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澂和鄭良樹的辨?zhèn)纬删?/h1>
2016-12-07 20:58:16孫新梅
河南圖書館學刊 2016年8期
關(guān)鍵詞：張心澂；《偽書通考》；鄭良樹；《續(xù)偽書通考》；《古籍辨?zhèn)螌W》
摘要：張心澂是中國近現(xiàn)代著名的辨?zhèn)螌W家，受顧頡剛《古史辨》的影響編纂《偽書通考》一書。該書主要是匯集宋濂、胡應麟、姚際恒等前人的辨?zhèn)纬晒渚幾氪笾率加?926年，完稿于1937年，商務(wù)印書館初版于1939年。《偽書通考》所辨之書共1，105部，以數(shù)量衡之，確實是規(guī)模很大的一部辨?zhèn)螌｀嵙紭湟蛑髁艘徊俊独m(xù)偽書通考》，續(xù)編則起于1940年，止于20世紀80年代初。兩書體例大致相同。鄭氏還有一部辨?zhèn)螌W理論專著《古籍辨?zhèn)螌W》，很有新意，值得一讀。
中圖分類號：G25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1588（2016）08-0138-03
1張心澂的辨?zhèn)纬删?/p>
張心澂（1887—1973），字仲清，號冷然，廣西桂林永福縣人，中國近現(xiàn)代著名的辨?zhèn)螌W家。他出身書香門第，祖父、父親皆為進士，六七歲起在家讀私塾。1902至1905年間，他先后就讀于北京五城中學、上海明新中學、上海南洋中學，后考入北京京師大學堂譯學館主修英語，1910年以舉人身份畢業(yè)，從事會計工作。1949年他任教于廣西大學會計銀行學系，1953年任廣西文史研究館館員，1973年病逝于桂林。
張心澂在《偽書通考·修訂版序》中說：“我編著這書的動機，是在《古史辨》第一冊出版未久時，我讀了它感覺到辨?zhèn)螌τ谘芯繉W術(shù)和考察各時代思想和情況的重要性。我閱讀了姚際恒的《古今偽書考》，引起我對于偽書的辨別很感興趣，又得著宋濂的《諸子辨》和胡應麟的《四部正訛》，于是把這三部書拼合起來，以書名為綱，對于某一部分辨?zhèn)沃f，集合在一起，以便于自己閱覽，初無意于編著。以后在他書得有辨?zhèn)钨Y料，也隨時加入，所集漸多，逐漸發(fā)展，遂立意編著一部《偽書通考》，以供讀者參考。此后更廣為搜求資料，但因工作繁忙，不能經(jīng)常做這工作。在一九三六至一九三七年之間，失業(yè)約有一年的時間，住在上海，遂專做這事，把它編著完成了，經(jīng)商務(wù)印書館于一九三九年二月出版。”[1]這段話透露出三個信息：①此書的編纂受了顧頡剛《古史辨》的影響。②此書主要是匯集前人的辨?zhèn)纬晒ㄋ五ァ⒑鷳搿⒁﹄H恒等。③其編纂大致始于1926年（按：《古史辨》第一冊于1926年出版），完稿于1937年，商務(wù)印書館初版于1939年。
《偽書通考》初版后不久即再版，1955年修訂完成，1957年11月商務(wù)印書館出修訂本，是為第三版。筆者的考察是針對第三版的。是書前有《總論》，分別闡述：為什么要辨別偽書，偽的程度，偽書的產(chǎn)生，作偽的原因，偽書的發(fā)現(xiàn)，偽書的范圍，辨?zhèn)蔚陌l(fā)生，辨?zhèn)蔚囊?guī)律，辨?zhèn)蔚姆椒ǎ鎮(zhèn)蔚臈l件。
張氏在《辨?zhèn)蔚陌l(fā)生》中談到古書的四個規(guī)律，頗值得玩味：①古人不自己著書。古時以刀為筆，寫字不便，比如《論語》即后人追記。②古人著書不自出名。古人偶有所言，記于簡策，書為應用而傳，不為揚名而設(shè)。③古書世傳非成于一手。今天見到的先秦古書，流傳中多有附加，已非原貌。④書名非著者之名。比如《管子》即非管仲自著。他還談到辨?zhèn)螒摼邆涞牧鶄€條件：須存豐富之書籍，須有學問之修養(yǎng)，須知前人之成說，用銳利的眼光，用公平的態(tài)度，用科學的方法。
張氏在《辨?zhèn)蔚囊?guī)律》中談到辨?zhèn)螒裱牧鶄€原則，是前人沒有涉及的，頗有新意：①辨?zhèn)尾豢珊推渌康南嗷煜Ｔ疲骸拔覀儽鎰e偽書的目的，是要求得知某一書的真實情形。第一能辨別出這一書不是某時某人撰的，和它偽的程度怎樣；第二能進一步辨別出這書是某時某人撰的，或有意偽造的。簡言之，就是求真的目的。換句話說，目的就在于求客觀的真實，不過對象是某一部書。”[1]辨?zhèn)尾粦艿揭韵氯N情況的影響，一者“為了擁護圣道而辨?zhèn)蔚模膊缓嫌谒麄兯^圣道的書，就是偽書”[1]；二者“因?qū)W術(shù)或政治主張的派別不同，遇到某部書或某書的某部分認為是偽的于我派有利，就多方辨明它的偽；若認為是真的于我派有利，就多方辨別它不偽；而于我派不利的地方就抹殺了不說”[1]；三者“辨別偽書的人，務(wù)求多發(fā)現(xiàn)偽書，以推翻前人所說，以炫耀自己的學識才能，就會多方的周納，強詞奪理，吹毛求疵”[1]。②不可有主觀的唯心的成見。云：“辨?zhèn)螘且蟮每陀^的唯物的實在。若辨?zhèn)蔚娜擞弥饔^主義唯心論，預先存有一個成見，那辨別所得的結(jié)論，就不會正確。”[1]③不可以一般來概括全體。云：“不可因書內(nèi)一部分的偽，或一句數(shù)句的話，或所用的名詞和著者的時代不合，因而肯定這書全體是偽……總之，不能以一種孤立的證據(jù)來定是非，還要參以他種證據(jù)，綜合起來才能肯定。”[1]④不可和書的價值問題相混淆。張氏認為，不得以書的價值來作為辨?zhèn)蔚臉藴省Ｄ硶鴥r值高即真，某書價值低即偽的認識，是要不得的。書的真?zhèn)问且粋€問題，書的價值是另外一個問題。⑤不可和書中所說的真?zhèn)螁栴}相混淆。云：“書內(nèi)所說的事實的真?zhèn)危蚶碚摰恼鎮(zhèn)危橇硗庖粋€問題。不能因為書是真的，就認為它所敘的事實都確實，所說的理論都正當……又不能因書內(nèi)所敘的事實不真確，所說的理論不正確，而認這書是偽的。”[1]⑥不可和書的存廢問題相混淆。云：“辨別偽書，是要求得客觀的真實狀況，和書的價值問題不可混淆，和書的存廢問題也不可混淆。并不是經(jīng)過辨別了，真的就應該存留，偽的就應該廢棄。可能有書雖不是偽造，而它本身沒有什么價值，沒有保存的必要的；有的書雖是偽造，而它本身確有價值，有值得保存、批判的采用，或可留作參考之用的。”[1]張氏所言這六個原則，確實對辨?zhèn)喂ぷ饔泻軓姷闹笇б饬x。
孫新梅：張心澂和鄭良樹的辨?zhèn)纬删?《偽書通考》所辨之書共1，105部，其中經(jīng)部88部，史部98部，子部324部，集部145部，道藏部33部，佛藏部417部。以數(shù)量衡之，確實是規(guī)模很大的一部辨?zhèn)螌Ｒ浴啊稓w藏易》十三卷，偽”[1]條為例，試述《偽書通考》的特點：①以時間為序，臚列各時辨?zhèn)沃f。此條共引《山海經(jīng)》《周禮·春官》（按：附鄭注）、桓譚、姚信、劉勰、孔穎達、《隋書·經(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唐書·藝文志》《崇文總目》《中興書目》、鄭樵、《宋史·藝文志》、吳萊、胡應麟、徐善、朱彝尊、容肇祖、郭沫若，凡二十家說。②引據(jù)前人之說，皆標出處。比如桓譚說后標《新論》，孔穎達說后標《周易正義》；再如其引據(jù)《山海經(jīng)》者，標：“《玉海》引，今本無。”[1]可見于此節(jié)文字張氏不但調(diào)查了《玉海》所引《山海經(jīng)》，還調(diào)查了傳世本《山海經(jīng)》，用力之勤，可見一斑。③末間附作者按語，以發(fā)揮自己的看法。張氏按：“是《歸藏》在漢初已亡，至隋代忽然出現(xiàn)，就不會是真的。《隋經(jīng)籍志》說晉《中經(jīng)》有之，據(jù)《晉書·荀勖傳》，勖奉詔撰述汲冢所出竹書為《中經(jīng)》，竹書內(nèi)并無《歸藏》，則郭氏說勖以《易繇陰陽卦》叫作《歸藏》，這是可能的。如果這樣，那勖就錯了，而晉、隋的《歸藏》都是偽書了……桓譚說的《歸藏》四千三百言，或許是《藝文志》龜書的一種。至晉、隋時的《歸藏》，就不是漢以前的，也不是《藝文志》內(nèi)的龜書，而是荀勖以《易繇陰陽卦》當作的《歸藏》。《隋經(jīng)籍志》說是薛貞撰的，《宋史·藝文志》和《中興書目》都說是薛貞注的。但宋時只存三卷，而文多錯亂，以后也就散佚了。現(xiàn)所輯的佚文，當然不是漢以前的《歸藏》文，而是隋時偽《歸藏》的一鱗半爪了。”[1]可見《偽書通考》不但是辨?zhèn)钨Y料的匯集，同時也有作者本人的學術(shù)觀點。
2鄭良樹的辨?zhèn)纬删?/p>
在《偽書通考》之后，鄭良樹（1940—）著有一部《續(xù)偽書通考》[2]。鄭良樹，字百年，祖籍廣東潮安，出生于馬來西亞新山，1960—1971年就讀于臺灣大學中文系，歷獲學士、碩士、博士學位，而后回到馬來西亞大學中文系任教，1988年以后就聘香港中文大學，主要從事校勘學、辨?zhèn)螌W與先秦諸子的研究。
張氏正編所收辨?zhèn)尾牧现褂?937年，1955年完成的修訂本略有補充。鄭氏續(xù)編則起于1940年，止于20世紀80年代初。比如：關(guān)于《儀禮》的辨?zhèn)危罢咚斩嗉遥鹩谒抉R遷，止于梁啟超，后者所收惟今人張光裕一家。兩書還有一點不同，即“張氏往往于他說之后按以己見，鄭續(xù)則付胭如，內(nèi)行人都能理解，要對每本存疑古書都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實在是非常困難的，故爾（而）毋庸苛求”[3]。續(xù)編與正編其余體例大致相同，不予細述。
鄭良樹另有一部辨?zhèn)螌W理論著作，名叫《古籍辨?zhèn)螌W》。全書九章，分別講：辨?zhèn)螌W的成立及研究范圍，辨?zhèn)蔚囊饬x及其學術(shù)地位，辨?zhèn)蔚脑戳鳎ò矗旱谌⑺恼陆灾v源流），辨?zhèn)蔚姆椒ǎ鎮(zhèn)畏椒ǖ臋z討，辨?zhèn)问纠鎮(zhèn)蔚男纶厔荩鎮(zhèn)螌Ｖ喗椤Ｄ┯懈戒洝队姓鎮(zhèn)螁栴}之古籍一覽表》（按：本之正、續(xù)《考》）。
鄭氏言辨?zhèn)螌W的意義，歸根結(jié)底就在于“求真”二字。云：“求真，是任何學問追求的目標之一，而古籍辨?zhèn)螌W打從它脫胎以來，就一直以此為目標。因此，古籍辨?zhèn)螌W如果有其學術(shù)上的意義的話，則只在‘求真一事上；而一切學問之安然扎實地建立起來，也正是奠基在這個‘真字之上。”[4]
鄭氏從四個層面解讀了辨?zhèn)螌W的學術(shù)地位：①為著整理史料。云：“中國史料文獻浩如煙海，其中不乏真?zhèn)文终撸谡碇埃仨毶鳛槊鞅妫瑒?wù)使真者被采用，偽者另作處理，才能建立起謹嚴的學問。”[4]②為著敘述史實。云：“中國是個史料非常豐富的國家，特別是唐宋以后，史料之積藏，多得汗牛充棟，幾乎是世界之冠；然而這些史料在運用之前，最起碼的考辨工作一定要有，否則的話，偽書和真著摻雜運用，就會影響史實的可靠性，而流為別史、野史的著作了。”[4]③為著闡明學術(shù)源流。云：“古籍真?zhèn)魏蛯W術(shù)源流有著更密切的關(guān)系。如果某部書是偽托的，或者是成書年代不正確的，那么它在學術(shù)源流里就有著不同、不明確的地位。劉向在整理故籍、班固在《漢志》‘考鏡源流時，所以非常重視古籍真?zhèn)蔚膯栴}，道理即此。”[4]④為著評鑒學術(shù)價值。云：“如果古籍的作者明確、成書時代肯定、附益篇章可以認知，那么該古籍的學術(shù)價值始可以評鑒。沒有疑問的古籍，固然有其價值；偽托的古籍，只要成書時代、附益篇章明辨清楚，它們也有其應有之學術(shù)價值。因此，為著鑒審古籍的學術(shù)地位，對其真?zhèn)巫魃钊氲目疾欤且患苤匾墓ぷ鳌！盵4]
鄭氏還在胡應麟、梁啟超二氏的基礎(chǔ)上，歸納了一套辨?zhèn)畏椒ā?/p>
2.1從編著者來考察
①編著者的虛實。即編著者是否確有其人，如此人系子虛烏有，遑論其書了。②編著者的才學。云：“所謂才學，包括辭藻文筆及哲學思想。編著者的辭藻文筆及哲學思想應該與他的著作相符合，里外一致，彼此相應，才合乎邏輯。”[4]③編著者當代的紀錄。云：“所謂編著者當代各項紀錄，包括編著者本傳、門生友人及時人的記述、編著者自己的回憶文字及其他相關(guān)的資料，范圍相當廣，考訂者盡可以從各個角度去考察和深究。按照常理來說，某人如果的確編著有某書，他的本傳或者他自己的回憶文字應該有所記述，否則的話，他的門生、友人及時人等，也應該見過此書而有所記錄，才合乎情理。”[4]
2.2從本書來考察
①古籍本身的文字。云：“文字是書籍最根本的組成分子，在性質(zhì)上有名詞、動詞、副詞及形容詞等之分別；在體裁上，有詩賦、散文及駢體文等的不同；此外，它們在編組連綴成句子時，是有秩序的，有系統(tǒng)的，甚至有時還有音節(jié)韻腳的。簡而言之，如果深究細分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批‘最根本的組成分子是以系統(tǒng)、整齊及富節(jié)奏性的姿態(tài)排陣在古籍里。”[4]②古籍本身的思想。云：“所謂思想，包括了哲理和情意。文字連綴成句子，就已經(jīng)被賦予情意和哲理；句子組合成段落，不但情意饒富，哲理也漸趨純凈；等到篇章累成、書籍纂畢后，情意及哲理就愈加繁復了。因此，文字是書籍的骨骼，哲理是書籍的靈魂。”[4]③書籍本身的名物。云：“名物，指的是文章里的特殊名字和事物，如特殊稱謂、人名、地名、朝代名、官名、法制、律歷及禮制等等，它們是組成文章不可或缺的部分，是書籍的血肉。”[4]
2.3從流傳來考察
①著錄的有無。云：“古籍流傳開來后，當代或后代的官私目錄應該有所著錄，以先秦的古籍來說，《漢書·藝文志》應該很完整地加以著錄了；再以兩漢的古籍來說，《隋書·經(jīng)籍志》也應該全部著錄了。如果說某書在先秦就已流傳開來，但是《漢志》不著錄，卻要到《隋志》才看得到，那么這部書的真?zhèn)未蟾蓬H有問題……另一種情形恰好與此相反。有的古籍在流傳的歷史洪流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存—亡—再現(xiàn)的情形，而這個‘再現(xiàn)者，和原來‘存者是否同一古籍，有時頗值得我們斟酌和考察。”[4]②作者及卷數(shù)的符合。云：“古籍在流傳的過程中，原則上只有內(nèi)容及分量的逐漸減少和殘損，不可能時代愈晚卷帙愈增加。因此，追探古籍歷代著錄的卷帙，并且核對其作者，也是考察古籍真?zhèn)蔚囊粭l佳法……古籍在流傳的過程中，其卷帙如果是朝向‘多—少來發(fā)展，我們即可以用殘散來解說；如果反而是出現(xiàn)‘少—多或‘多—少—多的情形，那么其真?zhèn)尉秃苤档梦覀冏⒁饬恕！盵1]③流傳過程中的實際情況。云：“古籍向縱方面流傳開來后，一定經(jīng)過不同時代的學者們的展讀、研究和批評；這些學者們的紀錄，特別是涉及古籍的作者、內(nèi)容、傳承及卷帙方面，都很值得我們參考。這些紀錄，有的見諸古書的注疏，如《漢志》的小注；有的見諸學者的筆記，如洪邁的《容齋隨筆》；有的見諸學術(shù)上的專著，如胡應麟的《四部正訛》等……可疑的古籍在歷史洪流里傳布時，似乎很難逃過學者們銳利的眼光。”[1]
3結(jié)語
張心澂作有一部《偽書通考》，鄭良樹因之作了一部《續(xù)偽書通考》，這是將張、鄭二氏放在一起討論的原因。后者還作有一部《古籍辨?zhèn)螌W》，屬于辨?zhèn)螌W理論專著。
就辨?zhèn)畏椒ǘ裕鷳氲婪蛳嚷罚簡⒊^之細密，鄭良樹甚是系統(tǒng)。
鄭良樹的《古籍辨?zhèn)螌W》在論述辨?zhèn)螌W的學術(shù)地位和辨?zhèn)畏椒ㄉ希嘌郧叭怂囱裕l(fā)前人所未發(fā)，很有新意，是辨?zhèn)喂ぷ髡咧档靡蛔x的一部辨?zhèn)螌W理論著作。
參考文獻：
[1]張心澂.偽書通考[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7.
[2]鄭良樹.續(xù)偽書通考[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4.
[3]譚家健.南方有嘉木：馬來西亞學者鄭良樹教授及其著作[J].衡陽師范學院學報，1999（4）.
[4]鄭良樹.古籍辨?zhèn)螌W[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6.
（編校：崔萌）第36卷第8期河南圖書館學刊2016年8月
收稿日期：2016-07-05
關(guān)鍵詞：張心澂；《偽書通考》；鄭良樹；《續(xù)偽書通考》；《古籍辨?zhèn)螌W》
摘要：張心澂是中國近現(xiàn)代著名的辨?zhèn)螌W家，受顧頡剛《古史辨》的影響編纂《偽書通考》一書。該書主要是匯集宋濂、胡應麟、姚際恒等前人的辨?zhèn)纬晒渚幾氪笾率加?926年，完稿于1937年，商務(wù)印書館初版于1939年。《偽書通考》所辨之書共1，105部，以數(shù)量衡之，確實是規(guī)模很大的一部辨?zhèn)螌｀嵙紭湟蛑髁艘徊俊独m(xù)偽書通考》，續(xù)編則起于1940年，止于20世紀80年代初。兩書體例大致相同。鄭氏還有一部辨?zhèn)螌W理論專著《古籍辨?zhèn)螌W》，很有新意，值得一讀。
中圖分類號：G25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1588（2016）08-0138-03
1張心澂的辨?zhèn)纬删?/p>
張心澂（1887—1973），字仲清，號冷然，廣西桂林永福縣人，中國近現(xiàn)代著名的辨?zhèn)螌W家。他出身書香門第，祖父、父親皆為進士，六七歲起在家讀私塾。1902至1905年間，他先后就讀于北京五城中學、上海明新中學、上海南洋中學，后考入北京京師大學堂譯學館主修英語，1910年以舉人身份畢業(yè)，從事會計工作。1949年他任教于廣西大學會計銀行學系，1953年任廣西文史研究館館員，1973年病逝于桂林。
張心澂在《偽書通考·修訂版序》中說：“我編著這書的動機，是在《古史辨》第一冊出版未久時，我讀了它感覺到辨?zhèn)螌τ谘芯繉W術(shù)和考察各時代思想和情況的重要性。我閱讀了姚際恒的《古今偽書考》，引起我對于偽書的辨別很感興趣，又得著宋濂的《諸子辨》和胡應麟的《四部正訛》，于是把這三部書拼合起來，以書名為綱，對于某一部分辨?zhèn)沃f，集合在一起，以便于自己閱覽，初無意于編著。以后在他書得有辨?zhèn)钨Y料，也隨時加入，所集漸多，逐漸發(fā)展，遂立意編著一部《偽書通考》，以供讀者參考。此后更廣為搜求資料，但因工作繁忙，不能經(jīng)常做這工作。在一九三六至一九三七年之間，失業(yè)約有一年的時間，住在上海，遂專做這事，把它編著完成了，經(jīng)商務(wù)印書館于一九三九年二月出版。”[1]這段話透露出三個信息：①此書的編纂受了顧頡剛《古史辨》的影響。②此書主要是匯集前人的辨?zhèn)纬晒ㄋ五ァ⒑鷳搿⒁﹄H恒等。③其編纂大致始于1926年（按：《古史辨》第一冊于1926年出版），完稿于1937年，商務(wù)印書館初版于1939年。
《偽書通考》初版后不久即再版，1955年修訂完成，1957年11月商務(wù)印書館出修訂本，是為第三版。筆者的考察是針對第三版的。是書前有《總論》，分別闡述：為什么要辨別偽書，偽的程度，偽書的產(chǎn)生，作偽的原因，偽書的發(fā)現(xiàn)，偽書的范圍，辨?zhèn)蔚陌l(fā)生，辨?zhèn)蔚囊?guī)律，辨?zhèn)蔚姆椒ǎ鎮(zhèn)蔚臈l件。
張氏在《辨?zhèn)蔚陌l(fā)生》中談到古書的四個規(guī)律，頗值得玩味：①古人不自己著書。古時以刀為筆，寫字不便，比如《論語》即后人追記。②古人著書不自出名。古人偶有所言，記于簡策，書為應用而傳，不為揚名而設(shè)。③古書世傳非成于一手。今天見到的先秦古書，流傳中多有附加，已非原貌。④書名非著者之名。比如《管子》即非管仲自著。他還談到辨?zhèn)螒摼邆涞牧鶄€條件：須存豐富之書籍，須有學問之修養(yǎng)，須知前人之成說，用銳利的眼光，用公平的態(tài)度，用科學的方法。
張氏在《辨?zhèn)蔚囊?guī)律》中談到辨?zhèn)螒裱牧鶄€原則，是前人沒有涉及的，頗有新意：①辨?zhèn)尾豢珊推渌康南嗷煜Ｔ疲骸拔覀儽鎰e偽書的目的，是要求得知某一書的真實情形。第一能辨別出這一書不是某時某人撰的，和它偽的程度怎樣；第二能進一步辨別出這書是某時某人撰的，或有意偽造的。簡言之，就是求真的目的。換句話說，目的就在于求客觀的真實，不過對象是某一部書。”[1]辨?zhèn)尾粦艿揭韵氯N情況的影響，一者“為了擁護圣道而辨?zhèn)蔚模膊缓嫌谒麄兯^圣道的書，就是偽書”[1]；二者“因?qū)W術(shù)或政治主張的派別不同，遇到某部書或某書的某部分認為是偽的于我派有利，就多方辨明它的偽；若認為是真的于我派有利，就多方辨別它不偽；而于我派不利的地方就抹殺了不說”[1]；三者“辨別偽書的人，務(wù)求多發(fā)現(xiàn)偽書，以推翻前人所說，以炫耀自己的學識才能，就會多方的周納，強詞奪理，吹毛求疵”[1]。②不可有主觀的唯心的成見。云：“辨?zhèn)螘且蟮每陀^的唯物的實在。若辨?zhèn)蔚娜擞弥饔^主義唯心論，預先存有一個成見，那辨別所得的結(jié)論，就不會正確。”[1]③不可以一般來概括全體。云：“不可因書內(nèi)一部分的偽，或一句數(shù)句的話，或所用的名詞和著者的時代不合，因而肯定這書全體是偽……總之，不能以一種孤立的證據(jù)來定是非，還要參以他種證據(jù)，綜合起來才能肯定。”[1]④不可和書的價值問題相混淆。張氏認為，不得以書的價值來作為辨?zhèn)蔚臉藴省Ｄ硶鴥r值高即真，某書價值低即偽的認識，是要不得的。書的真?zhèn)问且粋€問題，書的價值是另外一個問題。⑤不可和書中所說的真?zhèn)螁栴}相混淆。云：“書內(nèi)所說的事實的真?zhèn)危蚶碚摰恼鎮(zhèn)危橇硗庖粋€問題。不能因為書是真的，就認為它所敘的事實都確實，所說的理論都正當……又不能因書內(nèi)所敘的事實不真確，所說的理論不正確，而認這書是偽的。”[1]⑥不可和書的存廢問題相混淆。云：“辨別偽書，是要求得客觀的真實狀況，和書的價值問題不可混淆，和書的存廢問題也不可混淆。并不是經(jīng)過辨別了，真的就應該存留，偽的就應該廢棄。可能有書雖不是偽造，而它本身沒有什么價值，沒有保存的必要的；有的書雖是偽造，而它本身確有價值，有值得保存、批判的采用，或可留作參考之用的。”[1]張氏所言這六個原則，確實對辨?zhèn)喂ぷ饔泻軓姷闹笇б饬x。
孫新梅：張心澂和鄭良樹的辨?zhèn)纬删?《偽書通考》所辨之書共1，105部，其中經(jīng)部88部，史部98部，子部324部，集部145部，道藏部33部，佛藏部417部。以數(shù)量衡之，確實是規(guī)模很大的一部辨?zhèn)螌Ｒ浴啊稓w藏易》十三卷，偽”[1]條為例，試述《偽書通考》的特點：①以時間為序，臚列各時辨?zhèn)沃f。此條共引《山海經(jīng)》《周禮·春官》（按：附鄭注）、桓譚、姚信、劉勰、孔穎達、《隋書·經(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唐書·藝文志》《崇文總目》《中興書目》、鄭樵、《宋史·藝文志》、吳萊、胡應麟、徐善、朱彝尊、容肇祖、郭沫若，凡二十家說。②引據(jù)前人之說，皆標出處。比如桓譚說后標《新論》，孔穎達說后標《周易正義》；再如其引據(jù)《山海經(jīng)》者，標：“《玉海》引，今本無。”[1]可見于此節(jié)文字張氏不但調(diào)查了《玉海》所引《山海經(jīng)》，還調(diào)查了傳世本《山海經(jīng)》，用力之勤，可見一斑。③末間附作者按語，以發(fā)揮自己的看法。張氏按：“是《歸藏》在漢初已亡，至隋代忽然出現(xiàn)，就不會是真的。《隋經(jīng)籍志》說晉《中經(jīng)》有之，據(jù)《晉書·荀勖傳》，勖奉詔撰述汲冢所出竹書為《中經(jīng)》，竹書內(nèi)并無《歸藏》，則郭氏說勖以《易繇陰陽卦》叫作《歸藏》，這是可能的。如果這樣，那勖就錯了，而晉、隋的《歸藏》都是偽書了……桓譚說的《歸藏》四千三百言，或許是《藝文志》龜書的一種。至晉、隋時的《歸藏》，就不是漢以前的，也不是《藝文志》內(nèi)的龜書，而是荀勖以《易繇陰陽卦》當作的《歸藏》。《隋經(jīng)籍志》說是薛貞撰的，《宋史·藝文志》和《中興書目》都說是薛貞注的。但宋時只存三卷，而文多錯亂，以后也就散佚了。現(xiàn)所輯的佚文，當然不是漢以前的《歸藏》文，而是隋時偽《歸藏》的一鱗半爪了。”[1]可見《偽書通考》不但是辨?zhèn)钨Y料的匯集，同時也有作者本人的學術(shù)觀點。
2鄭良樹的辨?zhèn)纬删?/p>
在《偽書通考》之后，鄭良樹（1940—）著有一部《續(xù)偽書通考》[2]。鄭良樹，字百年，祖籍廣東潮安，出生于馬來西亞新山，1960—1971年就讀于臺灣大學中文系，歷獲學士、碩士、博士學位，而后回到馬來西亞大學中文系任教，1988年以后就聘香港中文大學，主要從事校勘學、辨?zhèn)螌W與先秦諸子的研究。
張氏正編所收辨?zhèn)尾牧现褂?937年，1955年完成的修訂本略有補充。鄭氏續(xù)編則起于1940年，止于20世紀80年代初。比如：關(guān)于《儀禮》的辨?zhèn)危罢咚斩嗉遥鹩谒抉R遷，止于梁啟超，后者所收惟今人張光裕一家。兩書還有一點不同，即“張氏往往于他說之后按以己見，鄭續(xù)則付胭如，內(nèi)行人都能理解，要對每本存疑古書都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實在是非常困難的，故爾（而）毋庸苛求”[3]。續(xù)編與正編其余體例大致相同，不予細述。
鄭良樹另有一部辨?zhèn)螌W理論著作，名叫《古籍辨?zhèn)螌W》。全書九章，分別講：辨?zhèn)螌W的成立及研究范圍，辨?zhèn)蔚囊饬x及其學術(shù)地位，辨?zhèn)蔚脑戳鳎ò矗旱谌⑺恼陆灾v源流），辨?zhèn)蔚姆椒ǎ鎮(zhèn)畏椒ǖ臋z討，辨?zhèn)问纠鎮(zhèn)蔚男纶厔荩鎮(zhèn)螌Ｖ喗椤Ｄ┯懈戒洝队姓鎮(zhèn)螁栴}之古籍一覽表》（按：本之正、續(xù)《考》）。
鄭氏言辨?zhèn)螌W的意義，歸根結(jié)底就在于“求真”二字。云：“求真，是任何學問追求的目標之一，而古籍辨?zhèn)螌W打從它脫胎以來，就一直以此為目標。因此，古籍辨?zhèn)螌W如果有其學術(shù)上的意義的話，則只在‘求真一事上；而一切學問之安然扎實地建立起來，也正是奠基在這個‘真字之上。”[4]
鄭氏從四個層面解讀了辨?zhèn)螌W的學術(shù)地位：①為著整理史料。云：“中國史料文獻浩如煙海，其中不乏真?zhèn)文终撸谡碇埃仨毶鳛槊鞅妫瑒?wù)使真者被采用，偽者另作處理，才能建立起謹嚴的學問。”[4]②為著敘述史實。云：“中國是個史料非常豐富的國家，特別是唐宋以后，史料之積藏，多得汗牛充棟，幾乎是世界之冠；然而這些史料在運用之前，最起碼的考辨工作一定要有，否則的話，偽書和真著摻雜運用，就會影響史實的可靠性，而流為別史、野史的著作了。”[4]③為著闡明學術(shù)源流。云：“古籍真?zhèn)魏蛯W術(shù)源流有著更密切的關(guān)系。如果某部書是偽托的，或者是成書年代不正確的，那么它在學術(shù)源流里就有著不同、不明確的地位。劉向在整理故籍、班固在《漢志》‘考鏡源流時，所以非常重視古籍真?zhèn)蔚膯栴}，道理即此。”[4]④為著評鑒學術(shù)價值。云：“如果古籍的作者明確、成書時代肯定、附益篇章可以認知，那么該古籍的學術(shù)價值始可以評鑒。沒有疑問的古籍，固然有其價值；偽托的古籍，只要成書時代、附益篇章明辨清楚，它們也有其應有之學術(shù)價值。因此，為著鑒審古籍的學術(shù)地位，對其真?zhèn)巫魃钊氲目疾欤且患苤匾墓ぷ鳌！盵4]
鄭氏還在胡應麟、梁啟超二氏的基礎(chǔ)上，歸納了一套辨?zhèn)畏椒ā?/p>
2.1從編著者來考察
①編著者的虛實。即編著者是否確有其人，如此人系子虛烏有，遑論其書了。②編著者的才學。云：“所謂才學，包括辭藻文筆及哲學思想。編著者的辭藻文筆及哲學思想應該與他的著作相符合，里外一致，彼此相應，才合乎邏輯。”[4]③編著者當代的紀錄。云：“所謂編著者當代各項紀錄，包括編著者本傳、門生友人及時人的記述、編著者自己的回憶文字及其他相關(guān)的資料，范圍相當廣，考訂者盡可以從各個角度去考察和深究。按照常理來說，某人如果的確編著有某書，他的本傳或者他自己的回憶文字應該有所記述，否則的話，他的門生、友人及時人等，也應該見過此書而有所記錄，才合乎情理。”[4]
2.2從本書來考察
①古籍本身的文字。云：“文字是書籍最根本的組成分子，在性質(zhì)上有名詞、動詞、副詞及形容詞等之分別；在體裁上，有詩賦、散文及駢體文等的不同；此外，它們在編組連綴成句子時，是有秩序的，有系統(tǒng)的，甚至有時還有音節(jié)韻腳的。簡而言之，如果深究細分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批‘最根本的組成分子是以系統(tǒng)、整齊及富節(jié)奏性的姿態(tài)排陣在古籍里。”[4]②古籍本身的思想。云：“所謂思想，包括了哲理和情意。文字連綴成句子，就已經(jīng)被賦予情意和哲理；句子組合成段落，不但情意饒富，哲理也漸趨純凈；等到篇章累成、書籍纂畢后，情意及哲理就愈加繁復了。因此，文字是書籍的骨骼，哲理是書籍的靈魂。”[4]③書籍本身的名物。云：“名物，指的是文章里的特殊名字和事物，如特殊稱謂、人名、地名、朝代名、官名、法制、律歷及禮制等等，它們是組成文章不可或缺的部分，是書籍的血肉。”[4]
2.3從流傳來考察
①著錄的有無。云：“古籍流傳開來后，當代或后代的官私目錄應該有所著錄，以先秦的古籍來說，《漢書·藝文志》應該很完整地加以著錄了；再以兩漢的古籍來說，《隋書·經(jīng)籍志》也應該全部著錄了。如果說某書在先秦就已流傳開來，但是《漢志》不著錄，卻要到《隋志》才看得到，那么這部書的真?zhèn)未蟾蓬H有問題……另一種情形恰好與此相反。有的古籍在流傳的歷史洪流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存—亡—再現(xiàn)的情形，而這個‘再現(xiàn)者，和原來‘存者是否同一古籍，有時頗值得我們斟酌和考察。”[4]②作者及卷數(shù)的符合。云：“古籍在流傳的過程中，原則上只有內(nèi)容及分量的逐漸減少和殘損，不可能時代愈晚卷帙愈增加。因此，追探古籍歷代著錄的卷帙，并且核對其作者，也是考察古籍真?zhèn)蔚囊粭l佳法……古籍在流傳的過程中，其卷帙如果是朝向‘多—少來發(fā)展，我們即可以用殘散來解說；如果反而是出現(xiàn)‘少—多或‘多—少—多的情形，那么其真?zhèn)尉秃苤档梦覀冏⒁饬恕！盵1]③流傳過程中的實際情況。云：“古籍向縱方面流傳開來后，一定經(jīng)過不同時代的學者們的展讀、研究和批評；這些學者們的紀錄，特別是涉及古籍的作者、內(nèi)容、傳承及卷帙方面，都很值得我們參考。這些紀錄，有的見諸古書的注疏，如《漢志》的小注；有的見諸學者的筆記，如洪邁的《容齋隨筆》；有的見諸學術(shù)上的專著，如胡應麟的《四部正訛》等……可疑的古籍在歷史洪流里傳布時，似乎很難逃過學者們銳利的眼光。”[1]
3結(jié)語
張心澂作有一部《偽書通考》，鄭良樹因之作了一部《續(xù)偽書通考》，這是將張、鄭二氏放在一起討論的原因。后者還作有一部《古籍辨?zhèn)螌W》，屬于辨?zhèn)螌W理論專著。
就辨?zhèn)畏椒ǘ裕鷳氲婪蛳嚷罚簡⒊^之細密，鄭良樹甚是系統(tǒng)。
鄭良樹的《古籍辨?zhèn)螌W》在論述辨?zhèn)螌W的學術(shù)地位和辨?zhèn)畏椒ㄉ希嘌郧叭怂囱裕l(fā)前人所未發(fā)，很有新意，是辨?zhèn)喂ぷ髡咧档靡蛔x的一部辨?zhèn)螌W理論著作。
參考文獻：
[1]張心澂.偽書通考[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7.
[2]鄭良樹.續(xù)偽書通考[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4.
[3]譚家健.南方有嘉木：馬來西亞學者鄭良樹教授及其著作[J].衡陽師范學院學報，1999（4）.
[4]鄭良樹.古籍辨?zhèn)螌W[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6.
（編校：崔萌）第36卷第8期河南圖書館學刊2016年8月
收稿日期：2016-07-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