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與民事執行程序有關訴訟的立案問題

劉 郁

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北京 1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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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與民事執行程序有關訴訟的立案問題

劉 郁

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北京 101300

法院作為我國的司法機關，肩負著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重大使命，而生效裁判文書的執行正是維護這種正義的重要保證。近年來，隨著法院強制執行力度的加大，積案減少，執行案款數額逐年增加，老賴現象得到有效遏制，但同時也不免產生一些執行帶來的訴訟問題。筆者作為基層法院的立案工作人員，通過對日常工作中接觸到的與強制執行工作相關的幾種訴訟進行梳理，分析各個程序的優勢與問題，提出涉執行訴訟中的一些立案問題。

立案；執行；再審；第三人撤銷之訴；執行異議之訴

執行程序作為法律強制力的最終體現，在司法實踐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維護強制執行對樹立司法權威有著重要意義，但對待執行案件中出現的問題也不能諱疾忌醫。雖然執行部門有自身解決問題的機制，民訴法也規定了執行異議制度，但執行的問題，尤其是涉及到實體權利義務的問題，起終局作用的是審判部門進行查明并作出裁決。這也符合司法體制改革中司法機構權責明晰的要求。而對涉及執行的相關訴訟規定較多較雜，給當事人的起訴帶來困擾，也對立案法官提出了新的要求。筆者試圖從涉執行訴訟的成因入手來解決這一問題。

一、涉執行訴訟成因及相應訴訟途徑

(一)裁判文書問題

法諺道“一次不公的裁判比多次不平的舉動為禍尤烈”，生效裁判文書是執行程序的源頭，水源出了問題，自然就敗壞了水流。這類問題包括：

1.虛假訴訟

在原審案件中，當事人惡意串通、相互勾結，為達到不法目的進行的虛假訴訟是我國司法機關嚴厲打擊的對象。我國民事訴訟法明文規定，對此類案件，人民法院可以對相關當事人進行罰款、拘留，構成犯罪的應當追究刑事責任。人民法院和當事人可以啟動審判監督程序，也可以由符合起訴條件的第三人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請求撤銷原裁判，消滅執行程序的法律依據，以維護自身的合法利益。

2.錯誤判決

如在審判過程中因未查明案情或其他問題而作出了錯誤裁判，進入到了執行程序，當事人可以針對錯誤判決啟動再審程序，糾正錯誤判決。案外人可以在其執行異議被駁回的情況下，以原裁判錯誤為由申請再審。

3.遺漏訴訟參與人

這類情況也是二審案件發回改判的主要類型之一，主要包括遺漏案件當事人和遺漏涉訴第三人，雖然二審程序的存在可以避免大部分此類案件生效并進入執行程序，但此類案件的執行問題也是客觀存在的。對于遺漏當事人，首先要判斷是否屬于虛假訴訟，如屬于則上文已有列舉不再贅述，如不屬于則被遺漏的當事人可以提起執行異議，或啟動再審程序糾正錯誤裁判；對于未參與到訴訟中的第三人，可以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對原裁判予以糾正。

(二)執行標的問題

因為執行案件受到侵害的問題多發生在執行標的上，這類問題主要是指有人對執行標的存在物權或債權上的異議。這種異議首先可以作為執行異議向執行法院提出，由執行法院裁定解決，如不服裁定，即可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進行訴訟，目的是中止執行并最終取得不執行該標的的判決。

(三)妨害執行問題

這類問題出現在執行階段。在執行過程中，出現惡意串通，利用執行異議、執行異議之訴妨害執行的情況，人民法院可以參照虛假訴訟的規定進行處理，申請執行人可以向法院提起申請執行人執行異議之訴，民訴法司法解釋還規定了受損害的申請執行人可以提起財產損害賠償訴訟要求民事賠償。

二、涉執行訴訟的歷史沿革及現狀

上文已述，涉執行的訴訟途徑目前有三類，分別是再審程序(包括當事人申請再審與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第三人撤銷之訴和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這三類程序的規定分別散見于民事訴訟法和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目前我國法律法規并沒有對進入執行程序的案件的司法救濟作出統一的示范性規定，為明晰法律適用，接下來筆者對這三類訴訟進行分析和對比。

(一)再審程序

1.當事人申請再審

從我國民事訴訟法(試行)一九八二年頒布之初到現行的民事訴訟法，都規定有再審程序。啟動再審程序的主要目的在于推翻原審裁判，進而終結執行程序。再審程序對執行程序的影響是：當事人申請再審的，不停止判決、裁定的執行，人民法院決定再審的案件，原則上中止原裁判的執行，例外是追索贍養費、扶養費、撫育費等案件可以不中止。在立案環節上，當事人申請再審的，需要滿足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二百零一條、二百零三條的規定，在司法實踐中，立案法官對申請再審的材料只進行形式審查，符合條件即接受材料，將再審申請交給審判監督庭進行審查。再審案件是對原審案件的繼續審查，是一種糾錯機制，原則上審查的訴訟標的不超過原審案件的訴訟標的。再審案件的提起主體可以是人民法院或原審案件的當事人、案外人。

2.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

案外人再審制度，在我國具有一定的理論基礎和現實意義。本文僅論及涉執行訴訟的立案問題，故也僅探討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這一種的情形。

我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規定了執行案外人的再審程序，即案外人對駁回其執行異議的裁定不服，同時認為原判決、裁定錯誤的，可以申請再審。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的時效要求是，要在執行異議裁定送達之日起六個月提出再審申請。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與執行程序有著緊密的聯系，可以說沒有執行程序、沒有執行異議就不存在執行案外人的申請再審。究其原因，案外人是沒有參加訴訟的人，如非執行程序則應不知曉原訴訟的存在。而且以執行異議作為前置程序，這樣執行異議作為案外人對執行標的權益的保護，再審程序作為案外人對原訴訟中權益的保護，這樣可以更加充分的保護案外人的實體權益。

(二)第三人撤銷之訴

二零一二年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中增加了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規定，雖然只是短短一個條文，卻帶來了一個完整的，全新類型的訴訟渠道和訴訟思路。后又于二零一五年，新的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公布實施，該解釋用了單獨一節的筆墨對第三人撤銷之訴進行了闡釋和具體規范的釋明，讓這一類型的訴訟真正變得具有可訴性。第三人撤銷之訴是一類對第三人的權益進行特殊救濟的訴訟，彌補了原先我國民訴法中對第三人保護措施不足的漏洞。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訴訟目的是撤銷原判決。其對執行程序的影響市：原告提供擔保請求中止執行的，人民法院可以準許中止執行。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立案問題，需要起訴一方提交其滿足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第三款的相關證據證明材料，具體分為三類：一是因為不能歸責與該第三人的原因而沒有參加到訴訟中的證據，二是生效文書確有錯誤的證據，三是該錯誤損害了該第三人權益的證據。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立案審查期限為三十日，三十日內決定立案或是出具不予立案裁定。這類訴訟的訴訟標的是撤銷法院作出的生效裁判。訴訟提起人應該是原審案件中因不能歸責于其本人的事由而未參加訴訟，且被錯誤的裁判文書侵犯了民事權益的第三人。

(三)執行異議之訴

一九九一年修訂的民事訴訟法就規定了案外人異議制度。后在二零零七年修改后的民事訴訟法中首次為執行救濟設立了訴訟制度，增加了執行復議和異議之訴等執行救濟手段，確定了我國的執行異議之訴制度。二零零一年修訂民事案件案由規定時，相應增加了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申請執行人執行異議之訴以及執行分配方案異議之訴三大新案由。二零一二年再次對民事訴訟法進行修改時，沿用了二零零七年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并在二零一五年民事訴訟法的司法解釋中對執行異議之訴做了進一步的規定。執行異議之訴的訴訟目的是中止執行并最終維持或消滅執行。其對執行程序的影響是，“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審理期間，人民法院不得對執行標的進行處分”。在立案問題上，民訴法及司法解釋僅對此類訴訟做出了幾點原則性特殊規定，司法實踐中，執行異議之訴在立案階段不存難以判斷的審查，僅需對其訴訟請求加以確認和判斷，基本屬于形式審查，審查期限為十五日，稍高于普通案件的七日審查期。其訴訟標的是執行異議之訴的當事人對執行標的所享有的提出異議的權利。執行異議之訴的提起人分別為案外人和申請執行人。

(四)與一般民事訴訟的區別

通過以上對比分析，可以看出這三種訴訟途徑均與一般的民事訴訟存在明顯區別。首先，再審程序規定在民事訴訟法審判監督程序一章中，不屬于一審民事訴訟；第三人撤銷之訴規定在民事訴訟法訴訟參加人一章中；執行異議之訴規定在民事訴訟法執行程序一章中，其訴訟屬性有待明確。作為規定在一審程序之外的程序，其特殊性可見一斑。其次，這三類程序的提起人也不是民訴法第四十八條所規定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具體來講：再審的提起人是原審案件的當事人、案外人或人民法院，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提起人必須是原審案件中應當參加訴訟而因不能歸責于本人的原因未能參加訴訟的第三人，執行異議之訴的提起人則須是申請執行人或案外人。雖然同為執行問題的訴訟救濟渠道，其區別之大可謂是天壤之別。

三類程序之間的區別和聯系也對應著不同的審判組織。就法律和司法解釋的相關規定和基層法院的司法現狀而言，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審級是原審法院，一般交由原審判庭審理，所要解決的是遺漏當事人和查明原案件未查明事實的問題，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裁判不服的可以提起上訴；執行異議之訴的管轄是執行部門所屬法院，在立案之前需要經過執行部門對執行異議現行審查這一前置程序，在立案之后一般也交由執行庭內或執行相關的審判庭來進行審理；再審程序的審理和審級規定比較復雜，本文只探討當事人申請再審的情況，原審雙方均為自然人的或乙方人數眾多的，可以向原審或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請，其他情況的均需向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一般由人民法院的審判監督庭負責專門審理審監程序案件的審理。

三、立案實踐中的問題

筆者站在立案法官的角度，認為在適用這三類程序時需要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一)明確審查標準的區別

再審程序和第三人撤銷之訴是作為審判程序的救濟途徑存在的，與執行異議之訴這一專門解決執行中問題的方式不同。從立案審查的角度考慮，執行異議之訴可以視為是一般的訴訟來立案受理。再審程序的審查則較為嚴格，第三人撤銷之訴在審查材料之余，還需要向原審案件的原被告送達起訴書和證據材料以確認是否受理。同樣是糾錯機制，因為執行異議之訴是專門解決對執行標的問題的訴訟，第三人撤銷之訴是解決原審裁判中的錯誤，再審程序則是與原審案件有關的所有問題的一種兜底性質的糾錯機制，三者的地位不同，審查標準自然會有所區別。需要提起程序的當事人加以注意。

(二)不同程序間的銜接問題

第三人撤銷之訴和再審程序是針對案件進行的，在民訴法司法解釋中規定了兩者間的制度橋梁，即在第三人撤銷之訴審理期間，原審案件進入再審程序的，則受理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法院應當將該訴并入再審程序，同時做出了但書規定，即“有證據證明原審當事人之間惡意串通損害第三人合法權益的，人民法院應當先行審理第三人撤銷之訴案件，裁定中止再審訴訟”。由于涉執行的第三人是可能分別成為第三人撤銷之訴和執行案外人再審的申請人，所以有必要深入探討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和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內在區別。筆者認為，在設立制度時對這兩類訴訟的作用是這樣界定的：執行案外人申請再審是為了保障第三人的物權，防止出現二次訴訟來解決原審案件應解決的問題；而第三人撤銷之訴制度則更加關注第三人的權益不受惡意訴訟的侵害，這里的權益即包括物權還包含債權以及各種權益。

執行異議之訴與再審程序的銜接在民事訴訟法上有所規定，即申請執行人、案外人認為原判決、裁定錯誤的，依照審判監督程序辦理。這一條文明確的刻畫了兩個制度之間的界限。

(三)執行異議被駁回后的救濟

根據我國現行的法律規定，執行異議分為對執行行為提起的異議和對執行標的提起的異議。行為異議被駁回只能向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請復議；標的異議被駁回的，“案外人、當事人對裁定不服，認為原判決、裁定錯誤的，依照審判監督程序辦理”，與原裁判無關的可提起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

涉執行的第三人，同時滿足因不能歸責于其本人的事由未參加原審這一條件，該第三人提起執行異議的，可以視為是案外人提起的執行異議。如該執行異議被駁回，該第三人可以申請再審，但不能再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即對執行標的存在異議的未參加原審案件的第三人，只能在提起執行異議和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中進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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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20-0146-03

劉郁(1989-)，男，碩士，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立案庭，法官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