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是不愿嫁給他的。即便眾人都道她與他是鳳命虎子。
她說“高攀會帶來輕慢”,而他果然如她所言的那般,甚至在約定好相親的日子里,沒登門便回去了。
可是母親卻勸她,說對方年紀小,長大了就好,而且這門婚事是兩家家長做主的,沒理由退婚云云。她自小孝順、文靜,聽母親這么一說,也只得再次低頭不語了。
于是在1916年8月8日,她嫁給了他。黃歷上寫著,這日宜祈福,求子,立約,結婚。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少帥府上張燈結彩,中外來賓,熱鬧非凡。正房前雕花門樓頂端飄落而下一簾紅色綢布,上書36個金色大字——
“一天秋陽播美共賀關東將門虎子成佳偶;千里桂花飄香同慶塞北鳳命千金結玉緣?!?/p>
而最重要的其實是,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張少帥名聲在外,她自然早有耳聞。旁人都道他是個美男子,今日一見,果然風度翩翩,讓她忍不住怦然心動。但她知道,他并不想娶她,更談不上喜歡她了。他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并不想老早找個媳婦成家,管著他。更何況她還比他大上三歲。
這注定是一場凄涼無望的愛情。
成婚后,他不叫她夫人,反倒尊稱她為大姐。她口中應著,心中到底還是酸澀的。他還跟她說,你嫁錯了人,你是賢妻良母呀,可是張學良恰好不要賢妻良母。
她看他喜,看他憂,看他從一個小小的男子漢成長為更富魅力的男人,看他在權勢中運籌帷幄,看他在鶯歌燕舞間流連不已。她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接受他的所有。
而她的奉獻,似乎也得到了小小的回報。
他會在猶豫不決之時,征求她的意見,聽她的教導,讓她出主意。他會放心地將一整個家交付到她的手上,讓她打理。他也會偶爾站在她的一邊,知道心疼她了。
她在給他生第四個孩子的時候,得了很重的病,中外醫(yī)生都來診治,皆束手無策。這就意味著,她要留下四個孩子給他照顧了。于是,她的母親和婆婆就商量著讓他立刻娶了她的一個侄女,以便日后能照料四個小孩。
她在床榻上,虛弱無力,聽著屋外的竊竊私語,默默將眼淚藏在心底。她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一定要識大體,顧大局,不能讓他為難。
然而,就在她暗自傷心的時候,卻聽到了他的反駁。他聲色俱厲地說:“我太太現(xiàn)在病得這么重,你們要我現(xiàn)在就娶她的侄女,那不是我這邊結婚,那邊催她死嗎?這會讓她心里多難過???”
原來他還是會考慮她的感受的。
她愛他,于是將自己放得很低,因為知道來之不易,所以加倍呵護。此時此刻,她想通了,他愛她與否,已并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他的心里有她,足矣。
就如放飛的鳥,總該知道回巢。不管他在外如何花天酒地,如何拈花惹草,她只要靜靜地守在家里,等著他回來,便好。
直到后來出現(xiàn)了趙四小姐趙綺霞。
初見時,她只當趙綺霞是他千萬桃紅中的一朵。而這朵桃紅苦苦哀求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甘愿一輩子做他的秘書,不求任何名分。
她憐她十四歲幼齡,又與家人決裂、無家可歸就允許了。當時的她從未想到,以后的自己會與他離婚,只為了成全他與趙綺霞的姻緣。
1933年,他被迫放下東北軍權,遠離故土去歐洲,途中感慨道:“此去不知何日歸?!?/p>
她收到來信后,笑了笑,在燈下執(zhí)筆安慰道:“……青史無虛謊,黑白分明,笑對世人謗?!?/p>
琴瑟和諧,鸞鳳和鳴。當時只道是尋常。
后來,發(fā)生了西安事變。當時,她身在英國,正操辦著子女人學讀書的事宜。當她滿心焦慮地趕到南京時,他已在羈押之中。從南京到浙江奉化、安徽黃山、江西萍鄉(xiāng)、湖南郴州和沅陵,1940年又被轉移到貴州修文陽明洞,4年輾轉流遷的幽禁生活中,她一直陪伴著他,兩人相濡以沫地度過了一千多個艱難的日日夜夜。
每當聽到他訴說喪失自由的痛苦,她都替他黯然落淚??墒羌幢阍倏?,她心中還是有些小愉悅的。畢竟,有他在身邊,而她自己,還能伴于他的身側。
只可惜世事弄人。1940年春,她患上乳腺癌,被迫離開他,前往美國治病。誰曾想,自此以后,她便再未見到過他。今日一別,已是永別。
她在美國接受了幾次手術和電療,奇跡般活了下來。當她最后一次手術后醒來,發(fā)現(xiàn)左乳已經(jīng)被切除,她低語:“我成了一個殘疾人,還有勇氣接受漢卿的愛撫嗎?”
康復后,為了支付她和孩子們的各項高昂開支,她只身闖入華爾街證券市場,開始炒股。
憑借著當年東北大學文法科的教育基礎和東北第一夫人的胸懷和膽識,以及從父親那里遺傳來的經(jīng)商天賦,她很快地在股票市場打下一片天地,如魚得水,財富更是越滾越大,震驚了美國朝野。
她用賺來的錢買房子,然后出租,一點點,積累原始資金,并且很快就大富大貴,在美國買了兩處豪華別墅。一處是著名影星英格麗·褒曼生前住過的林泉別墅,另一處是伊麗莎白·泰勒的舊居,兩處別墅相鄰。
賺錢的滋味讓她感受到了活力,但她與他的通信卻越來越少了。兩人的聯(lián)系有諸多限制,只能互報平安。每知他安康,她亦唯有痛哭。
1964年,臺灣傳出他寫了《西安事變懺悔錄》的新聞,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篇稿子是假的,是有人在故意貶低他,損害他的聲譽。
當她后來得知,這篇刊載于《希望》上的所謂懺悔錄是他應蔣介石的要求不得不寫的以后,大為震驚,開始在美國掀起營救他的傳媒大戰(zhàn)。
她的這一舉動,引起了蔣家的恐慌,遂以他的命為要挾,迫使她離婚,來堵住他去美國與家人團聚取得自由的路。
她給他打電話問及此事,他說:“我們永遠是我們,這事由你決定怎么應付?!?/p>
為了他的安全,她簽了離婚書,但她始終不承認強加給她的離婚。有了丈夫那句“我們永遠是我們”,對她已足夠。
即便后來趙四違背了當初對她的諾言,66歲的她仍對女兒說:“我同你父親之間的情義已超過夫妻間的愛情。我們之間除了愛情,還有價值更高的友情、親情。除了婚約,還有友情、親情的存在。我們的心是什么力量也分不開的?!?/p>
直到93歲,她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她仍是愛他的。
她將死后所有的財產(chǎn)都留給他,盡管他們之間已經(jīng)五十年未見,盡管,他們已經(jīng)簽署了離婚協(xié)議。她還囑咐女兒女婿在她的墓旁造了一處墓穴,等他百年以后,陪她長眠于此。
后來他到她的墓前拜祭,面對她的情深意切,他只道了一句:“生平無憾事,唯負此一人?!?/p>
他是辜負她了,甚至連她的遺愿,都無法完成。
趙四去世后,葬在夏威夷東海岸著名的神殿之谷紀念陵園,2001年10月,他也埋葬于此。只留她一人,獨守一方空穴,余下無盡寂寞。
她在錯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最終苦盡,卻不得甘來。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后人卻總是頌揚他與趙四的傾城之戀,忘了還有那么一個默默守候的她。其實,她付出的,一點都不比趙四少。
美人遲暮,君胡不歸?
她,是于鳳至。
千山鳥飛絕 都在寫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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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提到年終將至,小主倍感乏力,恐是昨夜夢魘,擾了心神,都是最近年終總結瑣事眾多煩悶了些。加上早起后,看了與招聘指標差距,想到年終迫在眉睫,人員流動愈大,愈加心煩。年終若能只發(fā)獎金不予考核,那必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