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梳理了功能主義傳播觀發展的歷史脈絡,通過比較的視野討論了功能主義傳播觀的三個頇設,即“傳播的功能即傳遞意義”、“社會結構是預先給定的”、“傳播主體是理性主體”。本文強調這三種預設雖然是該研究的邏輯起點,但如果一味不加反思地將其運用于當代傳播研究之中,必然會造成其研究的局限乃至狹隘。本文通過將其理論預設置于比較的視野之中,探索了各個學科的學者分別從不同角度闡釋了“傳播功能”、“社會結構”、以及“傳播主體”的不同解讀,有利于打開功能主義傳播觀之外更為宏大的視野。
關鍵詞 功能主義;傳播功能;社會結構;傳播主體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 戴宇辰,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博士研究生,上海200433
作為社會學中的重要一脈,結構功能主義(structural functionalism)發軔于19世紀的社會有機體論。孔德將自然生物有機體的結構與功能類比為人類社會結構與功能,系統性地闡述了功能主義社會學的初步思想。在孔德看來,社會乃是一種有規律的結構,是一個由各個要素組成的有機整體。這一視角經由斯賓塞的“社會有機體論”得到進一步擴展,發展了稱為“必要條件的功能主義”思想。也就是說,為了使自己適應某種環境,有機體必須具備某些必要的條件,斯賓塞將其歸納為“支持”、“分配”和“調節”。在這一研究傳統下,默頓、帕森斯、亞歷山大、盧曼均在不同程度上對功能主義理論做出了補充與修正。概括來看,功能主義的基本理論框架是:第一,社會擁有一個類似生物有機體一樣的結構;第二,結構之中存在部分一整體之間的關系,各個部分承擔自己相應的功能,維護著社會整體的良好運行;第三,各個部分同時受到整體的制約,受限于其在整個結構整體之中所處的位置;第四,除非社會整體發生變化,否則各個部分不可能獨立承擔整體變化所需要的條件。
可以肯定的是,結構功能主義視角一直是美國主流傳播學研究的重要取向。這一視角經由拉斯韋爾、默頓和施拉姆等人的引入,在傳播學研究中被明確化約為關于傳播的社會功能考察。進而,由此開展的一系列關于傳播效果的經驗性研究均牢牢把握住了大眾媒介作為社會結構中的一個組成部分這一核心概念。
一、歷史視野中的功能主義傳播觀
倘若仔細考察美國功能主義傳播觀的發展歷程,就會發現兩條殊途同歸的線索。一條是明線,發端于拉斯韋爾至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到施拉姆;另一條是暗線,在芝加哥學派中關于傳播社會功能的探討中或多或少的有所提及,在帕克處達到鼎盛。
最早關于傳播社會功能的明確表示出自拉斯韋爾1948年的論文《傳播在社會中的結構與功能》,在文章中,拉斯韋爾提出了傳播學界廣為人知的“5W模式”,并且明確將傳播的社會功能劃為三大部分,即“環境監視功能”、“社會協調功能”、“社會遺產傳承功能”。在拉氏那里,大眾傳播是整個社會結構中的一個“子系統”。它既需要負責為大眾提供必要的生存信息,又需要協調各個社會部分之間的關系,最后承擔了必要的社會文化的保存職責。拉斯韋爾將傳播定位于一種“功能的承擔者”的角色,試圖通過錨定傳播的這一角色來在理論上梳理出傳播與社會的關系。
拉斯韋爾開創性的發現自然啟迪了后者,也開啟了美國傳播功能主義研究的先河。美國學者哈特在梳理美國傳播學研究的歷史時卻刻意忽略了拉斯韋爾,按照他的觀點,功能主義傳播學研究應該始于拉扎斯菲爾德、默頓和賴特。這是因為,相較于拉斯韋爾,他們貢獻了確定功能分析的可行界定,能夠用來尋找傳播的具體運作和媒介效果。的確,衡量一種研究的范式建立與否,必須考察其是否在方法論上具備成熟的可重復性研究手段。在拉扎斯菲爾德與默頓合作的《大眾傳播、流行品位與組織化行為》一文中,兩人強調了大眾傳播對于現代社會的三種功能。相對于前任研究者拉斯韋爾,一方面,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承接了他的功能主義視野,將大眾媒介明確視為社會結構中的一個獨立的部分。但另一方面,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也開始質疑大眾社會理論對傳媒影響力的判斷缺乏可靠依據,指出對傳播效果進行經驗研究的必要性:“僅憑收音時間并不足以判斷廣播內容對聽眾產生了何種影響;僅憑面相大量受眾,也不足以確定傳媒具有巨大的影響力。而在當時已有的傳播效果研究領域里,通過驗證的知識貧乏的可憐”。這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在后續的研究中,為何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會陸續轉向實證主義研究,他們注重經驗證據的態度,也促使了傳播學領域中的效果研究、受眾研究能夠向更多客觀化、可見的行為測量轉變。而默頓發明的“焦點小組”(Focus Group)的研究方法,也被廣泛采用于對受眾解讀信息的實際情況的定性測量中。
由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開啟的“可供檢驗的傳播研究”至施拉姆那里已經發展完善。施拉姆開創了一系列的傳播學研究科學化檢測手段,并且完成了傳播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建制。由施拉姆以降,傳播功能主義研究正式將研究定位在“控制研究”、“內容研究”、“媒介研究”、“受眾研究”、“效果研究”五個方面,并通過廣泛的實證性檢測來進行傳播活動的考察。廣義上的交流已經完全被窄化為一種事關傳播功能與社會結構的理論,在功能主義學者看來,傳播就是為了維護既定社會結構的良好運作。
除去以拉扎斯菲爾德和默頓開創的傳播學經驗研究這條明顯外,在早期的社會學研究中,芝加哥學派也或多或少的涉及到傳播與社會的關系。芝加哥學派中,對于傳播的功能清晰表述的是帕克。首先,不同于美國主流學派的“刺激一反應模式”,帕克將傳播這一觀念理解為解釋。因此,如何合理對人類生活的社會環境做出合理的解釋便成了傳播的題中之義。通過著眼于報紙這一當時的大眾傳播媒介,帕克認為報紙與城市的形成與穩定之間息息相關。報刊使得城市的各色居民可以互相溝通,“報紙是城市范圍內通訊傳遞的重要手段,公眾輿論正是以報紙提供的信息為基礎的”。在帕克眼中,美國城市中的移民報刊發揮了移民的“美國化”作用。移民正是通過報刊互相聯系,并且越來越多地傾向于關注報紙上所提供的“美國的現實”,而非他們祖國的現實,最終使他們脫離了母國文化,融入了美國生活。因此,不難看出,帕克將城市視為一個健全的有機系統,而報紙承擔著該系統中的一個重要功能:指示現實和凝結城市居民。
作為杜威的學生,帕克顯然承接了老師對于傳播的廣義理解,在他那里,傳播就是解釋。但隨著對于城市報刊的考察的深入,帕克逐漸將“解釋”這一概念的內涵不斷窄化,最終化約為“解釋現實”。一旦將解釋的含義坐實,亦即將其理解為對于現實社會結構的合理化,那么傳播就被自然而然視為一種具有目的的手段,一種為了滿足社會結構良好運作的“工具”。那么帕克后期轉向考察移民與美國城市之間的關系就不足為奇了,正是通過報刊這一當時最廣泛的大眾傳播系統,移民徹底地融入了新的生活。
二、比較的視野:反思與批判
通過以上一明一暗的兩條歷史線索我們可以看出,隨著功能主義傳播研究的推進,傳播本身已經逐漸“體系化”乃至“制度化”了。也就是說,傳播與其誕生的社會結構密不可分,一提到傳播,必然就會涉及到其存在的社會結構以及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的問題。例如在賽弗林和坦卡德看來:“大眾傳播可以三項特征來確定:它較大數量的、異質的和匿名的受眾;它的消息是公開傳播的,安排消息傳播的時間,通常是以同時到達大多數受眾為目的,而且其特征是稍縱即逝的;傳播者一般是復雜的組織,或在復雜的機構中運作,因而可能需要龐大的開支。”因此,我們可以概括式的把握功能主義傳播的三個顯著特征:它承擔了一定的功能;它服務于既定的社會制度;它是一個獨立傳播主體,機構有目的性的活動。
福柯的知識考古學啟示我們,一個獨立的話語構型的出現總是伴隨著其意義生產的實踐過程。并且,意義本身又預先假定了其各種生產的條件和狀況。倘若我們將功能主義傳播觀視為一種“話語結構”,那么有必要考察在其意義生產過程中是如何建構其自身的“可能性條件”。事實上,在傳播研究的發展過程中,功能主義絕不僅僅只是唯一的研究范式。誠如詹姆斯·凱瑞的區分:“從19世紀傳播一詞進入公共話語時起,美國文化中就一直存在著兩種不同的傳播概念”,即“傳播的傳遞觀”和“傳播的儀式觀”。也就是說,某一種傳播研究范式興起總會遮蔽掉另一種研究范式的種種資源。承接上文梳理的功能主義傳播研究歷史脈絡,我們需要關注的是在其理論構建之中有哪些隱而未顯的預設,并且這種預設又遮蔽了哪些其余的學術資源。
(一)何謂傳播功能:傳遞意義或共享世界?
顯然,在功能主義傳播觀的視角下,傳播被單純的理解為意義的溝通,服務于整個社會這個有機的整體。因此,大眾媒介被視為一種“手段”或者“工具”,去達到溝通雙方之間的相互理解,最終維持社會有機體的良好運作。比較典型的是芝加哥學派的帕克在后期研究中直接將大眾傳播等同于報紙,因此他的研究關注點在于報紙是如何作用于美國都市的城市交往,以及報紙最終如何更好的為城市秩序所服務。
回到早期芝加哥學派的庫利的理論中,傳播的意義就并不僅限于此:在庫利看來,傳播是一種廣義上的交流方式,傳播的功能不僅僅是為了形成制度性的“社會秩序”,更是要滿足個體的生物性的“人類本性”,“沒有傳播,人類的心智將仍然局限于非正常的、不可辨別的狀態之中”。因此,傳播的功能在兩個方面與人類掛鉤:宏觀社會層面,人與人的交流構筑其一個自然的共同體;微觀個體層面,傳播是“人之為人”的根本性條件,是人的本性之所在。倘若將傳播的功能僅僅化約為一種滿足社會結構的手段,就忽視了傳播對人類個體精神層面的塑造與維系。
而在庫利同時代的杜威看來,傳播有著更為深刻的社會影響。他將傳播與社會的終極價值掛鉤,“在一切事務中,交流是最為奇特的”,而且,交流“具有獨特的工具性和獨特的決定性……交流使人能夠共享對社區有價值的物體和藝術;交流使意義提升、深化和鞏固,造成共享的感覺。在這個意義上,交流具有獨特的決定性”。在杜威看來,文化是共有的社會經驗和個體經驗的結果。個體與個體之間通過交流,連接成一個意義分享的共同體,而這種“大共同體”(Great Community)正是人類生存的終極追求。所以杜威區分了兩種交流的功能,它是“具有獨特性的工具性和獨特的終極性。它是具有工具性的,因為它使我們從沉重的事務壓力中解放出來,使我們能夠生活在一個有意義的的事物世界中。它是終極的,因為它是對于為整個社會所珍貴的對象和藝術的一種分享”。
作為芝加哥學派早期的代表人物,庫利和杜威顯然為傳播的功能提供了豐富的含義。但隨著帕克的報紙研究的推進,傳播的功能已經潛移默化的轉向了意義的傳遞。這種關于傳播功能的預設一直統領著后續的功能主義傳播研究,也遮蔽了芝加哥學派關于傳播探討的豐富性。因此,功能主義傳播觀的第一個預設在于——傳播是為了傳遞意義而存在。
(二)何謂社會結構:預先給定或現實建構?
在功能主義傳播觀的視角下,社會顯然是一個預先給定的系統。眾多的子系統依附于這個整體性的結構,發揮著各自的功能來維系整體的正常運行。這種觀點淋漓盡致的體現于拉扎斯菲爾德與默頓合作的《大眾傳播、流行品位與組織化行為》一文之中,拉氏和默頓直接將大眾將大眾傳播置于既有社會系統的體系之中,強調大眾傳播對于社會的三個作用:“組織社會行動;維護現存的社會;宣傳社會目標”。這種研究取向一方面刺激了后學學者可量化的方式去測量這種效果,另一方面也使得學者們共享了統一的研究前提——一個預先給定的、封閉的社會結構。
這種理論前提是自然而然的嗎?事實顯然并非如此。早在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的“形式社會學”(formal sociology)中,他一反經典的社會學研究將社會關系的具體內容作為研究對象,而關注于社會化的交往形式。借用康德追問“先天的綜合判斷是如何可能的”這一名言,齊美爾也試圖探索社會得以綜合的先驗條件,追問“社會是如何可能的”。對于齊美爾來說,社會學研究的對象并不在于一個可供經驗檢測的“社會本體”,而是要考察社會“各種要素本身里先驗存在的條件”,通過這些條件,“各種要素現實的結合為社會的綜合體”。社會實際上存在于每一個棲身其中的個體之間的相互影響之中。換言之,社會是這種聯結關系的體現,正是由于個體與個體之間的相互互動、相互作用,才形成了社會的全部樣貌。所謂的社會研究,需要指出的是這種相互發生作用的形式,而不是單純的將社會看作預先存在,去探尋滿足維系這種結構的客觀條件。
同樣對于個體與個體之間關系的探尋出現在馬丁·布伯的視野中。布伯強調主體存在于交往之中,沒有交往就沒有主體。人生存的基本事實既不是個體,也不是集體,而是存在于所謂“居間者”這種彼此關聯的狀態之下。布伯將這種居間的關聯狀態稱為人類生存的“本源性關系。他一反常態的將主體消解,提出人的原處即為“我一你關系”,即主體是被個體與個體之間的連接關系建構出來的。進而,在布伯的視角下,對于社會的考察也應該置人人類相互連接的關系之中,而不是相反。
而到了現代社會學家吉登斯那里,社會結構與人類行動者本身存在著有機的互動。吉登斯一反功能主義的觀點將社會視為“僵死的結構”,而是強調所謂的“結構的二重性”。“社會制度的結構既是媒介又是社會行動的產物”,因此,“一切社會行為存在于社會實踐之中,位于時間一空間里,由能動的人以有技能、有知識的方式組織起來”,而功能主義“使客體優先于主體,結構優先于行為”。通過將結構與社會行動置于互動的關系之中,吉登斯反對功能主義將社會結構視為“鐵板一塊”,而是強調人類的行動既受制于既定的結構,又擁有改變乃至建構新的結構的能力。
功能主義傳播觀的理論建立在社會有機體基礎之上,那么社會結構作為一個“整體”必須是預先給定的、自然而然的、去歷史化的產物。這種研究取向直接影響了后續傳播研究的發展。并且,作為“預先給定的社會”這一理論前提,一直未被反思地存在于當今的主流傳播研究之中。
(三)何謂傳播主體:“我思”主體或建構主體?
對于傳播的理解,功能主義將其化約為理性的主體對于他者的意義傳遞。也就是說,傳播的主體是笛卡爾意義上的“我思”(cogito)主體,他發揮著獨立的自我意識,并且有著清晰的傳播目的和訴求。
但是,這種自明的主體一定是自然化的嗎?早在芝加哥學派的庫利就曾明確的看到自我實際上是在社會交流中形成的,并不存在一個預先給定的獨立自我。庫利強調交流對于構筑自我發揮了重大的作用:“交流是構成自我的必要手段”,因此,庫利用“鏡中我”替代笛卡爾意義上的主體,強調傳播在形成主體意識中的巨大作用。傳播實際上是人類心靈功能的外在化。
而到了米德那里,他已經完成了社會學研究從個體心理意識轉向社會心理意識的過渡。米德認為,傳播是一種行動過程,社會關系通過個體的傳播被納入到自我的構成過程中。因此,人的“自我”意識事實上是通過意義的傳播活動而形成的。自我是“主我”與“客我”的統一,前者是個人的主體意識,后者是周圍觀察他的人對自己的態度、評價和角色期待等。自我的形成是個人社會化過程,即個人適應社會的過程,但形成后的自我反過來也會積極作用于社會,在這其中,傳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戈夫曼則認為自我是現實中的自我表演,主體存在于自我的表演之中。因此,在戈夫曼描述的面對面的傳播情境中,個體事實上是會根據傳播活動所發生的“舞臺裝置”的不同來采取不等的“表演”,從而扮演復合這個場景期望的不同的“角色”。那么,自我再也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實體,而實際上就是這些表演的角色的集合,這些角色的展現又依賴于個體的傳播行為。
隨著后現代理論的逐漸發展,理性主體的地位不斷的受到動搖,甚至化約為諸種話語網絡之中的主體位置。誠如利奧塔所言“自我什么也不是,但自我并不是一座孤島,自我存在于復雜的關系網絡之中,比以前更復雜更具有流變性。不論男女或貧富貴賤,每個人都不外乎是被安置在特殊網絡中的某些網結上,不管這些結是多么細小”。而在波斯特那里,傳播主體與傳播技術的發展密切相關,以至于已經被傳播技術所構建的復雜網絡所決定:“主體已不在居于絕對時/空的某一點……這一主體被重新指定身份,在符號電子化的傳輸中被持續分解和物質化”,成為了新交流技術下多重的、碎片化的、漂浮的、信息實踐中的主體位置。簡而言之,“自我構建本身變成了一項規劃”。
通過比較的視野可看出,對于傳播主體的探討絕不僅僅只理性的、自主的主體,而是存在不同研究取向的學術資源。功能主義傳播觀受制于其研究視野,將主體定義為笛卡爾式的“我思”主體,并且不加反思地運用于“后現代社會”的語境之中,必然成為其研究的一個缺陷所在。
三、結語與展望
總的說來,功能主義傳播觀強調整體一部分之間的穩定關系,從而媒介被視為社會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發揮著維持社會有機體良好運行的功能。因此在該研究范式中,研究者均統一共享了“傳播的功能即傳遞意義”、“社會結構是預先給定的”、“傳播主體是理性主體”的三大預設。這三種預設雖然是該研究的邏輯起點,但如果一味不加反思的將其運用于當代傳播研究之中,必然會造成其研究的局限乃至狹隘。本文通過將其理論預設置于比較的視野之中,探索了各個學科的學者分別從不同角度闡釋了“傳播功能”、“社會結構”、以及“傳播主體”的不同解讀,有利于打開功能主義傳播觀之外的更為宏大的視野。
值得肯定的是,隨著中國傳播研究的深入,已經有很多學者自覺反思功能主義傳播研究的預設問題,并且逐漸采用新的學術資源去重新思考現實。例如孫瑋教授在研究微信的論文《微信:中國人的在世存有》就試圖重新思考微信使用者作為“傳播主體”的問題,她強調,強調使用者(主體)相對于微信并不是先驗的存有,而是在使用微信及其傳播互動之中構建的諸種主體位置。并不存在一個理性的主體去合目的性的使用這一傳播工具,而是主體本身就是通過傳播工具的使用過程所建構。
因此,反思功能主義傳播的預設并不是為了取消其研究的合法性,而是更多的啟示研究者能夠批判性的使用理論和研究范式,從而更為準確地把握傳播與當代社會的諸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