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景陽飛
城市創新不是靠運氣
文 景陽飛
從國外城市發展經驗管窺城市創新因素
創新已經成為提高城市經濟競爭力的重要驅動力。
近年來,創新能力對于城市發展的意義越來越受到重視。城市注定是創新的場所、創意的孵化器,因為來自不同地方和社會階層的人在這里互相碰撞,為創意和發明創造了空間。看看公元1世紀的羅馬、11世紀的巴格達、19世紀的倫敦或者20世紀的紐約吧;城市顯然就是進步和現代化的發動機。
但一座城市的輝煌不一定會持久。譬如美國底特律在上世紀還處在工業創新和生產的最前沿,如今卻成為一個巨大的衰敗典型。
那么,在經濟全球化和科技革命的今天,當創新已經成為提高城市經濟競爭力的重要驅動力,成為決定城市綜合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重要因素時,我們該如何創造條件來吸引和鼓勵創業者、激發創意呢?
世界各地著名城市多年的經濟發展實踐充分證明,對于一個城市而言,其創新能力是對該城市技術、制度發展狀況的綜合反映,政府作為制度創新的主體,在創新環節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而政府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擋道,即不要‘壓制’各種創新創業的文化”。
以美國為例,一說到城市創新,大家腦海里一定首先想到的是硅谷,然而為什么以硅谷為代表的舊金山地區的創造力得到了發展,而其他地區卻停滯不前?到底是因為該地區聚集了眾多頂尖教育機構—比如斯坦福大學—還是完全因為運氣?
美國多倫多馬丁繁榮研究所主任理查德·佛羅里達教授研究認為,如果僅僅把大學看作是舊金山地區創新能力發展的主要動因,無疑是高估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美國的大學比中國和印度等新興市場的大學更富有成果……因為它們鼓勵組建小組和展開討論。舊金山灣區始終對藝術、音樂、文學和創意持開放態度,而大多數地方卻缺乏這種開放性—即使它們自認為開放。慢慢地,創業者便在這些(開放的城市)聚集起來”。
這種開放性還必須延伸到人的身上。佛羅里達教授說∶“在硅谷的所有科技初創企業中,創始團隊中有移民的占到50%。史蒂夫·喬布斯的生父就是敘利亞移民。”

對于一個城市而言,其創新能力是對該城市技術、制度發展狀況的綜合反映,政府作為制度創新的主體,在創新環節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所以,一個城市的創新能力形成,首要的秘訣,便是作為城市管理者的政府,對文化、技術、人才的多樣性的寬容。
當然,一個城市發展至今,有其自身悠久的歷史和文化,這種歷史一方面是厚重的積淀,一方面也會令創新裹足不前。比如作為我國早年重工業基地的東北三省幾個城市,在創新轉型的今天,步履維艱。
國外著名城市中不乏演繹出精彩的“技能型城市自我改造能力”的范例。
比如美國波士頓,一個扮演過商棧、港口、制造業中心、金融中心和軍用設備生產高科技中心的城市,卻同樣誕生了早期的電腦以及管理咨詢業。
再如意大利著名城市米蘭,在經歷了“夕陽工業區”類似的命運之后,在21世紀頭10年重生為設計之都—米蘭的中心和邊緣地帶都演變為工作室興旺發達的地區,時尚業、建筑業和產品設計業都獲得了蓬勃發展。米蘭還斥資把自己打造為商品交易會的理想舉辦地,聘請頂尖建筑師進行空間設計,以吸引與米蘭形象相配的創意產業企業。
另一個著名的意大利城市都靈,同樣有著精彩的涅槃重生歷程。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城市中心主任里基·伯德特在研究了都靈近三十年城市變遷之后總結,都靈以及城市所在的皮埃蒙特大區在工業陷入衰落的時候主動允許大學、基金會和產業界相互之間大舉投資,從而建立起高科技創新集群。伯德特教授稱贊都靈的幾任市長—“克服了意大利臭名昭著的官僚作風,重新規劃城區,并且吸引到了歐盟的資金”。
同樣,德國匹茲堡則從一個因其基礎產業(鋼鐵業)衰落而失去活力的城市,轉型為一個擁有科技集群和活力社區的當代大都市。它的成功來自兩方面的因素∶一方面,匹茲堡科技委員會(早在1983年就成立了,可謂富有遠見)為初創企業提供了謹慎、持續的投資和種子資金;另一方面,匹茲堡是一個各族群混居的城市,擁有充滿活力和特色鮮明的社區,這充分體現在那些美妙的餐館和咖啡館上。另外極其重要的是,這里房子便宜。
所以,一個城市在產業轉型和創新發展的過程中,需要真正具備涅槃重生的勇氣和智慧,既要明智,又要有適當的資源。制了一幅技術城地圖(Tech City Map),呈現這一地區內初創企業之間的聯系,該地圖會在屏幕上實時彈出相關的Twitter帖子。他認為,哈克尼區地方當局在“分區管理、維護行業平衡以及確保把新建筑中的一部分空間用作孵化區”方面功不可沒。他表示,這一點確保了初創企業能夠在該地區人氣高漲的今天繼續(以相對低廉的價格)在此獲得發展空間。
英國倫敦顯然不具備房價低廉、房子供應充裕的優勢。不過,倫敦也努力在東部邊緣地帶建立科技集群。譬如倫敦老街的“硅盤”,被英國政府的部長們樹立為成功城市創新集群的典范。“硅盤”是600多家科技公司和初創企業的大本營,但它是自發成長起來的,地方政府并沒有干預。它位于財富之城倫敦金融城與時尚不羈的肖爾迪奇區和霍克斯頓區之間,是一處年輕而新潮的地方。
社交分析軟件公司Systems的創始人查爾斯·阿姆斯特朗自2003年起就在此創業,他認為“硅盤”的成功來自三點∶“密度—相關行業集中;多樣性—擁有多種不同行業,而非只有科技行業,在成為科技中心之前,這里是豐富多彩的時尚、藝術和設計區;社交—咖啡館和酒吧林立,社交機會和社交活動比比皆是。”
阿姆斯特朗還利用他在人種學方面的知識背景,繪
創新是創造新事物或創意的應用,需要有知識、技術的積累,所以,發展創新城市需要依靠有知識、有動力、年輕、扎堆的人。
更重要的是,人們有創新創業的動力。如果一個城市里的人安于現狀、更多追求生活享樂,則這個城市很難有強勁的創新活力。國際上有很多這樣的城市。城市中什么樣的人最有創新動力?毫無疑問是移民。移民沒有享受安逸的資本,站穩腳跟、獲得發展迫使他們不懈地追求創新,過去的上海和今天的深圳都在演繹著這樣的故事。所以,吸引外來移民一直是美國城市努力的方向,即使是紐約這樣的國際大都市。
創新因為其艱辛還需要有旺盛精力的年輕人。佛羅里達教授認為在創意時代年輕人的重要性大增。年輕人是就業市場的主力,工作時間更長也更賣力,能適應快速改變的行業。特別是大學剛畢業的單身年輕人,因為年輕又沒有小孩而更愿意承擔風險,適合創造性工作。《經濟學人》將這種現象稱之為“BJ單身經濟”(Bridget Jones Economy)。
而且,創新需要創新者之間的相互激發與合作,有創造力的人才在城市的一定區域集聚能夠促進他們之間的交流與碰撞,特別是達到一定的數量和密度,城市創新活動便能夠迅速增加,就如同原子彈爆炸需要鈾達到一定的“臨界質量”才能形成鏈式反應。

創新可以被鼓勵,但從無到有催生創新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訣竅在于找準最初的“激發點”,并對環境進行相應的微調
創新可以被鼓勵,但從無到有催生創新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訣竅在于找準最初的“激發點”,并對環境進行相應的微調。管中窺豹,一個城市創新的關鍵因素,起碼應具備下述這些∶
“一個好市長”—巴塞羅那、慕尼黑、都靈和波哥大的市長通過實施堅決、睿智的干預,對城市的未來產生了根本的影響。這些措施包括∶減少繁文縟節、實施分區和建筑限制,以及精心平衡社會、商業和文化的議程。
“一個包容而多樣化的生活環境”—如果一個城市的居民富有活力、有包容心、與時俱進、具有國際視野,這樣的城市往往能夠吸引一流人才。但大城市需要保持警惕,不要分化新來移民,把他們趕到邊緣地帶。
“一個優秀的教育體系”—盡管佛羅里達教授的研究淡化了教育與初創企業之間的紐帶,但從班加羅爾到舊金山地區,每一座成功的城市,在其核心或附近地區都有一所優秀的大學。
“一個足夠發現機遇的密度”—城市創新并不僅僅取決于科技企業的數量,關鍵是讓它們相互交流。這意味著要有酒吧、咖啡廳、共享辦公室和社區公共空間。創意常常出現在偶然的聚會中,因此科技產業集群需要有供偶遇發生的地方。酷酷的酒吧會吸引聰明的年輕人,而創造性產業毗鄰,有助于發現新機遇和新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