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第九屆康巴藝術節側記

· 文 彭納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第九屆康巴藝術節側記

· 文 彭納

· 序 · 無盡的吟唱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災人禍遍及藏區，妖魔鬼怪橫行，黎民百姓遭受荼毒。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為了普渡眾生出苦海，向阿彌陀佛請求派天神之子下凡降魔。神子推巴噶瓦發愿到藏區，做黑頭發藏人的君王——即格薩爾王。”

雪山之巔，千百年前，游吟的詩人，走過泥濘、翻越雪山，口中傳唱著一段過往的歲月。他們眼望那峽谷，仿佛格薩爾已從天降，金戈鐵馬響徹山谷……

8月9日，清晨的康定城被穿城而過的河水聲叫醒，滿山迷霧越過城邊的山丘隨風而來，像是知道這里即將有重要的事要發生，街道上盛裝的人群涌向體育場。彩旗飄揚的體育場內，白發垂腰的老人，口中吟唱著祖先傳頌的《格薩爾史詩》，一聲巨響，格薩爾帶著神兵天將降臨人間，擂鼓響徹天際，現代與歷史在這一刻交匯成同一個旋律。

老人口中的吟唱始終不曾間斷，伴著吟唱而來的不僅有神勇的格薩爾王，還有第九屆康巴藝術節。

第一幕：甜蜜康定迎盛事

康巴藝術節是康巴地區文化藝術的盛會，始于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葉。今年藝術節打破慣例，整合舉辦了第九屆康巴藝術節、第七屆中國康定國際情歌節、甘孜山地旅游節，開創了“三節合一”的先河。因此，很多背包游客慕名而來，漂泊游子也回歸家鄉，平日里安靜閑適的城，一夜之間車水馬龍、熱鬧異常。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喲，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當這首享譽世界的情歌在康定城上空再次響起，歌聲里，傳說中，那個賣松光的美麗藏族姑娘朵洛再次乍現眼前，她微笑著歡迎八方來客，而康定城也在歌聲中，陷入了一片甜蜜。

藝術節開幕當天，老阿媽身著傳統藏式服裝，步履蹣跚被兒女牽著早早走進了體育場，許久不見的老友在看臺上互相寒暄，孩童張大雙眼望向場邊整裝的演員……面對這樣熱情滿滿的觀眾，藝術節主辦方特意為大家獻上了一場藝術的盛宴。除了氣勢恢宏的開閉幕式，藝術節期間，老百姓還一睹康巴青年歌手同臺競技、舞蹈大賽以及多場文化惠民演出。

鍋莊跳起來、弦子彈起來，好看又豐富的文化活動還不算完。藝術節期間，藏族傳統文化的大餐也被端上了“桌”，始終貫穿于整個藝術節。這些傳統文化中，一些精美的藝術品、匠人們精湛的技藝，無不讓大家大開眼界，而一些被歷史掩埋而今重現的技藝，則讓大家感慨萬千。

第二幕：璀璨的過往文明

走進8月9日剛剛開館的甘孜州博物館，走近精美的唐卡、藥泥面具……這些藝術品仿佛都在述說過往世事，走一圈博物館便領略了一番甘孜的歷史風貌和人文往事。

館內驚艷全場的是一頂有著400年歷史的虎皮帳篷，帳篷由100張虎皮制作而成，底邊鑲有水獺皮、熊皮、豹皮等裝飾，帳篷呈圓形，內拱呈穹，盡顯雍容華貴。同時，四周用一萬多顆海貝鑲串成的吉祥圖案，做工精細，原料珍貴，歷史悠久。據介紹，這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件虎皮帳篷。此外，出土于新龍縣谷日鄉的秦漢嵌銅泡黑陶雙耳罐、石棺葬墓出土的秦漢彎形蛇紋格山銅劍、爐霍充古石棺葬墓出土的春秋戰國魚尾形銅戈等精品文物也一一展示。博物館現存館藏文物共計1446件（套），其中國家一級文物10件、二級文物22件、三級文物683件，資料級文物731件。

走進甘孜非物質文化遺產館，唐卡畫師丹朱，盤腿靜靜地坐在坐墊上，藍色顏料隨著筆落筆起一點一點印在畫布上。孩童時期的丹朱就一直喜歡畫畫，于是，家里人將他送到畫師那里，就這樣，丹朱開始了唐卡的學習，這一畫就是15年。唐卡從學習到出師需要3到4年時間，雖然年輕的丹朱已經是畫齡15年的“老畫師”了，但如今他依然跟著師傅精進著唐卡技藝。

像丹朱這樣學習傳統技藝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唐卡、泥塑、刺繡……老技師們仍像祖輩一樣手把手傳承著世代的技藝。然而此次藝術節上，也驚現了另外一些被歷史遺落的文化。

白玉縣“手指鍋莊”。

第三幕：回溯的時光

從成都出發一路向西，天空幽藍高遠，白云逐風而戲，灼熱的陽光追隨佛祖的足跡灑遍山谷的每一寸土地，牦牛如黑珍珠點綴在山谷草場之間。站在名叫“吉祥盛德之地”白玉縣的高崗上，放眼而望，座座藏式小樓沿山而立，裊裊炊煙帶著青稞的香氣撲面而來；側耳傾聽，山谷之中回蕩著的，是藏民祈福的歌聲；細細凝望，舞動的長袖，是流傳千年的鍋莊。

在白玉縣燈籠鄉一個普通的藏家人屋里，桌旁圍坐的幾位男子，就著碗里的酒，吟著傳唱了數輩的古曲，手指隨著歌聲偏偏舞動，如同平日里舞動的鍋莊一樣，這樣的舞蹈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手指鍋莊。跳著“指舞”的老藝人們已經說不清這舞蹈流傳了多少年，只記得父輩、父輩的父輩，就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諸多的情感。然而，旋轉千回，跳躍萬遍，隨著時光的消磨，“指舞”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任時光流逝，抹不去的是那一觸即發的歷史印記。2015年，白玉縣開展非物質文化遺產普查，“指舞”的偶然發現，觸發歷史，讓時光瞬間回溯千年。

據考證，在沙馬王朝時期，每當重大節慶之際，土司便會要求群眾連續舞動鍋莊一天一夜，由于舞者體力不支，土司準許百姓用手指來替代鍋莊，這樣既適合老年藝人傳授，又克服了場地限制、氣候因素等情況，漸漸地，手指鍋莊興盛起來，在篝火旁、藏桌上甚至勞作小憩之時，人們都把酒言歡、即興表演。

8月11日，白玉縣非遺項目重大發現——傳統手指鍋莊發布會上，4位來自白玉的老藝人來到康定，他們頭戴蓮花生大師發冠形狀的頭飾、腳踏十全十美鞋、腰懸天雷寶劍，再次唱響那動人的歌謠，用手舞起千年前的“步調”。而這項技藝，他們也將傳給自己的后輩，其中一位藝人13歲的兒子正在學習“指舞”，不久的將來，他將繼承父親的衣缽進行表演。

當悠揚的曲調響徹全場，優美的舞步從指尖流淌而出，與在場所有人一樣激動的，還有四川省舞蹈研究所所長楊莉，“指舞這種形式，在世界范圍內都是少見的，特別是手指鍋莊這種已經形成舞譜概念的形式，更是少之又少。”我們大家所熟知的舞譜一般都是由文字、圖畫搭配著音譜的形式，手指鍋莊這種活態的舞蹈，不僅是一種舞蹈系統的完整表達，更是一種舞蹈體系的記錄，而且這樣的形式目前還“活”著，“這種心手相應從而手舞足蹈的鍋莊，已經脫離了其他保存形式，所以我稱它是活體舞譜標本。這樣的形式目前還沒發現同類。”楊莉如是說。

千年舞韻幻化于指尖之上，它還將繼續帶著藏家人對神的崇敬、對豐收的期盼、對族人的祝福繼續舞動在藏區高原之上。

高潮：共話未來

將藝術節活動的主要成果重點落實到招商引資上，讓藝術節發揮推動甘孜發展的目的，作為第九屆康巴藝術節的系列活動之一，“知名企業進甘孜”投資推介會暨合作項目簽約儀式也在藝術節期間舉行。

甘孜是歷史上藏漢貿易的主要集散地和“茶馬互市”中心，風光大美天成、文化悠久厚重、 自然資源富集、比較優勢明顯，開發潛力巨大。甘孜州旅游文化資源得天獨厚，被世界旅游組織定位為“21世紀旅游發展最具潛力的地方”和“不可多得的黃金旅游線路”。這樣的優勢讓甘孜此次成功吸引到包括太平洋集團、華潤集團在內的102家知名企業。本次活動共簽訂合作協議16個，協議投資金額達205.32億元。

甘孜州近些年來，積極向外引資引智引力，自2014年啟動“知名企業進甘孜”活動以來，共開展推介活動32次，參與企業近1000家，推介項目360余個，簽約34個，投資總額達166.7億元，積極拓寬了對外交流交融，有效促進了經濟社會加快發展。

夜幕降臨，歡慶的樂舞還未落幕，歡樂的氣氛仍舊籠罩康定上空，幾天的藝術節落下帷幕，雖然相聚短暫，但熱情奔放的藏族人民帶著他們璀璨的歷史和文明點亮了藝術節，讓這顆雪域高原上的明珠永久閃耀。（責編：張微微）（本版圖/丁志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