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合并中的債權人保護

王蓓蓓 甄增水

華北電力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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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合并中的債權人保護

王蓓蓓 甄增水

華北電力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3

我國公司法關于公司合并的某些規定過于籠統，不利于債權人保護；能夠提起異議的主體原則上應限于金錢債權人，異議也僅具有相對效力；公司合并時告知的內容應具體特定；對債券持有人和股份質押擔保的債權人而言，在特定的情形下，要給予特殊保護，方顯公平。

公司合并；異議；債權人保護；告知義務

一、問題之提出

公司合并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公司在不經過清算的情形下合并為一個公司的行為，其直接后果是企業主體數目的縮減，即“多變一”。不經清算和公司主體資格消滅是公司合并的兩個主要特征，前者使合并區別于解散，后者使合并不等于兼并。公司合并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是公司追求規模經濟效應、優化產業結構的手段之一，另一方面，它有可能觸犯反壟斷法，從而受到同行業公司的阻擊。

公司合并涉及多方利益，債權人即是利害關系人之一，如何適度保護債權人利益，是各國公司法規制公司合并的一個重要內容。“公司治理措施的運用乃至公司治理結構(體制或模式)的確定只能取決于對公司治理問題的分析和評估，一國對他國公司治理制度或模式的借鑒也只能取決于解決自身公司治理問題的需求”。①侵害債權人利益的公司合并主要發生在國有公司之間，合并的主要決定因素與市場無關，是為了救活一個企業而拖死了另一個本來活得很好的企業。政策因素的主導的國企合并最大受害者是債權人，為此，《公司法》祭出了債權人異議這一“橡皮筏”，希望債權人借此手段可以脫離危難。按我國《公司法》第174、175條的規定，公司合并，問題在于規定過于籠統，無法起到保護債權人的作用。在我國法律體系初步建成的大背景下，法學研究重心應從“體系前研究范式”(立法中心主義)轉到“體系后研究范式”(釋法中心主義)上來。②筆者力圖從解釋角度入手，將公司合并中債權人保護的規定予以具體化，以便于法律的適用。從解釋的角度看，相關問題有：

(一)什么樣的債權人可以提出異議。

(二)公司告知義務的具體履行標準及救濟。

二、可提出異議的債權人

從吸收合并的角度，可將債權人分為被吸收公司的債權人和吸收公司的債權人，從新設合并的角度，債權人只能是因合并而消滅的公司的債權人。問題是，哪些債權人有資格提出異議？各國在這一問題上的態度是基本一致的，即參與合并的公司的債權人均可提出異議。稍有不同的是德國。我國公司法未為上述區分，在解釋上，原則上應認為債權人不需要證明合并對其債權的實現產生了危害。

債權人提出異議，是否要求其債權必須到期，各國公司法均未規定，從解釋上看，應采否定解釋為宜，即不論債權是否到期，債權人均可提出異議。這樣解釋也符合債權人異議制度的基本精神，在民法中，異議實質上是一種保全措施，它本身并不直接引起權利的變動。比如，抵押財產價值因抵押人的行為減少時，抵押權人有權要求抵押人停止其行為，恢復抵押物的價值，或者提供相應的擔保，抵押人不為上述行為的，抵押權人可以要求債務人提前清償債務。③從抵押權保全制度中，可以看出，被擔保債權人采取保全措施時，并不要求其債權到期，這一點在債權人撤銷權制度中也有體現。不過，為了避免對未到期的債權人保護過度，對其異議，應增加一個證明義務，即債權人應證明其債權會因合并受到實質危害。④

此外，隱性債權人也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問題。所謂隱性債權是指其隱患在合并前已存在，在合并后隱患變成現實損害而產生的債權。最典型的是產品瑕疵致人損害，如果瑕疵產品是存續公司生產的，則受害人可以基于侵權責任向存續公司主張賠償責任，如果瑕疵產品是由消滅的公司生產的，受害人是否可以向存續的公司主張債權呢？我國公司法未為規定，筆者認為，鑒于消滅公司的財產全部轉入了續存公司，應認為受害人可以向續存公司求償為宜。⑤上述損害發生在異議期內的，債權人例外可以享有異議權。

三、告知義務的具體履行標準及救濟

按我國公司法，合并中的公司具有告知義務，其對象是公司的債權人，對已知債權人，采用通知方式進行告知，時間限制是作出合并決議之日起10之內；對未知的債權人，應采用報紙上公告的方式，時間限制是作出合并決議之日起30日內。上述規定，過于籠統，有以下問題：

(一)如何界定“作出合并決議”

公司合并決議由董事會起草，經股東大會法定多數決通過生效，問題在于，公司法中的“作出合并決議”是指董事會制定出合并決議方案之日，還是股東會依法批準決議之時，從公司法使用的文字，并不能得出確定的結論。

法國采取的是對草案進行異議，其《商事公司法》第381條第2款規定：參與合并的公司的非公司債債權人，而且其債權是在合并草案公告之前發生的，可以在法令規定的期限內就合并草案提出異議。日本則采取合并決議生效之日，計算公司告知義務的期限。⑥筆者認為，日本法的規定更合理些，因為，在合并協議未生效時，就告知債權人，可能給公司帶來極為不利的后果。比如，公司履行告知義務后，債權人要求提供擔保，公司提供了擔保，事后，合并未經公司股東會批準，債權人的地位卻大大提高了。

(二)公告方式過于籠統，不利于債權人保護

我國公司法規定公司公告應在報紙上進行，報紙外的媒體被排除在外，在解釋上，應將報紙公告作為強制性規定處理，其他方式公告的，不具有公告的效力，其效果視同沒有進行公告，債權人的異議期不開始進行。由于沒有規定報紙的等級和種類，實踐中出現了大量在發行量小的不知名報紙上進行公告進而侵害債權人利益的案件，致公司法保護債權人的目的難以實現。筆者以為，為節約成本及債權人保護計，宜由某一家報紙單獨承載公告事務，為了降低公告成本，避免落入不正當競爭，可采取競標手段，由省(直轄市、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每5年組織一次競標活動。鑒于大企業的債權人可能遍布全國各地，省級報刊在承載告知債權人方面因發行量等原因有天生不足，每一個企業訂立三十幾份省級報紙也不現實，因此，由最高人民法院開辦一個公告網站，強制合并企業在該網站上公告，不失為一個成本低、效益高的舉措。對地方性企業，可在地方省級報紙與最高法主辦的公告網站之間進行選擇；對全國性企業，要求其必須同時在企業住所地和最高法主辦網站上同時公告。

我國公司法對合并中未履行告知義務的公司課以行政罰款責任，公司業務執行人既無行政責任，也無民事責任。

[ 注 釋 ]

①徐曉松.公司治理：“結構”抑或“問題”[J].政法論壇，2013(6).

②陳甦.體系前研究到體系后研究的范式轉型[J].法學研究，2011(5).

③<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193條.

④王欣新.我國公司法修改后的公司合并規則探尋[J].政治與法律，2006(3)：54-60.

⑤生產產品的公司注銷后，其流入社會的產品因瑕疵致人損害，可能會導致無人負責的局面，如何解決這一難題，是政府的責任.在公司合并的場合，之所以由存續公司承擔責任，是因為在合并中，消滅公司的資產——對債權人而言，構成責任財產，并沒有分派給股東，而是全部為存續公司繼受了，這一點使得公司合并不同于解散、破產或者被撤銷下的公司注銷，因此，也就不能用債務人消滅的邏輯來否定受害人的債權.

⑥<日本公司法>第98條、第99條.依第98條，合并決議應經全體股東同意，依第99條，公司告知義務的期限起算點是合并的決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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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20-0174-02

王蓓蓓(1993-)，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華北電力大學，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