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 昊
再論二次分配與經濟增長之關系
冉 昊
二次分配;經濟增長;工業化邏輯;自由市場;政府干預
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有兩個普遍性觀點:一是經濟增長從根本上決定了二次分配的大小;二是二次分配的擴大會對經濟增長起阻礙作用。本文對這兩種論調產生的理論背景和內在邏輯逐一進行分析,并對這兩種論調分別進行邏輯上或經驗上的駁斥。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二次分配可能有助于經濟增長。辨明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之間的基礎性關系,對我們重新認識“效率優先于公平”的論斷,以及思考把社會政策放到與經濟政策同等重要的位置,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關于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的研究,大致有兩種不同的邏輯:第一種邏輯是探討經濟增長對二次分配起多大作用;第二種邏輯是研究二次分配對經濟增長產生何種影響。傳統研究的基本結論是:對于第一種邏輯,一國的經濟增長對二次分配起決定性作用;對于第二種邏輯,一個國家如果福利開支不斷增加,就會導致其二次分配力度的加強,那么就會占用國家更多的財政收入、轉移支付和經濟資源,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不利影響。
然而,對于一個國家來說,經濟增長的狀況真的從根本上決定了二次分配的多寡嗎?二次分配力度越大,對經濟增長就越不利嗎?本文試圖打破這兩種窠見,并展現出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這一對基礎性關系新的一面。
(一)第一種邏輯:“工業化邏輯”的邏輯
對于第一種邏輯而言,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工業化邏輯”應運而生——它成為解釋經濟增長和二次分配之間關系的良方。哈羅德·瓦倫斯基和查理·勒博(Harold Wilensky and Charles Lebeaux)是“工業化邏輯”的始作俑者,認為經濟增長是福利國家發展的最終動因*參見Wilensky H,The Welfare State and Equality: Structural and Ideological Roots of Public Expenditures,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5,p.24,關于“工業化邏輯”理論的其他文獻,參見Wilensky H and Lebeaux C,Industrial Society and Social Welfare,New York: Free Press,1958;Wilensky H.,Rich Democracies,Political Economy,Public Policy,and Performance,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2.。其依據是,一方面,經濟增長在20世紀70年代之前的西方國家集中表現為工業化的速度。但凡工業化進程最迅速的時候,也就是經濟增長最快速的時候。另一方面,這些西方國家的社會政策水平直接反映了該國福利國家的發展狀況,進而反映其二次分配的力度。換言之,社會政策水平越高,福利國家發展得越迅速,其二次分配能力的擴張就越快。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則正是這些國家工業化最快速、社會政策發展最迅速的時期——因此,體現經濟增長的工業化過程實際上催生了體現二次分配能力的社會政策的擴張。通過對22個資本主義國家社會開支狀況的研究,瓦倫斯基用該國經濟發展水平、老年人口比重和社會保障制度建立的年份來度量各國社會保障方面的成效。最后發現,無論經濟制度如何,也無論政治體制怎樣,只有富裕國家才能夠發展社會保障的戰略。[1]伊芙琳·胡博和約翰·史蒂芬(Evelyne Huber and John Stephens)則認為,福利國家本身就是現代化(modernization)發展的成果。[2](P107-145)換言之,一個國家二次分配能力的提升自然也就是經濟財富積累基礎上的現代化果實。
我們無意否認經濟增長對二次分配的推動作用,但是,經濟增長是否成為二次分配的“最終動因”?進一步研究我們會發現,如果在二者之間多設置幾個變量,結論或許會有不同。通過76個國家在1934和1960年間的數據分析,在控制“經濟發展”變量的前提下,用政黨、選舉和民主程序等幾個變量來衡量代議制程度發現,凡政治上實行代議制的國家,其社會保障項目的引進和施行就會更早。[3]這說明,如果控制“經濟增長”這個變量,那么其他因素依然會對社會政策水平的發展起到重要影響,進而對二次分配的力度產生重要影響。比如制度的差異——民主代議制國家對社會政策水平的影響,明顯高于其他政治因素。因此,就“工業化邏輯” 的邏輯而言,除非排除掉制度性因素的影響,否則我們很難得出經濟增長是二次分配擴張的最終動因這一結論——因為對于這些西方國家而言,社會政策水平的提升,既有可能是受工業化增長的推動,也有可能是因為民主代議制或其他制度的實施。
同時,“工業化邏輯”的邏輯還有三個瑕疵。第一,就邏輯關系而言,它只是解釋了作為自變量的“經濟增長”及其對二次分配的影響——也就是本文所說的第一種邏輯,但并未考慮把經濟增長作為因變量時的情況。第二,就邏輯自洽而言,它本身也存在一些問題,如無法解釋福利國家之間的差異,且數據的可靠性依賴于時間段的選擇(用不同時間段可能得出不同研究結果)等。第三,就指標設定而言,把衡量福利國家分配系統的社會支出作為因變量,似乎顛倒了因果關系。[4]因此,我們有必要再探討一下本文所說的第二種邏輯。
(二)第二種邏輯:二次分配阻礙經濟增長
對于第二種邏輯,慣常的理解是,國家的分配系統對資源、產品和財富等進行二次分配,其分配主體是政府,因而帶有某種程度的強制性,所以由政府主導的強制性分配,勢必會把一部分原本用來發展經濟的資源和要素,用做分配而非生產,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這就如同把原本用來做大蛋糕的力氣,用來分蛋糕,那么花同樣的力氣也就不可能做同樣大的蛋糕了。由此,二次分配很可能對經濟增長起到抑制作用。
這一邏輯不乏擁躉,并且頗具名頭。理性選擇理論大師曼庫·奧爾森(Mancur Olson)就是其中代表者。人們往往關注于他對國家興衰的分析,卻忽視了其邏輯起點恰在于:分利集團(distributional interest group)*“分利集團”本原的翻譯應當是:分配性的利益集團,其本質在于分配。阻礙了經濟的增長。奧爾森認為,無論分配結果如何,通過立法等手段,使用個體或公司的聯盟所形成的多個分利集團,會對市場功能產生影響,進而阻礙經濟的增長;而福利國家本身的發展也是分利集團行為的結果。[5]其理論依據是“集體行動的邏輯”(the logic of collective action),即集體行動通常會失敗,因為只有當出現“搭便車”的選擇性激勵時,理性和自利的個人才有可能實現集體行動。[6]基于此,因利益關聯而結合在一起的利益集團,為爭奪權力和資源的分配,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沖突。而且,集團越大就越不太可能增進共同利益——從根本上說,這是因為任何集體行動帶來的收益都具有“公共品”的性質。這些沖突不僅會對經濟增長起到阻礙作用,更會影響一國之興衰。
正是在奧爾森的集體行動的邏輯分析基礎上,公共選擇理論始作俑者詹姆斯·布坎南(James Buchanan)進一步闡釋了分配性利益團體是如何通過二次分配來阻礙經濟增長的。布坎南對此的核心觀點是:自利行為將導致福利國家無限制擴張并最終使政府失敗(government fails)[7]——從而導致經濟的崩潰。其原因在于,特殊利益集團不太會反對別的利益集團所提出的增加開支的要求,因為成本會分攤到納稅人頭上,而不用他們自己來承擔一毛。于是,自我利益驅動的官僚組織的公務員通過公共支出的增長來擴張其權力基礎;而權力擴張的同時也造成了公共支出的大幅上升,這意味著二次分配無限擴張并向公務員傾斜,從而導致政府債臺高筑直至破產——經濟也將由此滑向萬劫不復之深淵。
二次分配擴大對經濟增長造成的不利影響似乎也可能是間接的。一種觀點認為,加強二次分配會造成累進稅的提高,這會妨礙人們的工作積極性、阻礙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并使人力資本的投入減少,從而對經濟增長造成不利影響*林德貝克關于福利國家和經濟增長之關系的論述,參見Lindbeck A,“Work Disincentives in the Welfare State”,Nationalokonomische Gesellschaft Lectures,Vienna: Manz,1981;Lindbeck A,“Disincentive Problems in Developed Countries”,Lecture to Conference on Growth and Entrepreneurship,International Chamber of Commerce,Manila,1981;Lindbeck A,“Budget Expansion and Cost Inflation”,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3,73,pp 285-296.。進一步,國家分配系統擴大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比如前面提到的行政成本由此可能無節制增加,并誘發更多的沉默成本。同時,分配系統的擴張將不可避免地對宏觀經濟產生消極影響,諸如勞動力、儲蓄和資產等資源分配的扭曲,并由此導致勞動生產率的下降。[8]
這一套邏輯由于有知名學者坐鎮,因而極具蠱惑性,使得大多數人接受了它——更有甚者,竟將之奉為治國圭臬。這也是為什么往往經濟快速發展的國家或地區,其福利政策一般趨于精簡。然而,這套邏輯的背后卻隱藏著致命缺陷。這個致命缺陷是什么呢?
“二次分配阻礙經濟增長”的觀點之所以為多數人所接受,一個重要原因是名家的渲染使大眾把這種因果關系誤認為是唯一的因果關系——卻忽視了它其實只是多種可能因果關系中的一種。這種因果關系背后蘊藏著一整套完備的政治經濟哲學體系——古典自由主義。雖然其哲學源頭可溯至霍布斯,但真正使自由市場理念成型并深入人心的是古典政治經濟學集大成者亞當·斯密。在“自由市場”邏輯的支配下,市場理應實現自發調節,政府最好只充當“守夜人”的角色。因而在其他條件不變的前提下,經濟效率以及勞動力供給和儲蓄,會隨著政府對市場干預力度的增加而降低;也會隨著利益集團、尤其是工會和左派政黨力量的強大而降低,并伴隨著市場收入的再分配以及不平等程度而降低。[9]由政府角色加強而帶來的各種狀況,都會給經濟增長帶來消極影響。如個人所得稅的增加會降低工人勞動積極性,累進稅會降低儲蓄率和投資,而公共服務供給由政府壟斷則是導致經濟發展低效的根源。[10](P162-171)因此,按照新古典經濟學的邏輯,福利國家分配系統的擴張一定會對經濟發展產生抑制作用。
換言之,自由主義把政府干預視作市場的天敵,任何加強政府對市場干預的措施——包括分配系統的擴張,都會被視為對以市場手段為基礎的經濟發展的威脅。
可實際上,除了“自由市場”體系支配下的“二次分配阻礙經濟增長”的因果關系,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因果關系的假設存在——分配系統擴張有助于經濟增長。為什么?
首先,加強二次分配可以降低貧困,并由此避免人力資本的浪費。通過二次分配來有效減少貧困,已經逐漸為人們所接受。相關研究顯示,通過諸如現金直接轉移支付到老百姓賬戶等二次分配的手段——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直接分紅”——發展中國家可以有效減少20%以上的貧困。[11]貧困的減少意味著勞動力綜合素質的提高:更多的孩子可以接受初等教育,更多的青少年不會因為家庭的貧困而無力上大學。這無疑會對提升人力資本的質量起到很大的幫助。
其次,通過政府購買公共服務,以及收入轉移支付等手段,可以刺激內需,發展經濟。[9]政府購買公共服務,可以吸引社會資本的加入,保證經濟的多元性和活力;政府通過稅收進行轉移支付,可以刺激中低收入群體的消費需求,從而帶動經濟的增長。
既然理論上這種因果邏輯假設是可能的,但它是否真的存在?我用公共社會開支的GDP占比作為測量二次分配力度的指標、用GDP的總量作為測量經濟水平的指標,并在1980年到2014年三十多年間選擇六個時間點,由此對OECD國家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測量(見圖1)。研究結果顯示,在這三十多年間,OECD國家公共社會開支的GDP占比持續增加——雖然增幅不大,這意味著這些國家的二次分配力度是在不斷加強的;而與此同時,這些國家的經濟總量也在不斷增加。這至少說明,對于這些資本主義發達國家而言,其二次分配力度的加強,至少不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阻礙作用,甚至有可能起到幫助作用。

圖1 1980—2014年OECD國家公共社會開支和經濟增長變化的對比資料來源:筆者根據OECD官方提供的public social spending % of GDP data和total GDP data整理。
筆者的這一觀點,已被不少實證研究所證實。
一是比較研究的證實。有學者對上世紀50到70年代的17個主要資本主義民主國家進行定量研究,其檢驗結果強烈地不支持“自由市場”理論體系所支配的“二次分配阻礙經濟增長”的結論;相反,這些資本主義國家更可能在擴大二次分配的同時也促進了經濟的增長。其基本依據是:無論在上世紀70年代之前經濟黃金增長期,還是在這之后的經濟滯脹期,公共部門的擴張、福利支出的增加,以及更多的政府對市場干預——這些因素和經濟增長之間,并沒有顯出負相關。[9]
二是指標差異化分析的證實。如果衡量經濟增長的指標不同,那么結果會有差異。一種是用GDP來衡量經濟增長。這樣測算出來的結果是,福利支出的增加誘發GDP增長率暫時上升,直到新的均衡。在此過程中,經濟增長率的上升不是持久的。另一種是用GDP增長率來衡量經濟增長。這樣測算出來的結果是,轉移支付水平影響長期增長率,福利的增加會導致增長率的長期上升。所以,采用不同指標會導致結論的差異(見圖2)。圖2顯示了兩種不同因果假設的路徑:GDP做指標表現為路徑1;GDP增長率做指標表現為路徑2。如果按照路徑1,福利開支隨著GDP的增長有一定變化,但變化幅度較小;如果按照路徑2,福利開支會因為GDP增長率的變化而顯著增加。[12](P27)雖然有所差異,但基本結論是相同的,即二次分配的擴大可能有助于經濟增長。

圖2 水平假設和增長率假設資料來源:Atkinson AB.The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Rolling Back the Welfare State.London: MIT Press.1999.p.27.
類似的研究也表明,用GDP增長率而不是GDP本身來測量二次分配和經濟增長之間的因果關系,效果更為明顯。[10]如果進行回歸分析,我們會發現社會支出和稅收對人均GDP增長率的影響是不斷變化的。[10]在上世紀60到70年代之間,二者呈正相關關系。但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到90年代,社會支出的影響逐漸減小消失,但至少二者沒有負相關。[10]
三是通過回歸方法的證偽。對于福利支出的衡量標準,有時候也可能會遇到問題。例如,在福利支出和福利慷慨度之間的關系上,較高的福利支出,有可能是因為人口眾多,而不一定是社會保障項目眾多;較低的福利支出,可能是因為宏觀管理好,而不見得是不重視福利保障。因此,有時候福利支出的高低,未必能夠說明福利的慷慨度。再比如,失業率和福利程度或二次分配程度之間是什么關系?有研究就此做過因果回歸分析。結果發現,兩者不存在線性關系。[12](P47)因此,有的研究用“失業率”作為測算二次分配力度的指標之一,并借此論證失業率低說明市場資源配置更好、政府干預力度較弱,從而說明二次分配力度較弱,這樣的指標選擇是存在問題的。
此外,不少經驗事實也支持二次分配擴大有助于經濟增長這一因果關系。
一是國別間的比較。如果我們對福利國家規模同經濟增長率以及人均收入變化的關聯性進行分析,會發現自福利國家改革以后,福利開支規模較大的國家,經濟增長或人均收入增長情況會比較好;而福利開支規模較小的國家,則經濟增長情況要差一些。如1980年,德國、瑞典和荷蘭的公共開支GDP占比分別是23%、24.1%和28.6%,遠高于美國的13.3%,但在1950年到1987年間的人均收入增長率方面,德瑞荷三國分別是3.8%、2.7%和2.5%,而美國只有1.9%。在2000年到2008年間,瑞典和芬蘭(其公共開支占GDP百分比在2003年為22.5%)的經濟增長率分別是2.4%和2.8%,高于美國的1.8%。[13](P216)德國、瑞典、荷蘭和芬蘭這些國家的福利開支規模在本國政府各項開支中的比重,毫無疑問是高于美國的,同時,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情況也好于美國。
二是采用不同指標卻得出類似結果。如果我們用社會轉移支付作為衡量二次分配力度的指標——而不是公共社會開支的GDP占比——則會發現,從1962到1981年,社會轉移支付在不斷增長,但與此同時,經濟也有更好的增長。[14](P94)換言之,增長的社會轉移支付不會影響經濟增長。可見,無論是用公共開支還是轉移支付來衡量二次分配,都不影響最終的結論。
三是以具體的社保項目來解釋福利擴張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以養老金為例,現收現付制(pay-as-you-go)這一體現國家職能的養老金制度可能會降低經濟增長,但在同樣條件下,具有私有性和弱二次分配特性的私人養老金制度(private pension funds),也不可能緩解原本已經受損的經濟狀況,并且會帶來“儲蓄陷阱”。[15]因此,國家的分配能力提高,并不會造成經濟狀況變壞。
二次分配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本質上是公平和效率的關系。我們試圖對兩個大家習以為常的普遍性觀點進行更正:一是對于“經濟增長從根本上決定二次分配的多寡”這一觀點——它只在“工業化邏輯”的前提下適用,否則影響二次分配的因素很多,絕不僅僅是經濟增長這一條;二是對于“二次分配的擴大會阻礙經濟增長”這一觀點——它只是古典自由主義哲學體系中生發出來的因果關系,因為自由主義天然把政府和市場放在對立面,故而導致二次分配和經濟發展之間仿佛也不得不如此。事實上,二次分配的擴大不必然會導致經濟增長的放緩;相反,在某種程度上二次分配的加強、社會福利狀況的改進,會有助于經濟的進一步增長。認清這兩個問題的實質,對于重新把握我國長期以來“效率優先于公平”的論斷,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改善民生和福利狀況,并且把社會政策放在同經濟政策同等重要的位置,具有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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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翔云]
A Review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condary Distribu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Ran Hao
(Department of Scientific Socialism, Central Party School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Beijing 100091)
secondary distribution; economic growth; industrial logic; free market;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There are two orthodox view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econdary distribution and the economic growth. Firstly, the economic growth fundamentally determines the degree of the secondary distribution.Secondly, the expansion of the secondary distribution hinders the economic growth. Analyzing the two arguments in terms of theoretical contexts and the logic, this paper refutes both two arguments logically as well as empirically, based on which it rather argues that the secondary distribution may contribute to the economic growth. Identifying the fundamental relation between the secondary distribution and the economic growth is of significance in theory and reality for the re-comprehension of the “efficiency priority to equity”.
冉昊,中共中央黨校科社部講師,北京大學政治發展與政府管理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法學博士(北京 10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