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樹商業性蜜蜂授粉的成功案例分析
——以山西省王川堡村為例

孫翠清 趙芝俊 劉劍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經濟與發展研究所）

梨樹商業性蜜蜂授粉的成功案例分析
——以山西省王川堡村為例

孫翠清 趙芝俊 劉劍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經濟與發展研究所）

梨是我國第三大水果作物，在我國種植廣泛，除海南外，其他省份均有種植。梨樹多數品種都自花不實，且花期短，因此梨樹對授粉媒介的依賴度非常高，授粉效果直接影響到梨樹坐果率進而影響梨的產量。在自然條件下，梨樹靠野生昆蟲完成授粉，而蜜蜂是公認最佳的授粉昆蟲。與人工授粉相比，蜜蜂授粉的效果好（坐果率高、畸形果少），成本低，梨農勞動強度小，但是我國梨主產區的梨樹授粉卻主要依靠人工授粉。本文就通過一個租蜂授粉村成功案例來分析我國商業性蜜蜂授粉不能在梨生產中有效推廣原因和對策建議。

一、我國梨樹授粉的現狀和存在的問題

1.我國梨樹授粉的現狀

我國是世界產梨第一大國，總產量占世界梨總產量的69.20%。2014年我國梨種植面積為111.33萬公頃，占全國果園總面積的8.48%，梨總產量為1796.44萬噸，占全國水果總產量的10.83%。

隨著梨樹連片大規模種植模式的推廣，野生昆蟲食物鏈被切斷，加上農藥化肥的大量使用，致使野生授粉昆蟲大幅減少甚至絕跡，無法保證梨樹在自然條件下的授粉需要。最終大多數梨農在授粉媒介匱乏，當時勞動力廉價，技術操作簡便可行的情況下選擇了人工授粉，持續了近三十年。根據相關調查結果，我國梨人工授粉面積占50%以上，僅有部分山區和生態條件好的梨樹產區以及種植面積較少地區不采用人工授粉[1]。

2.我國梨樹授粉存在的問題

人工授粉解決了梨樹生產需要異花授粉的關鍵環節，極大地提高了梨坐果率，但梨樹人工授粉也存在著諸多問題和弊端。

梨樹人工授粉所使用的花粉活性差，價格波動大。梨花的柱頭接受花粉的最適期較短，為開花的當天至第3天，往后漸次減弱，梨樹開花5天以后授粉能力大大降低。就一株樹而言，盛花期人工授粉最合適，而人工授粉的花粉必須提前準備。有研究表明，花粉的新鮮程度明顯影響梨的坐果率，新鮮花粉人工授粉的坐果率為70.2%，購買的花粉由于儲存時間和條件影響花粉活動，坐果率僅為13.05%[2]。人工授粉常常難以保證在花粉活性最強的時間授粉，因此降低了梨樹坐果率。我國各地人工授粉使用的梨花粉大多來源于梨主產區河北省，梨樹開花數量每年變化較大，導致花粉價格波動也較大，使得梨樹人工授粉價格波動也較大。

梨樹人工授粉受自然災害影響大。梨花人工授粉適宜氣溫為15～20℃，如果在梨樹花期遇到低溫，陰天等不良天氣，花朵受精效果差，直接影響梨花人工授粉的坐果率，嚴重情況下甚至絕收。而梨樹授粉效果最好的盛花期僅有短短的2～3天，因此梨樹人工授粉極易受不良天氣的影響。近年來，我國各地極端異常氣候頻發，對梨樹人工授粉效果影響加大。

梨樹人工授粉的人工成本增長過快。由于梨樹花期短，人工授粉對勞動力的需求量規模大且時間集中。隨著農村勞動力不斷轉移，授粉工人費用越來越高，在梨生產各項成本中上漲最快。根據筆者2015年對河南、山西、吉林等梨主要種植區人工成本的調查，河南省梨生產人工成本漲幅最大，2010年為40元/天，到2016年上漲到100元/天，在農村人口流出比例較高的河南省寧陵縣，梨樹人工授粉成本最高達到700～1000元/畝。河南省人工授粉成本在梨總生產成本中約占13%，山西省為8%，吉林省為8%。梨樹人工授粉成本已經成為梨生產成本中除化肥農藥以外最大的一項。

梨樹人工授粉的勞動力數量需求壓力不斷增大。近年來，梨產業效益較好，梨農對梨生產的投入加大，包括加大人工授粉的投入，梨樹授粉期梨農對人工授粉勞動力爭奪激烈，使得授粉勞動力日益緊缺。而從全國形勢來看，我國農村勞動力老齡化現象嚴重，年輕人不再愿意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預計在未來幾十年內，農村勞動力緊缺現象將會愈演愈烈，如果梨人工授粉模式不加以改變，未來梨樹人工授粉的有效勞動力供給令人堪憂，將直接影響梨產生的可持續發展。

從整個社會經濟的長期發展趨勢來看，梨樹人工授粉面臨的諸多問題將會越來越嚴重，不斷壓縮梨農的收益，制約梨產業的發展。

二、王川堡村成功使用商業性蜜蜂授粉的案例

人工飼養蜜蜂可以為梨樹授粉，但由于梨花泌蜜量少，形不成商品蜜，梨花也不是蜜蜂優先采集的蜜源，因此蜂農不會主動來采集梨花。梨農使用人工飼養蜜蜂為梨樹授粉需要支付租金。由于我國農村土地經營規模小，農戶土地分散，而且在二三十年前，蜜蜂授粉技術并不完善，梨農對蜜蜂授粉多數持不信任的態度等等諸多因素，使得商業性蜜蜂授粉在梨生產中沒有得到有效推廣。

在全國梨主產區開始普遍推廣人工授粉的時候，同樣是梨主產區的山西省文水縣王川堡村梨農卻采用了蜜蜂授粉，已持續二十多年。王川堡村全村有1000畝土地，其中梨園有700多畝，梨農100余戶，主栽梨品種為酥梨。原村支書王師傅在種梨前養蜂十余年，與周邊蜂農熟識，王川堡村授粉蜂都由他協助梨農租賃。

2016年，王師傅共協助梨農租蜂297箱，每箱蜂規模為3～4匹，租金為100元/箱，其中本村農戶共租蜂164箱，代鄰近6個村梨農租蜂133箱，根據梨園規模不同，每戶租蜂1～3箱，每箱蜂的授粉范圍為10畝左右。但為了授粉效果更好，以及受地塊面積限制，蜂農實際租賃擺放蜂群的密度要高一些，約為5～6畝/箱。本地梨樹人工授粉的成本約為200～300元/畝，而蜜蜂授粉的成本僅約為20元/畝。

蜂箱的擺放基本上呈均勻分布，每戶把承租的蜂箱擺在自家梨園中間，由于每戶地塊面積較小，蜂群在給自家梨園授粉的同時，也會給周邊鄰居的梨園授粉，每戶基本都是如此。在種植梨樹之初，為了管理方便，王川堡村梨農自行調整了地塊，與鄰居互換，使得每戶都有一塊面積較集中的地塊，通常在5畝以上，保證了至少一箱蜂的授粉范圍。

盡管附近村也有少量梨農委托王師傅租蜂，但根據筆者的走訪調查，王川堡村周邊村子的大部分梨農都不使用蜜蜂授粉，大部分附近村的梨農也不知道王川堡村在租蜂為梨樹授粉。

三、王川堡村使用商業化蜜蜂授粉成功原因分析

王川堡村之所以能夠長期租用蜜蜂授粉，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地塊相對集中，將蜜蜂授粉外部性內部化，降低了交易成本。該村梨農之間私下達成的地塊調整方案，保證了每戶都有一塊較大面積，能夠保證一箱蜂的授粉范圍的梨園，其他零碎的地塊就向周邊租蜂的農戶“搭便車”。由于梨農之間可以互相“搭便車”，互相受益，因此，梨農之間不存在爭議，蜜蜂授粉的正外部性很好地實現了內部化。

二是種植模式滿足了蜜蜂授粉的技術要求。王川堡村梨農都為自家的主栽品種酥梨按一定比例配套種植了授粉樹，能夠滿足蜜蜂授粉的需要。雖然在梨樹推廣早期，梨農都種植了授粉樹，但由于人工授粉逐漸取代了自然授粉，授粉樹存在的意義越來越小，大部分村的梨農逐漸以主栽品種取代了授粉樹，在這樣的地區推廣蜜蜂授粉需要解決授粉樹不足的問題。

三是有可靠的蜜蜂授粉經紀人。王川堡村的前支書即本村蜜蜂授粉的經紀人，他一方面以前養蜂，和一些蜂農熟識，能辨別蜂群的群勢強弱從而租到高質量的蜂蜜，保證梨樹授粉需要，另一方面他做過村干部，在梨農心目中有一定的威望，能夠順利組織協調梨農租蜂授粉，解決授粉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糾紛。

四、解決制約我國梨樹商業性蜜蜂授粉推廣對策

蜜蜂授粉比人工授粉具有顯著優勢，但蜜蜂授粉在我國梨生產中卻沒有很好地應用，要解決商業性蜜蜂授粉推廣的困境，可以借鑒和推廣王川堡村的經驗，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一是擴大梨農種植規模。可通過地塊調整，降低土地細碎化程度。或者通過土地流轉，擴大梨農種植規模，減少種植主體數。這兩項手段本質上都是通過土地適度規模經營來降低蜜蜂授粉的交易成本，將蜜蜂授粉的外部性內部化或盡量減小到最小。

二是要培育商業化蜜蜂授粉供應主體和中介組織。目前我國的商業化蜜蜂授粉服務體系還不健全，正規公司提供的授粉蜂服務以銷售為溫室大棚作物授粉的熊蜂為主，蜜蜂授粉的供給主體還是零星的蜂農，而且大部分還是租給熟人，有一些人情成分在里面，租蜂價格并沒有完全市場化，而且蜂農和果農之間通常也不簽訂書面合同，發生糾紛難以解決。要推動商業化蜜蜂授粉服務的發展，必須培育蜜蜂授粉的供給主體，應以現有蜂農為主，適當發展專業授粉公司。另外需要培育既懂種植業，又懂養蜂技術的經紀人或專門的中介組織作為商業性蜜蜂授粉的紐帶，可選擇梨主產區的村干部、種植業專業合作社負責人或養蜂專業合作社負責人作為重點培養對象。

三是完善社會化服務體系，建立信息平臺。我國養蜂業以生產蜂產品為主要收入來源，蜂農采集的蜜源主要是野生作物或流蜜量大的人工作物，而需要租蜂授粉的卻是以梨為代表的流蜜少甚至不流蜜的作物。

因此，果農和蜂農之間信息不對稱情況非常明顯，果農不知道去哪租質量較好的授粉蜂，蜂農也不知道哪里的果農需要租蜂授粉。因此要推廣商業性蜜蜂授粉，必須為蜂農和需要蜜蜂授粉的果農之間建立信息傳遞通道，建立蜜蜂授粉供求信息平臺。政府可適當補貼蜂農和果農在蜂業類雜志上免費發廣告，或者鼓勵授粉中介機構開發對接供求雙方的網絡平臺。同時，為了避免授粉蜂受藥害，地方政府要出臺法律法規嚴禁果農在蜜蜂授粉期間噴灑農藥。

四是做好蜜蜂授粉的宣傳推廣工作。可通過蜜蜂為梨樹授粉示范基地建設讓梨農親身體會到蜜蜂授粉的優勢。蜜蜂授粉對授粉樹密度有要求，在授粉樹匱乏的梨產地，可通過嫁接授粉枝的形式解決異花花粉來源問題。可利用蜜蜂采集的專一性，通過獎勵飼喂的辦法解決梨不是蜜蜂優先采集蜜源的問題。

[1]武文卿,郭媛,申晉山，等.梨樹蜜蜂授粉現狀調查.中國蜂業, 2011(10-12):40-44.

[2]郭媛.碭山酥梨花柱可授性及蜜蜂授粉特性的研究.中國農學通報,2013,29(16):110-114.

國家蜂產業技術體系建設專項經費（CARS-45-KXJ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