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藹
摘要:文章作者的花鳥畫作品一直在追求獨特的個性,無論是題材的選擇,還是畫面的構圖,抑或是色彩的表現,始終不斷地在尋找一種女性特有的溫婉淡雅的繪畫語言。對于身邊可觸可及的生物細致敏感的體察與關懷之情,是真摯動人的。期望通過作品把觀者引領到清曠、寧靜、和美的國度,在物我相融的時空里,享閑,遐思。
關鍵詞:制作性;程序性;工寫結合
檢索:www.artdesign.org.cn
中圖分類號:J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832(2016)06-0110-03
在現代,中西繪畫的交融具有比過去任何時代更有利的條件,現代花鳥畫在繼承傳統的同時,應該吸收來自更寬廣的領域的審美元素,諸如油畫、版畫、水彩等吸納到現代花鳥畫的創作中,色彩、技法、構圖等等的豐富組合使得畫面效果的視覺性加強,產生更大的沖擊力。與此同時,多樣表現技巧的運用仍然是作者自身的一定思想感情和審美情趣的形象體現,這一單純的原則古今無異。藝術的高度必是奇峰突起的個性張揚,而不是面面俱到,必定是在其相對范圍內的自由探索而臻至相當的高度。
中國花鳥畫歷來重視傳情達意,借表物之情以傳己之思,從物象中體現的情意,是作者與物象神遇的剎那間于作者腦海中的情思閃現,又或者是作者根據物象的形態與表情而揣度的象征性格以喻己、喻人或喻事。中國繪畫藝術是以表現世間的真、善、美為依歸的,擅長藉客觀物態而表達主觀情志,從而更接近藝術的本質。此中有博大與細膩、有崇高與平凡,但就其情感真摯的表達而言,并不因偉大或弱小而論高下。雄強與秀致二者并無優劣可言,正如將軍的偉岸與美人的嬌羞兩者的美一樣無可比擬。
對于身邊可觸可及的生物細致敏感的體察與關懷之情,是真摯動人的。期望通過我的作品把觀者引領到清曠、寧靜、和美的國度,在物我相融的時空里,享閑,遐思。這是一種美好,它不是洪強激蕩,也不挺拔高揚,它卻如高山小澗般,于不經意處輕靈流淌。對于細小、平凡、不為人所關注的事物的美予以挖掘,追求溫婉秀美的藝術風格。我以水分飽滿、色調明麗的沒骨法表現田園風物,在畫面中有濃郁的感情成分,塑造與自身的性情和審美取向相吻合的藝術形象,尋找最貼近于自身心靈的藝術語言的專注和真摯。藉此風格在技法承載之下的主觀情感的傳達,引發觀者對于平淡生活的一種幸福感的共鳴。
作者的花鳥畫作品一直在追求獨特的個性,無論是題材的選擇,還是畫面的構圖,抑或是色彩的表現,始終不斷地在尋找一種女性特有的溫婉淡雅的繪畫語言。作為一種創作,作者沒有選擇傳統花鳥畫中最為人熟悉的梅蘭竹菊等經典題材,而是由著自己的喜好,選擇了日常生活中顯得平淡無奇的植物,入諸畫面的有木瓜、菜花、高粱、南瓜等等。在構圖的構思方面,融入了現代設計藝術所崇尚的嚴謹的構成感,這個可能與作者多年從事藝術設計教學工作有緊密的關系,追求畫面的虛實相生、上下呼應。而對于色彩而言,作者比較喜歡采用優雅的高調調和色系進行搭配。當然,無論是題材、構圖,還是色彩,它們都從屬于整個畫面的構思與安排。
在作者看來,工筆與寫意之間是相通的,沒有絕然的界限。無論作品表現什么樣的主題,以何種技法表現,它們都傾注了藝術家的真摯情感,毫無疑問可以看作是藝術家個人的心靈敘事。作者的花鳥畫有多種類型,既有工筆,亦有寫意,有時兼有工寫。《窗臺》以明麗的色彩與閑散的筆觸表現窗前景物;研究生畢業創作《田園拾趣》(圖1)屏風式組畫則顯得工整許多,其獨特之處在于并不像過去的工筆畫那樣強調邊線,而是使用嶺南傳統花鳥畫的撞水撞粉技法,因而,花、葉、干等保留著的痕跡,實際上是水與色、墨像混溶而留下的自然肌理,看似單純的畫面卻有豐富的色彩;《白月光》(圖2)所呈現的滿密的構圖是作者過去許多作品中不常見的,展示了綜合技法的運用,從生宣到熟宣的嘗試,既包含工筆,也包含寫意。撞水撞粉技法是在我的創作中比較重要的、經常運用的一種技法。撞水撞粉法“折中”工寫的特點,作為一個融合的元素,令同一個畫面中工、寫的多種表現手法渾然一體而不顯生硬造作,這與現代花鳥畫中追求制作的豐富性的一種趨向是相吻合的,具有啟發性的。
撞水撞粉法作為一種繪畫技法,它具有獨特的制作性和程序性,它有別于工筆畫層層疊加的循序漸進的方式,也有別于寫意畫以筆造型、一次成形的方式;它由“染”的勻速過程和“點注”的可變速過程組成,對于畫者情緒表露的把握也是有收有放的。居氏風格的形成與備受關注,一方面是在技術層面上,其技法特色呈現出與以往沒骨法有別的嶄新面貌。這種技巧在當時以及現代都有著很大的影響,它對于中國畫的表現語言的領域開拓有著積極探索的意義。
居廉居巢兄弟兩位畫家以撞水撞粉花鳥作品聞名于世,他們在撞水撞粉后,用分染、醒勒、立粉等多種技法輔助處理畫面,在各個制作程序的靈活組織之中開啟了綜合技法運用的契機。方熏的《山靜居畫論》評論惲壽平的畫法:“惲氏點花,粉筆帶脂,點后復以染筆足之。點染同用,前人未傳此法,是其獨造。”居廉的一幅藏于廣州藝術博物院的《清香圖》團扇可見,圖中繪有以荷葉包裹的一簇雜花和散落的幾朵小花。他運用純勾勒、勾勒平染、勾勒撞粉、點粉、純撞水撞粉等多種表現手法,描繪出雜花豐富多樣的形態和質感,以及花卉、荷葉和草繩造型、面積、質感對比的美,畫幅雖小,卻琳瑯滿目。搜居齋所藏居廉《富貴長春》立軸,以撞粉法畫紫色的牡丹和染粉法畫白牡丹,淺淡的色調使得牡丹在雍容中顯露清麗;以撞水法表現牡丹的葉子和枝干,俯仰生姿,層次分明,較嫩的葉子和反面的葉處理成平面化的色塊,近似于平染的效果,正面的葉子深淺拉開,充足的水分由向光面注入,把植物色推至葉面的暗部積聚,近似于分染的效果,但呈現出更多樣的變化,“在一花一瓣當中,不須著意染光陰,惟以濃淡厚薄的粉的本身為光陰。”每個葉面都獨具姿態,且更有透明感和光感,葉子的布局緊湊,講究細節變化但又相聚統一;用寫意筆法勾勒一玲瓏秀潤的太湖石,占據畫幅近二分之一的面積,石頭暗部撞以石綠,葉子局部也混合撞粉法,相互呼應,使整個畫面在豐富的對比中融合協調。在石頭的下部點綴以撞粉法塑造的滋潤靈動的小野菊,使畫面更生動自然,倍感親切。
撞水撞粉技法介于工寫之間,造型嚴謹,并非一筆成形,此過程中就模糊掉用筆的方法,更具有偶然性和自由度。“把宋人善于深入細致地觀察、生動具體的描繪,與元人重視對象神韻的把握及作者主觀情趣的表達的長處,接受過來,融為一體。”其畫法是先用筆染出物象的造型,再用水、粉、色點注。這種畫法,通過“染”塑造嚴謹的造型,利于深入具體的細節;又因為“點注”的靈活性,在刻畫之中顯生動。“海派”畫家中有采用類似于“撞水撞粉”的畫法,但像“二居”的例子卻有其特殊性。此法將造型規范于工筆之中,并應用熟絹、熟紙的特性與“撞”的技法相結合,表露近似于寫意畫的率性情感。由于載體上充裕的水分而致的任意流動性,撞水撞粉于形內的二度用筆痕跡被模糊掉了。盡管造型風格上的嚴謹近乎工筆,但作品中的造型以及章法布局的節奏感都體現著勃勃生趣,這可體現在玲瓏俯仰的葉片上和抑揚頓挫、富書寫意味的枝干藤蔓上。
前人在論及撞水撞粉的畫法時曾提到“注粉”這一說法。用這個“注”字來體味此法在水、粉交融之際的質感與筆法是相當的貼切的。所謂“注”有“灌”的意思,據此可推測用筆時筆肚中含水、色的分量是相當飽滿的,且所注入之形內水分也是充足的。再者,用筆的過程中筆鋒應有相當的停頓過程,筆鋒與紙面形成的角度應接近于垂直。此法中注水的多少、位置、以及筆頭與材面水色的干濕程度及角度的不同的控制掌握,都會導致畫面出現截然不同的效果,風、晴、雨、露,朝霞、黃昏,不一而足。
在多元化的現代社會,必然有從屬于它的多元化的審美標準。各類藝術均有其自由發揮之空間,名副其實的百家爭鳴。那些新生藝術橫空出世便一路擺著時代之子的姿態;油畫、版畫、雕塑等也找到了宣泄都市情感的現代語言;中國畫也分流出現代實驗水墨、都市山水、新文人畫等直面現代的新潮兒。那從遙遠古朝經歷了數代更迭的花鳥畫,在當代的滾滾藝潮中呈現的是怎樣的現代形態呢?傳統國畫歷來有著傳教說道,為封建統治階級服務或寄托文人意氣等功能,在近代更曾負有倡導革命,引領進步思想的歷史重責。在現今這個和平年代里,繪畫藝術是藝術家個人情感與其感受到的人類情感的載體。人物畫長于表現現代人之面貌,而花鳥畫則寄托著現代情感,以含蓄隱喻之方式打動著世人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