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偏愛外界的壯觀風景。塞北黃沙,狼煙殘日。使觀者亦有了包容天下的胸襟,吞吐宇宙的氣魄。有人偏愛鄉(xiāng)里的纖秀風景,小橋流水,杏雨梨花,讓居者心亦柔如春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煙藍。事實上,無論何種風景,只要內心自在安然,皆是彼岸。
愛壯闊風景者,如酈道元。在戰(zhàn)火紛爭的北魏,他沒有像沒有骨頭的狗一樣投入軍閥旗下為其歌功頌德,追求名利,也沒有像阮籍嵇康一樣逃避現實,崇尚老莊。他選擇了山水,在交通極不發(fā)達的年代,他靠革鞋木仗,步量山川,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終于寫成地理巨著《水經注》。又如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盡開顏”,面對當權朝臣,他不肯地下高貴的頭顱,在遭遇了仕途的重重挫折后,他選擇拂袖而去,遍訪名山大川,終于成就了千古飄逸的浪漫情懷。這份對壯闊風景的熱愛,使他們超越了時代的黑暗,自身的渺小,尋到了人生的彼岸。
愛纖秀風景者,如愛麗絲·門羅,她因為經濟的緣故,連大學都沒有畢業(yè),從未離開過居住的小鎮(zhèn)。她的作品也都以平實的文筆,去描寫發(fā)生在她身邊的一件件小事,卻因此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又如簡.奧斯汀,她不太關心歐洲的革命,社會的巨變。也不像同時代的作家,把筆鋒指向不公平的社會,黑暗的資本主義,用憤慨的文字大聲疾呼。她選擇埋下頭來,耐心講述一個個家庭如何嫁出自己的女兒,文筆一如那股纏繞著鋼筆筆尖與斜紋信紙的咖啡香氣般,溫暖平和。憑著這份溫暖平和,她成了英國文壇巨匠。這份對纖秀風景的熱愛,讓她們的心沉淀下來,超越了狹小的生活空間,于平靜中成就偉大。
風景,愛壯闊者自可擁其險峻開闊,而無需嫌惡江南煙雨的兒女情長;風景,愛纖秀者,自可擁其平靜淡泊,而無需嫌惡長城秦關的粗魯豪放。因為無論壯闊纖秀,無論激烈平淡,只要有靈魂深處的自由與偉大,無處不是人生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