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對我國的啟示

一、股東表決權信托的概念

所謂股東表決權，是由于公司股東的身份而使其具備的一種固有權利。依據該權利，股東可以在股東會或股東大會上對所提出的決議進行意思表示，也是“一股一票”與“資本多數決”原則的必然要求，充分體現了民主公平和對股東的尊重。

信托制度，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或財產權轉移至受托人，由受托人進行管理或處分，并由受益人享有對于財產或財產權的受益請求權的一種制度。

對于這一制度的定義，學界主要有兩種觀點：其一，主張該種信托的內容為基于股東身份而產生的所有權利，其中包括表決權和其他參與公司管理的權利；另一種觀點認為信托的標的僅為表決權，其他的由股東身份衍生的權利仍然由股東本人持有。本文作者的觀點是，所謂表決權信托，指一個或幾個股東，主要為實現公司控制權的集中，與受托人簽訂契約，將其所持有的股東表決權轉移給受托人，并且根據契約規定，受托人在較長一段時期內，行使表決權的一種法律制度。

二、股東表決權信托的特征

從根本上說，股東表決權信托是信托的一種，是控制公司管理的工具。信托的標的為財產或財產權，相對于其他種類而言，表決權信托存在一定的特殊之處，即其特征有以下幾方面：

（一）表決權信托主體具有特殊性。表決權信托的委托人作為公司股東持有表決權，且往往受益人也是其本人，而受托人則一般是具備專業資本運作知識的專業人士。

（二）該信托制度是為了集中表決權。表決權信托企圖通過聚集表決權，以及受托人行使該權利，來得到對于公司決策一定程度的掌控，以達到使公司管理人員結構穩定、確保債權人利益、保障中小股東權益等目的。

（三）該信托制度的標的是股東的表決權。對于表決權作為該信托關系的標的，學界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表決權本身可以成為該信托制度的內容；另一種觀點認為，表決權本身不能作為信托標的，而應當將對該權利的行使作為該信托關系的對象。筆者認為將股東表決權本身視為其內容更為妥當，因為受托人要按照契約對委托人轉移的財產為一定行為，而在此類信托中，受托人行使表決權，正是為了使股東的股權集中所作出的對該財產的處分。

（四）表決權信托具有時限性，并且如果沒有特殊事由是不可撤銷的。股東將表決權信托后，在一定期限內如果沒有特殊事由的發生，是不可撤銷的，不得因委托人的單方面意愿解除，以此來保證受托人行使表決權的穩定性。但這個由受托人所有的時限并不是永久的，美國各個州普遍規定，對于該種時限的規定一般是不得多于十年，但如果雙方愿意的話，期滿后可進行該契約的續簽。并且，在該時限內，委托人也可以將該種信托的收益權轉讓，保證了該種信托的穩定又不失靈活。

三、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的發展進程和功能

信托制度最早起源于英國，對于英美法系國家而言，其存在和適用都相當普遍。起初出現時，它只是用以規避國家制度、轉移不動產所有權的方式。之后該制度經歷了將近兩個世紀，它才逐步成為財產托管的形式之一。

直到十九世紀中葉，隨著美國太平洋郵船公司股東表決權信托案的出現，表決權信托制度逐步在美國公司法司法實踐中構建起來。雖然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萌芽于美國，然而這一制度的演進歷程并不順利，從不被反對，到遭到強烈反對，直到被認可。起初這一制度只是在英美法系中以立法和判例的方式存在，但由于其對商事活動的積極意義，在20世紀中葉被大陸法系國家借鑒。

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的功能基本表現于以下幾方面：

（一）通過該權利的聚集，受托人在股東會或股東大會的選舉過程中，根據“一股一票”和“資本多數決”的公司投票原則，掌控決議的話語權，以此來維持甚至優化治理結構、管理層人員構成等等，可以保證現有決策的穩定性。

（二）在股東會或股東大會投票過程中，由于“一股一票”的投票原則，中小股東的股份持有量小，其力量太過分散，導致中小股東想要改變公司決議、控制公司運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通過表決權信托，受托人通過對中小股東的表決權進行集中行使，掌控公司決議的可能性就會變大。

（三）在公司面臨巨大負債、破產重整時，債權人往往對公司管理能力不信任并且質疑其償還能力。通過公司對債權人進行表決權信托，債權人能夠掌控公司實際的運作和管理，這不僅有利于對債權人自身利益的保障，并且有利于公司重組進程，也能夠為受益人獲取更多收益。

四、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對我國的啟示

（一）股東表決權信托在我國的立法現狀

我國成文法中，關于表決權信托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在我國《信托法》第二條、第十四條中有關于信托內容的規定，即非法律、行政法規禁止流通的財產，均可作為信托財產，其中還包括財產權的信托。同時在當下商事活動中，涉及此類信托的案例越來越多，司法實踐中也不反對對其適用。

然而，表決權信托制度的適用在我國仍然存在諸多阻礙。在我國成文法中，關于表決權信托存在立法空白。并且在學界有人認為，《信托法》中明確規定信托的內容必須是財產或財產權，但股東表決權作為一種身份權，并不可能構成信托的內容，所以不能夠將此類信托納入到我國現有法律的信托體系中。

不但如此，在現有的相關立法中，一些語言、規定的不規范也使表決權信托制度的適用很混亂。例如，《信托法》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其中，按照法條中的用詞，信托關系主體之間托管財產的狀態，是“委托”，而非“轉移”。如果是委托人將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那么該財產的所有權并沒有發生轉移，仍由股東持有，而受托人只是以股東名義按股東意愿進行表決權代理，而非以自己的名義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表決權的行使。

（二）我國構建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的啟示

1、完善關于表決權信托的專門性立法。從制度上，以立法的形式確定股東表決權信托的概念以及法律屬性等基本內容，這對于司法實踐和學術研究都具有明確的指導意義。

2、完善表決權信托的程序性立法。對股東表決權信托的登記程序的完善，不僅從書面形式訂立契約、信托目的、內容、期限等方面加以明確規定，并且對于登記機關、登記日期、登記冊記錄、表決權信托證書簽發等內容也要有所規定。

3、規范對受托人的權限，并明確其義務范圍。受托人可以通過行使股東表決權，來決定與公司前景密切相關的內容，如公司的決議、公司治理結構等，如果受托人出現惡意行使表決權的情形，社會后果更為嚴重，所以這種規范更為必要。

五、結語

眾所周知，美國的股東表決權信托制度構建的完善且先進，但其經歷了一個多世紀之久。我國的股東表決權制度剛剛起步，對其研究也比較少，因此我們也要經歷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對其進行探索和嘗試。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