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那些卑微而寂寞的靈魂歌唱
——讀謝絡繹小說集《到歇馬河那邊去》

■鄭潤良

為那些卑微而寂寞的靈魂歌唱
——讀謝絡繹小說集《到歇馬河那邊去》

■鄭潤良

之前讀謝絡繹的小說并不多，在《中篇小說選刊》2014年第一期新銳小說家專號中看到了她的《少年看到牡丹》，印象格外深刻。《少年看到牡丹》中的四平有一個過于強勢的母親和一個懦弱的父親，他從母親身上得到的從來是謾罵與責備，只有鄰家的女孩婷婷對他百依百順。兩人初次模仿成人的身體探索在四平母親的粗暴罵聲中戛然中止，導致四平對女性身體產生了畏縮心理。婷婷對四平的百依百順也說明了她缺乏來自父母的關愛，只能將四平視為自己唯一的依靠。因此，當四平試圖通過另一個女孩涂歡來恢復自己對異性的信心時，絕望的婷婷選擇了自殺。四平、婷婷、涂歡事實上都成長于父母的語言暴力或不管不顧的冷暴力中，這些暴力無形中扭曲了他們正常的人生方向，使之走向畸形。

《到歇馬河那邊去》是謝絡繹的第一部小說集，但在這套“銳小說”叢書里，和其他70后、80后實力作家的作品相比，毫不遜色，這或許得益于作者對那些卑微靈魂的長期關注、揣摩與出色的書寫。《少年看到牡丹》的主人公是男孩四平，但其敘述重心其實落在女孩婷婷身上，落在這個卑微而最終絕望的心靈上。這與作者的女性身份自然有關系。從這部小說集的作品也可以看出，盡管謝絡繹天生麗質，但她似乎天然與這些卑微的靈魂親近，擅長書寫這些底層女性的心路歷程。

《舊新堤》中的石翠花出生卑微、長相普通，畢業于一個普通的學校，在一個將“成功”與香車美女掛鉤的時代，這似乎注定了她在愛情與事業方面都很難有出彩的機會。大學里唯一的一次“戀愛”其實是單相思、自作多情，即便對方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男生。畢業后求職四處碰壁，最終是因為流行歌詞中的“翠花，上酸菜”拯救了她，使她在別人的嘲笑聲中得到了一份工作。她又一次開始對面試官的單相思，這似乎是她的愛情宿命，而她能引起別人注意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斷地染發。最終，她只能屈從于父母和周圍的壓力與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相親對象結婚。她能想到的叛逆方式無非是和當年看不上自己的男生茍且一番，而后者愿意和她接近似乎也有著利益上的考量。

《鳥道》寫的也是一個無路可走的剩女曹多芬，無望地奔赴前男友的婚宴。小說在構思上的精彩之處在于將大部分篇幅用來書寫途中火車上她與一個陌生男人的邂逅、一場無疾而終的情愛幻想。這讓我們想到了張愛玲的《封鎖》，曹多芬事實上就是新時代的吳翠遠。什么樣的時代都有吳翠遠式的女性存在，不被關注，還未開放就已默默凋零。情愛幻想越綺麗，越說明其現實愛情生活的蒼白。

《到歇馬河那邊去》

《到歇馬河那邊去》寫女孩圓圓隨母親到偏遠的山區看望在地質隊工作的父親，在幽閉的環境中少女春心萌動，在隔壁女人的幫助下與自己心儀的男青年秘密相約。圓圓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女孩，但和所有的少女一樣，情竇初開使她綻放出格外的美麗。隔壁女人外表普通，但長期兩地分居并沒有減弱她對丈夫的情感，相會時的縱情與忘我使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對于圓圓而言，這應該是一堂人生課，讓她看到了愛的激情與力量，也看到了與之相伴的幽暗與死亡。此外，小說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正如作者所言，這是她想象中的充滿“言外之意”的小說。《他的懷仁堂》寫單親家庭父子之間的情感對峙、矛盾、親和，同樣充滿復雜難言的意味。這種復雜性的細膩呈現說明作者已經真正沉浸到生活深處和人物的內心深處。

鄭潤良，廈門大學文學博士后，《中篇小說選刊》、《神劍》、《貴州民族報》、《人民文學》醒客APP、博客中國專欄評論家，魯迅文學院第二六屆文學評論高研班學員。《中篇小說選刊》2014-2015年度優秀作品獎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