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
從中國的傳統教育教學來看,語文教師也好,語文教學也好,都應有一種“登高望遠”的悠然情懷。在《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一章中,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夫子,還是各具個性的學生,都沒有學習的那種機械、死板,整個教學過程自然舒緩,在問答評點之間,碰撞思想,提升境界。孔子作為教師,在整個教學過程中,無論是傾聽引導、評點闡述,都顯得站位既高,又能包容不同,教學中沒有“一言堂”的灌輸,也沒有“莫衷一是”的放縱,學生在其鼓勵下敢說敢想,互相分享,可以說很值得研究。
相對于孔子教學的悠然雅致、登高望遠,我們的教學則顯得如此匆忙,而且目光短淺、功利局限。語文學科有其自身特性,它與數理化等學科不一樣,它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統一,近年來還有研究者認為應該加上情感性,也就說明了語文學科不僅僅是要求學生掌握基本的語文知識,還需要提升語文素養、人文情懷。因此,語文教師應跳出學科教學的窠臼,站在“育人”的高位來展開教學,賦予學生更加長遠的眼光與更加高遠的情懷。
語文教學要有“登高望遠”的情懷,不能僅僅是一句目標指望,而應實踐。很多教師發現,當經歷了幾個輪次的循環教學后,對教材篇目以及教學內容都已經爛熟于心了,這時候的語文教學很容易步入一個“慣性”。對語文教師而言,這種慣性的持續并不意味著悠然有致,而是代表著教學激情的消退,始終在固有的框架里“打圈圈”。這時候,應該勇于打破看似舒服自如的教學模式,努力向上看去,向遠方看去,在更高更遠的地方找尋語文教育教學的新起點。
如何在語文教學中“登高望遠”?不妨將語文教學的目標定得遠一點、含蓄一點,而不是盯著淺白功利的分數。筆者有兩位同事,就在這種枯燥無味、機械僵化的教學模式中作了改變。一位同事,大膽地將蘇教版教材中約三分之二的篇目改為自學,他認為在這個學生擁有的教輔材料和查詢手段比教師還多的年代,沒有必要逐篇教學,在教學中更不需要逐字逐句教學,更多地是幫助學生“鏈接”不同的文本材料,從而豐富學生的認知,幫助學生真正從視野與心靈上獲得開闊提升。這樣的教學受到了學生的好評,不少家長反映孩子的視野比過去開闊多了,也更加關注社會了。另一位同事,則從“實踐”角度幫助學生從“看客”變為“參與者”。他在班級發動學生辦了班刊班報,要求學生不僅僅去學,更重要是敢于去寫,敢于去表達,結合高中生渴望“表現”的特點,讓所有學生將目光聚焦到如何寫得更優、說得更好上來,在互相激勵分享中把讀寫和表達訓練的要求落實在具體實踐之中。不少學生看著自己寫的東西能夠得到老師和學生的點評、認可,愈加對語文學習有興趣,從而形成了一個良好有機的循環。應該說,兩位同事的嘗試都是成功的,但未必全面,也不能完全照搬,這里面與教師的個體素質也有很大關系,可以說語文教師自身的讀寫素養、活動組織能力等也是其實踐成功的關鍵。
在實際嘗試中,語文教師應該有著這樣起碼的認識:其一,語文教學不是“教授”單純的文本,而是“傳遞”文本蘊含的各種美好情懷。比如,在教學屈原的《離騷》一文時,我們教學的落腳點不應該僅僅是古文的詩詞句,也不在于屈原的生平和歷史,而是引導學生理解作者面對家族的榮耀、國家的責任時對自己的那種自豪與要求,這一點才是古代文人士大夫內在的最為崇高的情感之一,與今天我們所提倡的家國責任也是一脈相承的。其二,語文教學不在于新研習了多少篇文本,而在于幫助學生將思想、情感境界提升到了怎樣的層次。比如,在就學楊絳的《老王》一文時,我們大可以列舉出多篇類似的回憶性散文,無論是情感上還是文學層面上,都不分伯仲。但是就此篇文章我們必須引導學生學會俯下身子,學會關注來自“底層的光芒”,這種關注不應該是一種憐憫、同情或者以往我們常講到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是要真切地感受到處于底層人們身上我們一時難以覺察的寶貴情感和人性光芒,然后學會正確面對、給予尊重。這種情感境界的提升比文本研習本身要重要得多。其三,語文教學不在于讓學生考多高的分數,而在于讓學生面臨各種社會現象時能夠做到不慌不忙、從容優雅地面對。比如在教學《我的五樣》時,我們不能停留在文本本身來學習,而應從“我的”和“五樣”散發出去,“我的”需要珍惜,那么“他的”“她的”“它的”“他們的”“它們的”需不需要珍惜?這“五樣”為什么尤其需要珍惜,那么其他的呢?這樣散發的好處就在于引領學生意識到珍惜的普遍性與獨特性,當在現實中遇到類似問題時,就不至于無從評斷與選擇了。總之,對于大部分語文教師而言,無論作怎樣的嘗試,都應該始終不忘這種“登高望遠”的情懷,幫助學生登上高處,領略遠方美景是每一位語文教師義不容辭的責任。
[作者通聯:南京東山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