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禁摩限電的粗疏
政府合理的介入點,是在生產環節和市場交易環節進行監管。符合資質的,允許售賣,并保證購買者擁有合法牌照和駕照。

深圳因為“禁摩限電”又走在全國前列。這不是新政策,早在10多年前,很多城市都有類似禁令,但這次深圳憑借彪悍的執法強度、氣勢如虹的推進力度,仍然拔得頭籌。
問題是,這么做有足夠的法律依據嗎?
深圳市政府出臺為期6個月的限制政策,聲稱其法律依據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三十九條: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根據道路和交通流量的具體情況,可以對機動車、非機動車、行人采取疏導、限制通行、禁止通行等措施。

看上去蠻有道理。可惜,該法條賦權條件為“道路和交通流量的具體情況”,意即遇到特殊情況:諸如擁堵、車禍等情況下,可以采取限制措施。用專業的詞匯形容,深圳市政府對上位法的引用,屬于“擴大應用”。
壞就壞在所謂“部門立法”上。目前深圳實施的“禁令”,就是行政部門主導甚至操控的立法。對我們生活擁有更多、更具體界定權力的不是國家根本大法,而是地方行政部門的法規、草案、暫行規定甚至通告。行政部門沒有中立和超然的立場,他們所謂的“法”(通常避免使用法的名義),不可能是好的“法律”。自己制定,自己實行,自己從中得利,即便以公共利益為出發點或者名義,并不能彌補先天性缺陷。如果做得差,反而會導致新一輪更強硬的政策。
深圳市在發布禁令的時候,強調的依據并非上位法(盡管也提了一句),而是超標電動車和三輪電動車有關的傷亡數字,大于其占據的交通流量。
深圳市交通委聲稱與電動車三輪車有關的事故和傷亡數字不值一駁。三輪電動車或者所謂“超限”電動車,都是合法售賣的產品,不能因為某種交通工具傷亡數字大于平均值(姑且認為其數字無水分),就一禁了之。空難出現損失巨大,那是否應該全空域禁飛6個月呢?粗暴的禁令本身就意味著因噎廢食。
摩托車或電動車作為交通體系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也是低收入者的選擇),不是細分地加以管理,只是進行禁止或限制,人為提高運輸成本,加劇城市交通擁堵;更重要的是限制了公民的自由,侵犯了公民合法財產權。
在接受交通管理的前提下,憲法賦予了公民自由出行的權利。這是基本一個社會價值取向,現在摩托車、電動車真正的問題所在是監管不到位,而政府直接采取禁止限制的方式無疑是一種懶政。
在市場交易環節,政府長期缺位,導致大中城市擁有了數百萬輛電動車。這其中的野蠻生長和不合標準可想而知,十幾年不聞不問,突然發飆,搞拍案而起式的決策、運動式整頓。政府還納悶為什么公信力損失殆盡嗎?到頭來,只會增加政府自身管理和運作的成本。雙方陷入互不信任的失敗螺旋。
政府合理的介入點,是在生產環節和市場交易環節進行監管。符合資質的,允許售賣,并保證購買者擁有合法牌照和駕照。在使用環節,確保其做好安全措施,按照政府管理的方式使用交通工具,而不是一禁了之。
作者系底特律大學汽車工程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