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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不看海豚表演行不行
——池莉詩歌讀記
■王士強

王士強,1979年生,山東臨沂人,文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當代詩歌研究與評論。天津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副研究員、北京師范大學國際寫作中心博士后、《詩探索》特約編輯。
池莉主要以其小說家的身份而知名,作為詩人的池莉幾乎是一個秘密。雖然此前池莉偶爾也有詩作發表,但給人的印象更多是在“玩票”,幾乎沒有人把她當做真正的詩人來看待,人們關注她的作品基本是她的小說、散文、隨筆。而今,《池莉詩集·69》的出版可以說讓人驚訝、驚喜,人們赫然發現,她真的是一位詩人,而且還是一位資深詩人。就詩齡來講,她的詩歌寫作至今已近半個世紀,其間雖然有間斷,雖然經歷了數次的毀稿、焚稿,但她一直是為詩歌所蠱惑、牽縈的,詩歌在她的內心從未真正遠離,一有時機便蠢蠢欲動、破土欲出,暗中影響、支配著她的人生。其實,真正的詩人并不在于寫出了多少首詩,不在于獲得了多少詩歌的名譽與聲望,而在于其與詩歌之間的距離。心中有詩的人,哪怕并沒有寫出多少詩歌作品,他其實也是詩人,反之亦然。對于作家池莉來說,年近60歲才出版人生的第一本詩集來得或許晚了些,但是,晚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既然文章千古事,既然人生不過白駒之過隙。這本詩集的出版將池莉之為詩人的“秘密”公之于眾,她的詩必將成為人們關注、討論的對象。不僅如此,隨著這一秘密的大白于天下,池莉精神地理的若干基本樣貌與內在結構將得以更為清楚地呈現,作家池莉的形象將變得更為真實、立體、豐富。

《池莉詩集·69》讀者見面會
一定意義上,池莉的小說是“入世”的,而她的詩歌則是“出世”的。她的小說更多地關注市井人物、日常生活、現實邏輯,而她的詩歌更多地是表達個人情感、個體世界,以及對現實規則的拒絕、排斥、反抗。詩歌在池莉這里更具個人性,是屬于她自己的,是無需與他人分享的個人世界(這或許也是她不愿將詩作發表、不愿將詩作示人的原因之一),而小說則是具有公共性的,是與他人、與社會溝通的一種方式、一種“紐帶”。所以,池莉的詩是更真實地呈現了她自己,她的性格、情感、個性從詩中可以較為清晰地看出來,這與其小說中的表述方式多有不同,側重點也不一樣。池莉的小說較多地觀照和呈現“世俗”的合法性,其中包含了對市井生活和市井人物的尊重與體恤,表達的是現實的、“已然”的世界,而她的詩歌則更多地專注于自我的內心,表達一個應該的、可能的、“應然”的世界,在這里她是不受世俗規則約束的,或者說,世俗規則更多的是一個被改造、被突破、被超越的對象,她要做的是一種自我的成就與成全。正如她在《成為我》中所寫:“母親/不要踢我/虛弱的腿/我一直都是/你最聽話的孩子/而你/什么時候/才是我/懂事的母親”,這里面顯然包含了對社會化“規訓”的抵制、反省與對自由、獨立的渴求,而此后,詩中正面寫道:“允許我/成為舞蹈/成為羽毛/成為最簡單的/砂礫/成為我”,一句至為簡單的“成為我”卻同時包含了極為復雜的內容,是人生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與方向。這的確是屬于詩的,唯有如此的渴求與奮斗,才可能帶給人們一個更好的世界、一種更值得過的生活。在詩歌《潔癖》中,作者同樣對生活中形形色色、無所不在的“教導”進行了審視:“要/含一根筷子學會讓微笑達標/要/動作整齊劃一如同復制/要/染黑每一根白發/表示年輕/要/頭頂卡一太陽鏡/表示隨時都在旅行”,詩中所寫是極為常見的社會現象,是流行性的價值觀與意識形態的體現,詩人則認為這是有問題的,是強制性的、病態的“癖”,只有通過“清洗”、“換洗”,經過痛苦的“痙攣扭曲劇痛”,才可能獲得拯救,才能“指望一個干干凈凈的真實/降臨”。這種“干凈”與“真實”無疑是一種正面價值,是作者希望達到的一種理想狀態,而它們的“降臨”也并非易事。自我與個性的暗含之意是“與眾不同”,池莉的詩中正呈現了一個與眾不同,雖然未必桀驁不馴但確是有自己清醒、理性、獨特追求的個體。一定意義上,詩人便應該是人群中背道而馳者,他(她))是不合群的,是“于天上看見深淵,于一切眼中看見無所有”,是“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只有如此,詩人才可能對生活做出獨特的發現與發明,而不是人云亦云、隨波逐流,為現實規則所同化。在《尖叫》中,詩人從在海洋館看海豚表演而引申出重重的詰問:“究竟誰在教唆人類/要以活躍為重要/哦我不活躍行不行/哦我不興奮行不行/哦我不刷存在感行不行/哦我不看海豚表演行不行/讓海豚屬于大海/讓人類盡情表演”,這里面包含了對“不自然”、對“大一統”的排斥,也包含了對自然、自由、個體的認同,這樣的價值理念在池莉的詩歌中是一種類似于“母題”的存在,有著諸多或直接或間接、大同而小異的書寫。“我不活躍行不行”、“我不興奮行不行”、“我不刷存在感行不行”、“我不看海豚表演行不行”,如是等等,概而言之,即是“成為我”。“成為我”有的時候或許并不重要,或者并不那么重要,但是對于一位詩人來說,卻又是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
為了“成為我”,詩人不惜站到世人的對面,“人們眾口一詞”,群體與世俗的力量不可謂不大,然而,詩人卻發出驚世駭俗的呼喊:“我卻,不是人”,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其言外之意:“我”與作為歸約性力量的“人們”并不是一類,“我”不愿與之為伍。繼而,她寫道:“我是我的皇帝/我把我的萬千寵愛全部給路/這些灌木小草簇擁的路啊/這些鳥兒雀躍在林的路啊/這些不再有圍墻和門衛的路啊/這些坦然接納我雙腳的路啊/而天空,偶爾還會給我一片藍色/而空氣,偶爾也還比較新鮮/我怎么能夠停下歡快的腳步”,這里的“我”是離“社會”更遠而離“自然”更近的,實際上也是勘破了喧嘩浮躁的社會化生存之表象,而直面人生之根本、生存之真諦所作出的選擇。這里的“自然”是離本性、離永恒更近的,因而也是更為體己的。所以在《純粹為自己流浪》中,她說:“我想只要我/一直都在大自然里/策馬遷徙/我從來都不是異鄉人”,大自然正是她的歸所、家園,所以,她固然一直在“流浪”,成為“自己的游子”,但她的內心仍然是有依靠的、有歸屬的,這種流浪并非放逐,而庶幾與自由、逍遙同義。從內心來說,池莉其實是狂野的、不羈的,她對于現存的秩序是警惕、拒絕的,她追求、向往著另外一個新的、更好的世界。而這個世界,需要通過“大破大立”來獲得,正如其在詩歌《何日才能夠走上正途》中所寫:“事物原本驚人的有序/你偏要驚人的混亂”,“驚人的有序”是既存的,失去了可能性因而也失去了詩意的存在,而“驚人的混亂”則包含了生機、活力與可能性,因而也是更值得期待的,如其在詩中所寫:“在因為和所以/的接縫處/埋個地雷/炸它個天翻地覆/野花重新開放”,這里面包含了一種美學的“暴力”,而這種暴力,對于顛覆庸常、超穩定的現實秩序來講,無疑又是必須、必要的。現實的生活中規則林立、壁壘森嚴、動輒得咎,人們只能做“正確”的事情,許多時候不得不放棄自己,放棄內心的“喜歡”與“歡喜”,長此,“正確”難免會變得面目可憎、了無趣味,故而,詩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說“我信仰錯誤”,在以之為題的詩作中,她寫道:“我信仰錯誤/勝過信仰正確/任何/主義/都不免涉嫌專制/既然我生于錯誤/長于錯誤/從不指望長相偉岸”,在她看來,“優點總是那么平庸/我會盡力留下錯誤/留下天生的拽”,這的確顯示了詩人棱角分明、不從流俗的鮮明個性,實際上,概而言之,這原本是一位真正的詩人所必備的素質。
如前所述,池莉的詩歌以表現“自我”、發抒內心見長,呈現了一個個性鮮明、愛憎分明的主體形象,但這并不代表她對于“時代”與“社會”這樣的外向型內容就不關注,此類的作品雖然所占比例并不太高,卻體現著一位作家所不可缺少的社會關懷,有著重要的意義。在《總是路上又堵車了》中,她表達了對“公平正義”的關切:“人生總是又苦又短/航班延誤總是又長又煩/馬桶修理工總是遲遲不到/和公平正義一樣總是/路上堵車了”,繼而她分析了發生在圣賢人物身上的種種“遲到”,蘇格拉底被判死刑后才被說“好人”,耶穌被釘上十字架后才開始代表上帝,釋迦牟尼則一直在“被贊”與“被毀”之間交替,孔子所定的準則堪稱完美,但卻總是延宕,造成人人等待、觀望,如此造成“公平正義”總是“遲到了又遲到/高速公路與立交橋總是/修得又快又長又繞”,其中所寫無疑是有現實性、穿透性而又能體現情懷的。如此的詩句則體現了詩人池莉憂憤深廣、壯懷激烈的一面:“最起碼焚書坑儒/只發生在秦朝/陳世美也只應該/殺掉一次/屈原投江了/楚辭其實也被淹沒/粽子只是吃的東西好不好/不必再裝下去/除非我可憐的民族/每天都是聊齋故事/要死很多次/要被折磨很久”(《連看電影都不解乏了》),這里面有對歷史的回眸,有對現實的關切,包含了對民族歷史與民族性格的深沉的理解、關愛、悲憫,發人深省,令人動容。
池莉的詩歌具有較為明顯的抒情性、情感性,其中的許多詩大概應該算作“情詩”,真誠、熱烈、一往情深、柔情繾綣……具有動人、感人的力量。“愛”是她詩中的一個關鍵詞,正如在《重要的是何處有愛》中所寫:“成千上萬個/離別/如果是在/一個愛/和下一個愛/之間/等待/就是一個/并不殘酷的詞”,“收獲與歸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處有愛”,愛是重要的,有了愛便有了一切,有了一切可能。《給愛人的送》寫與愛人之間每次分離,“我”都要進行相送,這原本日常、并無“大事”,但經過詩人的書寫,卻凸顯了其中的深情,道出了情感生活之真諦。《我選擇向日葵的唯一理由》中的“向日葵”大致也可以作為詩人之“愛”的具象化,她對于自己所選擇、所認定的愛是飛蛾撲火般無保留的,是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論證的。這樣的態度與追求,包含了可貴的犧牲、奉獻與投入,是生命存在與前進的機密之一,永遠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對于以愛為業的詩人來說,愛的確是“終身的事”,愛是其自身的目的,同時,愛本身也可以作為手段,“用愛的食材喂養愛/用天堂的材質構建天堂”(《愛是終身的事》),以這樣的態度去愛,自然會獲得一種大從容、大自在。而這樣的愛,也是一種大愛,包羅萬有而又體貼入微,池莉通過她的詩表達了她的寬闊、從容、赤誠的愛。這種關于愛的述說本身,即體現了一種愛的能力。
我們看到,從精神特質、審美追求來說,池莉的確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詩人,她的特立獨行、不與流俗,她的本真性情、戛戛獨造,都顯示了在這個平庸與匱乏時代所日益稀薄的詩性。池莉自己曾說:“詩歌就像水和空氣,對于我來說非同小可。”以她的詩為佐證,事實的確如此。在《我當然是人》中,她關于“人”與“詩”做了辨析并進行排序,“我當然是人/但/我首先是詩”,作為“詩”(可能)的部分隱藏在內心:“我把我供養在我火熱的心房里/主要功能是激動我自己”,而作為“人”(現實)的部分則是無奈、不得不如此的:“為了心房的持續跳動/我必須承擔‘人’這個丑陋的名字/還有七個開了孔的/但事實上愚昧得/等于沒有開孔的竅/以及這個名字所包含的/全部罪孽”。在這樣的情況下,詩無疑是一種提升、超越、拯救,“詩”無疑是重于“人”的,所以她說“我首先姓詩”,“我偷生于詩”。對池莉來說,詩的確是一件“非同小可”、極其重要的事,她以她的人生、她的創作一直在踐行著詩的精神,而同時,詩也惠澤、滋養、豐富著她。
——這是藝術層面的“公平與正義”,也是永恒的“生命的詩學”。在時間的長河中,一切都會各歸其位、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