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建風,吳 慧
(1.華南理工大學 經濟與貿易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2.華南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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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了嗎
賀建風1,吳 慧2
(1.華南理工大學 經濟與貿易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2.華南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利用2005-2014年我國省際面板數據,本文對我國各省的新型城鎮化水平進行綜合指標法測算,并運用面板數據模型對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效應進行分析。研究結果表明:(1)近十年來中國東部地區新型城鎮化水平最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排名前三位的省份依次是上海、北京和天津。(2)科技創新對新型城鎮化存在滯后推動效應;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有顯著為正的促進作用。(3)科技創新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顯著為正,對社會城鎮化的影響顯著為負;產業結構升級對人口、社會與經濟城鎮化存在顯著影響,但表現程度各異。
新型城鎮化;科技創新;產業結構升級;面板數據
城鎮化是在工業化發展過程中伴隨而生的,同時也是現代化的必然產物。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經濟持續高速發展,城市化率也從1978年的17.9%增長到2015年的56.1%,年均提升1個多百分點,城鎮人口數量已經超過一半,城鎮化程度也已經進入了高速發展期,并超越了世界平均水平。我國城鎮化的快速推進,有利于城市吸納大量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從而提高城鄉生產要素配置效率,推動國民經濟持續快速發展,最終帶來社會結構深刻變革,也促進了城鄉居民生活水平的全面提升。但是,隨著城鎮化的快速發展,一些矛盾和問題也隨之而來。如大量農業轉移人口難以融入城市社會,農民工市民化進程滯后;土地城鎮化快于人口城鎮化,建設用地粗放低效;城鎮空間分布和規模結構不合理,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不匹配;城市管理服務水平不高,“城市病”問題日益突出;自然歷史文化遺產保護不力,城鄉建設缺乏特色。2016年國務院印發關于深入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若干意見(國發〔2016〕8號),文件再次強調新型城鎮化是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是最大的內需潛力所在,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也是一項重要的民生工程。
目前,我國已進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階段,經濟結構面臨轉型升級,現代化建設和新型城鎮化推進均處于關鍵時期。推動新型城鎮化的發展,不能盲目,必須弄清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影響機制。從世界各國城鎮化的經驗看,科技創新促進城鎮化的發展具有一定的規律性特征,在第一次工業革命之前,全球城鎮人口占比僅為3%,以蒸汽機、電力和計算機技術為主要標志的三次科技與產業結構,催生了現代工業,推動城鎮規模迅速擴大。在城鎮化初級階段,農業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占主導地位,城鎮化過程表現為人口和其他經濟要素的自然集聚,科技創新作用較??;在城鎮化高級階段,科技創新則成為了城鎮化發展的主要動力。城鎮化從初級階段發展到高級階段的過程中受到三大力量的推動和吸引,即農業發展、工業化和第三產業崛起,因此新型城鎮化是伴隨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升級而引發的生產要素由農村向城市流動和集中,不僅包括農村勞動力向城市第二、第三產業的轉移,還包括非農產業投資及其技術、生產能力在城市的積聚。我國城鎮化水平已經處于城鎮化發展的中后期階段,在這個階段,科技創新能否有效推動新型城鎮化的持續推進,而產業結構升級作為新型城鎮化的原始動力之一,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作用又將如何,這些問題均值得我們探索?;诖耍疚氖紫葟男滦统擎偦奈鍌€維度出發構建了新型城鎮化的綜合評價指數,測算了中國各省近十年來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水平;其次利用2005-2014年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模型,檢驗了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再次選取擬合程度最優的模型,對新型城鎮化的五個維度分別建立面板回歸模型進行估計,得出各因素分別對新型城鎮化五個維度的影響效應;最后,根據計量分析所得的結論給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國內外衡量城鎮化的方法主要有單一指標法和復合指標法。單一指標法主要采取非農人口占全部戶籍人口的比重或城鎮人口占總常住人口的比重這兩個指標之一來衡量,如程開明通過計算2000年、2005年全國各地區非農業人口比重與城鎮人口比重之間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9375和0.9381,兩者高度相關,認為可以互相替代作為衡量城鎮化的指標[1]。但是大部分學者采用復合指標法,即考慮城鎮化的若干方面并構建綜合指標來衡量城鎮化發展水平,如袁博、劉鳳朝將城鎮化水平分為經濟城鎮化、人口城鎮化和社會城鎮化三個方面,運用主觀的AHP法和客觀的標準離差法計算城鎮化水平的各指標權重,然后再依據綜合權重的確定方法計算各指標的綜合權重來計算城鎮化水平的綜合指數[2];藍慶新、陳超凡[3]則建立由基本建設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社會投入水平和環境友好水平4個準則層24個指標層構成的新型城鎮化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在城鎮化與科技創新之間互動關系研究中,有不少學者進行了理論和實證研究,尤其是在城鎮化進程推動科技創新發展方面。如程開明通過投入產出模型證實城市化有利于技術創新,城市化通過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推動經濟增長,但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還不是十分明顯[1];仇怡對比分析了中國各區域間城鎮化水平對科技創新能力的影響,得出沿海與內陸之間存在差異[4];甘丹麗和袁博[5]通過構建科技創新和城鎮化的協同度模型提出科技創新與城鎮化協同發展的機制與具體對策。對于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升級的互動關系的研究,Murata與張亞斌等[6-7]的研究表明,產業結構的聚集效應是促進城市發展成型的重要因素;Hermelin B.和 Michael U.相繼實證得出,產業結構升級是城鎮化發展的重要動因[8-9]。當前學者對于城鎮化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通?;趥鹘y城鎮化的視角,由此形成了兩種代表性的觀點。第一種是城鎮化會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如Kolko[10]認為城市化促進了現代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和協同集聚,也推動了產業升級;藍慶新、陳超凡通過空間自相關檢驗和空間局域LISA地圖表明中國新型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升級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具有高水平區域集中、低水平區域聚集的特點,并通過構建空間滯后模型和空間誤差模型表明新型城鎮化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強烈的空間沖擊效應,能夠顯著提升產業發展層次[3]。第二種觀點認為發展中國家特有的城市化進程致使城鎮化對產業結構升級有負面影響,如Farhana認為發展中國家城鎮化發展到一定水平之后,產業分工進入高級階段,而發展中國家處于全球產業鏈的底端,易陷入“豐收貧困”陷阱,過度關注三高(高消耗、高污染、高排放)產業使發展中國家以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推進工業化,甚至淪為發達國家的“污染天堂”,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優化轉型[11]。除以上兩個觀點外,彭永樟、陶長琪利用我國 30個省市 2003—2012 年的數據,構建 PVAR 模型實證分析了我國城鎮化建設和產業結構升級之間的互動關系,結果表明產業結構升級在短期內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促進城鎮化建設,而這個促進作用將在中長期有所提高并趨于穩定,城鎮化建設在中長期將會反過來推動產業結構的升級,產生“反哺”效應,最終形成良性互動循環[12]。
縱觀上述已有的研究文獻,可得出四點不足:第一,大多文獻僅基于兩變量進行理論或實證研究,將新型城鎮化、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三者聯系在一起進行互動關系研究的為數不多;第二,對于城鎮化的視角大多局限于傳統城鎮化的視角,而著眼于新型城鎮化視角的研究對于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更有借鑒意義;第三,大部分文獻研究城鎮化帶來的影響,如城鎮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城鎮化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等,缺少基于科技創新、產業結構升級的角度研究對城鎮化的影響;第四,在大多數的文獻中盡管運用面板數據模型分析了新型城鎮化的動力機制以及空間效應,但是很少在實證分析中按經濟地帶區分東、中、西部的地區差異。本文將打破前人研究的局限,深入探究新型城鎮化水平的測算方法,并實證分析科技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效應。
(一)指標的選擇
傳統城鎮化的評價標準一般是基于人口、土地等極少數的個別方面進行評價,而新型城鎮化則涉及人口、土地、經濟、社會以及生態等多個方面,科學全面測算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則需要考慮“以人文本”的城鎮化理念,將多個維度綜合起來衡量。因此本文在已有文獻的基礎上,避免傳統城鎮化單一指標衡量方法的缺陷,這里將新型城鎮化分為人口城鎮化、土地城鎮化、經濟城鎮化、社會城鎮化和生態城鎮化五個指標層。為了避免末端指標之間的多重共線性和指標權重確定的主觀性,本文結合數據可得性考慮在每個指標層選取一個最具代表性的指標進行衡量,具體指標設計見表1所示。

表1 新型城鎮化水平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人口城鎮化:城鎮化的概念從提出開始,首先表現為人口由農村向城市轉移以及由此產生的城鄉地域和社會的變化,國內外大部分學者在衡量城鎮化時均會考慮人口城鎮化指標,甚至有學者直接用人口城鎮化來衡量城鎮化水平。人口城鎮化可以由城鎮人口占總常住人口的比重和非農人口占總戶籍人口的比重這兩個指標來衡量,本文認為前者更能反映實際人口流動情況,從而體現城市的真實規模,因此用其來衡量人口城鎮化水平。
土地城鎮化:伴隨著城鎮化的發展,城鎮人口和土地的擴張是城鎮化最明顯的特征,因此,大多數學者也會考慮土地城鎮化。郝壽義、范曉莉提出城市化水平的度量應分為經濟城鎮化、人口城鎮化和土地城鎮化三個方面,其中土地城鎮化水平通常采取了某一地區市區面積占全市面積的比值[13],但是本文研究對象是各省的城鎮化情況,并且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故采用全省建成區面積占該省區總面積的比值來衡量土地城鎮化水平。
經濟城鎮化:經濟發展會促進城鎮化的發展,城鎮化帶來的人口集聚、資源集聚會進一步地促進經濟的發展,在城鎮集聚的產業主要是非農產業,非農產業的發展情況將直接反映該城市經濟發展的水平。因此,本文選取第二、三產業生產總值占總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衡量一個地區的經濟城鎮化水平。
社會城鎮化:傳統城鎮化過于注重城鎮規模的擴大,如人口、土地的擴張,而新型城鎮化強調量增長的同時更注重質的發展,如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生活方式的改變等。眾所周知,恩格爾系數為食品支出總額占個人消費支出總額的比重,數值越高,說明這個地區的生活水平越低,生活方式和城鎮化居民的生活方式差距越大。因此,本文采取恩格爾系數來衡量社會城鎮化水平。
生態城鎮化:新型城鎮化的“新型”既體現在社會城鎮化,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和生活方式的改變,更體現在生態城鎮化,不以破壞和污染環境為代價來推進城鎮化的發展,生態城鎮化思維體現了新型城鎮化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因此,本文采用建成區綠化覆蓋率來衡量生態城鎮化水平。
以上指標中城鎮人口占總常住人口的比重和建成區覆蓋率的數據均直接來自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其余三個指標經過年鑒數據計算處理而得。另外由于西藏地區數據缺失較多,所以本文并未考慮西藏地區數據,因此數據范圍為中國30個省級2005-2014年的面板數據。
(二)綜合評價指數計算
國內外學者對城鎮化綜合評價指數的構建提出了很多方法,有些學者直接采取主觀賦權或者專家打分的方法,如郝壽義、范曉莉[5]以“人口城市化”、“經濟產值城市化”和“土地城市化”三個指標作為基礎,認為人口城市化在衡量城市化水平方面被學界普遍公認為重要指標,則賦予較高的權重(0.45),其次是經濟產值城市化(0.35),最后是土地城市化(0.2),然后加權求總得到城鎮化的綜合指標。除了主觀賦權的方法,更多的學者采用客觀賦權的方法進行構建城鎮化綜合指標,有標準離差法、熵權法等。其中,熵權法是利用模糊綜合評價矩陣和各因素的輸出熵來確定各因素的權系數的一種有效方法,能夠避免基于主觀因素確定權重產生的偏誤,因此,本文采取熵權法進行測算,具體步驟如下:
第一步: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并對無量綱化數據進行坐標平移,其中代表社會城鎮化的指標恩格爾系數為逆指標,其余為正指標,計算公式如式(1)所示,其中X表示新型城鎮化的各個指標,i表示第i個省份, j表示第j個新型城鎮化指標:


(1)
第二步:計算歷年第i個省份第j個指標的比重,如式(2)所示:

(2)
第三步:計算第j個新型城鎮化指標的熵值Ej和差異系數Fj,如式(3)所示:

(3)
第四步:根據式(4)計算第j個指標在綜合指標中的權重,然后通過式(5)計算得到新型城鎮化的綜合指數,具體公式如下:
(4)
(5)
根據以上熵權法計算過程,可計算出2005-2014年30個省份的新型城鎮化評價指數,為了比較各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情況,我們采取新型城鎮化平均綜合指數進行比較并排名。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2005-2014年中國各省份新型城鎮化平均水平及排名
從表2中可看出2005-2014年新型城鎮化平均指數排名前三位依次是上海、北京和天津,三個地區新型城鎮化指數值均在0.5以上,其中上海高達0.94;新型城鎮化平均指數值在0.3至0.4之間的有4個地區,依次是沿海經濟發達的江蘇、廣東、浙江和山東四省;平均指數值在0.2至0.3之間的是排名第8的內蒙古至排名第14的寧夏,其中東部地區3個省份,中部地區2個,西部地區2個;平均指數值在0.1至0.2之間地區共有13個,其中東部地區僅有海南省,中部地區有6個,其余均屬于西部;平均指數值在0.1以下的有3個地區,分別是甘肅、云南和貴州,均屬于西部地區。另外測算結果也表明東部地區的新型城鎮化平均指數最高,為0.3943,其次是中部,為0.1896,西部最低為0.1402。從上述分析可知中國新型城鎮化發展的特點為:東部已走在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前列,尤其是北京、上海、天津三個地區,但也有個別地區并未跟上發展步伐,如海南等;中部地區處于新型城鎮化發展中期,指數值主要在0.1至0.3,正在奮起直追;西部地區發展落后,還有一些地區指數值仍在0.1之下,尤其是云南和貴州,這些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任重道遠。
在上一小節中分析了近十年中國各省份新型城鎮化的發展狀況,可以看出:各地發展存在差異。究其原因,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受很多方面的影響,如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資產投資情況、宏觀調控能力、開放程度、科技創新能力以及產業結構情況等。本小節將基于面板數據模型對科技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效應進行實證分析。
(一)理論假設與模型設定
假設1. 科技創新對新型城鎮化有正向促進作用,但是由于科技創新的轉化周期存在,這種促進作用將可能會有一定的時滯。
一方面,科技創新是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動力源泉之一,科學技術水平的創新發展必然帶來新技術、新產品、新產業、新服務等新興經濟的持續發展,這些新經濟實質上就意味著高效、高質和可持續發展的增長模式。因此,隨著科技創新的發展,新型城鎮化水平將會得到正向的促進作用。
另一方面,科技創新的初期階段,往往是高投入,低產出。對于產業經濟和城市發展的推動作用功不在當下,而在長久,通常技術更新帶來的城市發展會在若干年后才會體現得更加充分。因此,假定科技創新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存在一定的時滯。
假設2. 產業結構升級勢必帶來經濟城鎮化水平的提升,但是對于其他維度的城鎮化影響效應需要驗證。
產業結構升級具有兩個維度,分別是產業結構高級化和產業結構合理化[14]。產業結構高度化主要表現為第一產業比重逐漸縮小,第二、三產業比重不斷增大,當第三產業比重越大時,說明產業結構技術密集化、附加值高度化。產業結構合理化是指各產業之間比例關系是否協調,主要表現在產值結構和各要素結構的協調。從兩個維度的具體含義來看,產業結構的高級化勢必帶來經濟城鎮化水平的直接提升,對于人口城鎮化等其他方面可能存在帶動效應;產業結構的合理化注重協調發展與可持續發展,對于社會城鎮化和生態城鎮化將有積極影響,但是對于經濟城鎮化、土地城鎮化和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則不太容易明確其具體的正負效應。
對于其他控制變量的選取來說,為了更好的衡量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對新型城鎮化的促進作用,這里僅考慮了幾個對城鎮化有正向效應的重要變量,分別是:地區經濟發展程度、社會資本存量、宏觀調控能力、經濟社會開放程度。
為了得到更加可靠的實證結果,本文利用面板數據方法來構建模型,基礎的計量模型如下公式(6)所示。根據樣本數據進行面板模型的豪斯曼檢驗,可知在計量模型的基礎上應該選取固定效應的估計方法得到具體的參數,這里給出固定效應的模型形式,見式(7)。
URBANit=c+β1AGDPit+β2INVESTit+β3CONTROLit+β4OPENit+∑jγjDijt+εit
(6)
URBANit=β1AGDPit+β2INVESTit+β3CONTROLit+β4OPEN+∑jγjDijt+Ui+εit
(7)
其中i、t分別代表第i個省份和第t年,URBAN為被解釋變量新型城鎮化水平,AGDP、INVEST、CONTROL、OPEN這四個變量為控制變量地區經濟發展程度、社會資本存量、宏觀調控能力、經濟社會開放程度的代號,D代表筆者所重點關注的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變量以及地區差異分類變量,ui則表示個體異質性的截距項。
(二)變量選取和統計描述
新型城鎮化(URBAN),新型城鎮不同于傳統的城鎮化,它是一個包含多個方面協調發展的城鎮化體系,所以新型城鎮化水平需要一個綜合性的指標體系來衡量。這里沿用上一節基于熵權法所計算得到的2005-2014年全國30個省份的綜合評價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
科技創新(TECHO),科技創新能力通常由一定時期的科技投入來決定,科技創新水平則一般可以由科技投入產出來展現。因此,可選的指標有投入方面的R&D經費,產出方面的專利授予量等。由于各省近幾年R&D經費支出的具體數據不可獲得,因此本文采取科技創新產出方面來衡量某個地區的科技創新能力,即運用專利申請授權量來衡量某個地區科技創新能力,單位:件。從圖1可看出2005-2014年各地區平均專利申請授權量最多的省份依次是江蘇、浙江和廣東,最低的依次是青海、海南和寧夏。整體來看,我國科技創新能力比較弱的地區仍比較多,主要屬于西部地區,比如青海、寧夏、新疆、甘肅等。

圖1 2005-2014年我國各省平均專利申請授權量
圖2為我國全國和東、中、西部地區2005-2014年專利申請授權量的時序圖。據圖2的統計趨勢可知,全國和各區域的專利申請授權量在過去的十年呈逐漸上升趨勢,僅在2013年至2014年有輕微下降。此外,東部地區專利申請授權量占的比重越來越大,中部比西部略高,兩地區均呈平緩式增長,與東部地區的差距越來越大。

圖2 2005-2014年我國分區域專利申請授權量時序圖
產業結構升級(HIGH和TL):產業結構升級是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動力之一,具體而言可以從產業結構高度化(HIGH)和產業結構合理化(TL)兩個維度來體現。本文關于產業結構升級兩個方面的衡量指標擬采用干春暉的做法,產業結構高度化用第三產業產值占第二產業產值比重來衡量,產業結構合理化采用泰爾指數來度量[15],計算公式如下所示:
其中Y表示生產總值,L表示總就業人數,i表示第i類產業,n為3。根據古典經濟學假設,經濟將最終處于均衡狀態,各次產業生產率相同。當經濟均衡時,Yi/Li=Y/L,這時TL=0,表明產業結構處于最合理狀態。當TL≠0時,表明產業結構偏離了均衡狀態,且該值越大,偏離程度越嚴重,產業結構越不合理;相反,該值越小,產業結構越合理越優化。下表3是2005-2014年各地區產業結構高度化和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均值。從表3中可看出北京、上海的產業結構高度化程度最高,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最低,協調程度則最高,說明北京和上海這兩個地區的產業結構最合理;而海南、貴州等地的產業結構高度化指數值雖然很高,但是同樣產業結構合理化泰爾指數值也高,說明這些地區產業結構不盡合理。

表3 2005-2014年我國各省產業結構升級水平
此外,本文選取的控制變量指標分別是:經濟發展水平(AGDP),采用人均GDP來衡量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單位:元;投資力度(INVEST),采用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單位:億元;宏觀調控能力(CONTROL),采用一般財政預算支出占GDP的比重來度量;地區開放程度(OPEN),采用地區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值來衡量。另外地區差異(REGION)為虛擬變量,根據經濟帶的劃分將中國30個省份(除去西藏)分為東部地區11個省,中部8個省,西部11個省。所選指標的描述性統計如表4所示。

表4 主要變量的基本統計量
(三)面板數據模型估計及其結果
本文首先通過Stata軟件對表5中的8個模型依次進行回歸,模型1是僅有五個控制變量的混合回歸估計模型,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增加科技創新變量的混合回歸估計模型,模型3是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產業結構高度化變量和產業結構合理化變量得到的混合回歸估計模型,模型4是在模型3的基礎上加入科技創新的二階滯后項的混合回歸估計,由于本文采用的是面板數據,通過豪斯曼檢驗可知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估計,回歸估計結果如下表5所示。
從前四個混合回歸模型的估計結果可看出人均GDP、固定資產投資、宏觀調控和開放程度這四個變量的系數均為正,但固定資產、宏觀調控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與地區開放程度對新型城鎮化正向促進作用明顯,但固定資產投資與宏觀調控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不顯著。
模型2估計結果和模型1相比,增加的科技創新變量對新型城鎮化起到正向促進作用,但并不顯著,其余變量的估計結果和模型1的估計結果相比并沒有大的變化。由于當期科技創新的變量系數不顯著,考慮增加科技創新滯后項進一步觀察是否科技創新變量存在滯后效應,并在模型中4引入科技創新的一階和二階滯后項進行驗證,從模型4的估計結果中可看出科技創新當期和一階滯后項系數仍然為負,二階滯后效應為正。說明科技創新對新型城鎮化的推動作用會延遲2期方能體現出來。模型3和模型1相比,產業結構高度化系數和產業結構合理化系數均為正,但都不顯著,而模型4是在考慮科技創新存在滯后效應的模型,并且模型4中產業結構合理化的系數為-0.014,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顯著性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標是逆指標,說明產業結構越不合理,對新型城鎮就會起負向促進作用。

表5 基本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模型5、6、7、8是在混合回歸模型1、2、3、4的基礎上分別做的固定效應模型,從四個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估計結果中可以看出,控制變量的方向和顯著性檢驗均有一些差異。整體而言,人均GDP與固定資產投資對新型城鎮化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宏觀調控和對外開放的影響效應并不顯著。模型8考慮了科技創新存在滯后效應,因此我們以模型8為最優模型。將模型8和模型4相比較,發現科技創新因素存在滯后效應,一階滯后效應均為負,二階滯后效應均為正,說明現階段科技創新因素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有一定時滯;產業結構高度化和產業結構合理化這兩個變量得到結論和模型4是一致的。
按經濟地帶分東部、中部和西部來看,由于滯后項對分類變量的估計結果影響比較大,因此,我們僅考慮模型1、2、3。從前三個模型均顯示東部和中部的系數均比西部高,東部的系數比中部高,并且三個模型中東部和中部的系數均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前文中對新型城鎮化的描述統計分析,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水平從高至低依次為東部、中部、西部,因此,說明東部的新型城鎮化水平不僅比中西部高,而且發展潛力和發展空間也要比中西部大。
以上模型分析的是各變量對新型城鎮化的整體影響。更進一步,可以深入分析各變量對新型城鎮化五個維度的影響程度。因此,本文接來下分別用人口城鎮化、土地城鎮化、經濟城鎮化、社會城鎮化和生態城鎮化五個變量為被解釋變量,以表5中的模型8為基準進行實證分析,估計結果見表6所示。

表6 分五個維度的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從表6中的估計結果中可知,人均GDP變量對新型城鎮化的前四個方面都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尤其對社會城鎮化的正向促進作用最大,對生態城鎮化為不顯著的負向影響;固定資產投資變量對五個維度的城鎮化影響均不顯著;宏觀調控能力變量對土地城鎮化、經濟城鎮化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對社會城鎮化則有顯著負效應,對人口城鎮化和生態化城鎮的影響不顯著;科技創新對人口城鎮化起顯著正向促進作用,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對社會城鎮化起負向促進作用;產業結構高度化對人口城鎮化起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對經濟、社會、生態城鎮化起顯著的負向促進作用;產業結構合理化對人口城鎮化、社會城鎮化顯著的負向促進作用,對其他方面的城鎮化無顯著影響。
城鎮化是我國擴大內需的最大潛力所在,也是我國經濟增長持久的內生動力。近幾年我國政府所倡導的新型城鎮化發展模式強調城鎮化進程應該遵循“以人為本”的可持續發展方式推進,因此,科學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和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是促進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重要手段。本文通過人口、土地、經濟、社會、生態五個方面構建新型城鎮化水平綜合評價指標來衡量我國各省新型城鎮化水平,然后在構建綜合指標的基礎上基于2005-2014年省級面板數據對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開級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進行計量分析。研究發現:(1)2005-2014年新型城鎮化平均指數排名前三位依次是天上海、北京、天津,東部新型城鎮化水平最高,中部次之,西部發展滯后。并且東部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潛力最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2)人均GDP、固定資產投資、宏觀調控這三個變量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為正,但僅有前兩者是顯著的;人均GDP對新型城鎮化的前四個方面均有顯著的正效應,對生態城鎮化為不顯著的負向影響,固定資產投資對各維度城鎮化的影響均不顯著,宏觀調控能力對土地城鎮化、經濟城鎮化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對社會城鎮化則有顯著負作用。(3)同期而言,科技創新對新型城鎮化影響為負向效應,但科技創新因素的影響存在二階正向滯后效應。(4)產業結構高度化對新型城鎮化是顯著正向作用的,尤其是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最顯著,產業結構合理化作為逆指標,對新型城鎮化的影響是顯著為負,尤其是對社會城鎮化影響最為顯著。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的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政策建議有以下幾點:
首先,區域間應該施行差異化的新型城鎮化發展模式。東、中、西部由于地理位置和歷史發展階段等各種原因導致經濟社會發展存在差異,新型城鎮化水平也不可避免的存在區域間差異,在正視差異的前提下,實施各區域差異化的新型城鎮化發展策略比較切合中國目前的實際情況。具體而言,東部地區走在中國經濟發展的前列,應在維持現有城鎮化發展水平的基礎上,加快轉變新型城鎮化發展模式;中部處于新型城鎮化的發展中期,應向東部學習,加強區域間的交流合作,在自有的資源優勢基礎上,發揮中部城市群的集聚效應,推進有特色的城鎮化道路;西部新型城鎮化發展滯后,首要任務需要加快經濟發展,把握后發優勢和產業結構轉移的機遇,以經濟發展和人口就近城市化來帶動西部地區新型城鎮化的快速發展。
其次,擯棄不遵循經濟社會發展規律的人為造城現象,確保新型城鎮化的五個維度協調發展。傳統的城鎮化中政府為了充實財政實力和追求短期政績,往往熱衷于盲目加大轉讓土地的力度,使得土地城鎮化居高,而人口城鎮化、經濟城鎮化等方面嚴重滯后,致使“空城”、“鬼城” 現象時有發生,尤其是在中西部地區。在堅持新型城鎮化的理念下,各地方政府應該注重切合當地實際的現實經濟社會情況積極穩妥地推進各維度城鎮化進程協調發展。加快土地城鎮化和經濟城鎮化的同時,確保人口城鎮化、社會城鎮化和生態城鎮化的同步跟進。
最后,以產業結構升級為主,科技創新為輔的動力機制推進新型城鎮化的持續發展。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的高級化和合理化的向前推進均有利于新型城鎮化水平的提升,但是不同地區不同階段效果不盡相同。從目前我國產業結構的發展階段和前文的實證結果均可知,產業結構合理化對新型城鎮化水平有著更為顯著的促進作用,高級化的作用并不明顯。因此,我們應該在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的過程中有所側重,在保證現有高級化進程的同時,不斷追求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程度提升,尤其是在廣大的中西部地區。另一方面,科技創新是一項經過一定時期方能見效的推進因素,我們不能期望短期內對新型城鎮化有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在制定城市科技創新發展規劃時,需要高瞻遠矚的視野??偠灾绻麍猿忠援a業結構升級為主要抓手,輔之以必要的科技創新措施,中國必能實現新型城鎮化的持續向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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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李再揚
2016-04-28
本文是廣東省科技計劃軟科學項目“廣東省新型城市化、科技創新與產業轉型升級研究”(2014A070703012)的階段性成果;同時本文受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13CTJ007)和中央高?;究蒲袠I務費項目(2014XZD05)的資助。
賀建風(1981-),湖南省攸縣人,華南理工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副教授,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統計調查與計量經濟分析;吳慧(1992-),女,湖南省冷水江市人,華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宏觀經濟統計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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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848-2016(05)-005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