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私修醫書序文特點初探

霍玲玉

（河北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0）

宋代私修醫書序文特點初探

霍玲玉

（河北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0）

宋代醫書數量豐富，統治者重視醫學，崇醫之心甚于以往，且宋代科技水平的提高大大益于醫書的出版，醫書序文大量出現。私修醫書序文數量不少，內容充實，對其序文特點的探析可以增加今人對醫書序跋文獻的了解層次。

宋代；私修醫書；序文特點

一、宋代醫書序文概述

（一）宋代醫書序文發展背景

宋代是古代社會飛速發展的時期，經濟、文化等若干方面都在此時期有了跨越式發展，醫學的發展也不例外，正是“有宋一代于醫學最為留意”①。首先，宋代官府十分重視醫藥事業的發展，醫史學家李經緯先生認為，“皇帝關心和親自過問前代醫學書籍的征集、校正和普及都是比較少見的，特別是如此全面和設立機構認真選人整理研究和頒行全國，不但前無古人，宋以后的皇帝也沒有能與之相比者。”②并于仁宗嘉祐二年中央設立校正醫書局，是宋代醫政史上的創舉。其次，宋代官府設立醫學專科教育，培養醫學人才，對醫學人才的培養也逐漸規范化。最后，宋代印刷業發展迅速，造紙、制墨的工藝也更加成熟，且形成了官刻、私刻和坊刻三大刻書系統。宋代先進的科學技術為醫書的大規模刊行提供了可能。醫書的大規模出版，與之密切相關的書籍序文也大量出現。

（二）宋代醫書序文

序文是一種實用性強的文體，序文或闡述著作動因，或介紹家室生平，或暢談抱負，或自顯其名。序文有書序、集序、贈序等不同形態，但都不能掩蓋其作為序文的基本功用，它對了解書籍內容、書籍編撰經過有著關鍵性的意義。余嘉錫先生認為，“宋以后人編集，不再將序與原書相雜，體例謹嚴”③，說明自宋代以后古人對序文的編寫和位置更加留意。據筆者不完全統計，日本學者丹波元胤《醫籍考》中收錄的宋代醫書序文數量為76篇，其中自序33篇，他序37篇，皇帝御制序3篇，進表2篇，疏1篇。以上統計不包括《醫籍考》中宋代醫書題跋文和各類識語的數量。可見，僅《醫籍考》一書中所存宋代醫書序文數量便不少，豐富的醫書序文以待今人進一步認識和探究。

二、宋代私修醫書序文的特點

宋代文化繁榮，社會風氣開放，醫學教育廣泛開展，這使醫學知識的擴散不再障礙重重，私人修撰的醫書碩果累累，醫書序文也隨之發展。以下從宋代私修醫書撰序者與醫書作者關系、序文內容兩個方面，歸納宋代私修醫書序文特點。

（一）從撰序者與醫書作者的關系來說，二者親疏遠近不同，撰序風格不同

私修醫書撰序者可以是作者本人，也可以是作者的親屬、朋友或是毫不相識的人。有學者認為，根據戲曲序跋作者的與戲曲文獻作者的關系的親疏遠近，可以看出其不同的序跋創作特色④。醫書序文也不例外，撰序者與醫書作者的關系親疏不同，其序文的表達必相異。北宋唐慎微《大觀經史證類備急本草》有艾晟序，艾晟因集賢孫公得到此書，在閑暇時召集人員校正此書，鏤版刊行，達到“以廣其傳”的效果。其序言：“集賢孫公得其本而善之，邦計之暇，命官校正，募工鏤版……慎微姓唐，不知為何許人，傳其書，失其里邑族氏，故不及載云。”⑤如其序所言，撰序者艾晟并不知醫書作者唐慎微其人，與唐慎微素不相識。這是同一時代人為醫書出版、校正時的撰序人與醫書作者不相識的情況。此外，還有一種可能是與作者不同時代的后世人為醫書撰序的情況，如南宋人為北宋醫書作序，或者明清人為宋代醫書作序，生活在不同朝代，對作者的了解自然甚少。清代藏書家、版本學家孫星衍為南宋郭思《千金寶要》一書撰序，序文內容以梳理孫思邈《千金方》及《千金翼方》的版本、內容流傳為主，鮮少涉及郭思其人，介紹除“宋宣和時，郭學士思從孫徵君思邈所撰《千金方》撰要，刻石華州公署”⑥，再無對醫書作者的任何敘述。撰序者和醫書作者之間沒有交往和言語交流，撰序人對其書其人的評價會更多地遵循一種暢所欲言的自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擺脫應酬性文字的困擾。此外，撰序者與醫書作者相識，且有朋友或同鄉之誼。他序由相識的朋友所作，基于交往的情感基礎，撰序者會評述醫書，還會涉及與作者的交往情況，這種序文多具有史料價值。北宋朱肱《活人書》對中醫傷寒學發展做出極大貢獻。北宋朱肱《活人書》初名《傷寒百問》。此書后經張蕆作序增改為《南陽活人書》，卷數增加到二十卷，張蕆在閑暇時將此書“設為對問，補苴綴緝，乞其繕本，校其詳略……書作于己巳，成于戊子，增為二十卷，厘為七冊，計九萬一千三百六十八字。”⑦因書及人，撰序者張蕆在見到朱肱其人之前，曾設想作者品格，后來張蕆與朱肱見面后可謂一見如故，所以才有之后撰序、改名之事，只憑他以仲景活人之語為朱氏此書命名，便可知他對此書的推崇。張蕆與朱肱的朋友之誼可見一斑。南宋張杲《醫說》有羅頊序文，羅頊序言：“里中張杲季明，自其伯祖子充，以以醫顯京洛間，……深微所衍，固三世之醫也。季明則欲博覽遠觀，弘暢其道……其意欲滿千事，則以傳于人。”⑧追溯張杲以上三代從醫，而張杲意欲滿滿想要弘揚醫道，著書立說。羅頊感嘆張杲“其當盛年著述，遽肯初與人共之，其存心有足大者，豈非逮事其祖多異聞，故不得之紙上者為己私分也與”⑧，后從張杲“請姑先梓之”的請求。“里中”一詞表明兩人之間同鄉關系，且序文敘述中看出羅氏對張杲家族有一定了解，故為其刊刻醫書并為之撰序。

（二）從序文內容上說，自序內容與他序內容特色相異

自序敘愿景。私修醫書序文無論哪一種為自作或他作，內容少不得提及醫書作者的家世生平，又可能會涉及作者個人志向或愿景。許叔微《普濟本事方》一書自序中，述及許叔微年幼時“連遭家禍，父以時疫，母以氣中，百日之間，併失怙恃。”短時間內失去雙親，許氏“痛念里無良醫，束手待盡”⑨，父母的離去對許氏走上習醫道路產生極大推動作用，故“及長成人，刻意方書”⑨。《普濟本事方》成書于許叔微晚年，“余既以救物為心，予而不求其報，則是方也，焉得不與眾共之”⑨，作為晚年之作，許叔微愿將生平所得有效之方和診療事實集錄，將其公開與人共享。文彥博《藥準》自序，撰此書的緣起與他頭眩之癥有關，后在醫者龔世昌的醫治下，“服未半劑而愈，遂不復發”⑩，文彥博哀嘆“近世庸醫鮮通《本草》”，故治療效果不佳。最終，文彥博采用各家若干經驗方，取用之有準之意為此書命名。

他序多評介。以張蕆為《活人書》所做序文為例，張蕆雖看重其書，但在序文中也提出朱肱《傷寒百問》一書中的缺憾，“其論證多，而說脈少，治男子詳，而婦人略，銖兩訛舛，升掬不明，標目混淆，語言不通俗，往往閭閻有不能曉者，此余之所以夙夕歉然者也”，實際是對此書的內容評介，由于張氏認真研讀此書的結果，若草草翻過，必不會如此詳細。南宋許補之為《傷寒奧論》一書撰序，許氏多年訪求良醫，后得到此書便“讀之手不釋卷三日”，并高度評價：“是書誠足以發傷寒之秘奧，為萬世脈經之要旨……俾天下之人，同躋壽域，仲景之心，視孫思邈、華佗，不啻過矣”，序文對《傷寒奧論》多有贊揚。

總之，序文作為一種實用性強的文體，撰序人與作者的親疏遠近和自序或他序都會影響到序文的撰寫。私修醫書為個人行為，其序文的撰寫風格各異，若是自序，便簡單總結個人的醫學成果，許以期望；若是他序，便闡述得書經過或對書籍進行評介、推薦。宋代私修醫書序文數量豐富，進一步挖掘其內涵和特點有助于擴大序跋文體的研究范圍，深化當前醫書序文研究的層次。

注釋：

①清永瑢.《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零三子部醫家類一，北京：中華書局，2003年，866頁。

②李經緯.《北宋皇帝與醫學》，《中國科技史料》第十卷，第3期，第3-20頁。

③余嘉錫.《古書通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124頁。④李志遠.《明清戲曲序跋研究》，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1年，第38頁。

⑤ 日丹波元胤著，郭秀梅，岡田研吉整理.《醫籍考》，北京：學苑出版社，2007年，60頁。

⑥ 《醫籍考》，312頁。

⑦《醫籍考》，第367頁。

⑧《醫籍考》，第356頁。

⑨《醫籍考》，第332頁。

⑩ 《醫籍考》，第226頁。

R2-52

A

霍玲玉（1994-），女，漢，河北省廊坊市人，碩士，河北大學，研究方向：宋史、歷史文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