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斌運用陽和湯加減治療乳腺增生經驗?

車志英，談佳瑋，何 磊，樊尊峰△，崔利宏

(1. 河南中醫藥大學，鄭州 450046； 2. 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臨證驗案】

王國斌運用陽和湯加減治療乳腺增生經驗?

車志英1,2，談佳瑋1，何 磊1，樊尊峰1△，崔利宏1

(1. 河南中醫藥大學，鄭州 450046； 2. 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乳腺增生是臨床常見病、多發病，中醫學稱之為乳癖。王國斌教授認為乳癖虛證多因素體陽虛、腎陽不足、氣血虧虛導致寒凝痰滯、乳絡不通，治以陽和通腠、溫補氣血、化痰通絡，運用陽和湯化裁治療乳癖臨床療效甚佳，現對其經驗進行總結，以期為臨床治療乳腺增生提供一些有效的方法。

乳腺增生；陽和湯；辨證施治；用藥經驗

王國斌教授為全國第五批名老中醫之一，河南中醫藥大學教授、教學名師，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主任醫師。從事臨床醫療、教學及科研工作40余載，精勤博覽，學驗俱豐，提倡中西合參，擅長中西醫診斷，中醫辨證治療臨床各種疑難病癥。他病證結合，辨證準確，善用經方合方臨床療效突出。筆者有幸隨其臨證，頗受師之教誨，受益匪淺，現將王國斌教授治療乳腺增生的臨床經驗總結如下。

1 追根溯源，提煉病機

乳腺增生屬于中醫學“乳癖”“奶癖”“乳核”等范疇。該病最早記載于《中藏經》：“治小兒乳癖，胸腹高、喘急吐乳方”，卷七中有用白芥子研成膏貼疼硬處治“奶癖”的記載[1]。陽和湯中亦以白芥子溫化寒痰、通絡散結，是治療乳癖的重要組成藥物。《外證醫案匯編·乳巖》[2]所云：“左乳結核，積久方痛，肝郁成巖。”乳癖經久不愈甚者可轉變為“乳巖”，即所謂今天的乳腺癌，久則五臟俱衰，多致不治，故對乳癖患者應及早治療，以避免乳巖的發生。

王國斌認為，乳癖虛證多由素體陽虛、營血不足、寒凝痰滯、痹阻于乳絡而成。陰寒為病故局部腫勢彌漫、皮色不變、寒痛無熱，并可伴有全身虛寒癥狀，同時與肝脾腎臟腑的關系密不可分。肝氣郁結、情志不暢而乳絡瘀阻；脾虛失運、痰濁內生而痞澀聚結成癖；腎陽不足、沖任不調而致乳絡失養，故病發之。正如《外科正宗·乳癰論》[3]：“乳癖多由思慮傷脾，怒惱傷肝，郁結而成也。”同時與腎及沖任關系密切，腎虛連及沖任，沖任為氣血之海，上行則為乳，下行則為經，沖任失調，氣血不通，乳房易發生疼痛，生為乳癖。

陽和湯方出自《外科證治全生集》，具有溫陽散寒通滯、化陰凝而布陽和之效，被廣泛用于治療“氣血寒而毒凝”之陰疽，可以治療一切陰疽、附骨疽、流注、鶴膝風等疾病，效果頗佳。古典醫籍中對乳癖的治療醫家各有自己的認識，但當代醫家對于乳癖的治療尚無有效的內治方法，認為治療乳腺增生多從肝論治，肝主疏泄氣機，肝郁氣滯是乳腺增生的首要病機，所以治療以肝經藥物最多[4]。而王國斌對此病有其獨到的見解，針對乳癖虛證，抓住陽虛寒凝、血滯痰阻的主要病機，以陽和湯溫陽通滯之法用于治療，辨證精準，選方合理。相比西醫藥物控制，運用中藥調理更令患者滿意，預后較好。

2 圓機活法，溫補并投

治療陽虛寒凝、血滯痰阻之乳癖，法當陽和通腠，溫補并投。溫以溫陽散寒通滯，補則以補腎養血而用，可使陽虛得補、營血得充、寒凝痰滯得除，治療乳癖猶如對仲春溫暖和煦之氣普照大地，驅散陰霾而布陽和，故以陽和湯主之。總結諸多醫家對乳癖的認識，肝失疏泄、情志不暢、氣機郁滯，脾失健運、痰濁內生、阻于乳絡，氣血不通、郁滯成結等原因發為乳癖。治療多以疏肝、理氣、活血為大法,而針對乳癖虛證，王國斌經過長期臨床實踐總結出有效經驗方，對乳癖虛證的治療起到了良好的效果。王國斌認為，若患者乳房疼痛日久難消、腫塊較硬、遇寒則重，同時伴有陽虛寒凝表現、畏寒肢冷及胸悶煩躁、面色白、舌胖苔白、脈沉細等辨證為乳腺增生虛證，因素體陽虛、氣血不足、腎陽虧虛導致寒邪凝滯，寒乘陰血不足、寒血相結，阻塞經氣脈絡，乳絡不通。人體各組織器官生長發育離不開陽氣的推動促進作用，機體溫煦則臟腑經絡得以通暢而行，精血津液得以正常施泄、循行、輸布，若陽氣不足則常發生虛寒性病變。乳腺增生的發生與腎、肝、脾臟腑之陽氣虧虛緊密相關。腎陽為命門之火，一身陽氣之本，五臟之陽氣非此不發，能夠推動激發臟腑經絡各機能、溫煦臟腑形體官竅，促進精血津液的化生和運行輸布，腎陽不足則機體虛衰、陰陽失濟,臟腑失以溫養，經絡無力推動，閉阻成癖；肝體陰而用陽，喜溫而惡寒，肝陽虧虛失于溫煦，寒邪入血絡則氣血郁滯、血脈不通，所謂肝腎陰陽互制為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休戚相關。所謂肝腎不足及虛弱失調之人，多有積聚之病；脾陽不振，脾虛失健，無力推動水液運化，內聚成痰則寒痰相結，痰氣凝滯，故此病辨證邪實正虛，機體陽氣虛衰，營血不足，加之寒痰邪氣侵襲，阻閉乳絡，發而成癖。在治療過程中提倡陽和通腠，溫補并治兼以益氣補血，化痰通絡，培其不足，顧護其本，溫補并投，使癥得減而病得消。

3 處方選藥，獨具匠心

傳統陽和湯用于素體陽虛、營血不足、寒凝痰滯、閉阻于肌肉、筋骨、血脈所致的一切陰疽、附骨疽、脫疽、流注、鶴膝風、痰核等外科病證的治療[5]。王國斌認為乳癖虛證，癖因邪聚而發，運用陽和湯溫陽養血化痰之功，溫補并用，治療乳腺增生經多年臨床驗證療效頗佳。但不可拘泥于一法，務必對病機遣方用藥，方能效如桴鼓。方藥組成：當歸20 g，熟地30 g，郁金10 g，元胡10 g，香附10 g，夏枯草30 g，白芥子10 g，土貝母15 g，小茴香6 g，麻黃10 g，鹿角霜10 g，炮姜炭6 g，蒲公英30 g，香櫞10 g，肉桂6 g，紅花5 g。本方偏于溫陽補血，化痰行氣，通絡散結。若血氣結聚，精血不榮，月經不調則配以當歸、紅花養活血補血，配以川芎活血行氣，使肝血正常循行，養新血而破積宿血[6]；若氣滯血瘀、胸脅刺痛、乳房脹痛則配以元胡、郁金活血祛瘀，行氣通滯，解全身諸痛；若肝郁脾濕、痰濁阻絡則配以香附、香櫞理氣寬中、化痰通絡；若腎陽不足、少腹冷痛則配以小茴香溫腎暖肝、散寒止痛；若結腫不消、乳癖甚者則配以土貝母、蒲公英、夏枯草以散結消腫、消散癰腫。王國斌提出方不在藥在于量，故一改常法運用陽和湯為基礎方，在治療乳腺增生方面有獨到見解，使得疾病治療取得奇效。《寓意草》[7]所言：“治病必先識病，識病然后議藥，藥者所以勝病者也。識病，則千百藥中任舉一二種用之且通神；不識病，則歧多而用弦。”

4 典型病案

案1：郭某，女，35歲，2014年11月29日初診：主訴雙側乳房脹痛2年，發現結節2月余。患者自訴近年易生病，2年來每月乳房疼痛發作4～10 d，畏寒怕冷，急躁易怒，生氣勞累后加重，期間曾服用祛瘀散結膠囊和疏肝顆粒療效不佳。2個月前檢查乳腺X線示兩側乳腺增生，左乳有結節14×8 mm，形圓邊界清、質中、光滑、膚溫正常。輔助檢查雙乳腺彩超示左側見小淋巴結，遂前來就診。癥見乳房腫痛，日久不消，乳有結節，月經不調，腰膝酸軟，四肢不溫，下肢無力，胸悶易躁，情志不舒，面色蒼白，舌體胖大，苔白脈沉細。西醫診斷乳腺增生，中醫診斷乳癖(虛證)。其病機素體陽虛、腎陽不足、氣血虧虛、寒凝痰滯、乳絡不通，治宜溫陽補血、化痰通絡。方藥：當歸20 g，熟地黃30 g，小茴香6 g，麻黃6 g，炮姜炭6 g，肉桂6 g，鹿角霜12 g，夏枯草30 g，白芥子10 g，土貝母15 g，郁金12 g，枳殼10 g，紅花10 g，川芎10 g，合歡皮12 g，蒲公英30 g，栝樓仁12 g，7劑水煎服，每日1劑。二診：7 d后再復診疼痛明顯減輕，胸悶生氣不再發生，四肢漸溫，腰膝酸軟有所好轉，面色淡紅，月經量正常，色紅，舌胖白，脈沉。上方去紅花、川芎加香櫞10 g、香附10 g，加減治療3個月，乳痛逐漸消失，隨訪1年患者乳房無明顯疼痛，四肢不冷，面色紅潤，X線示結節減小至8 mm×5mm，左側未見小淋巴結。

按：本病診斷明確，診治此類病證應仔細審查病機，抓住主要矛盾。王國斌認為辨證應與辨病相結合，辨證不在類別繁多，虛實兩端分明足以減少誤判，針對乳癖虛證常見于機體素來虛弱，腎陽不足，氣血虧虛，又邪自內生，寒痰凝滯，其病程長、病情復雜，運用陽和湯以陽和通腠、溫補氣血。方中鹿角霜溫補陽氣、通陽散結；熟地黃以滋補陰血、填精益髓，二藥相伍陰陽共濟；姜炭、肉桂既可溫經散寒、通陽散結解寒凝，又引熟地鹿角直達病所；絡脈不通，白芥子以通絡化痰，麻黃透邪于外助白芥子消腫散結。正如《外科證治全生集·陰癥門》[8]：“夫色之不明而散漫者，乃氣血兩虛也；患之不痛而平塌者，毒痰凝結也。治之之法，非麻黃不能開其腠理，非肉桂、炮姜不能解其寒凝，此三味雖酷暑，不可缺一也。腠理一開，寒凝一解，氣血乃行，毒亦隨之消矣。”王國斌診斷明確，診治思路清晰，不拘泥于古，審證求因，尋因論治，仔細辨證之后投以陽和湯加味以溫陽益腎、化痰通絡，方中重用溫補之劑，同時又兼以化痰、行氣、活血，可見其治病用藥膽大心細，獨辟蹊徑。在診斷過程中重視四診合參，病證結合，辨證施治，切中病機，故能藥到病除，收效甚捷。

[1] 華佗.中藏經 [M].農漢才，點校.北京：學苑出版社,2007,6:101.

[2] 余聽鴻.外證醫案匯編[M].北京：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2014:81.

[3] 陳實功.外科正宗[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79:144.

[4] 司富春,劉亞麗.乳腺增生中醫證型和用藥分析[J].中醫學報,2010,25(148):1-2.

[5] 張金俠,王利存.陽和湯的臨床應用[J].河南中醫,2013,33(2)：1-2.

[6] 張士金.百合地黃湯加味聯合西藥用于更年期郁證的臨床研究[J].中醫學報,2012,27(171)：1-2.

[7] 俞嘉言.寓意草，評注[M].鐘新淵評注.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88:1.

[8] 王洪緒.外科證治全生集[M].夏羽秋，校注.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6:7-8.

R27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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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3250(2017)11-1644-02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國中醫人教發(2016)42號)-王國斌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

車志英 (1972 -),女,河南滎陽人,副教授,醫學博士,全國第五批名老中醫繼承人之一，從事中醫診斷學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樊尊峰(1980 -),男, 山東菏澤人,講師,醫學博士,從事中醫診斷學與臨床研究, Tel:18337103993,E-mail:290789116@qq.com。

2017-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