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紫薇 焦安欽
1.山東中醫藥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4; 2.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山東 濟南 250011
張錫純治療淋證用藥特點探析
孫紫薇1焦安欽2*
1.山東中醫藥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4; 2.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山東 濟南 250011
總結張錫純治療淋證的用藥經驗,分析其在《醫學衷中參西錄》治淋14方的用藥規律,并結合其他醫學著作及醫家言論對藥物功效略加闡述。張錫純在治療淋證時所用藥物及其配伍獨具特色,常用藥物為山藥、芍藥、知母、生龍牡,值得研究借鑒,可用于指導臨床用藥。
張錫純;淋證;用藥
淋癥[1]是以小便頻數而量少,尿道灼熱疼痛,排便不利,或小腹拘痛,或腰腹疼痛為主要表現的病癥。根據該病的臨床表現,可與現代西醫學的急、慢性尿路感染,泌尿道結核,尿路結石,急、慢性前列腺炎,化學性膀胱炎,乳糜尿以及尿道綜合征等病癥相參。“淋”之名稱,始見于《內經》[2],《素問·六元正紀大論》稱本病為“淋”、“淋閟”。張仲景在《金匱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脈證并治》[3]中對“淋證”癥狀及并發癥作了論述:“淋之為病,小便如粟狀,少腹弦急,痛引臍中”。筆者探析《醫學衷中參西錄》中淋證用藥經驗,以期為泌尿系疾病的臨床治療提供的參考。
張錫純[4]是我國近代頗具創新意識的中醫名家,中西醫匯通派代表人物之一,字壽甫,河北鹽山人。其代表作《醫學衷中參西錄》較完整地反映了他師古出新的治學思想。張錫純畢生化裁古方、創制新方160 余首, 療效顯著。他把淋證分為血淋、膏淋、氣淋、勞淋、砂淋、寒淋、毒淋7種,治淋濁方共14首。縱觀治淋之方,筆者總結張氏用藥經驗有如下幾個方面。
《諸病源候論·淋病諸候》[5]記載:“諸淋者,由腎虛而膀胱熱故也。”張錫純秉承這一論述,指出淋證多因勞力、勞心、房勞過度,致腎臟虧損,膀胱暗生內熱。張錫純以扶助腎氣、清熱利尿為治療大法,破除歷代醫家所言“淋家忌補”之說[6],在治淋方中,理血湯、膏淋湯、勞淋湯均是以山藥為君藥,且用至一兩。《神農本草經》[7]記載:“薯蕷味甘,溫,主傷中,補虛羸,除寒熱邪氣,補中,益氣力,長肌肉。”張錫純認為“陰虛小便不利者,服山藥可利小便。氣虛小便不攝者,服山藥可攝小便。蓋山藥為滋陰之良藥,又為固腎之良藥,以治淋證之淋澀頻數,誠為有一無二之妙品。再因證而加以他藥輔佐之,所以透之輒效也。”那么,淋證的發病有正虛也有邪熱,山藥在補腎的同時是否會戀邪?張錫純認為山藥雖饒有補力,而性略遲鈍,與參、芪之迅速者不同。雖與諸藥同服,約必俟諸藥之涼者、熱者、通者、利者,將邪消融殆盡,而后大發其補性,以從容培養于諸藥之后,俾邪去而正已復。應特別注意的是,張氏所用山藥皆為生品,他認為山藥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質甚多,炒之則蛋白質焦枯,服之無效。
張錫純認為芍藥“味苦微酸,性涼多液。善滋陰養血,退熱除煩,能收斂上焦浮越之熱下行自小便瀉出,為陰虛有熱小便不利者之要藥”,配伍不同藥物,則無論寒熱引起的淋證都可應用。《神農本草經》中記載芍藥“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氣”。《醫學衷中參西錄》14首治淋方中,有9首方子用到芍藥,取其“利小便兼能滋陰清熱”、“又善引諸藥之力至膀胱”之故,理血湯中芍藥配伍阿膠、白頭翁滋陰清熱利小便,氣淋湯中芍藥配伍黃芪補氣利尿,寒淋湯中芍藥配伍小茴香、椒目散寒利尿。張錫純善用芍藥配伍治療各型淋證,通利小便且滋補陰血,則可免去清熱利尿通淋之品傷陰耗液之弊,在治療氣郁成臌脹的雞胵湯[8]中,張錫純應用芍藥,“因其病雖系氣臌,亦必挾有水氣,芍藥善利小便,即善行水”,體現了芍藥滋陰利水之功。關于芍藥品種,張錫純認為“芍藥原有白、赤二種,以白者為良,故方書多用白芍。”因此在其醫方醫論中所用芍藥多為白芍藥且生用。又謂“至于化瘀血,赤者較優,故治瘡瘍者多用之,為其能化毒熱之瘀血不使潰膿也”,可見其白赤之分在臨床靈活變通用之。
張錫純認為知母非大苦大寒之品,寒涼中帶有滋潤,性寒滑而能通利小便,故在治淋方中應用知母得心應手,《醫學衷中參西錄》言:“知母原不甚寒,亦不甚苦,嘗以之與黃芪等分并用,即分毫不覺涼熱,其性非大寒可知。又以知母一兩加甘草二錢煮飲之,即甘勝于苦,其味非大苦可知。寒苦皆非甚大,而又多液是以能滋陰也”。葉天士[9]認為:“知母氣寒,稟水氣而入腎;味苦無毒,得火味而人心。知母寒滑,滑利關門而水自下也。補不足者,苦寒補寒水之不足也。益氣者,苦寒益五臟之陰氣也。”張錫純的氣淋湯中,應用知母配黃芪治療下焦虛熱與濕熱互結于太陽之腑;在勞淋湯中應用知母治療因勞而暗生內熱、耗散真陰之證以涼腎滋陰;在清腎湯中,應用知母配黃柏以清利腎中實熱;在舒和湯中,取知母滋潤肺金以制約肝木之過度疏泄,治療腎臟經絡虛而不閉,肝木風氣乘虛襲入,鼓動腎臟不能蟄藏之外腎微腫之證。張錫純在臨證時詳詢病因,取類比象,同一味知母,在不同的方藥中所取之功效卻各異,實為用藥靈活變通之典范。
淋證所表現的小便頻數、渾濁、帶血的主要原因為腎虛失其固攝蟄藏之能,致陰精脂膏血液隨小便而出,故張錫純在淋證兼有尿血、渾濁中均應用生龍骨、生牡蠣。《醫學衷中參西錄》謂“龍骨味淡,微辛,性平,質最黏澀,具有翕收之力。牡蠣味咸而澀,其性善收斂有保和之力”,因此常在淋證中加入二藥以固攝腎氣,收斂精微。龍骨牡蠣還能攝血,張錫純認為“龍骨、牡蠣最能攝血之本源,況龍骨善化瘀血,牡蠣善消堅積,因此在淋證中無論寒熱虛實應用能固其滑脫,兼化其凝滯,固其正氣而不斂邪氣”。在理血湯中,生龍牡配白頭翁、阿膠治療腎臟因虛生熱或相火妄動以致血室中血熱妄動之血淋。在膏淋湯中,生龍牡配生山藥、黨參補氣固脫,兼以化滯。在澄化湯及清腎湯中,配合生龍牡治療小便頻數兼遺精白濁。生龍牡為收澀之品,而淋證常表現為小便澀痛,應用生龍牡會不會加重澀痛感呢?張錫純認為“龍骨、牡蠣斂正氣而不斂邪氣,凡心氣耗散、肺氣息賁、肝氣浮越、腎氣滑脫,用之皆有捷效。即證兼瘀、兼疼或兼外感,放膽用之,毫無妨礙。嘗考《神農本經》龍骨善開癥瘕,牡蠣善消鼠瘺,是二藥為收澀之品,而兼具開通之力也”。此外張錫純據王洪緒[10]所論“龍骨宜懸于井中,經宿而后用之。觀之,可知龍骨不宜煅用也”,又云“水族之性,如龍骨、牡蠣,炙之則傷水之精氣,故用之無效”。惟獨在治療女子血崩,或將流產,至極危時恒用煅者,取其澀力稍勝,以收一時之功。
綜上所述,張錫純在治療淋證中用藥配伍嚴謹,藥專力宏,突破古人對藥物的認知,臨證用藥頗具特色,為指導臨床治療泌尿系疾病提供了可靠而寶貴的經驗,其醫學著作更值得后世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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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紫薇(1991-),女,漢族,山東中醫藥大學2015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西醫結合治療泌尿系統疾病。E-mail:ziweisunshine@126.com
焦安欽(1958-),男,漢族,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主任醫師,研究方向為中西醫結合治療泌尿系統疾病。E-mail:janqin5318@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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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8517(2017)15-0016-02
2017-06-07 編輯:穆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