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當代文壇現狀入手,結合馬恩關于真實性與傾向性關系的觀點,分析中國當下文壇存在真實性與傾向性脫節的問題。認為真實性與傾向性結合是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的基本要求,亦是其審美的基本需求。
【關鍵詞】:現實主義;真實性;傾向性
現實主義歷來都是被關注的問題之一,這是一個很古老也很傳統的話題,卻也表明了現實主義作為一種文學樣式旺盛的生命力和重要價值。盡管當代文壇強調主體多元化和風格多樣性,但我認為現實主義的審美傾向不應該被當前的作家所遺忘。關于文學的傾向性,馬克思則認為“文學傾向是文藝現象的一種客觀存在,并且認為這種客觀存在體現了文藝發展的規律,對文藝創作與重要作用”。[1]并且提出了用“美學的觀點和歷史的觀點”去衡量作品的傾向性。在一八五一年,恩格斯寫作,馬克思署名發表的文章《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一文中,他們針對“青年德意志”文學忽視藝術形象的精心塑造和對現實關系的真實描寫,單純借助政治圖解概念,提出尖銳批評。恩格斯也曾批評這種“傾向文學”說:“(這些文學派別慣于)用一些定能引起公眾注意的政治暗喻來彌補自己作品中才華的不足,……在詩歌、小說、評論、戲劇中,在一切文學作品中,都充滿所謂的‘傾向’,即反對政府情緒羞羞答答的表露”。[2]但恩格斯并不反對文學傾向,正如他在《致敏娜·考茨基》的信中寫到的那樣:“傾向應當從場面和情節中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來,而不應當特別把它指點出來”,所以,面對中國現在的文壇異象紛呈的狀況,現實主義作品更要處理好現實性和傾向性的關系。
一、當代文學所處環境
由于市場經濟的發展,在物質產品豐富的同時,帶來的是精神產品的極大豐富,信息的迅速傳播。文學市場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與經濟聯系得如此緊密。市場同時也帶來負面效應就是一次性消費和泡沫文化的泛濫,導致大眾審美低俗化。
買書難已經成為一個大難題,是沒有書可買嗎?不是。而是由于書太多太雜,找不到想要的東西。繁榮的背后隱藏的是什么樣的問題?這大概就是文學所要找的根源問題所在吧。《紅樓夢》中評價賈寶玉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想借用這句話來評價現在的書籍最合適不過。精美的包裝下掩蓋的是大量重復、低俗的東西,許多書不是對時尚風輕快的描述和贊美,就是對大事或高官的黑幕予以暴露,或者就是對時尚明星的吹捧和新人的傳記。我們的文化市場通常給人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的感覺。很多的東西看完之后再難有回味的欲望,長此以往便會使民眾的審美低俗化、情感冷漠化,漠視真正美的東西。
出現這樣的狀況一方面與現代社會人們的快節奏、高壓力有關,人們需要娛樂性、休閑性的東西來調節人們疲憊的身心,緩解面臨的壓力和困境,書市的繁榮與一部分作家迎合人們的這種需求心理有很大的關系,但反過來也說明作家創作出的真正藝術性和思想性完美結合的優秀的作品太少了。當代文學在經歷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后,已擺脫了過去的歷史語境,進入到一個空曠的、輕快的失去了歷史重壓的一種境地,在這個境地中,文學越來越像消費產品和娛樂形式。盡管我們不得不承認文學藝術這種文化形式,在任何時候總是隱含著意識形態,但像過去那樣明確而固定的意識形態顯然是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輕松更隱蔽的消費主義的時尚意識。
二、當代文學創作的現狀
我們可以看到在那些優秀的文學作品中,作者筆下的生活是實實在在的,從這實實在在之中流露出來的作者的個人傾向也是清清楚楚的。馬恩都非常推崇巴爾扎克的創作,說是“現實主義的偉大勝利”。可巴爾扎克的創作事實上透露出的是巴爾扎克對貴族是非常留戀的,但是他所處的歷史時代,看到的是資產階級的崛起,其勢力越來越強大,巴爾扎克看不慣資產階級就好像在中國看不慣暴發戶一樣,而對于貴族,他則認為是這些“不肖子孫”毀滅了這個制度,所以巴爾扎克的這種傷感意識可以說是“落后”的。但是巴爾扎克并沒有按照自己的主觀愿望來寫,而是將這種已經發生的事情帶著留戀的心情來寫,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既美好又墮落。巴爾扎克將這個事情如實地反映出來,也隨即將自己的這種傷感意識排遣出來。想到巴爾扎克,也想起曹雪芹和他的《紅樓夢》,曹雪芹和巴爾扎克一樣對舊制度充滿著留戀,他本人是不愿意這個舊制度滅亡的,但是美好的事物就是在墮落中顯示其魅力,從《紅樓夢》中我們看到了封建制度衰敗的必然性。
但當下的文壇,文學熱更多的是持有一種急功近利的心態,或者包含了更多的商業操作的成分,像流行時裝那樣換來換去。仔細閱讀作品,全無內容,大部分作品是在有意識地消解人們的審美心理,迎合一部分人歪曲的消費心理。文學的消費就被框定在特定階層的特定人群,廣大的人民群眾被排斥在外,或被有意誤導和迎合。在日常生活審美化的今天,為什么文學作品的現實主義審美性在下降?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作家作為文學作品的創作者,應該具有清醒的頭腦,強烈的責任感,應該認識到文學不僅有娛樂和消費的功能,更應該有對審美有追求,可以引發人們的本位思考與對當今現實的反思。從古到今,廣大人民群眾對于真正的美的優秀的作品的渴望是從來都沒有停頓和間歇的,這一方面是由于“新潮迭起”帶來的現代主義的藝術壓力,另一方面,從現實主義自身發展的角度來看,更主要的原因是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知識分子的精神立場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優秀的文學作品總能傳達出一種時代精神。“時代精神作為文藝學上的概念,首先不是看其階級屬性和歷史作用,而是著眼于某一個國家民族在特定時代里所反映出來的精神面貌的主導方面,即那個時代的主導思想潮流,社會風氣、精神狀態所標志的典型特征”[3],而“時代精神主要表現為時代的革命精神,但又不限于革命精神,包含著一切有利于社會進步的精神”。[4]寫出這樣作品的前提是我們必須關注我們的時代,思考究竟是什么樣的東西才能代表和體現我們的時代精神。比如,在我國經濟發展的歷程中,農民、農村問題的凸現是一個客觀存在的歷史階段,也是我們勢必要面臨的一個歷史階段,進入21世紀以來,廣大農村的農民將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地位,進城的農民工的生存狀態和生活追求又是怎樣的,向城市轉移、融入城市的過程中他們又面臨怎樣的生存壓力、生活考驗,他們的奮斗歷程是怎樣的等等,列舉這些絕不是說我們要把這些問題當作新聞熱點去追蹤去報道,也絕不是說我們的文學只能反映這些,也絕不是說只有反映這些才能凸顯時代精神,主要表達的是我們的當代文壇可以將這些真實的生活反映出來,讓人們去思考時代精神下不同人群的生活狀態,提供一個反思的角度而已。事實上文壇上也已經出現了關于此類題材的小說,但若以現實主義的標準去衡量,這類作品最大的問題是平面描摹社會現象,對種種現象背后隱藏的生活本質的問題缺乏理性的認識和批判性的揭示,以至于作品中只強調“真實性”而忽略了“傾向性”。馬恩在談到他們的哲學出發點時說“我們的出發點是實際活動的人”。[5]
三、現實主義的現狀——真實性與傾向性的嚴重脫節
好的文學作品在形象的反映社會生活的同時,深深地滲透著作家本人對社會生活的情感態度。“文學的審美屬性的最根本來源是文學作品中內容與形式辨證統一所造成的既源于現實又不同于現實的藝術世界,為滿足讀者的審美需要提供一種其他意識形態不能替代的處所。”[6]在閱讀文學作品的瞬間,讀者既可以由于沉浸到虛構的文學世界中而忘懷現實,從而獲得一種精神上的愉快和解放感,同時也可由于意識到現實生活與文學世界的某中差異而震驚、而警醒,從而產生一種振聾發聵、耳目一新的情感體驗。因此相對來說,優秀的嚴肅的文藝作品,可以喚醒人們對美的追求;而品位層次較低的某些作品,只是迎合遷就讀者虛假的消極的心理欲望,因而有可能鈍化讀者的審美感受力。現實主義文學以其全面地深入現實社會的各個層面,既有進行精細入微的刻畫,又有歷史長卷式的宏觀展示,并且賦予人物性格以極大的豐富性和歷史感。在多重社會關系中塑造典型,更重要的是現實主義文學表現出對現實的富有理智的暴露和批判。
生活本身就是兼有傾向性的,不排除現實主義作品中的傾向性,但是這種傾向性應當建立在真實性的基礎之上,不應該超脫于真實性之外。作品的真實性體現在對讀者、對人物的一種平等尊重的態度上,體現在對自己的傾向性充滿自信、充滿負責精神的從容風度上,其次才是精確的描述,細膩的刻畫等技巧方面。還應該指出,真實性并不排斥夸張諷刺和抒情象征,因為塑造人物需要這樣的手段。在風格上,真實性是具有寬容精神的,并不是扳起臉孔來一絲不茍地寫社會調查報告。因為我們從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中品嘗到的不是白開水的寡味,而是可樂的愉悅感。
四、結論
作家的現實主義審美傾向,要求作家以自己的真誠和良知去關注和審視生活,發現和贊揚他們中堅韌的、頑強的、積極的東西,揭露和批判生活的黑暗面。從大多數人的生存狀態中提取審美的、能滿足人們需求、有品位的東西,而不是簡單模仿,更不是為了利益和名譽而主觀編造。
注釋:
[1]全國馬列文藝論著研究會主編.馬列文論研究·第七集[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5年.P124.
[2]中共中央馬恩列斯著作編譯局編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1995年第2版.P492.
[3]陸貴山、周忠厚主編.馬列文論導讀[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1年.P434.
[4]陸貴山、周忠厚主編.馬列文論導讀[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1年.P435.
[5]童慶炳主編.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年.P243.
[6]童慶炳主編.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年.P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