張 蒙
(天津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天津 300000)
戈多是誰
張 蒙
(天津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天津 300000)
《等待戈多》自問世以來引起強烈反響,尤其對戈多角色的探究層出不窮。本文從多個視角分析,挖掘戈多的深層象征意義。
等待戈多;戈多;象征意義
《等待戈多》是荒誕派戲劇家塞繆爾·貝克特的代表作。這部兩幕悲喜劇引起學者的廣泛研究。在文本閱讀的基礎上,本文提出戈多身份的三重猜想:戈多類似上帝;戈多是一種永恒的希望;戈多是向死而生的存在。把握戈多這一未出場卻貫穿全劇的隱形形象,有利于讀者更好地解讀作品深意。
當人們問貝克特戈多是誰,甚至連他自己也難以說清,但劇中多處細節透露著戈多與上帝之間密不可分的聯系。貝克特常在其作品中玩文字游戲,Godot一詞正是由英語的God與法語詞綴ot組成。雖未指明,但二者暗含聯系。
文中許多象征和隱喻與上帝有關。兩個流浪漢無所事事地等待時,迪迪建議懺悔,而這正是基督徒常做的儀式。他們提及圣經、圣地、耶穌,講盜賊和救世主的故事,戲仿耶穌被釘上十字架的場景,盡管并非完全與圣經一致,但臺詞中提及的摘葡萄、福音書、原罪、懲罰、救贖等思想,均與圣經想通。他們甚至直呼“仁慈的上帝”,在難以逃脫的荒誕困境中遭受著身心之痛,戈多決定著他們的未來。
情節發展也暗含戈多是類似上帝的存在。戈戈總是被揍,腳也總被鞋弄疼,疲憊得總是不知不覺睡去。盡管迪迪能思考,但他同樣焦躁痛苦難捱。兩個流浪漢的掙扎代表著與自我、與他人、與世界的疏離。他們在無法掙脫的痛苦的牢籠中掙扎,毫無出路。戈多就是他們的信仰,是一個全新的具有上帝功能的存在,能指引出路,帶來救贖。
劇中的世界是崩塌的,人們身心疏離,靈魂與信仰化為虛無。有的人在麻木中茍活,如波卓和幸運兒;有的人則期待著希望的到來,如戈戈和迪迪,盡管不能理智地思考,但他們仍寄希望于戈多。從更高層面上講,戈多正是人類永恒的希望。
迪迪自言自語:“我開始相信…你要理智一些,你還沒把一切都試過呢,于是我就繼續奮斗。”他們雖計劃祈禱,卻不知要懇求什么,只心懷希望。迪迪仍記著他的希望:“我們在這里做什么,這才是我們必須問自己的問題。我們很榮幸,我們知道它的答案,是的,在這一場巨大的混亂中,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我們等待著戈多的來臨…那我們就得救啦。”此時,戈多并不僅僅是某個類似上帝的具體形象,而化成了無形的希望。
從劇情發展看,兩個流浪漢每天進行著希望—等待—絕望—再等待的重復,總有小男孩來送信,“戈多先生讓我對你們說他今天晚上不來了但是明天一定來”,一方面在澆滅著等待者的希望,同時也帶來被等待者的消息,戈多并非徹底音訊全無,雖每天以絕望結束,卻又開啟了希望的新的一天,即便第二天仍不確定戈多是否能來,但戈多是他們的希望,他們提醒自己不能離開,因為戈多來了就得救了,“到明天,一切都將更好”。
從舞臺布景上看,第二幕時枯樹生發了新葉,暗含了向好的希望和發展。“樹上長了幾片葉子,弗拉迪米爾上場,很激動。他停下腳步,盯著那棵樹瞧了好一會兒”。事情在等待中出現轉機,等待戈多亦是如此,只要等待,說不定某天戈多就會到來,他是痛苦和絕望中的明燈,是希望之光。無論他們對自我命運、對世界充滿多少未知和恐懼,戈多成為支撐他們繼續堅持的希望。
《等待戈多》也留下令人深思的死亡主題。劇中除有對死亡的直接描寫,還暗含戈多與死亡的微妙聯系。雖然所有人可說可動,但他們卻如行尸走肉,等待戈多,也終將等來死亡,然而死亡中又孕育著新生。
等待過程有很多關于死亡的陳述。兩個流浪漢百無聊賴,他們甚至想到玩上吊的游戲。第二幕開始,迪迪重復唱著狗偷香腸被打死的歌曲,直接提及死亡,同時暗含了他們的結局——周而復始的生與死。等待戈多的過程,同時象征著走向死亡的過程。
他們雖生猶死。劇中的主要人物,除了送信的小男孩,其余都是老年,過著動物一樣的生活,僅存的思維也是碎片,他們記憶出現故障,記不清或根本不記得發生的事。忘記過去是對現實的埋葬,是將生活葬于死亡。等待戈多,卻不知道他是誰、到底來不來、什么時候來、來了會怎樣,甚至有時忘記自己在干嗎,卻荒謬地感嘆“好一個美好的夜晚”。在等待的過程中,“時間已經停止”,他們習慣于等待的這種狀態。戈多被等待,死亡也隨之到來。
他們雖死猶生。繼達爾文、尼采、弗洛伊德之后,貝克特借迪迪之口說出:一切都死了。在這部劇中,物質與精神世界垂死掙扎,一切像在墳墓一般。這震驚了世人,使人們從麻木痛苦中認識到自我處境以及世界的荒誕,也喚醒世人走出困境、尋求新生。“…跨在一個墳墓上,一次艱難的誕生。在洞穴深處,掘墓人做夢一般地揮著鐵锨。人有的是時間慢慢變老…一切都死了,只有樹活著”。墳墓意味著死亡,是生命的結束,又是“艱難的誕生”,死亡成了生命的歸宿和起點。劇中的場景像一個巨大的墳冢,人人都在走向死亡,那唯一增加的綠葉昭示著新生,是舊的土地上重生的生命,等待長成茂林,人類也將再創一個新的美好世界、美好時代。
劇有終而意無窮,探究戈多到底是誰,能更好地挖掘作品深意。戈多類似上帝,絕非舊的救世主,而是一個帶給人類出路的全新的形象,他象征著救贖和被救贖。戈多是永恒的希望,等待的過程雖痛苦漫長,但戈多已化成一種無形的期待,是一種向上向前的力量。戈多是向死而生的存在,人類在非死非生的困厄中掙扎和祈盼,他將引領人們走向最終的歸宿和最初的開始。
[1] [愛爾蘭]薩繆爾·貝克特.等待戈多[M].施咸榮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張蒙(1989—),女,漢族,河北保定,天津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英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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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21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