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轉注”研究

【摘要】：轉注歷來研究者眾多，但終無定論，梳理歷代諸家之成說，其各有側重。釋轉注者，或偏其形，或偏其聲，或偏其義，亦或兼而有之。

【關鍵詞】：歷代；轉注；研究；

轉注自唐以來就有學者為其解釋，至今也沒有形成一致的結論。歷代解釋“轉注”的學者不少，且各有成說。一些學者就許慎的八字定義和二字舉例進行解釋，而另一些學者則從漢字學的角度并結合自己對轉注的理解來進行闡釋。轉注究竟應該怎樣解釋，就現有材料來看，只存在許慎為轉注的定義和舉例，所以一般情況下討論轉注就是討論許慎為轉注的解釋和舉例。本文通過列舉歷代對轉注的一些主流解釋，研究他們對轉注的立論角度，以期望探求轉注的本來面目。

（一）古代“轉注”研究

1、形轉說

唐裴務齊《切韻序》：“考字左回，老字右轉。”宋陳彭年《廣韻》：“左轉為考，右轉為老。”戴侗《六書故》：“何謂轉注？因文而轉注之。······側山為阜，反人為匕······，此類是也。”元周伯琦《說文字原·序》：“轉注者，反側取義變形成類，側山為阜······。”

“形轉”說側重于漢字字形的研究，其首創是唐代的裴務齊，他錯誤地理解了唐代賈公彥在《周禮注疏》中的關于“轉注”定義的修改，把賈氏的“左右相[]注”誤解為形體的左右方向相互注釋。

2、轉聲說

宋張有《復古篇》附錄《張氏論六書》：“轉注者，輾轉其聲，注釋他字之用也。如其、無、少、長之類。”宋鄭樵曰：“諧聲轉注一也，役他為諧聲，役己為轉注。轉注也者，正其大而轉其小，正其正而轉其偏者也。”

明趙偽謙《六書本義綱領·轉注論》：“轉注者，輾轉其聲，而注釋為它字之用者也。”王應電《同文備考》：“聲出于天，或有余焉，或不足焉，聲之有余也，一義而各為一聲，不能聲為之制字也，從一字而轉為數聲，故曰轉注”。吳元滿《六書總要·轉注論》：“假借不足，故轉聲以演義，因形事意聲四體，輾轉聲音，注釋為他義之用，故曰轉注。”楊慎《六書索引·轉注古音略》：“轉注者，轉音而注義。如“敦”本敦大之敦，既轉音頓，而為《爾雅》敦北之敦，又轉音對，而為《周禮》至敦之敦，所謂一字數音也。”陸深《書輯》：“轉注者，轉其音以注為別字，令長之類是也。”趙古則曰：“轉注者，輾轉其聲而注釋為他字之用者，有因其義而轉者，有但轉其聲而無義者，有再轉為三聲用者，有三轉為四聲用者，至于八九轉者亦有之，其轉之法則與造諧聲相類。”朱謀瑋曰：”轉注音諧以廣音，南北殊聲，平仄異讀，謨轉暮莫之類。”

清顧炎武《音論·六書轉注之解》：“凡上、去、入之字各有二聲或三聲四聲，可遞轉變而上同，以至于平，古人謂之轉注。”

“轉聲說”側重于對字音的研究，首開其端的是宋人張有，之后，張古則、楊慎等人繼之，“聲轉說”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字多音的問題。

3、“同部互訓”說和“義轉”說

晉衛恒《書勢》：“轉注，以老為壽、考也。”唐賈公彥《周禮注疏》：“云轉注者，考、老之類是也。〔建〕類一首，文意相受，左右相注，故曰‘轉注’。”

唐徐鍇《說文解字系傳·說文解字疑義》：“轉注者，屬類成字，而復于偏旁訓，博喻近譬，故為轉注。”清江聲《六書說》：“······指事統于形，轉注統于意，假借統于聲。”“轉注統于意何也？轉注之說曰‘同意相受’，則轉注者轉其意也。······取一意以概數字者為轉注，即如考、老之字，老屬會意也，立老以為部首，即所謂建類一首。”

“同部互訓”說和“義轉”說都是側重字義研究，就是指同一部首的字，只要字意和部首偏旁相同就是“轉注”。衛氏認為，“轉注”就是同部的字和部首的字義相同。賈氏直接繼承衛恒的理論，只是把“轉注”定義中的“同”改為“文”，其強調的是獨體字的意義，而不是后人誤指的形體方向的轉注關系。

（二）現當代“轉注”研究

1、音轉說

楊樹達：“轉注，說者紛紜，惟章太炎氏之說得其理。”“所謂同意相受者，義相近也。所謂建類一首者，同一語原之謂也。”[1]他贊成章太炎的“其音或雙聲相轉，疊韻相迆，則為更制一字，此所謂轉注。”的說法。但同時又說“章君析轉注為三科，鰓理密矣。獨同音轉注，理不可通。”“故今取其疊韻雙聲二事，而益以對轉，仍得三科云爾。”

3、漢字構形、發展法則說

陸宗達：“為從某一語源派生的新詞制新字，這是漢字發展的一條重要法則，也就是‘轉注’。”[2]“由于社會制度變化，或者由于生產、文化、科學等等的發展，需要創造新詞來表達新的詞義。這樣產生的新詞，必定是由某個語源派生的，也就必定沿襲其讀音，因此，在語言上有同一語根派生若干新詞的現象。從造字來講，也就要循其聲義，各為制字，這就是‘轉注’造字的法則。”

8、義轉說

白兆麟：“‘轉注’之‘轉’謂義轉，即由詞義引申或音同假借而字義轉變；‘注’謂注明，即注人部首意符以彰明原來字形的義類。”“轉注當包括兩類：其一是追加意符，例如‘考、糾、娶、燃、暮’等，其中“老、系、蟲、女、火、日”即為后加的意符；其二是改造意符，例如‘悅（說）、訃（赴）、間（疑此處應為“閒（間）’之脫文——引者注）、措（錯）、賑（振）’等，其中‘心、言、日、手、貝’即取代了原來的‘言、走、月、金、手’”。

白先生的“轉注”是對黃懷信，孫雍長等先生的繼承。其轉注的“類”是指“事類（語詞意義的事類范疇）”，“首”是指“大致標志事類范疇的部首字”，“同意”是“指與部首意符所代表的類屬相同”，“相受”是指“受之”，由此得出“建立事類范疇，統一部首意符”、“字義轉變而注入相關意符”的“轉注”原則和方法來。

就“六書”來說，轉注和其它五書一樣是一種文字類型，即如象形字、指事字、會意字、形聲字、假借，因此學者對轉注的討論，都沒有跳出構成字的基本要素——形、音、義的范圍。本文通過以上各家對轉注的理解認為，轉注需充分利用和分析許慎對轉注的定義和舉例，本文贊同徐鍇對轉注的解釋，此外還認為轉注需加上賈氏的理論，即把“轉注”定義中的“同”理解為“文”，其強調的是獨體字之間的意義相轉，以轉注的例字為證，考和老之所以能互相為注，其中考的形體“耂”就等于“老”，“耂”表示具有獨體字含義的“老“。轉注的討論已有上千年之久，但終未給出世人一種合理的解釋，要明“轉注”本意，除了結合歷代學者對轉注的解釋，還需充分利用許慎為轉注的定義和舉例。

參考文獻：

[1]楊樹達.楊樹達中國文字學概要[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4（1）：186.

[5]陸宗達.說文解字通論[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