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網絡時代,英美影視劇大量進入中國觀眾的視野。在英美影視劇于國內廣泛傳播之初,網絡字幕組一度成為英美影視劇傳播的主力軍。如今,字幕翻譯仍是許多年輕譯者們的重要翻譯實踐,各類字幕組如雨后春筍一般,借助網絡平臺迅速發展起來。此類實踐中,歸化是相當普遍的一種處理方式,在實踐中其歸化的尺度因未有明文定制,許多譯者傾向對其進行最大化處理。雖部分觀眾樂見其成,但學界對此疑慮猶在,褒貶不一。本文將從接受美學的角度出發,淺談字幕翻譯實踐中歸化程度的界定問題。
【關鍵詞】:接受美學;字幕翻譯;歸化;二次接受
1 引言
網絡給許多新興學科實踐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平臺。大眾對于各類外來信息的渴求,無疑給翻譯實踐帶來了大量機遇,從英美影視劇的網絡傳播,到Youtube熱門視頻的快速分享,各類字幕組迅速興起,使得字幕翻譯這一群體整體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態勢。作為翻譯實踐的新興分支,字幕翻譯雖然近些年來發展迅速,卻仍存在不少問題。字幕譯者群體魚龍混雜,翻譯質量也參差不齊,許多譯者個人喜好,字幕中過度歸化、隨意刪改內容的現象絕非罕見。
筆者以為,字幕翻譯是一個入門門檻相對較低的實踐模塊,考慮到其傳播速度相對較快的特色,沒有必要對其進行過度約束。而從觀影角度講,影視劇又與戲劇類似,視聽同步,具有一定的美學鑒賞價值,因此字幕翻譯必有需要譯者格外關注的問題。其中最突出的就是 歸化問題,從觀影體驗的角度來看,影視劇字幕需要歸化,不僅如此,其歸化的程度應遠文學翻譯要高。從某種程度上講,影視劇字幕翻譯應適當以“達”優于“信”的方式操作。
2 接受美學如何指導字幕翻譯
六十年代,文學史家與批評家對以往文學批評理論的發展重新進行了批判性思考,受美學興起。因這些被后世稱為“康斯坦茨學派”的學者們關注的問題,正是文學作品的“接受”問題。傳統的“形式——結構”批評,其充分條件是文學作品的“永恒性”,但這一充分條件本身就很難成立。文學作品只有在認為這些作品有價值的人眼中才是美的,才是藝術品。接受美學的理論雖然乍看之下主張“讀者至上”,并不意味著讀者在接受過程中絲毫不受制約。相反的,一旦將文學作品與實際生活進行比較,小說的形象就會出現各種“空白”,這些都有賴于讀者自己去填補。在對此類“空白”的研究中,分析作品的潛在含義如何在歷史進程中被讀者接受,就是所謂的“接受美學”。
法國作家法郎士在《樂圖之花》中也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書是什么?主要的只是一連串小的印成的記號而已,它是要讀者自己添補形成色彩和情感,才好使那些記號相應地活躍起來,一本書是否呆板乏味,或是生氣盎然,情感是否熱如火,冷如冰,還要靠讀者自己的體驗?;蛘邠Q句話說,書中的每一個字都是魔靈的手指,它只撥動我們腦纖維的琴弦和靈魂的音板,而激發出來的聲音卻與我們心靈相關?!边@正是對于作品和讀者之間“空白”研究的一種闡釋和補充,鮮明地體現了接受理論的主旨。
在各種翻譯實踐中,大多譯者很容易將翻譯過程理想化,我們普遍認可“源語文本(Original Text)→譯作(Version)”的翻譯過程。然而,在進行影視劇字幕這一類時效性強的翻譯實踐時,作為譯者,我們在翻譯過程中處理的Text其實并非源語文本,而是一個基于我們自身臆想的版本。因而,基于此種理解,我們可以斷言翻譯過程是一個極為復雜的過程,并非是一個簡單的直線過程。
按照接受美學的觀點來看,作品的意義來自兩個方面:一是作品本身,二是讀者賦予。那么以此為據,影視劇字幕翻譯同樣應關注兩個方面——一是來自劇本本身,二是來自觀眾的觀影感受。由此看來,接受美學首先指導的就是影視劇字幕翻譯應該關注的兩個方面——劇本和觀眾感受。
從關注原劇本的角度來看,任何譯者都無法回避的一個問題,就是其本身的閱讀經驗、知識積累對解讀原文本所產生的影響。字幕翻譯與其他翻譯實踐相同,都是源語文本和譯者創作的結合,兩者相互作用,最終達成一致和妥協。創作本身在觀眾接受時將制約其接受活動,譯者無疑不能誤導觀眾脫離影片的拍攝意向進行理解,換言之,譯者的目的應當是讓譯語字幕與源語字幕最大限度的近似。故而,如果想要提高譯文的質量,首先必須提高譯者的接受水平,才能確保雙語文本最大限度地達到統一。
而從二次接受的角度來看,字幕與觀眾的交流,發生在譯者完成翻譯之后,作為譯者,當然不能不考慮觀眾的接受過程。譯者在追求字幕翻譯的“信”與個人關注的“雅”時,顯然也必須要融合觀眾接受的“達”——歸根究底,字幕翻譯的目的是傳播,是觀眾觀看,因此不考慮二次接受是不現實的。譯者不可能等到翻譯過程結束,字幕對齊完畢后才考慮這個過程,因此觀眾的二次接受顯然將指導譯者的翻譯過程——這也是接受美學指導下字幕翻譯的一個焦點問題。時間的流逝、體驗的加深、時代的變遷,這些與時間維度相關的影響因素,對于影視劇這一相對時效性較明顯的解讀對象,及其觀眾對作品的解讀影響很大。也就是說,觀眾領會、賦予作品的意義受時間維度相關因素的影響也同樣巨大。
綜上看來,雖然源語文本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支配譯者的翻譯過程,在進行字幕翻譯創作時,譯者應該更多地面對觀眾,更多地考慮現時觀眾的審美需求與接受水平。在影視劇的傳播過程中,譯者本身也是觀眾的一員,因此,譯者在進行字幕翻譯時,更應提前預測現時觀眾的期待,使之與字幕的表現達成二次融合。此時,譯者是影視劇與觀眾之間的橋梁和媒介——兩次接受過程的完成度越高,影視劇在目標語言社會的影響與社會效果就越好。
3字幕翻譯的歸化
3.1 歸化的必要性
在日常翻譯實踐中,歸化問題素來是譯者難以回避的重點問題,尤其是對于源語文本中那些文化負載詞的歸化處理,歷來是翻譯學界討論的一個重要命題。眾所周知,口頭文學的誕生要先于有記載的其他文學,擁有共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在口頭表達上必有其有別于其他文化的獨特之處。因影視劇以人物的口述臺詞為主,其中必然存在豐富多樣的源語文化負載詞匯、表達方式。
最近幾十年,翻譯研究中存在將翻譯理論與交際理論的結合的明顯趨勢,也更加重視文化的轉換。正如Juri Lotman所言:沒有一種語言不是植根于某種具體的文化之中的;也沒有一種文化不是以某種自然語言的結構為其中心的。字幕翻譯是否需要歸化,歸根結底是要討論字幕翻譯究竟是不是以目的語,或者更具體說,是不是以字幕觀眾為歸宿。從傳播與接受的角度看,影視劇存在的最終目的是分享,受眾則是目的語觀眾,因此必然需要歸化。筆者以為,至少從文本角度來看,字幕翻譯進行歸化處理有其必要性。當然,無論何種翻譯實踐,在文化角度看,都不可能避免趨于異化的趨勢,關于這種觀點,本文暫時不予以討論。
秦洪武曾把譯文讀者分為專業讀者和普通讀者,然而,在筆者看來,對影視劇觀眾群體中大可不必作此劃分。影視劇雖有教育性的成分,大多仍娛樂性為主,目的在于盡可能廣泛地傳播,因此對觀眾理解的要求相對也較低。正是因此,至少從字幕文本角度來看,歸化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在文化角度,也可以適當采用歸化的方法,加強觀眾的二次接受。
一般的文學作品,作家想要創作出經典作品,就必須使讀者的期待視野在一定程度上受挫,從而使其期待視野得到更新和發展——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則有必要保留這種審美距離。影視劇不同于我們狹義所說的文學作品,審美距離過大,很可能直接導致觀眾群體的流失。觀眾對于影視劇的“期待視野”,無非表現在:字幕要具有一定隨意性,并且對話一定要盡可能口語化。歸化的應用從某種程度上能規避“審美距離”過大這一問題的產生。
3.2 歸化程度
隨著各類字幕組的涌現,觀眾的觀影選擇增加,字幕本身的質量也逐漸被大眾重視起來——過度歸化更是屢屢被提起的一個重要問題。至少到目前為止,學界并沒有對影視劇字幕翻譯中歸化的程度作出較為明確的闡釋。也就是說,譯者雖然多認同影視劇字幕翻譯需要歸化,但什么時候才應該歸化,而歸化處理又應該進行到哪一種程度,這些問題并沒有明確的界限。
要討論歸化的程度問題,那么首先需要搞清楚,譯者在哪些情況下會選擇歸化的處理。
3.2.1 專有名詞的翻譯
在影視劇中,角色的姓名、場景地名基本會貫穿在整個劇情出現,此類專有名詞的翻譯雖并不起眼,但對字幕翻譯來說卻尤為重要。若是早在洋文化剛剛傳入之時,對這類詞匯譯者大約多會選擇進行本土化處理,以便觀眾更快地將精力投入到劇情中。而如今的觀眾群體對外來文化已經有了較高的接受度,因此毫無疑問,此類詞匯音譯即可,并不需要進行無意義的歸化處理。
3.2.2 文化負載詞句的翻譯
影視劇不可避免地會帶上其攝制地所處文化環境的痕跡,因此其中不乏帶有英語典故、社會文化習俗的對話內容。這些文化負載詞句時有些在中文里能找到對應的意象,有些則較難處理,需要譯者靈活選用多種翻譯策略。對于文化負載詞的處理,筆者以為可以大膽地采用歸化。比如英美劇中,常有人將那些惹人討厭的女性稱為“Gorgon”,其本意是指神話中的蛇發女妖,后被用來形容女性陰險跋扈,此時若采取音譯或異化為蛇發女妖,都不能有效縮短觀眾的審美視距,但將其歸化處理為“母夜叉”則可以有效避免這一麻煩。
此時便涉及到了歸化的程度問題。若只是簡單的文化詞句,譯者大可發揮想象力,大膽歸化。然而,有一部分文化負載詞句還帶有特殊的宗教含義。此時,筆者以為應當以尊重其宗教含義為先,將異化與歸化結合起來——一味追求歸化過猶不及。
3.3.3 特殊文體的翻譯
在翻譯一些歷史劇時,譯者在翻譯特殊文體的字幕上很容易受挫,比如文藝復興時期,綺麗體盛行,彼時許多貴族在對話時,很喜歡使用一些看似美妙繁復,但并無實際意義的句式。戲劇翻拍的影視劇中,人物對話皆有節奏和韻律,更接近文學作品本身,與觀眾的審美距離較大。此時,譯者往往容易陷入兩難境地,過度歸化雖能達意,卻失了劇中人物所特有的氣質與韻律。忠于劇本,又會讓觀眾難以理解,似乎與影視劇快速傳播的目的相悖。筆者以為,以接受美學的觀點看,既然這些文化現象是此類劇目的精髓所在,觀眾的期待視野受挫也理應在制片方的預計之內,觀眾應當保留這種期待視野更新的體驗。此時不可隨意歸化,不必以迎合觀眾的固有期待視野為準繩。
4 結語
影視劇是一種現代文藝產物,很多時候常被人劃分在商品范疇,嚴格來說并不能將其劃入文學領域討論。戲劇翻譯在歸化這一重點問題上,卻與字幕翻譯頗為類似。兩者均是將視覺與聽覺結合的藝術形式,雖然影視劇觀眾觀影自由度更高,某種程度上說,兩者皆以“取悅觀眾”為重要目的——故而從接受美學角度來看,兩者的翻譯在許多層面上殊途同歸,都有“達”優先于“信”的操作方法。因此,在討論字幕翻譯歸化時,戲劇翻譯很有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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