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江
地方信用立法的思考
□王寧江
2017年是地方信用立法元年。上半年,湖北、上海兩地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了信用條例,下半年,預計還會有浙江、河北出臺信用條例。關于地方信用立法,拋出幾個觀點和大家交流。
首先,立法的名稱可以根據地方實際,確定為社會信用條例或社會信用信息管理或公共信用信息管理條例等。不同選擇、各有利弊,很難做統一的評價。
其次,立法對失信行為的界定要注意與失德行為的區分。筆者非常同意上海法制辦羅培新副主任的觀點:社會信用體系不是建道德檔案,地方信用立法應當盡可能避免把信用檔案建成失德行為記錄庫。道德與文化、宗教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社會、不同的生產力發展階段,有不同的道德觀念,很難有統一的、可衡量的、客觀的“失德”評判標準。失信行為的認定標準就是看是否違反白紙黑字的“契約”,這個“契約”在公共層面表現的是法規條款,在私人層面表現的是雙方或多方的合同。
第三,立法要為實施信用聯合懲戒提供法規依據。由國家機關為主實施的行政性聯合懲戒既要發揮示范作用,更要有法規依據,“法無授權不可為”。依法規定可實施聯合懲戒有三類:一是法定的聯合懲戒,如我國《公司法》規定了限制擔任企業法定代表人的7種情形,其中有3類情形表現為聯合懲戒;二是依法頂格懲戒,目前多數法規在規定處罰時,往往有個從重或從輕的區間,這個區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自由裁量權”,國家機關在實施失信聯合懲戒時,可依法頂格處置;三是公共資源交易活動中實施聯合懲戒。國家機關作為市場主體,在政府采購、政府投資項目招標、土地招拍掛、地方招商引資、財政性資金安排等市場活動中,可引入信用選擇機制,依約選擇信用良好的企業作為交易對象,限制失信企業進入公共資源交易領域,這是地方立法可以創新突破、形成特色的。
第四,立法要注意切實保護市場主體的合法權益。一是在編制信用信息歸集目錄過程中,要體現主體權益保護。以編制目錄方式管理信用信息非常有效,各地均有很好的實踐,地方立法應當予以支持。信用信息目錄的編制要堅持依法、公開、公正原則,尤其是涉及到擬納入信用信息目錄的具體項目存在較大分歧或者可能造成較大社會影響的,應當組織評估,廣泛聽取相關群體代表、專家等方面的意見。
二是當信用信息記錄出錯時,要為市場主體設計救濟渠道,這叫信用異議。立法應明確異議的受理主體、異議的流程規范、異議的標注格式、異議在不同環節的辦理時限等要素。統一受理異議、依信息源分頭受理異議、依信息發布地分頭受理異議是可選的三種信用異議模式。不同的模式會有不同的救濟效率,各地可以根據本地實際進行選擇。
三是立法至少要明確信用信息的記錄時限、信用信息的披露時限、信用信息查詢記錄(俗稱日志記錄)的保存期限、實施聯合懲戒的時限等4組時間戳。2016年國發33號文印發后,制定紅黑名單制度成為各地各部門信用建設的重要抓手,信用聯合懲戒成為實施信用懲戒的標準動作。聯合懲戒效果好的同時,殺傷力也大,對于納入黑名單主體,規定一個統一的聯合懲戒時限非常有必要。
四是建立信用修復機制。信用修復一詞是個舶來品,美國的信用修復法主要是規范商業活動中的信用記錄修復問題。目前,社會上有個誤讀,認為信用修復就是刪記錄,其實并不是這么簡單。當失信信息屬于商業信息時,信用修復可以是刪除不良記錄;當失信信息屬于公共信用信息時,此時的信用修復不能是簡單的刪除信用記錄。失信類公共信用信息被刪除只有兩種情形,一是記錄時限到了,刪除記錄;二是記錄搞錯了,刪除記錄。修復失信類公共信用信息應該是“加注”的概念,即在保留原失信記錄的同時,增加一條信用修復記錄,記錄的內容可能是完成整改,也可能是主動彌補過失。功是功、過是過,原汁原味地記錄才體現對所有市場主體的公平。
作者為浙江省經濟信息中心副主任、浙江省信用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