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活色生香的飯局

莎菲

有人說，報社記者無非是混吃混喝混撫摸，要不然，大家為啥要把“防火防盜防記者”放在嘴里念叨不停呢？所以，記者吃的工作餐，不管高檔到五星級酒店的海鮮自助，還是在街頭巷尾的麻辣燙，飯局總是非常多的。

開會吃、節假日吃;采訪到餐點順便吃，編版到深夜加餐吃;年初吃開局，年尾吃總結;辦事吃人情，平日吃感情。吃香的、喝辣的，大概就是很多人對記者日常工作的看法。不可否認，干了這一行，會有更多的機會認識外面的人，自然就有更多的機會吃吃喝喝，雖然風里來雨里去，記者的內心滄桑卻不便為人道。

然而，在我這個資深記者看來，與工作有關的飯局都是沒有任何意思的。能讓我記住的，是這些飯局后面，一些有歷史意義的會議、有特別加班原因的趣事、有個別能進入朋友圈的同類人。倒是同事之間，平時里大家都不坐班，各忙各的，一個月有一次例會，例會還可能因為有采訪請假，個別記者夸張到一年到頭都到不了辦公室。于是，幾個關系不錯的同事兼好友，免不了例會之后邀約在一起聚餐，一次次充滿故事和樂趣，讓大家難以忘懷。

記者波波是個單純的高個大男孩，單眼皮、長臉型、陜西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是報社要聞記者。要聞記者常常跟著領導日理萬機地跑，寫好稿子還得等晚上秘書有空了再審稿，極為辛苦。領導是個十分嚴謹而講究的人，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對見報的照片幾近嚴苛。聽說一名女攝影記者就曾被他叫到跟前，教育得淚流滿面。關鍵是，領導要親自審稿，所以波波總是工作到很晚很晚，跟同事幾年都沒有一次飯局。

在一個記者親戚開的很是風雅的茶樓雅間里，波波難得出席同事飯局。他告訴我們，一次在會前他無意中窺見領導在衛生間鏡子面前，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在水龍頭下接點水，十分仔細地梳頭，還用手將個別不順從的頭發往上捋起。打理了頭，接著理領帶、襯衣、腰帶……足足在鏡子面前站了10分鐘！這么注重形象的男性有幾個？聽說他對女記者都不好，反而對男記者很溫和？波波笑了……于是，局就開了，酒就歡了，一桌子報人沒了風雅，最后意猶未盡地走出茶樓。

報社有位女作家，長得珠圓玉潤，女人味十足，偏偏性格豪爽，酒量也了得，男女朋友遍天下。一次，同事約在裝潢簡單大方的家常菜館雅間晚餐，另一寫過劇本的年輕記者提起本地剛娶回嬌娘的老劇作家，女作家十分自然地想起一個男性生理問題。大家紛紛表達看法。到最后，有一人大呼：“作家太壞了，帶領我們把這么黃色的話題當成生理衛生在討論，還在飯桌上！還這么自然囂張！”大家才哄然大笑，感到大概只有報人在一起，才會這么無視性別、張揚放肆地討論男女問題。

一年多來，紙媒跟股市一個走向，工作餐基本上沒有了，同事的飯局也少了很多。不過，人不交往會抑郁，總有些“一句頂一萬句”的好友會邀約在一起，點一些清淡的養生菜肴，討論當前的經濟形勢和投資方向，小聲說說各自對未來的打算，相互點評一下，鼓勵幾句，算是抱團取暖。

人總是要吃飯，對坐無人總是蕭索的。在我看來，有飯局的人生才是溫暖的人生，飯局能吃出香艷來，或許只有報人和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