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顯情緒與運動行為結果的關聯研究
——美國NBA總決賽實證分析為例

唐曉彤,梁若雯

(1.浙江理工大學 體育教研部，浙江 杭州 310018；2.中國美術學院 公共體育部，浙江 杭州 31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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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心理學·

外顯情緒與運動行為結果的關聯研究
——美國NBA總決賽實證分析為例

唐曉彤1,梁若雯2

(1.浙江理工大學 體育教研部，浙江 杭州 310018；2.中國美術學院 公共體育部，浙江 杭州 310002)

目的:高水平運動員臨場競技心理狀態對其比賽成績的影響非常重要。面部表情特征是運動員情緒體驗和心理狀態的直接反映。研究基于對世界頂尖籃球運動員臨場競技面部表情特征的分析，來探究球員在比賽過程中的外顯情緒是否與其罰球結果存在一定的相關性。方法：選取2013-2014年美國NBA兩支球隊首發球員在12場總決賽中罰球的正臉視頻，利用Facereader6.0軟件對其面部表情進行分析，得到7種基本面部表情的占比結果，并將其與球員罰球結果進行相關分析。結果:①球員在罰球時的主要面部表情成分以自然和驚奇為主，而其他表情成分比例相對較低。②在罰球過程中，球員罰球投進或未投進時，生氣以及害怕表情成分存在顯著差異，未投進的罰球中，這兩種消極成分比例明顯提高。 結論:不同球員罰球前的面部表情成分分布存在較大的個體差異性，但總體來說，將恐懼以及憤怒等消極情緒控制在一定范圍，保持較低水平的成就焦慮有助于提高球員罰球質量。

籃球運動員；面部表情特征；罰球；FaceReader

0 前 言

情緒的外顯表現形式包括面部表情、語態表情和姿態表情，其中面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特征是情緒的一種最為重要的外顯形式。一些研究者認為不同的面部表情具有不同的情緒體驗(Allen & Laborde，2014)[1]，還有一些研究者認為每種情緒體驗都存在與之對應的面部表情(2013)[2]。在比賽過程中，運動員注意力均集中在如何得分和防守，對面部表情的自我監控更低，球員并不會在比賽過程中過多注意自己所呈現的面部表情，因此，此時的運動員面部表情也更能真切反映其競技心理狀態[3]。

面部表情是由分布在面部(如眼部、口部等)的20多對肌肉變化組合成的不同模式來構成。Ekman和Friesenx最早確定了六種基本表情：生氣、厭惡、害怕、傷心、高興和吃驚,他們認為這六種基本表情是全人類所共有的,并對各種表情的特點進行了分析[4]。Lazarus(2000)將表情分為15種類型，分別是積極表情(如憐憫，感激，開心，希望，愛，自豪，放松)以及消極表情如(發怒，焦急，羨慕，害怕，內疚，妒忌，悲傷，害羞)[5]。目前的心理學界在情緒分類上分裂為兩大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情緒可以被劃分為完全割裂的幾大類；第二種觀點認為，大部分情緒只是程度上不同，本質是一樣的(Brown,2011)[6]。

在當前競爭社會，行為績效是成功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在高壓力下是否能夠從容應對對于最終成功或失敗非常重要(Laborde,2015)[7]。對于運動員來說，情緒控制能力對于運動員的運動成績也有重要影響。目前，有關運動領域情緒與行為的關系相關研究主要有以下三種理論：Lazarus(2000)等人提出的認知動機關系理論(cognitive-motivational-relational theory, CMRT)[5]; Hanin提出的個人最佳功能區理論(individual zone of optimal functioning,IZOF)[8]和Jones等人提出的運動員挑戰-威脅狀態理論(theory of challenge and threat states in athletes)[9]。

認知動機關系理論認為個體不斷地評估其與環境的關系過程中會激發各種情緒。這種評估過程本身會干擾運動員的注意和專注力，從而影響其成績表現。同時，消極的情緒可能會引起運動員更容易產生放棄行為。認知動機關系理論認為情緒對績效的影響取決于激發的情緒狀態與任務特點的關系。比如，Davis等人(2010)的研究表明在最大施力任務中，生氣情緒對行為績效有積極影響。個人最佳功能區理論認為, 當運動員的情緒在其個人適宜水平時, 可以發揮個人的運動表現潛能[10]。個人最佳功能區理論否定中等喚醒水平較之低或高的喚醒水平更有利于操作, 而是強調個體差異。不同運動員存在一個獨特的與情緒相關的運動表現區域，對于運動員來說，個體的自我調控是為了調節情緒強度、進入更加接近最佳表現的情緒強度區、遠離最差表現的情緒強度區。運動員挑戰一威脅狀態理論(Theory of Challenge and Threat States in Athletes，TCTSA)認為：挑戰狀態下，運動員自我效能感、控制感較高，持有趨近式的成就目標，生理反應和情緒體驗相對積極，競技表現較好;威脅狀態下，運動員自我效能感、控制感較低，持有回避式的成就目標，生理反應和情緒體驗相對消極,競技表現較差。

有關運動員情緒現有的分析方法主要包括對運動員賽前、賽后的訪談，心理、生理測量或進行行為分析。這些方法基本上都只能在運動員賽前賽后或是平常訓練中實施，因此并不能真實反映球員在比賽過程中的情緒特點和情緒變化。而隨著計算機圖像識別技術的發展，一些新的分析技術和算法使得研究者可以無干擾實時分析比賽過程中球員的行為和情緒變化。其中，基于Ekman和Friesen的“面部肌肉運動系統”(FACS)的Facereader面部表情解析系統在最近幾年已經成為國外表情自動分析普遍采用的軟件工具[11,12]，比如國內楊超等人也對該系統的表情分析準確性進行了本土化驗證[13]。同時，也有研究者將該表情識別系統應用于分析體育運動員在體育比賽過程中的情緒狀態。國內研究者張松林等人曾經利用Facereader面部表情解析系統對北京奧運會男子和女子跳水3m板決賽前3名運動員的面部表情進行分析，并對解析結果進行了情緒心理學的分析與討論，得出世界頂級男子和女子跳水3m板運動員的面部表情具有總體量化的相似性特征[14-16]。

但總體來說，利用表情分析技術開展運動員心理情緒狀態對運動成績影響的研究還較為欠缺，并且已有的研究主要是針對少數的運動員個案進行分析，缺少統計實證性，使得通過表情分析方法來監測和調適運動員心理情緒狀態的結果推廣和應用受到較大的限制。

因此，本研究選取了2013-2014年度美國NBA兩支球隊首發球員在12場總決賽中罰球的正臉視頻，利用最新的Facereader6.0軟件對罰球前的面部表情進行分析，并得到7種基本情緒的占比結果(包括高興、驚奇、厭惡、憂愁、害怕、生氣、自然)，然后將其與球員罰球結果進行相關分析，從而確定籃球運動員罰球前情緒狀態與罰球成績之間的關聯性，為教練員和球員進行有效的心理情緒訓練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主要想探討問題包括兩個方面：①在高水平籃球運動競賽中，外顯情緒與運動結果之間是否存在相關性；②對于籃球比賽中的罰球這種運動中，幾種基本情緒中，哪種外顯情緒能更好地反映運動績效的結果。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設計

本研究自變量包括不同情緒成分，共有7種基本成分類型(高興、驚奇、厭惡、憂愁、害怕、生氣、自然)；因變量是籃球運動員的罰球結果(投進、沒投進)。

1.2 被試

2013-2014年NBA總決賽的兩支球隊：圣安東尼奧馬刺隊與邁阿密熱火隊各5名首發球員作為研究對象，年齡在23～39歲之間，平均年齡(M±SD)為33.1±4.5歲。

1.3 實驗材料和設備

對2013-2014年總決賽共12場比賽中每隊的5名首發球員罰球正臉視頻進行截取，包括每位球員罰進和未罰進前的面部視頻。

最終本研究一共截取了12場球賽的罰球視頻256段，其中可供Facereader軟件分析的高質量有效視頻176段，平均時長為12.92±10.33s，由于球員在場上罰球機會不等以及罰球視頻的質量不同，所以每名球員罰球視頻片段數從5段到31段數量不等。

本研究中分析的情緒是指對每一球員每次罰球前的最后一幀靜態面部表情的成分分析。

本研究使用格式工廠軟件包對視頻進行剪輯和轉碼，然后使用Facereader6.0面部表情分析系統對球員罰球時面部表情視頻和截圖進行情緒成分分析。

2 研究結果

對球員分罰球結果投進和沒投進下的7種面部表情成分進行描述性統計，得到如表1所示每一球員在罰球成功結果下的平均面部表情成分(其中6號球員由于只有一次罰球并且未投進，故該球員面部表情分析數據不納入后續分析)。

表1 每一球員罰球成功下的平均面部表情成分

從表1結果可以看出，對于罰球成功情況下的面部表情成分，總體上自然表情和驚奇表情所占的成分最高。同時，不同的球員在表情成分上有較大的差異性。比如與其他幾位球員不同的是，8號球員的自然表情成分很少，但驚奇成分很高。而3號球員在悲傷表情上的成分明顯高于其他球員。

表2是每一球員在罰球失敗結果下的平均面部表情成分結果。從表2結果可以看出，類似于罰球成功情況下，總體上自然表情和驚奇表情所占的成分最高。同時，不同的球員在表情成分上也表現出較大的差異性。

表2 每一球員罰球失敗下的平均面部表情成分

表3 球員投進與否的面部表情成分差異

通過配對樣本t檢驗比較了不同面部表情成分在罰球成功和失敗上的差異，結果如表3所示，在生氣和恐懼這兩個消極面部表情成分上，未投進的情況下顯著高于投進情況下(P<0.05)。這說明，過高的生氣和恐懼情緒可能會顯著降低罰球的命中率。

3 討 論

3.1 籃球運動員罰球時心理狀態的特征

如表1和表2所示，籃球運動員在罰球時，并非只呈現某種單一的面部表情，而是包括了自然情緒在內的7種基本情緒成分，因此可以推測球員在罰球時的心理狀態是一種復雜而且多變的狀態，正如前人提出競技心理狀態具有動態性、直接現實性和綜合性的特點。

具體來說，籃球運動員在罰球時，面部表情主要以中性、驚奇為主，其中驚奇成分在罰球成功時，平均分數達到36.94，而在罰球失敗時，平均達到41.35。而相對來說，高興、憂愁、害怕和厭惡的表情成分則相對較少。這一結果與前人的研究(張松林，2013)結果存在一定的一致性。張松林對比籃球運動員罰球和犯規后的面部表情后發現，對于高水平技能主導類同場對抗性項群在罰球和犯規后面部表情中自然情緒比例都較最高，并且罰球時驚奇情緒高于犯規后。這也許與運動員在罰球時需要維持自己的情緒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而又要有一定的喚醒以集中注意力有關，而驚訝和憤怒情緒則是為了維持運動員的情緒喚醒水平，集中注意力以確保球能投進。至于高興、憂愁、害怕和厭惡則可能會給運動員罰球造成一定的負性影響，因此運動員在罰球時將以上情緒控制在一個很低的水平。

3.2 情緒與罰球結果的關系

如表3所示，對于罰球前的臨界情緒而言，球員在罰球投進與未投進時包括生氣和害怕這兩個消極面部表情成分上，未投進的情況下都顯著高于投進情況下(P<0.05)存在顯著地差異，而其他的面部表情成分上則不存在差異。這說明，雖然按照耶基斯·多德森定律的倒U曲線，適當的焦慮情緒有助于球員的績效水平提高。球員此時所體驗到的焦慮是一種成就焦慮，在競技場上亦稱為競技焦慮。張松林等人的研究也表明，面部表情中直觀的憂愁和生氣消極情緒，程度適中且在運動員自身控制的范圍內，在競技比賽中其作用也有積極的一面。但本研究結果也說明，過高的消極情緒成分，如生氣、害怕，會影響到籃球運動員的罰球質量。其原因可能是因為過高的生氣、害怕情緒一方面會影響運動員的肢體運動控制能力，同時還顯著降低運動員的自信程度。同時，由于面部表情成分中，消極情緒成分除了生氣和害怕外，還包括憂慮、厭惡等，為何在這兩個表情成分上沒有反映出差異性，以及這些不同的消極情緒成分之間的影響關系是怎樣的，還有待于今后的研究進一步探討。

同時，張松林等人研究結果表明，男籃與女籃運動員犯規后面部表情對比在驚奇和生氣情緒上呈現非常顯著性差異。本研究中只選取了男性高水平運動員作為面部表情分析的對象開展了探索研究，后續應擴大樣本范圍，如女性運動員、國內優秀運動員等進行深入分析面部表情成分與罰球績效之間的相關性。

4 結 論

4.1 球員在罰球時的主要面部表情成分以自然和驚奇為主，而其他表情成分比例相對較低；

4.2 在罰球過程中，球員罰球投進或未投進時，生氣表情成分存在顯著差異，未投進的罰球中，生氣表情成分比例明顯提高；

4.3 在罰球過程中，不同罰球結果下害怕表情成分存在顯著差異，未投進的罰球中，害怕表情成分比例明顯提高。而除以上兩種表情成分外，其余表情成分沒有顯著差異；

4.4 不同球員罰球前的面部表情成分分布存在較大的個體差異性，但總體來說，將恐懼以及憤怒等消極情緒控制在一定范圍，保持較低水平的成就焦慮有助于提高球員罰球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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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thletics Facial Expression and the Throws Result——Taking NBA Final Competitions as examples

TANG Xiao-tong1,LIANG Ruo-wen2

(1.PE Department,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2.Public PE Department, China Acedemy of Art, Hangzhou 310002, China)

Objective: The psychological state is the essential factor to the performance of high-level athletes. Facial expression is the direct reflection of players’ internal emotional experience. The aim of this study is explor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thletics facial expression and the throws result of the world top men's basketball player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world top men’s basketball players facial expression. Method: ten top basketball player’s facial video of two championship teams of 2013-2014 NBA final competitions when they were free-throwing were selected and were analyzed with Facereader6.0. The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centage of seven basic emotions and throws result was analyzed. Result:①The neural and surprise were the main facial expression when the players were throwing, and other emotion component were relative little. ②During the throwing process,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sacredness emotion component and angry component between different throw results. When the player failed in throw, these two negative emotion component ratio were significant high. Conclusion: Different players’ emotions distribution had great individual differences. However, keep negative emotion component within the scope of control with a low level of achievement anxiety was beneficial to the free-throws performance.

basketball player; athletics facial expression; free-throws; Facereader

浙江省2014年高等學校訪問學者專業發展項目(FX2014018)

2016-10-08

唐曉彤(1975-)，男，浙江蘭溪人，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為體育心理學.

G804.87

A

1004-3624(2016)06-008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