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雨
從在鳥巢拿到冠軍的那一刻起,蔣敦豪便陷入了對今后的思考:“我開始想以后該怎么辦,畢竟是《中國新歌聲》的冠軍,有很多人會盯著我看,還有人會想,我可能就是曇花一現。”
從夏日炎炎到落葉蕭索,從浙江嘉興到北京國家體育場,21歲的蔣敦豪帶著一把吉他,唱著民謠,走到了迄今為止人生的最高點。這個來自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一個邊陲城市的“95后”大學生,在“鳥巢”以微弱的優勢擊敗了周杰倫組的選手,奪得了音樂選秀節目《中國新歌聲》的冠軍。
賽后,這位新科音樂狀元在馬不停蹄地參加各項演出與活動的同時,也沒有放下音樂創作。11月30日他剛剛發布了新單曲——《天亮就飛吧》。不僅如此,他還在“音樂先鋒榜”中獲得了“2016年度先鋒最具潛質新人獎”與“年度最佳現場演繹獎”兩項大獎。
近日,蔣敦豪走進《新民周刊》舉辦的“2016夢想家”創業分享論壇,回顧了他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從火鍋店駐唱到“新歌聲”冠軍
白天上課,晚上7點左右到人民電影院旁的火鍋店駐唱,每天一個小時,結束后再到酒吧駐唱,有時候一個晚上會到三四個地方演唱……成名前的蔣敦豪與許多普通大學生一樣,學習、兼職,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上大學那會兒,我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不應該再伸手向家里要錢。但玩音樂經常需要購買一些音樂設備,所以我開始找一些不會影響學習的音樂兼職工作。雖然我是音樂專業的學生,但平時也沒有很多演出的機會,做駐唱既能夠賺到生活費,還能鍛煉自己的能力。”蔣敦豪告訴《新民周刊》。
但就像所有學習音樂專業的學生一樣,蔣敦豪也渴望著有一天能夠站在更大的舞臺上演唱,向更多的觀眾展示自己的作品,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不久后,這樣的機會出現了。《中國新歌聲》導演組在新疆的一家酒吧聽歌時,發現了當時正在兼職駐唱的蔣敦豪,他的歌聲讓導演眼前一亮,雙方當即互留了聯系方式。今年1月初,導演組正式邀請蔣敦豪參加在新疆的棚內錄音。一個月后,導演組再次通知蔣敦豪——準備新的歌曲小樣。
2月20日,蔣敦豪清楚地記得這個日子。這一天,他受邀前往上海參加棚內試音,但是在這次錄制結束后,他卻沒有接到任何回應。在上海多呆了4天后,蔣敦豪便帶著忐忑的心情回家了。
回憶起年初的這段經歷,蔣敦豪有些感慨,他用“五味雜陳”來形容:“雖然當時還不知道導演組要不要我,但心情還是很激動的,因為我居然能夠從一個小酒吧唱到做《中國新歌聲》的公司去。”
正所謂好事多磨。就這樣,蔣敦豪在等待中度過了兩個多月。4月底的某天中午,剛剛睡醒的蔣敦豪拿起手機,還有些睡眼惺忪的他突然從床上蹦了起來——他聽到了來自《中國新歌聲》導演的微信語音,節目組將盲選時演唱的歌曲發給了他,并通知他再次前往上海參加排練,而這首歌正是李志的《天空之城》。
在蔣敦豪看來,每到一個階段都會有人被淘汰,“說實話走到盲選排練的時候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因為,能夠與中國最好的現場樂隊——劉卓老師的樂隊一起進行排練,我覺得已經達到了我目前人生階段的一個新高度。”
蔣敦豪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排練,然后盡情地享受中國最好的音響和最好的樂隊帶給他的感覺,而不要考慮太多其他的東西,“我都沒想過能夠拿到最后的冠軍”。
但對于自己的表現,蔣敦豪還是頗為在意的。在盲選結束后,他立刻翻看了網友們的評論,許多人對于他閉著眼睛唱完了整首歌曲感到不解。
對此,蔣敦豪直言當時太緊張了,“因為新歌聲的舞臺是下凹式的,導師就坐在我上面,只要一睜開眼睛,四位老師的名字全在我眼前,就會不由自主地緊張,連腿都在抖。”
不過,還有一個令蔣敦豪有幾分無奈的原因。在他看來,全程閉著眼唱歌和自己在酒吧和火鍋店的駐場經歷有關。“當時,唱自己的歌一般反響都會很弱,所以我需要唱一些經典歌曲或者改編歌曲來吸引觀眾。但那里的顧客,認真聽歌的人很少。很多時候,他們不是來聽音樂的,而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劃拳、喝酒、聊天等等。”蔣敦豪坦言,在嘈雜的環境中,他不想破壞自己唱歌的意境,所以總會閉著眼睛唱。
除了閉眼唱歌,蔣敦豪在《天空之城》中加入的口哨更是引發了觀眾的熱議。自此后,蔣敦豪的口哨變成了他的個人特點,并獲得了一個新的稱呼——“哨”年。
而這其實也是一個由緊張引發的小靈感。“試音的時候學員和導演組的人在不同的房間,參評的房間里有十幾個人。當時,我一個人在另一個房間里唱歌,心里有一種儀式感就很緊張。”蔣敦豪解釋道,“副歌唱完后有一段間奏,我彈著吉他感覺這里的伴奏特別干,于是就吹了那段口哨,后來導演告訴我效果還不錯,于是就決定插在歌曲里面了。”
而在日常生活中,蔣敦豪還有很多這類音樂創作的小靈感,例如,他會將瓶子里的水發出的晃動聲也加入新的編曲中。
對夢想的堅守源于熱愛
事實上,舞臺上的蔣敦豪,為最終呈現的作品所做的努力,絕不僅僅是簡單插入一些小靈感而已。選歌就是其中十分繁瑣的環節之一——從選歌、與樂隊一起排練,到跟導師溝通,每一輪都要選上十幾首歌。
其中最多的一次,就是在盲選的時候。蔣敦豪在自己的錄音棚錄制了二十多首小樣,到上海后又錄制了十幾首小樣,所以,觀眾們聽到的《天空之城》是經過了三十幾遍的篩選后最終呈現的版本。
此外,節目錄制期間選手們試音、錄節目、排練等不同的活動,都需要他們在北京、上海、浙江嘉興三地間不停往返,對于比賽前沒有經歷過密集飛行的蔣敦豪來說,交通給身體帶來的疲憊感還是比較明顯的。
“雖然很忙,但是現在的狀態越來越好了,正是我想看到的。”徜徉在自己所熱愛的音樂事業中,蔣敦豪認為,自己目前的生活是十分充實的。
而他的音樂之路卻并不是那么順暢。
“小時候,父母在彈吉他時,我覺得很好聽,于是就借了一把吉他回家。后來我媽媽發現我每天都在彈吉他,所以她只要一看到我在彈就會罵我。”蔣敦豪說,起初家人并不支持他玩音樂。直到藝考時,蔣敦豪的父親仍然對他選擇從事音樂頗有微詞:“雖然我爸很喜歡音樂,但是他希望我好好學習考上個好大學,然后再考個公務員,未來有一個穩定的生活。所以,當我準備藝考時,只有我媽媽特別挺我。”
從不同意到同意,蔣敦豪認為,母親態度的變化可能與他對音樂的固執有關。蔣敦豪的母親不僅僅在精神上對他給予鼓勵,甚至一直陪著他到每個城市去考試,她曾對蔣敦豪說:“這輩子你就只有一次藝考,如果我不跟著你我會后悔的。”
進入大學后,蔣敦豪不再是一個人琢磨音樂,他在駐唱的酒吧結識了許多同樣熱愛音樂的小伙伴。對歐美樂隊風格的喜愛讓他們向往著能擁有一個專屬于自己的音樂烏托邦。“我們想搭建一個可以工作、休息、創作音樂的工作室,里面有專業的設備,能做同期錄音。”蔣敦豪回憶道。
經過近兩個月的尋找,他和同伴們找到了一個位置比較偏僻的小二層,房子底下有一個200多平方米的地下室,地下室上面還有個院子。“聽上去很不錯,但其實就是一個很破的自建房,一年的房租在2萬左右。我們積攢下了平時做駐唱、上吉他課的兼職工資,也跟其他朋友借了一些錢,最終搭出了屬于我們自己的錄音棚。”蔣敦豪自豪地說,他們的錄音棚叫作“漫山”。
由于缺乏資金,漫山錄音棚無法做到非常專業,吸音綿只能用金絲絨質的窗簾代替。但就是在這個非專業的錄音棚里,蔣敦豪和伙伴們一遍又一遍地錄制著《天空之城》《烏蘭巴托的夜》這些讓他之后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的歌曲。
不忘初心,“哨”年起飛
獲得冠軍后,蔣敦豪自覺生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他的日程上排滿了各種活動、演出、通告,蔣敦豪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經常到漫山錄音棚與伙伴們一起玩音樂。但是無論有沒有通告,他每天都會堅持給自己留下創作的時間,寫一些新的旋律。
“去不了工作室沒關系,我會先把這些想法記在手機里,有空了就會飛回新疆跟兄弟們一起把這個想法完善。”蔣敦豪表示,“今后漫山錄音棚還會繼續做下去,現在我們搬到了一個住宅樓里面,還做了很專業的隔音、聲音處理,也獲得了投資,能夠讓我們更新專業的設備,整體都在走上坡路。”
鮮花與掌聲的紛至沓來始終沒有改變這個年輕卻沉穩的樂壇新人。“我的微信上還有很多當時駐唱時認識的朋友,現在也一直和他們保持聯系,因為我覺得無論以后走到什么高度,知道我的人多到什么程度,曾經與我一起處事的朋友都是幫助過我的人,可以說是不忘初心吧。”
近期,在參加了綜藝節目錄制后,性格比較安靜沉穩的蔣敦豪又有了新的成長目標——鍛煉綜合能力,獲得全方位的發展。“在與一些口才很好前輩同臺時,我發現自己在語言表達上有所欠缺,未來希望自己能唱也會說會演。”蔣敦豪給自己設立了一個小目標。
可以說,《新歌聲》的總冠軍是蔣敦豪目前的人生最高點,但也只是階段性的勝利。沉浸在歷史的榮譽中會看不清未來的方向,好在蔣敦豪清晰地認識到:比賽結束,就好比天亮了;而天亮了,就飛吧。
這也正是蔣敦豪賽后的第一首個人原創作品——《天亮就飛吧》。它是由蔣敦豪與漫山錄音棚的好友郭揚一同作曲、與臺灣地區知名詞作人馬嵩惟共同作詞,并在臺北著名的白金錄音室內完成錄制的。該單曲一經發布,就獲得了眾多歌迷的擁護力挺,歌曲上線不到三小時,就迅速攀升至音樂榜單第一的位置。
蔣敦豪希望通過新作來展現不同的自己,他將這首歌定位為流行搖滾。“這與我在比賽中的路線不一樣。比賽的時候我很想唱一首顛覆自己既有形象的作品,排練階段、后期的每一個階段我都想唱搖滾歌曲,不過綜合各種因素考慮,還是繼續走民謠路線。”蔣敦豪解釋道,“當然,民謠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種音樂類型,但未來我不會局限于此,搖滾、電子、Funk等等都是我很想去嘗試的。我希望能慢慢地從民謠的標簽中走出來。”
其實,從在鳥巢拿到冠軍的那一刻起,蔣敦豪便陷入了對今后的思考:“我開始想以后該怎么辦,畢竟是《中國新歌聲》的冠軍,有很多人會盯著我看,還有人會想,我可能就是曇花一現。”比賽后,蔣敦豪開始有意識地規劃自己的未來,“比方說,明年我要達到什么目標,必須寫多少歌,必須漲粉多少……但是我漸漸覺得這樣不對,如果這么刻意地規劃未來,那就不是我了,生活和音樂都不應該是刻意的。”
如今,《天亮就飛吧》這首歌展現出的隨性狀態,其實正是蔣敦豪自我心情的梳理。“比賽結束后大眾對我可能會有一些爭議、評價,但是對我來說,比賽結束后天就亮了,以后的路會更寬,我希望自己能夠盡情地飛,盡情地玩音樂。”蔣敦豪頗為自信地表示,新歌無論從音樂類型,還是錄制過程,自己都很滿意,“我不奢望這首作品成為驚天大作,只求以這首作品為起點,今后的作品都更進一步,越來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