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魯
平時在家很少看電視,一次外出開會,打開賓館房間的電視機,屏幕上跳出了海派清口周立波的小品《強迫癥》,遂以強迫癥精神看完。覺得很有意思,于是結合生活中遇到的種種“病例”,寫下如下文字。
據周立波講,崔永元就是一個“病得不輕”的強迫癥“患者”。為了《口述歷史》這個節目,他花10年時間,窮其精力和資金,留下了600萬分鐘的關于歷史人物的影像資料,若每天24小時不停地看,也要花數年時間才能看完。崔永元以強烈的責任感守望著這座人類寶庫,守望著這個人類社會。農村孩子上不了學,他睡不著覺,農民工拿不到工資,他吃不下飯,以致“患”了強迫癥。他是一個貧窮的富豪。他不是一個純粹的“病人”,他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病人”,一個有理想的“病人”。對崔永元這類“患者”,我謂之“正強迫癥患者”。強迫癥作為一種社會病,患者愈來愈多。鄙人亦有過與崔永元類似的經歷。正宗農民出身的我當過10年教師,我覺得那是一種精神壓力極大的職業。每年9月1日課本一拿,直到臘月考試結果下來,要學生成績滿意方才在寒假期間心情舒暢,否則過年都不開心。至今30年過去了,我還時常做夢,快要放假了,還有多少篇課文沒教,學生還有多少篇作文沒寫。可見當教師精神負擔之重,強迫程度之深。我想,這也是一種“正強迫癥”吧。
還有“文革”期間,我正當年少,那時父親常年在水利工地,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母親、我和姐姐妹妹五人總是擔心受到打擊,惶惶不可終日。每天晚上,我總要端盞煤油燈在床底下照了又照,拿根棍子在蚊帳里邊又撥又打,生怕有壞人藏著,還要用家里的切菜刀插在門閂上,之后又在門閂上掛一個鐵皮桶,一有風吹草動便可驚醒。這是一種特定歷史時期的強迫癥吧。如果單從安全意識、自我保護意識的角度講,在那浩劫年代里,是不是也算“正強迫癥”呢?
有“正強迫癥”,就有“負強迫癥”。比如家長的“期望強迫癥”。有個高中一年級學生,第一次考試在班上考了第三名,媽媽說,不行,下次要考班上第一名;期中考試,學生考了班上第一名,媽媽又說,不行,要考年級第一名;期末考試,學生考了年級第四名,媽媽說,不行,要考全校第一名。這名學生對同學說,她已經快撐不住了,總有一天要崩潰的。可想而知,學生一旦崩潰,家長也會隨之崩潰的。那將是可怕的悲劇啊!其實,家長對于孩子學習,只有一條標準,就是努力沒有。只要盡力了,即使考了倒數,也不該加以責罰;如果沒盡力,即使考了第一名,也還要加油。
還有一種家庭“信任危機強迫癥”。夫妻雙方不是提高自己、強大自己,而是鬧信任危機,相互猜疑,彼此患上“監督強迫癥”。你和誰誰赴了牌局,你和誰誰下了館子;你和誰誰散了步,你和誰誰聊了天;你的QQ我要偷偷查看,你的郵箱我要偷偷進入……其實,夫妻之間互相留有空間、互相尊重、互相關心、互相激勵才是最重要的。“信任危機強迫癥”只能起到負作用,當在“負強迫癥”之列。除此疾患,家庭會更和諧。
當了領導總要端個口杯,提個公文包,上臺踱方步,要講話了對著麥克風干咳兩聲,說:“我再補充兩句。”這類人恐怕要劃入“領導形象強迫癥”,或曰“作秀強迫癥”。這類強迫癥就應該是社會病了,需要加以療治。
對黨和政府形象破壞最大、社會影響最劣的當屬“領導欲望強迫癥”。此癥堪稱“負強迫癥”中之癌。不擇手段跑官,膽大妄為賣官,利欲熏心斂財,褻瀆道德擭色均在此列。患此種強迫癥的有老虎,有蒼蠅,有的輕度感染,有的病入膏肓。老虎蒼蠅一起打,反腐永遠在路上,相信,“領導欲望強迫癥”患者將大為減少,社會也會更加健康。
【王 鐸/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