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研究

于 淼，王 浩

(1.南京林業大學風景園林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7；2.沈陽建筑大學建筑與規劃學院，遼寧 沈陽 110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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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研究

于 淼1，2，王 浩1

(1.南京林業大學風景園林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7；2.沈陽建筑大學建筑與規劃學院，遼寧 沈陽 110168)

工業遺產所具有的價值一直停留在《關于工業遺產的下塔吉爾憲章》所賦予的價值構成中，最初的價值已經不能滿足甚至阻礙了當代工業遺產的保護和再利用工作。本文在原有工業遺產普遍價值構成的基礎之上，結合當今的時代背景、城市布局結構、文化體系、人們的思想和行為方式，指出當前工業遺產價值構成的局限性，并從現代哲學價值研究角度，將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因素進一步擴充和細化，以工業遺產資源的固有屬性、特征和受到價值評價主體影響的各種因素為基礎，將其劃分為本征價值和引申價值兩大類，并將每一類價值因素具化為工業遺產價值體系的構成因子，從主觀和客觀、保護和再利用等多角度多層次深入剖析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為工業遺產的確認、保護、更新和再利用工作提供科學依據。

工業遺產；價值構成；遺產保護；再利用

一、引 言

19世紀末，英國工業考古學開啟了工業遺產保護的大門，讓人們對工業活動后的遺存產生保護意識。1973年召開的第一屆國際工業紀念物大會，使世界各國開始關注工業遺產問題。對工業遺產的保護已經由工業考古早期的工業遺產挖掘和發現，逐漸發展到工業遺產的管理和保護。時至今日，學者對工業遺產保護的研究和實踐日趨多元化，將工業遺產的保護和再利用擴展到經濟、歷史、文化、生態和藝術等多個領域。

工業遺產作為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它的保護和發展近年來受到國內外相關部門的廣泛重視。文化產業的高質高效發展是我國“十二五”規劃中的重要內容，黨的十八大報告中也強調了文化的大發展對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起到重要推動作用，文化發展也是我國經濟良性發展重要的后續動力。《世界遺產公約》指出自然和文化遺產受到的危險和威脅包括：“大規模公共或私人工程、城市或旅游業迅速發展計劃造成的消失威脅、土地的使用變動或易主造成的破壞”。以上這些危險和威脅恰恰是目前我國城市化進程所帶來的后果。如何在城市化背景下正確判斷工業遺存是否可以成為工業遺產，政府及相關部門對其是否有保護和再利用的必要，相關主體應采取何種保護和再利用的方式，主要取決于工業遺存是否具有遺產價值以及各項價值的高低。因此，對于工業遺產價值構成進行全面、系統的研究對工業遺產判定具有重要意義[1]。從遺產保護角度看，我國目前關于工業遺產保護的法律體系處于文化遺產保護法律體系之下，缺少工業遺產保護的相關細則、保護要求和保護標準，工業遺產的保護無法可依[2]。缺少規范系統，部分城市的政府部門對其管理混亂，個別人在“保護”口號下進行的無序開發現象嚴重。因此，確定工業遺產的價值框架，對未來建立工業遺產價值評價體系，推進我國工業遺產保護的法制化進程具有重要意義。

二、當前工業遺產價值構成的局限性

工業遺產資源包括有形的遺產資源和無形的遺產資源。有形的工業遺產資源包括：為工業活動建造的建筑、機械、車間、工廠、選礦和冶煉的礦場和礦區、地層和工程結構、貨棧倉庫，能源生產、輸送和利用場所，運輸及基礎設施，與工業相關的社會活動場所和人居環境[3]，如宗教和教育設施、住宅、工人生活區、工業城鎮和自然景觀，為工業生產服務或由工業生產創造的歷史文件、記錄檔案，如契約合同、商號商標、產品樣品、手稿手札、招牌字號、票證簿冊、照片拓片、圖書資料和音像制品。無形的工業遺產資源包括：工藝流程、生產技能、企業文化及其表現形式，受工業社會影響的價值觀和審美觀。

2003年國際工業遺產保護聯合會通過的《關于工業遺產的下塔吉爾憲章》將工業遺產定義為：具有歷史、科技、社會、建筑或科學價值的工業文明的遺存。由此可以看出，工業遺存如果不具有上述價值，就不能稱為工業遺產，在當今社會就不會得到相關部門的重視，也不會對其進行合理的保護和再利用。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時代的變遷，《關于工業遺產的下塔吉爾憲章》對工業遺產價值的界定由于歷史年代、研究深度、遺產范圍界定和國情不同等原因具有局限性，有必要對其進行本土化的豐富和完善。

文化遺產的價值構成通常以歷史、藝術、科學和社會等價值進行文化遺產價值體系的構建，這些價值往往是評價文化遺產價值高低的主要因素。工業遺產從屬于文化遺產，在價值構成上，雖然有學者根據工業遺產的特性和評定原則擴大了工業遺產在文化遺產價值體系之下價值構成因素的范圍，但仍難以凸顯其不同于其他類型文化遺產普遍價值的價值特征，價值構成體系分類不夠明確，對價值因素的劃分過于籠統。當前所有關于工業遺產價值的研究認為工業遺產價值包括：歷史價值、文化價值、美學或藝術價值、社會價值、旅游價值[4-5]、技術或科學價值、經濟價值。其中歷史、科技和社會方面的價值是《關于工業遺產的下塔吉爾憲章》中對工業遺產所界定的具有普遍性的價值，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所涵蓋的內容在價值構成體系中過于籠統，限制了對價值認識的深入和細化，這對未來工業遺產的價值評價工作帶來影響。因此，有必要建立分類更加準確、結構更加清晰的工業遺產價值構成體系。旅游價值是在工業遺產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科技價值和情感價值等基礎之上，將上述價值轉化為旅游資源所產生的價值，并受到遺產所在區位和環境的影響[6]。因此，本文認為旅游價值是工業遺產再利用過程中所衍生出的利用方式的一種[7]，依附于工業遺產價值而存在，不應將其置于工業遺產價值構成框架之中。

三、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

價值是指客體相對于主體的有用性，含有其本身主體選擇性的主觀性，也有對研究客體本身所具有的屬性和特征必須尊重的客觀性意義。對事物價值的判斷是一種特殊的認知活動，在本質上與認知活動有一定的區別，認知活動是主體客觀地反映客體的屬性及其發展規律，反映的是客觀事實。對事物價值的判定反映的是主客體之間的一種需求關系，雖然受客體在客觀因素方面的制約，但仍是以主體為中心的活動。關于價值評價，認知主義認為客體是否有價值與主體的需求無關，客體的價值是客體的固有屬性。非認知主義認為價值評價時，主體對客體的主觀判斷否認了客體的屬性和規律。以上兩種觀點都無法全面反映價值評價中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系。綜合兩種觀點，價值是客體對主體產生價值，取決于客體對主體是否有意義以及在哪些方面對主體有意義。在價值評價過程中，主體要尊重客體本身的屬性及其發展規律。主體對客體的評價除了需要客觀反映客體既有屬性和價值外，還應具有創造性，在主體的需求和目的基礎上，挖掘客體的潛在價值和作用。主體對客體在物質和精神方面的改造過程是主體創造客體價值的過程。價值評價的尺度標準是主體的需求是否具有合理性，能否滿足社會歷史發展要求，客體對主體需求有多大價值。價值評價是否合理取決于評價過程是否符合主體需求，能否通過實踐的檢驗。

在價值評價過程中，價值因素的構成受到主體感情因素和知識結構的影響和制約。作為價值評價主體的人，使價值評價具有主體性，但評價活動作為一種人類的認知活動，又必然具有客觀性，客觀性體現在客體固有屬性的客觀存在和主體需要具有的客觀性。工業遺產價值評價主體的成長經歷、教育背景、職業、性別乃至人生觀、世界觀不同，都會使評價主體對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產生不同看法。因此，本文所研究的價值是指對大部分人而言具有普遍意義的、較全面的價值。價值體系的研究受到當代文化、經濟和意識形態等因素的影響，關于工業遺產價值構成的研究在不同時空背景下有不同的解讀。

工業遺產對人具有有用性，人們需要工業遺產來滿足群體和個體在各個方面的需求。因此，工業遺產對人而言具有價值。本文的重點在于工業遺產對人具有哪些方面的價值，具有多少價值并不在本文研究范圍內，可將其歸入到工業遺產的價值評價體系中進行研究。工業遺產的價值包括遺產本身客觀存在的價值，還包括不同時代背景下對不同主體而言具有哪些作用和意義。以認知理論和馬克思主義哲學中關于價值的研究為基礎，將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體系系統劃分為：目標層、特征層、因素層和因子層。特征層將工業遺產本身所具有的客觀價值稱為本征價值，包括歷史價值、科技價值、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8]。將對工業遺產進行保護、再利用的主體和未來的使用者而言所具有的引申出來的，會受到時間、空間和評價主體等因素影響的價值稱為引申價值，包括區位價值、環境價值、集群價值、社會價值和情感價值等[9]。

1.本征價值

本征價值是被評價的客體在客觀上本身所具有的價值，源于主體對客體本身存在的特征和有用性的評價，不受評價主體的主觀感受限制而存在，不受時間和空間改變所影響，是它本身既有屬性的一部分。

(1)歷史價值

判斷一個事物是否具有歷史價值，應該看它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是否對當時人們的生活產生重要影響或積極意義，其本身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是否具有特殊意義以及與重大歷史事件的關聯程度。工業遺產作為人們從事工業生產活動后所留下的產物，是各個時期工業發展的見證，它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因此，工業遺產具有歷史價值[10]。歷史價值是工業遺產的基本價值，在工業遺產其他方面的價值中也會包含歷史價值的內容。

工業遺產的歷史價值包括以下內容：見證某個歷史時間點或時間段內人類生活和社會發展中的物質與非物質層面的狀況；對重要歷史事件或歷史活動具有時間坐標和空間坐標的見證；對歷史文獻記載的證實、補充和完善；稀缺性或唯一性使工業遺產的歷史價值更加突出；是否完整決定著工業遺產在歷史層面上的價值意義。

(2)科技價值

工業文明的發展是科學技術不斷創新的過程。在工業遺產中被人類遺留下來的機械設備、運輸工具、廠房和工業生產所使用構筑物無一不記錄了當時科學技術的發展水平和施工工藝。工業構筑物則從建筑學角度反映了當時建筑材料的使用和建筑結構的形式[11]。這些都是工業遺產所反映出的科技價值。

工業遺產的科技價值反映了在相應時間段某一行業的科學技術發展水平和知識狀況，它包括以下內容：本身記錄的與科學和技術相關方面的內容，如建筑和機械設備等實物；體現工業遺產所處時代完整的功能意義，如工藝流程；工業遺產所承載的工業技術是否具有代表性。

(3)文化價值

文化價值作為由人創造出來的社會產物，它本身包含了具有文化需求的主體和能滿足文化需求的客體，主體和客體之間產生供需關系時就產生了文化價值。

文化價值具有較強的非物質性，是遺產所體現的廣義文化的屬性。工業遺產在記錄歷史發展的同時，也記錄下場地的文脈，由于文化價值具有非物質性，工業遺產的文化價值體現在企業的文化、經營理念和特殊時期下的拼搏精神中。這種精神和理念可以在同一歷史時期的文學作品、影像資料和口號標語中找到，也能在具有地域文化和時代特征的構筑物、建筑物風格、場地規劃的結構布局和工人的生活方式中探尋到。因此，工業遺產具有文化價值。

工業遺產的文化價值包括以下內容：對價值評價階段社會共同體存在正能量的文化價值；對價值評價階段社會共同體存在負能量的文化價值，該負能量具有向正能量轉化的潛在因素；對價值評價階段社會共同體意義不大的文化價值。

(4)藝術價值

評價一件物品的藝術價值，要以它的個性和藝術風格作為評判標準。工業遺產作為多個要素共同組成的綜合體，它的藝術價值既體現在場地的各類人工要素和自然要素中，又體現在整體的綜合場地中。場地中的構筑物和建筑物體現了不同歷史背景下的建筑風格。建筑是凝固的音樂，是藝術和技術的結合。建筑通過各種空間組合、符合人類審美的結構造型、和諧的比例尺度、材料的色彩和質感共同體現出它在藝術上的價值。工業機械設備體現出的是工業美學價值。

工業遺產的藝術價值體現了場地中的建筑物、構筑物、機械設備和室內裝飾等一切遺留下來的存在物從被創造產生到使用過程中，某一歷史時期人們的審美情趣、藝術觀念和時代精神特質。工業遺產的藝術價值包括以下內容：工業遺產本身所具有的藝術特質、美感或形式感的組成部分；依附于工業遺產的藝術品；工業遺產所表達的藝術風格和達到的藝術水準。

2.引申價值

引申價值不同于本征價值，它受主體認識的變化而變化，受主體對客體及同客體相關要素的改變而改變。因此，引申價值的評價要確定評價的時間階段，在遺產改造和更新過程中，引申價值會發生較大變化，當然這也是深入剖析工業遺產的價值構成和指導遺產更新方法的根本意義。

(1)區位價值

區位價值是某一區域所擁有的對該區域社會和經濟發展有利的優勢因素，這些因素包括地理位置因素、交通可達性因素和地區資源因素等。因此，城市中不同區域的工業遺產都具有區位價值，區位價值由該區域對社會和經濟發展有利的優勢因素決定。許多工業遺產的區位在城市擴張中由原來的郊區或近郊變成市區，距離中心區的位置有利于人氣的集中和再利用過程中文化價值的體現，可以實現小投入而高回報[12]。

工業遺產的區位價值受到以下因素影響：同中心城市建成區邊緣的距離；同中心城市建成區的交通聯系條件；在更廣域區域范圍中心城市或旅游區域的數量。

(2)環境價值

工業遺產的環境價值指工業遺產所在區域對人們生存和發展所起到的積極作用，即工業遺產對周邊環境產生了積極影響和可改造潛力。部分工業遺產在改造前具有的環境價值很低，有些甚至不具有環境價值或對環境具有破壞作用，在通過科學合理的規劃設計后，它的環境價值得到提升，甚至會對其他價值起到促進作用。

工業遺產的環境價值受到以下因素影響：工業遺產原功能對環境的影響程度；周邊可從屬于工業遺產的環境范圍。

(3)集群價值

許多工業遺產場地中會有多處具有遺產價值的構筑物和建筑物，這些構筑物、建筑物和機械設備在建設年代、生產年代和功能特征方面都有所不同，單獨任何一個個體都無法體現出它所處時代和功能方面的全部價值。集群的范圍很廣泛，可以指一個或多個相鄰的廠區規模大小的工業遺產，也可以指城市中工業企業較集中的工業行政區，有些工業遺產甚至分布在更大的區域范圍內。例如，一些工業城市體現了一個時代的工業特征和社會背景，只有當它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體現某種產品的工藝流程或完整性的功能意義，這種構筑物或建筑物集群的綜合價值遠遠大于獨體價值。

工業遺產的集群價值受到以下因素影響：集群的規模級數；集群的關聯度特征；廣域范圍集群的可能性。

(4)社會價值

對社會價值的判斷，應該看它是否為他人或社會在物質上或精神上做出貢獻和承擔責任。工業遺產曾經是某一歷史時期中工業活動的承載者，工業活動為社會創造了豐富的物質財富，為人們提供了具有積極意義的精神追求，保障了人們的生活需求，承擔了工廠和企業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在這些工業場地及其所包含的一切工業要素成為今天的工業遺產之后，人們仍能在它留下來的遺存中找到昔日積極進取、踏實肯干和精益求精的工業精神。工業遺產為人們提供了回顧工業發展歷史和城市發展歷程，了解時代背景下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乃至當時人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場所。經過人為改造和重組后形成的工業遺產在新時代又被賦予符合時代發展需求的功能和作用，繼續為社會做出貢獻。因此，工業遺產具有社會價值。

工業遺產的社會價值主要包括以下內容：工業遺產在工業化階段和成為工業遺產后都為社會提供了一定數量的就業機會，在某種程度上維護了社會的和諧穩定發展；工業遺產承載了科普教育基地的功能，為下一代了解城市發展和工業文明的發展提供了教育場所；工業遺產在改造成城市公共綠地后為市民提供了休閑娛樂場所；得到良好保護和合理再利用的工業遺產是城市的一張名片，代表了城市具有豐富的歷史人文內涵，對提升城市形象和帶動區域發展起到重要作用。

(5)情感價值

情感是人受到外界刺激后所產生的心理反應，是人的一種內在感受。工業遺產的情感價值指工業遺產本身能夠激發人們的感情，使人們產生滿足感、愉悅感和幸福感，甚至會有悲傷感和憤怒感等。因此，工業遺產對人們而言具有情感上的價值。許多工業遺產凝聚著當年產業工人、管理者甚至相關人員多年的心血和投入，遺產的存在對這部分人而言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和意義。情感價值主要來自曾經在工業遺產地工作和生活過的工人及其家屬，來自于他們對往日工作、生活和娛樂的美好回憶。經過整合、改造和時間的推移，產生情感價值的主體不斷增加。

工業遺產的情感價值受到以下因素影響：具有情感價值的發生主體規模；具有情感價值的發生主體年齡范圍；具有情感價值的發生主體職業結構特征。

四、工業遺產的價值特征

工業遺產從本質上與其他類型的文化遺產是并列關系，從保護的必要性和存在意義上看具有較大相似性。由于工業遺產獨特的技術屬性和功能意義，它與其他類型的文化遺產有較大差異。

1.在歷史價值上工業遺產時間廣度更小

對于歷史價值的評價需要考慮事物對人類社會的發展所產生的積極、進步影響，幫助人們正確地認識歷史。工業遺產雖然從屬于文化遺產，但它的歷史價值與文物類遺產或某些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較而言，在時間廣度上具有局限性，它的時間廣度更小。我國工業遺產時間廣度小與我國工業化時間較短有一定關系，歐洲的工業革命距今只有二百多年的歷史。我國現存的工業遺產以新中國成立后“一五”時期遺留下的工業遺產為主，有少量歷史價值較高的工業遺產主要集中在近代早期洋務運動時期，距今也只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的歷史，時間跨度較短。這種時間上的特征主要是因為我國工業起步較晚，起點較低，在發展歷程中又受到“大躍進”和“文化大革命”等歷史事件的阻礙，并且我國對于工業遺產價值的認知也晚于歐洲一些國家，早期一些歷史較長遠的工業遺產疏于保護，被拆除或損毀，從而導致目前工業遺產時間廣度小。

2.在科技價值上工業遺產技術依附性強

工業遺產的科技價值主要通過機械設備所具有的科技含量、生產工藝水平、產量、生產流程以及工業建筑的材料和結構等內容體現出來，這些內容只有依附于切實存在的工業建筑和機械設備才能夠體現出來，無法孤立存在。在同一工業遺產中，有時會存在不同年代建造的建筑，機械設備往往也不是同一時期生產制造的，這些差別都體現了不同歷史時期科學技術的發展和進步，記錄了科技更新的歷史脈絡。科學技術作為一種非物質形式存在，必須依附于物質載體，工業遺產中的物質實體是工業科技的承載物，二者如果脫離彼此則都失去了存在的部分價值和意義，因而在科技價值上具有依附性強的特點。

3.在文化價值上工業遺產傳遞正能量多

文化價值是人創造出來的價值，它滿足了人們的文化需求，反映了一定歷史時期下的文化形態。人們對于文化的需求不同，所形成的文化價值的屬性也是多樣的，同一種文化價值在一部分社會群體中所體現的是具有積極意義的正能量，但在另一部分社會群體中也許不具有文化價值甚至具有負面價值。工業遺產的文化價值大多體現對科學的尊崇、對細節的追求、對標準的堅持、精益求精、頑強拼搏和踏實務實的工業精神，向現代人傳遞了積極向上的正能量。但也有一些工業遺產記載了我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時期的屈辱歷史，記錄了20世紀50年代末前蘇聯專家從我國撤走后我國工業的尷尬局面，這些消極的負能量也是文化價值的一種體現。如果從辯證的角度去看，可以將這種負能量看做是目前我國在多種科技領域自主研發不依靠任何外國技術，提高自身科技水平的一種動力，將工業遺產文化價值中的負能量向正能量轉化。

4.在藝術價值上工業遺產多為間接價值

藝術價值主要從一些特殊的媒介中體現出來，如繪畫、雕塑、舞蹈、音樂和戲劇等，它們的體現形式較直接，直觀性很強。工業遺產作為建筑和景觀的綜合體很難從整體上直接體現出它所具有的藝術價值，它的藝術價值通過其中的建筑物和構筑物間接體現出來，而且體現出的大多是建筑藝術和機械工業造型藝術上的價值，因而在藝術價值方面具有間接性的特點。

5.在區位價值上工業遺產受到城市擴張影響較大

城市擴張使原本在城市邊緣的地塊被擴為城市的主要區域，由此導致區位價值上升。工業遺產的區位價值會受到周邊交通條件、地區資源和區域人氣等方面的影響，而城市擴張又對上述因素產生直接影響，因而城市擴張對工業遺產的區位價值影響較大。

6.在情感價值上工業遺產的發生主體往往是一部分群體

并不是所有人對工業遺產都會自發產生興趣和發生感情，往往是一部分和工業遺產有關聯的人對其具有情感上的投射，這部分群體包括以前在工業遺產地工作過的工人、他們的親友、曾經生活在遺產地周邊的居民等，他們是這部分群體的主要人群。還有一部分人群是通過宣傳或朋友介紹開始關注工業遺產，當然還有部分人群即使受到外界刺激仍不會產生興趣。因此，在情感價值上，工業遺產不會引起所有人的情感共鳴，它在情感上的發生主體只是一部分群體。

7.在集群價值上工業遺產集群規模大

工業遺產集合了多種要素，通常規模較大，內在建筑和景觀要素豐富。一個工業遺產場地中往往包含不同年代的廠房、倉庫、供工業運輸使用的構筑物和機械設備，大規模的工業遺產中甚至包括工人村和相關配套設施與服務場所。因此，工業遺產與其他類型的景觀比較而言，它的規模通常更大，在價值上具有很多其他類型的文化遺產所不具備的集群價值，并且集群價值的高低與工業遺產的規模密切相關。

8.在環境價值上工業遺產在改造前往往具有負作用

工業遺產所在地塊在改造前大多是工業廢棄地，它的景觀價值不夠突出，對周邊環境改善甚至具有負作用，場地中的土壤和水體往往被工業生產所需要和產生的一些化學物質所污染，其中含有一些對人體和其他生物有毒有害的物質，植物群落也被工業生產所破壞，這樣的場地如果不通過人為的環境改造很難被人們再利用。因此，工業遺產場地在改造前所具有的環境價值低，甚至在環境上具有負作用。

五、結 語

本文對工業遺產所具有的價值進行整理，對工業遺存是否具有遺產價值以及工業遺產場地的更新和再利用工作提供依據，在政府管理和法律法規方面能夠促進行業標準出臺，使工業遺產保護工作走向規范化、法治化和科學化。

本文并沒有將工業遺產價值過于細化，在許多研究中，工業遺產所具有的價值除了上述價值外還包括精神價值、經濟價值、教育價值和旅游價值，但在本文中沒有討論。一方面，本征價值和引申價值中的部分價值重復性較強；另一方面，由于這些價值在多數未被良好保護的工業遺產中基本不存在，多產生于改造更新后的拓展意義中。與其說是工業遺產的價值，不如說是改造后的工業遺產所具有的有價值的功能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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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艷)

2016-07-26

于 淼(1982-)，女，遼寧沈陽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主要從事工業遺產景觀規劃設計和東北住區適老景觀等方面的研究。E-mail:33811796@qq.com

王 浩(1963-)，男，江蘇姜堰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風景園林規劃設計、生態園林與綠地系統規劃等方面的研究。E-mail:wh981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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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176X(2016)11-00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