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娛樂媒介的豐富與普及、經濟生活占據個人思考的大部分時間以來,文學事件再也成不了我們生活中的一個轟動事件,文學土壤(廣泛的關注)的日漸貧瘠使文學的創作與閱讀都變成了一種靈魂的堅守,這堅守,雖然純粹,卻異常寒冷。20世紀八九十年代過來的人,也許經常會在黑夜中回想那段輝煌,時而發出一兩聲嘆息,然后告別文壇,或者踽踽獨行——順著邊緣。
作為陣地的文學刊物,社會影響力因此而日漸衰微,發行量漸次下降,搖旗吶喊的觀眾陸續退場,陣地變成了孤島。到了21世紀初,又突然碰到了轉制,很多從事業體制中剝離,變成獨立自主經營的企業,從前政府穩定的財政資金支持突然斷裂,生存變成了主編經常思考的問題。然后,網絡平臺的出現,自媒體勃然興起,作者或者文學愛好者被分流,陣地被沖得七零八落。文學期刊處于內外交困的境地,有的文學期刊主編為此發出絕望的聲音:文學刊物已死!
實際情況是:沒死。
因為日子總得要過,靈魂也需要有個安放的地方。
在十余年的掙扎中,很多文學期刊通過與企業聯姻,與新媒體機構合作,以項目方式獲得政府資金的大力支持,逐漸從困境中突圍。但文學本身,仍并沒有處于預期的理想狀態。
一方面,隨著文學娛樂功能的衰退,一段時間,情節被很多作家忽視,偉大的敘事傳統被急于尋求突破的很大一批作者拋棄,作品語言乏味,想象貧乏,結構單一等等成為較普遍的現象,以邏輯取代敘事,以概念取代靈詞,作品不僅沒有為人們提供一個獨特經驗的自足世界,甚至在復述生活本身上都比不上一篇好的新聞稿。小說變成了哲學、心理學、倫理學、社會學的外圍產品,既乏趣味,又無情理,讀者必然因之而疲憊、厭倦,最后自然是冷漠。文學僅有的一點感動就這樣喪失殆盡。
另一方面,作家在商業化的裹挾下,急功近利。很多作家為了生存或者生存得更滋潤,將主要精力放在如何與文化公司合作、與新媒體合作、如何擠進娛樂圈上,無法在冷板凳上對自己的作品琢磨,讓大多數作品流于半成品、夾生飯,無法在技巧和深度上得到提升,達到打動人,進而影響人的水平。
這些情況,使文學期刊的品質大打折扣。
因此,文學期刊的生存和質量既矛盾而又統一。處理好他們的相互關系,既有期刊人如何協調政府、企業、市場的關系,把生存壓力降低到最低,以經濟助推期刊品質的提升的問題,也有作家對創作本身的態度問題。
《大家》雜志和其他文學刊物一樣,能夠很好地處理前一類問題,至于文學自身的問題,只有靠作家解決。
但愿通過我們共同的一點點努力,逐漸改變業內的一點點環境,矯正一點點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