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聲音在回響

劉鳳華

坐在窗下，耳邊縈繞著犀利的蟬鳴，而我的思想卻在不斷地沉靜……

在大山的腳下，在一排低矮的瓦房中，我度過了自己從教以來最快樂、最難忘的時光。

那排瓦房中，從左到右只有兩個教室，我依舊清楚地記得，一個狹窄的教室里坐滿了大、中、小班的孩子。

那一年，我27歲，考取了農村幼兒教師后，被分配到一個叫謝家村的地方任教。永遠忘不了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天色灰蒙蒙的，農村的孩子都有伴隨大人早起的習慣，當找到立在馬路邊的學校時，門口早已站滿了家長，還有一群年齡看起來參差不齊的孩子。

學校的教學設施，除了一塊黑板，就剩下粉筆。幾張用舊的長條桌子，鋸矮了桌腿鑲嵌在一起，剛好夠四、五歲的孩子圍著坐成一圈，孩子們的板凳都是從自己家里帶來的，高低不一散落在教室的一角。

每天早上6點50分，我就從小鎮上的家里準時出發，步行一個多小時來到大山腳下，這是唯一一條通往學校的大路。路面沒有想象中平坦，只有被貨車碾過的坑坑洼洼，一到下雨本就凹凸的路面更難走。此時，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開學那天孩子和家長們滿懷期待的眼神，想到在那一排低矮的瓦房中，有我最愛的孩子們……他們在等著我。

是他們那一張張樸實的笑臉讓我繼續堅持下來。

那時正值梅雨季節，連續的降雨使得道路很滑很滑。我的孩子們大都住在附近的村子里，也有住得比較遠的，來學校要跨過好幾座小山坡。孩子們為了不被泥巴弄臟腳，時常會穿著厚厚的筒靴來上課，即便是這樣，一走到教室依舊滿腳都是泥。因此有些家長給孩子們準備了一雙干凈的鞋放在學校里。

記得我們班有一個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孩子，她叫董夢甜。每天來到幼兒園，我都要給她換上一雙存放在學校里的系帶子的膠底鞋。記得教師節那天，我依舊重復著下雨天給她換鞋的習慣。正當鞋帶快要系好時，我準備說：“系好了，快去玩吧！”沒想到，小小的董夢甜卻笑嘻嘻地望著我，甜甜地對我說了一句話：“劉老師，節日快樂哦！等你老了，我也要幫你系鞋帶……”聽到這句話我很震驚，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小夢甜說完便害羞地跑出了教室，只剩下稚嫩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響……

孩子一句不經意卻又溫暖的話，對我來說卻是任教以來最幸福的回憶！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這么多年，我一直無法忘記當時的場景，那時我的淚水在眼眶里、在心里不斷打顫。我深深地體驗到辛苦并快樂著的含義。

因為我的堅持與愛、努力與付出，我收獲了家長的信任、孩子的愛，也收獲了不一樣的人生。

幾年后，因為搬家，我離開了大山腳下的那排底矮的瓦房，也離開了我愛的和愛我的孩子們。每當一個人靜下的時候還會想起那大山的腳下……那個稚嫩的聲音……

當第32個教師節來臨之際，謹以此文獻給還在大山腳下堅持著的我的同行姐妹們，是你們的堅持與愛、努力與付出，給了孩子們不一樣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