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養老保險“劃算”嗎？
——從“投資收益率”的角度分析

文／鄭春榮

參加養老保險“劃算”嗎？
——從“投資收益率”的角度分析

文／鄭春榮

養老保險參保人員經常詢問“我繳納的養老保險費將來拿得回來嗎？”“參保是否劃算？”其實，對于個人來講，研究參保是否“劃算”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社會保險制度是風險共濟且具有收入再分配功能。如果在社保計劃中，所有參保人都是“劃算”的，那么這個社保計劃顯然很難維持下去。但對于參保群體來講，研究參保是否“劃算”是有一定價值的，因為這涉及養老保險制度的代內平衡、代際平衡，值得探討。例如，美國社保總署精算辦公室多年來就一直測算美國聯邦基本養老保險的參保收益率（見附表），收益率因出生年份、收入相對水平而存在較大差異。

本文擬對我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參保投資收益率進行計算，為進一步完善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提供參考。我國的基本養老金由基礎養老金和個人賬戶養老金兩部分組成，限于篇幅，本文僅討論基礎養老金。

總體投資收益率的計算

若將個人繳納的養老保險費視為投資，而將領取養老金視為投資收益的話，采取內部報酬率法（IRR）可以方便地計算出參保人的“養老保險投資收益率”：

其中，Bt是第t年的投資收益（領取的養老金），Ct是第t年的投資成本（養老保險繳費額），n是項目投資總年限（繳納養老保險費的年限與領取養老金的年限之和），r是內部報酬，也就是參保的投資收益率。

我們根據《國務院關于完善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決定》，先計算參保人在退休當年的養老金收入：

其中，g是工資實際增長率（假設參保人的工資與社會平均工資同步增長），n是繳納年限，Wn是工作第n年的繳費工資（實際上也是工作最后一年的工資，或退休前一年的工資），a是參保人本人的平均繳費工資指數。從這個公式來看，每位在職職工的養老金受W、a和n等3個因素的影響。

假設退休以后，名義養老金將根據通貨膨脹率逐年同步上調，實際養老金水平保持不變。

每位職工終生的養老金給付額為：

有了各年投資成本和投資收益的數據，我們就可以測算養老保險收益率了。根據內部報酬率的公式，我們得到：

為了說明g,r之間是否有線性關系,只須求出

令F(g,r)=0，分別使F對r和g求導可以得到：

我們進一步假設n=38，m=20（即繳費年限為38年，退休后余命為20年）時，可以得到：

當a=0.6（低收入者）時，r=0.6434g+0.0107，R2=0.9999

當a=1（平均收入者）時，r=0.6047g+0.0013，R2=0.9998

當a=3（高收入者）時，r=0.5461g-0.0123，R2=0.9995

從上述3個公式可以看出，收入越高（a越大），投資收益率r就越小，這反映了我國養老保險具有一定的收入再分配功能。

是否“劃算”的判斷

所謂參保“劃算”是指，參保的投資收益率能跑贏同期的資本回報率（就是如果錢不拿去繳納社保，而進行儲蓄和投資）。從上述計算結果來看，所謂參保是否“劃算”，其實是不確定的。因為：

第一，參保的投資收益率取決于工資增長率，而在未來幾十年，工資增長率與資本投資回報率孰高孰低，并無定論。法國經濟學者托馬斯·皮凱蒂在著名的《21世紀資本論》中提出，在可以觀察到的300年左右的數據中，投資回報平均維持在每年4%－5%，經濟平均每年增長1%－2%，而工資增長率又低于經濟增長率（因為經濟增長率包括兩個部分，除了勞動生產率的增長外，還有人口的增長）。展望未來，如果工資增長率長期低于資本回報率，將導致社會財富兩極分化，各國可能通過公共政策予以干預。因此，二者的高低關系不能確定，也就是說，參保投資收益率與同期的資本回報率之間的高低關系難以確定。

第二，從回報的穩定性上看，參保的投資收益率遠勝于資本回報率。參保收益率與工資增長率掛鉤，或許低于資本回報率，但工資增長率的波動幅度也遠低于資本回報率的1/10－1/5。歷史上，資本回報率的波動率很大，有時一年的虧損可能動輒就相當于幾十年的工資收入。例如，據統計，2008年的金融危機造成經合組織各國的私營養老基金資產平均損失23%。近年雖然全球股市持續回升，但是許多參保人已經退休，其巨大的投資損失沒有機會得到彌補，形成了永久性的損失，將給退休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

第三，公共養老金由于有政府的支持，可以逐年與通貨膨脹率掛鉤，使老年人的生活免受通貨膨脹的影響。與此同時，世界上沒有一個金融機構能夠長期提供免受通貨膨脹影響的生命年金。從這個角度來看，參加社會保險，得到的不僅僅是投資收益，還得到了政府提供的收入保險（免于通貨膨脹的沖擊），這是任何一種資本市場投資都不能實現的。

此外，本文的計算結果還有一點啟示：參保投資收益率雖然與工資增長率相關，但并不說明經濟增長必能直接給參保人帶來好處，只有在經濟增長且社會工資也較快增長的條件下，參保收益率才能提高。換句話講，如果在一次分配領域，勞動者工資增長跟不上企業利潤增長，企業財富向資本傾斜，既損害了在職職工的利益，也使其將來領取的養老金水平受到影響。

美國不同出生年份的基本養老保險“參保收益率” 單位：%

作者單位：上海財經大學公共政策與治理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