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老人公寓”養老模式的經驗特征

曹先瑞

[摘要]溫州市是全國民營經濟發達、民間資本活躍的地區，又是全國養老機構市場化改革的試點，私人養老機構發展較快。通過實地調查，發現溫州市當前的“老人公寓”養老中存在著設備不完備、服務內容不全面以及資金有限的問題。政府和機構自身正在探索克服途徑，通過推廣“醫養結合”、公辦民營模式，擴大資金來源，引進社會義工參與服務，不斷完善“老人公寓”養老的職能。

[關鍵詞]溫州；老人公寓；養老模式；經驗特征

根據2010年我國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數據，我國60歲以上的人口比例占總人口13.26%，65歲以上人口達到8.87%。根據聯合國制定的老齡化標準，60歲以上的人口數目達到總人口的10%，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數的比例達到7%，就進入了老齡化社會。依此標準，我國總體上已經進入了老齡化社會。根據溫州市政府民政部門的統計，截至2014年底，溫州市60歲以上老年人口數量達到120萬人，占總人口的15.09%，遠遠超過10%的界限，老齡化問題突出。溫州外出經商人數多，老人空巢化明顯，家庭的養老功能退化明顯，所以養老問題是當今溫州的一個眾人矚目的亟待解決的問題。溫州民營企業發達，私人養老事業正在興起并走在全國的前列。

一、“老人公寓”養老的含義

老人公寓是符合養老要求的公寓式住宅、由政府批準設立的、市場化經營管理的老年專業住宅。“老人公寓”養老是養老模式的一種，由公寓為老年人提供包括醫療護理和生活護理的綜合服務，進行統一管理，屬于機構養老的一部分。我國當前的老人公寓有公辦和民辦兩種所有形式，公辦老人公寓是政府投資興辦的服務性的養老機構，除了敬老院對孤寡老人起免費兜底照料作用，其他公辦惠民養老機構會向入住老人收取一些費用，由于是政府的養老事業，收費會比私人養老機構便宜很多，便于中低收入老人群體養老選擇。民辦老人公寓是由私人所有、私人投資新建、在民政部門登記，政府依據相關規定對其成立資格和程序進行審核，批準符合要求的機構依法設立，投入運營的組織。民辦老人公寓主要依靠老人繳納的養老費用維持運營，相對收費較高，相應提供的服務和設施也會更完善。根據浙江省的政策規定，選擇入住老人公寓養老的老人，必須有家屬與院方簽署入住協議，每年簽一次，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受到法律和政策的保障。

二、“老人公寓”養老模式的發展

從國際范圍來看，“老人公寓”這一養老方式已有很長的發展歷史。美國在經歷了20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之后開始制定社會福利政策，加大社會保障事業的投入，各州政府開始建設老人公寓，1935年后，開始大規模興建。二戰中英國飽受摧殘，戰后英國實施了國民救助法，規定每一都市政府要為貧困無家的老年人設置老年公寓，都市政府如財力不足，可與慈善團體合力興建。西方國家政府在建設并支持老人公寓養老的發展，同時，隨著老齡化的到來，老年人的意識也在發生著變化，越來越多的老人選擇與同齡人一起搬出自住房，住進合租房或者老年公寓里。我國從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在上海、北京、天津、大連、煙臺等地興建老年公寓。此后，各種形式的由國家、社會或企業建立的老年公寓在各地相繼出現，公寓養老越來越為社會接受和認可。

老人公寓發展至今，養老功能不斷完善。最初的老人公寓只具備基本的生活照料功能，如吃、住；社會越發展，養老機構對老人的照顧越來越全面，開始關注老人的心理健康和娛樂活動。公寓服務中增加了老人的情感關懷、心理關注，增設娛樂設施，豐富老人活動。有所居，有所養的是老人基本的物質生活需求，但僅有這些是不夠的，老年人身體在衰弱，類似氣管炎、高血壓、帕金森、白內障、中風等疾病在老年人中發病率很高，因此能否老有所醫，也是衡量老年人生活質量的重要標準。“一些發達國家如日本，當前老年公寓發展的重點已經從“食、住”轉移到“醫療和護理”上，國家規定新建的老人公寓必須提供配套的醫療設施，并且政府會提供大量的醫療補貼。”美國的老人公寓中有一種是特護型公寓，為老人提供全面的醫療服務。我國也正在探索“醫養結合”養老模式，“老年公寓”養老在醫療護理上不斷進行著新的嘗試。

三、溫州“老年公寓”養老

（一）狀況簡介

溫州市是全國民營經濟發達、民間資本活躍的地區，又是全國養老機構市場化改革的試點，私人養老機構發展較快。根據溫州市民政局公布的數據，溫州市的400多家養老機構有70%是民辦的。溫州市知名私人養老機構有紅景天、東日等，2001年，紅景天第一家養老機構注冊運營，15年來，紅景天品牌連鎖老人公寓已經超過15家，遍布溫州市的各個區域。通過對紅景天蓮池老人公寓、蒲鞋市老人公寓、順福老人公寓、仙巖老人公寓、下呂浦、鹿城路和廣化老人公寓的實地走訪調研了解到，紅景天老人公寓以自費寄養主，房間有單人、雙人、三人、四人以及套房，因房間特色價格不等，單人間套房價格最高，普通房間的床位費是1100元，護理分為半護理和全護理，半護理的收費是800-1000元每月，全護理是1500-2000元每月，伙食費是每月每人600元。身體健康老人的居住在紅景天的老人公寓里每月的花費在2000-2500元左右，癱瘓的老人需要全護理每月的花費在3000-3500元左右。據了解每個紅景天老人公寓的輻射范圍以它周邊的社區為主，主要人住對象是周邊的老人，調研的七家養老公寓，蓮池、蒲鞋市、順福、廣化、鹿城路、下呂浦公寓都位于發達的溫州市區，入住的幾乎都是市區老人。據了解大部分老人有退休金，有些高達4000元，完全可以自己負擔養老的費用，退休金較少的老人也有2000元以上，不夠負擔養老費用的就由子女負責。除了自費寄養的老人，紅景天還與溫州市救助站合作，將空余床位用于接收救助站的人員。據了解，救助站會根據救助人員的需要，把一些人員送到老人公寓，由公寓提供全護理照料，公寓不向救助對象收費，由政府給予每人每月一定的補助。另外，私人養老機構還會在政府的授意之下接收一些需要護理的住在敬老院的五保戶、孤寡老人。據紅景天的董事長介紹，私人機構的這一舉措是在響應政府號召，充分發揮利用閑散資源，給予需要的老人以更多的實惠。

紅景天的員工嚴格按照“社會認可、政府放心、家屬滿意”的宗旨在展開工作。紅景天的每個老人公寓都配有持證培訓上崗的護理員，護理員的工作包括普通護理的打掃衛生、換洗床單、衣物，全護理的喂飯、擦身、洗澡等等，據了解護理員的工作認真、態度親和，老人們深感滿意，家屬也表示住在這樣的公寓里很放心。紅景天的公寓設施有廚房消毒柜、房間警報鈴、獨立衛生間、麻將桌棋牌室等。紅景天對老人餐食工作做得符合人性化需求，早餐種類多，中餐和午餐菜色多，老人可以選擇自己愛吃的葷素搭配，流食和病理需求兼顧，對此老人表示滿意。

（二）溫州老人公寓中存在的問題

在老齡化的浪潮下，民辦老人公寓具有良好的發展市場，但通過實地調查發現已有的老人公寓其硬件設施、經營管理制度以及模式中也存在一些問題。

1.設備不足。“舒適的活動空間可以給老人帶來身心健康，而我國當前的老年公寓活動空間都比較單一”。調查發現，建成時間已久的老人公寓基礎設施比較落后，缺少鍛煉娛樂設施，不能滿足老年人鍛煉身體的需要。老人公寓里缺少專門為老人提供的康復訓練設施和場所；娛樂設施和場所少，通過對幾家老人公寓的調查發現，老人的娛樂幾乎只有打麻將和坐在老人亭或者走廊里聊天，缺乏能滿足精神文化需求的更多設施，如圖書室、歌舞室、視聽室等。

2.服務內容不全。調查發現老人公寓在生活照料方面包括了打掃房間衛生、換洗床單衣物、準備飯菜等，其中也存在著一些問題，例如衛生檢查中存在一些不合格的現象。老人不僅需要生活照料，還需要一定的醫療護理。在衛生保健方面，私人養老公寓或者沒有醫生、或者只有保健醫生，老人身體出現其他癥狀只能去醫院接受治療和護理。私人養老機構引入醫生和醫療成本高，由于財弱力薄，幾乎都不提供醫療設施。

3.資金有限。民辦老人公寓的資金主要來自私人投資者自身的資金。2013年溫州市政府決定對新建設的民辦養老機構進行補助，對民辦養老機構的起辦起到了鼓勵和支持的作用，但是這樣一次性的補助難以緩解長期經營的壓力。大額銀行貸款需要有價值的抵押，如房產的所有權、土地證等，然而民辦養老機構的用地、房屋基本是租來的，沒有房產證和土地證的抵押，即便是有房產證和土地證，我國法律明確規定“公益性設施不得抵押”，因此民辦養老機構獲得銀行貸款的機率更小。自有資金是民辦養老機構的主要資金來源，私人資金的限度將制約民辦養老機構的發展。私人建設的老人公寓是企業化經營，盈利是企業的目的。私人老人公寓要改進設施、完善服務就必須加大資金投入，而資金投入最后只能轉移到消費者頭上，加重居民養老的負擔，私立老人公寓的發展也會遇到瓶頸。

四、溫州“老人公寓”養老模式的經驗特征

（一）推廣“醫養結合”模式

2013年十八屆三中全會后，國務院出臺《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提出了“推進醫療衛生與養老服務相結合”，2014年溫州市被納入養老服務改革試點城市，溫州市政府在“醫養結合”養老方面也進行了探索。2014年7月，紅景天老人公寓與龍灣區人民醫院合作，把老人公寓搬進醫院內，租用醫院的大樓和床位，成立康復中心，由醫院方面提供健康檢查、疾病診治和康復保健，由老人公寓方面提供傳統的生活護理服務。這一舉措是溫州市在“醫養結合”方面的首次嘗試，開啟了其他養老機構“醫養結合”的先河，2015年4月，溫州市鹿城區慶年坊社區與溫州市中醫院相結合，醫院入住社區，社區的老人醫療變得更加方便。“醫養結合”這一養老實踐使老人享受了更多的醫療服務、減少了就醫麻煩，推動了機構養老和居家養老服務的轉型升級。

（二）推進“公辦民營”模式

2013年政府出臺《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決定對新建的養老機構實行公辦民營，溫州作為全國養老改革的試點積極加入與公辦民營相結合的發展道路。所謂公辦民營就是養老院由政府興建，由私人養老機構負責運營，公辦民營后的養老機構的收費要根據物價局的標準制定。溫州知名私人養老機構紅景天加入了公辦民營的試點，承辦了溫州市平陽縣和浙江省嘉興市的一家養老院，據了解，這兩家養老院都是政府興建的，承包給紅景天負責管理運營。這種公辦民營相結合的模式，適應了當前養老發展的需求。私人養老機構要引進醫療設備不僅花費巨大，私人難以承擔，而且老人病不好醫治，醫療糾紛多，私人養老機構更是難以承擔，而“醫養結合”的模式運行中也存在一定的問題。要克服這些問題，私人養老機構與政府相結合便是大勢所趨。公辦民營的養老模式，可以發揮政府作用，引入醫療設備、與醫院對接、完善社保政策等等，將有利于減少“醫養結合”實踐中相關政策的摩擦，有利于養老設施和服務的完善。

（三）多項資金來源

社會的養老需求對私人養老機構設施和服務的完善都提出了新的要求，私人養老機構改革勢在必行，如買進醫療設備，引入醫護人員，新建公寓設施。但是費用龐大，資金是機構順利進展的源泉。我國《擔保法》、《物權法》、《城市房地產抵押管理辦法》都明確規定“公益性設施不得抵押”，通過銀行貸款解決資金問題的辦法受到了限制。溫州市作為全國金融改革的試點，在地方性政策上放寬了這項規定，溫州市泊岙老人公寓作為民營養老機構，以公寓土地作抵押，獲得了中國光大銀行提供的3000萬元的貸款，這是民辦養老機構銀行融資的首次突破。這一舉措將有助于減輕私人養老機構的負擔，促進養老事業的改革與發展。

（四）社會義工參與服務

私人養老公寓離開社會志愿服務力量的支持，發展的豐富性也將受到限制，紅景天老人公寓在運營過程中主動與一些社會組織攜手，舉辦活動，增添老年人的生活色彩。從紅景天的老人公寓我們了解到，常有大學生隊伍來給老人理發、發零食、買生活用品、用輪椅推老人去市區的公園散步、陪老人聊天，小學生在節假日來為老人跳舞表演，社會上的涉老團隊前來為老人辦活動，2015年4月20日下午鹿城區的越劇隊來到紅景天給老人進行慰問演出。2015年4月28日，紅景天老人公寓正式成為浙江東方職業技術學院志愿者服務基地。從老人公寓的院長處了解到，私人養老公寓沒有用于辦活動的經費，所以要豐富老人生活，舉辦活動的經費只能來自社會力量，因此結合社會力量都是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