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黃耀鵬
豐田的回收大計
□本刊記者 黃耀鵬
汽車報廢回收,是汽車產品生命周期的最后一個環節。中國汽車企業普遍還沒有涉足這一領域。
豐田宣布將在北京建立一家廢舊車回收公司。為了此事,豐田向北京市政府游說了數年之久。
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汽車報廢回收,是汽車產品生命周期的最后一個環節。中國汽車企業普遍還沒有涉足這一領域。基于目前的技術水平,從事這一業務,大家認為無利可圖,但豐田不這么想。
豐田在今年4月份稱,打算與全球100多家企業“分享”資源回收利用經驗,在發展中國家促進廢舊汽車材料的回收利用,并在京授權成立(中國)首家回收技術工廠。這家公司也是中國國內第二大資源再生利用企業,今年就將啟動建設。作為政府允許其將觸角伸到這一全新領域的回報,豐田將會給受到批準認可的工廠提供可再生資源提取技術。

日經新聞認為,豐田與中國車企在回收方面的技術差距可能有數十年。日本在資源回收和廢舊物資處理方面全球無出其右。整個日本社會對資源回收已經達到變態嚴謹的程度。一個礦泉水瓶都分成三部分(瓶身、瓶蓋、標簽),在指定時間、在指定地點回收。
中國目前的廢舊汽車回收產業可以說不存在。實現回收作業的企業隱藏在城中村和城市近郊,都屬于作坊式小廠。污水橫流,垃圾堆成山,毫無環保可言。這些企業依賴年紀大的婦女和沒有教育經歷的年輕人,將舊車上的銅線、錫等金屬用簡單機械拆解,將廢舊輪胎拆片,并用強酸浸洗電路板,以獲取貴金屬。對于占大頭的鋼板、塑料無能為力。因為這些工廠缺乏重型機械和對環境污染較小的剝離手段。剩余舊車身則送往附近的鋼鐵廠。
北京處理舊車的手段也大體類似,因為酸液很難處理,這座城市事實上無法成規模地回收舊車中的貴金屬。
豐田集團內負責海外投資和貿易的豐田通商,同時也主導在中國及其他發展中國家建立廢舊車輛回收企業。豐田早就擁有各種回收技術,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2013年以前,豐田通商對該領域的投資非常謹慎,當時旗下僅有一家海外廢舊汽車拆解工廠(不含本土),位于歐洲。這表明豐田也認識到,專門從事廢舊材料回收,即便達到一定拆解量,盈利也是極為困難的事。
一個顯而易見的理由是,中國自2004年以后飛速跨入汽車社會。此后幾年內存量車都比較“年輕”,即便早期的車輛,也都在舊車市場里周轉,并未進入大規模報廢期,此時建立回收企業,業務量可能不夠充足。而據豐田估算,中國到2017年,廢舊汽車將超過100萬輛,而2020年將達到1000萬輛。提前數年建立的企業,正好會趕上節奏。

豐田并不諱言,打算授權這家企業一些獨門技術,包括從繞線組中提取金屬銅和從廢舊馬達中提取金屬鏑的技術。
中日關系在2012年因釣魚島惡化以后,中國一度對日本實行稀土禁運。在此之前,日本車企已經對此有所準備,大肆在國際市場上購買稀土,甚至對越南、印度出資,敦促后兩者重啟稀土礦山(美國人自己決定重啟)。豐田通商在那幾年很大精力就投入在這上面。遺憾的是,被中國廉價稀土逼迫關閉多年的礦山,不是說一句話就能重啟,不但技術方面儲備不足,熟練工人和生產線的搭建也需要時日。
更悲摧的是,重稀土元素資源中國占據全球的90%,在當時是繞不過去的坎兒。豐田的普銳斯混動車型,一輛車就要使用340公斤稀土提煉的氧化物,重稀土使用量不多,但不可缺少。豐田想盡辦法,使混動車型使用的稀土量減少到200公斤左右,同時加強在廢舊汽車中回收這些材料。但仍然不敷使用。
雖然目前稀土市場的價格一直下行,供應也不成問題,但豐田居安思危(心有余悸),仍然要加強在廢舊汽車上回收鏑。
因此,豐田在2013年開始鼓吹廢舊汽車回收,不是時間上的巧合。豐田時刻警惕國際關系動蕩帶來的供應不穩定。提前布局,反映了這家公司的戰略眼光。
為了加強技術實力,豐田通商在當年春季收購世界第二大廢料業務公司德國Scholz的約40%股權。后者在貴金屬的提取方面擁有獨到的技術。
豐田在2013年啟動此事,一方面擁有多年的技術儲備,另一方面其他材料不賺錢也無所謂,它瞄準的是某些特殊材料。但直到今年,回收企業建立才算有了眉目。
據悉,豐田將負責這家工廠的人員培訓、并負責銷售回收的材料。并且,如果這家工廠回收的材料足夠多,豐田還將考慮把這些材料直接用于自己的汽車制造環節。
在日本國內,豐田通商采取與其他公司合作運行資源回收項目,以分擔風險,共享技術。在本土,豐田主要回收混合動力電池中的塑料零部件,該部件的重量約占電池總重的20%左右。
社長豐田章男曾發布愿景,在2050年,豐田將停止銷售所有的汽油發動機汽車。在此之前,如果豐田尚未找到稀土應用的替代性方案,即便單輛新能源車的稀土使用量隨技術進步而減少,但總量將有增無減。豐田一方面加大采購力度(中國不允許與外國合資開發稀土礦),開辟更多的源頭,另一方面在回收上想辦法。因此,北京回收技術工廠,屬于豐田全球供應鏈的一部分。豐田在謀求重要物資儲備上的長線布局思維值得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