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古典悲劇比較

李小慧

(延安大學文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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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視點】

中西古典悲劇比較

李小慧

(延安大學文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戲劇藝術源遠流長，是世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受中西方地理環境、歷史文化傳統及思想觀念不同的影響，中國古典戲劇與西方古典戲劇之間存在明顯的差異，而中西古典悲劇的差異尤為明顯。本文主要從中西悲劇的題材、內容、結局等方面探討中西方古典悲劇的差異。

中西；典悲劇；題材；內容；結局；比較

不論在中國還是西方，戲劇藝術都起源于民間，尤其是與宗教祭祀儀式有密切的聯系。然而，中西方古典悲劇的差異性卻遠遠大于其共性，某些看似相同的理論卻有很大的差別。如中國的“模仿”與亞里士多德的“模仿論”相比更具特色：主人公雖有不幸的遭遇，但能苦盡甘來，劇情也是由順轉逆而后進入順境，等來團圓，情感中雖包含有憐憫，但少恐懼，更多的是種快意。悲劇，是每一個偉大民族不可或缺的自我意識和藝術形式，其中蘊含和折射出各個民族自己的哲學思想、社會文化與宗教信仰。第一個給悲劇下定義的是亞里士多德，他在其著作《詩學》中說：“悲劇是對于一定嚴肅的、完整的、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模仿，其目的是引起人們的憐憫與恐懼，并使這種情感得以陶冶和凈化。”[1]這種觀點不僅成為西方悲劇理論遵循的基本原則，亦成為中國傳統悲劇理論的重要借鑒。中國文學家魯迅先生在《再論雷峰塔的倒掉》中“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的論述，便是對亞氏悲劇學說的超越和發展。

一、中西古典悲劇取材的差異

悲劇是作者從正面來表現自己觀念的一種藝術形式，其對性格美和社會美的表現尤為明顯。藝術家的審美理想通過悲劇主人公的形象集中展示出來，同時悲劇人物亦能直接體現出人物的正面典型形象。

西方悲劇一般來源于神話、史詩和傳說，悲劇人物也是身份顯赫的“高貴人物”或“上流人物”，如天神英雄、帝王將相、王公貴族等，只有這些偉大或高貴人物的“悲”才有真正的意義，也只有他們的逆境才能引起人們的憐憫和恐懼感，而小人物的逆境和困苦則不會使人們有同樣的感受。就像亞里士多德曾反復強調的：“悲劇都取材于為數不多的少數家族的故事。”如歐里庇得斯《美狄亞》的主人公是高貴的公主，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的主人公是王子和公主。

中國戲劇的對象更多的是廣大老百姓，它屬于一種大眾娛樂形式，其表現和觀賞的形式由高到低、從貴到賤各有不同。因而中國古典悲劇題材廣泛，人物層次豐富，上至帝王將相、王公貴族，下至煙花女子、平民百姓或草莽英雄皆可入戲。悲劇主人公也不像西方戲劇那樣僅限于某個領域，更沒有身份地位或家庭背景的限制。中國古典悲劇，更多的是強調人物的崇高感及心靈美，即主人公的正義感和無辜性。它通過各種不受限制的主人公形象來體現這種偉大，如《長生殿》中的豪門權貴唐明皇和楊貴妃。此外，還有一些主人公都是生活于下層社會的普通人物。[2]如《桃花扇》中的小人物李香君；《東海黃公》中年邁力衰的打虎英雄黃公；更有《踏搖娘》通過蘇妻的悲慘命運深刻揭示了“夫權”社會的罪惡。

二、中西方古典悲劇內容的差異

西方悲劇通常借助個體與自身、社會以及自然環境的差異甚至對立來構成悲劇的沖突，從而體現出以個體意志為中心的生死搏斗。這是一種不可避免抑或無法調和的矛盾沖突，美的東西，如正義、進步及新生都不可避免地會遭到失敗甚至毀滅。這樣的毀滅并非是消極被動的，而是在悲劇精神的作用下使得悲劇主人公能不斷激發自身心靈深處的某種潛力，并以一種喜劇的形式和過去的自己訣別。也只有在主體艱苦激烈的斗爭和主客矛盾沖突中，才能產生出令人心靈震撼的崇高美，愈是激烈的沖突就愈能顯示出主體的崇高和偉大。如《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羅密歐和朱麗葉，就以各自的身份與家族和命運抗爭，兩人用“毀滅”來延續他們之間的愛情。

中國戲劇更多的是表現倫理沖突，以及善惡、忠奸等道德力量的沖突，沖突的結果往往是善最終打敗惡，使人們受到倫理道德教育。如《竇娥冤》《趙氏孤兒》《琵琶記》中，竇娥、竇天章、程嬰、趙五娘等正面人物形象的性格是在與貪官污吏、奸臣權貴、市井無賴等罪惡勢力的倫理沖突中展現出來。竇天章、程嬰是凡塵中實實在在的人物，他們與人世間不平和冤屈的制造者搏斗，憑著一腔熱血傾注于人間的正義，最終戰勝邪惡的勢力，并使人們受到啟迪。

三、中西方古典悲劇結局的差異

中西方古典悲劇的巨大差異在結局中也有體現。在西方古典悲劇中，通常是主人公的巨大不幸、苦難及毀滅、痛苦和死亡籠罩全劇。悲劇主人公應是流血、失敗、死亡或者出走，如哈姆雷特由于猶豫、延宕而失敗，以至死亡；羅密歐和朱麗葉由于社會現實和家庭反對讓兩人遭受巨大的阻力，最后殉情而死。這正如車爾尼雪夫斯基所說：悲劇是人的巨大苦難或偉大人們的死亡。[3]

中國古典悲劇則基本為于悲中寓喜、喜中寓悲，悲喜交融、離散聚合的情感結構，且中國大多以“大團圓”結局收場，總體洋溢著一種和樂精神，因此有許多學者便認為中國古典戲劇沒有悲劇。中國悲劇中顯示的這種中和之美，使得作品在劇烈動蕩的悲劇沖突之后呈現出某種和諧、均衡及穩定的狀態，從而使主體不至于承受過多的刺激和痛感。這正如王國維所言：“始于悲者終于歡，始于離者終于合，始于困者終于享。”[4]如《竇娥冤》中，竇娥雖死，但陷害竇娥的人沒有一個能幸免存活下來。這是典型中國式結局，即壞人都沒有好下場，正義最終都能戰勝邪惡。《西廂記》中的張生和崔鶯鶯幾經磨難，有情人終成眷屬。《梁山伯與祝英臺》中，兩人從相識、相愛，到最后殉情而死，但死后亦化作一對蝴蝶來彌補人間沒有團圓的遺憾。

中國古典悲劇，無論是悲劇人物擺脫厄運、實現團圓，還是不能實現完滿團圓，都具有一定的理想化色彩。這都體現了勞動大眾善良的愿望和強烈的愛憎觀念，極具有浪漫主義精神和民族個性。除此，造成這種“大團圓”結局的原因還在于：中國古代劇作家通常是散落民間的不得志文人，他們不能直接發泄心中的不滿和憤懣，只好寄情于寫作，企圖通過作品直抒胸臆，憧憬美好的生活。他們希冀英明的君主能救贖自己，此外別無它法。我國古典戲劇歷來不注重戲劇沖突，更注重抒情，在沖突進入白熱化階段，雙方都放棄反抗和行動，實現和解。再者，深受中國傳統知天命思想的影響，人們深信善惡報應、苦樂緣由。

[1]亞里士多德.詩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32.

[2]藍凡.中國戲劇比較論稿[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2.10.

[3]姚文放.中國戲劇美學的文化闡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1.

[4]王國維.紅樓夢評論[M].長沙：岳麓書社，1999.94.

【責任編輯：劉亞男】

漢 秋萬歲與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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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5

李小慧(1991-)，女，陜西綏德人，主要從事中國古典文藝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