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颯颯
(315211 寧波大學法學院 浙江 寧波)
論秩序與信仰之羈絆
裘颯颯
(315211 寧波大學法學院 浙江 寧波)
法律若不被信仰,便形同虛設。沒有信仰的法律將退化成為僵死的教條,而沒有法律的信仰,將蛻變成為狂信。很多人是因為這兩句話知道了伯爾曼和他的這本演講集,我也不例外。其作者把自己對法律與宗教、文化、信仰的關系影響困境未來的理解展現給了我們。
秩序;法律;信仰;宗教;伯爾曼
作者哈羅德·J·伯爾曼是出生于1918年染上那個年代“憂患意識”的學者。在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經濟大蕭條的短短40年間,和當時很多人一樣,伯爾曼也對這個世界的秩序和未來從思想信仰這個層面感受到了迷茫,而對于這種迷茫質疑的產生,他歸咎于現實中法律與宗教的截然對立。伯爾曼并沒有將宗教和法律簡單化,在四章內容中分別從人類學、歷史、哲學和所謂的末世學角度進行闡述。
在第一章《法律中的宗教》中,伯爾曼把法律與宗教看成是所有文化都有的領域,即法律與宗教在共同具有像儀式、傳統、權威等這樣的要素。而這些共同點并未受到現實中學者的絕對重視。伯爾曼認為法律不應該僅僅被看成是世俗的、理性的制度,法律除了理性,還應當有它的神圣性和情感信仰.
第二章《基督教對西方法律發展的影響》作者通過歷史視角進行論述,傳統的猶太教、基督教以及最近幾百年基督教正史都被其認為是法律史前進和發展所植根的觀念土壤。法律不斷演進的觀念,包括我們所認為的法律跨越世代有機發展而成的先進觀念,實質上也是植根于宗教觀念,與宗教史一同推進的。
而從哲學角度論證的第三章《宗教中的法律》將視角從先前法律中的宗教因素轉到了宗教中的法律方面。伯爾曼認為所有的宗教對社會秩序和社會正義都有關切,有對不僅僅是自己團體而是更大群體的法律秩序的關注。他揭示了法律與神旨存在不可調和矛盾的極端宗教主義的謬誤,更進一步地說明沒有法律所構建的結構、程序、規范,則宗教中所推崇的自發性、自由以及其他崇高團隊品質根本不可能長存。
第四章的論述角度在序中也有描述,認為是難以歸類的。這一章中伯爾曼將關注點移到了他所經歷的革命時代和現時代,他力圖探究這個時代的人類社會所面臨的困境。現行的法律秩序和宗教體系都因為戰爭、經濟崩盤而崩潰。當然伯爾曼也有提出新希望所在,便是合理解決情感與理智、個體與行為、精神與物質、個體與社會的疏遠問題。
伯爾曼在書中定義:宗教是人們的一種內心確信,是人們關于社會生活的終極意義和目的的直覺知識,以及對此終極意義的個人信仰。宗教是社會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產物,是一種特殊的意識形態,就我們熟悉的有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宗教往往是通過一定的信條和儀式,從信者的內心思想上傳達團體的品質。以相對熟悉的佛教而言,佛門戒律清規就是教內公認的信條,有規律和時間的禮拜等就是儀式,佛教中所推崇的“善”便是從佛教徒的內心方面傳達的優秀品質。
雖然同是擁有對人的品行進行評價的功能,但道德和宗教還是有著明顯地不同。從一定程度上說,道德與法律更近,它在人的意識形態的基礎上受到了公眾的統一認可,從而又擁有了規則的身份。但無論如何,道德的根本目的是評價人們的行為,而且更傾向于好的一面,這一點與宗教是共通的。
法律、宗教、道德,在理清這三者的關系時,我們會習慣性地去從它們各自的表現一項一項地尋找相同不同,以上三者其實是源自同一點。這個點就是正義、博愛、平等。這個精神點的共通性其實表現得很明顯,近現代憲法自然是包含的。作者寫“無論對猶太教還是基督教,愛都被認為是律法本身之所在,而律法既包括其行為的具體,也包括其道德的抽象原則,則要成為愛的體現”,愛不僅是宗教中所推崇的,而愛的實現需要通過人們的法律關系維持。
之所以加上“西方”二字,原因是伯爾曼是美國學者,他的認識也是建立在自己對西方宗教的信仰之上的。中國法律體系的形成和西方法律植根于宗教精神是不同的,因為我國并沒有一種影響力可以覆蓋全體國民并讓他們信服的宗教存在,且我國的現代法律似乎有一種在近代史上突然出現的樣子,更多的是學習借鑒西方民主法治,因此與自己國土上影響力較大的佛教道教并沒有很大的聯系。或許這也是我們經常探討法律與道德、法律與科技或法律與其他學科的關系卻很少討論法律與宗教關系的原因。
法律必須被信仰。生在憂患年代的伯爾曼自然是極力推崇法律信仰的,他的書可以讀出他對那個秩序信仰都崩壞的時代的擔憂,樹立起法律的信仰是他所能看到的希望。比起先前討論的法律與宗教與道德的話題,法律信仰的話題更是被我們所熟識,法律必須被信仰經過伯爾曼的著作也更是成為所有學法者都脫口而出的話。我們長在中國,雖然讀了來自美國的伯爾曼的著作,但卻感受不到一種歸屬感,為什么,因為我們所生活的環境與書中的是不一樣的。我們也在呼吁信仰法律,也出現了“法律的權威源自人民的內心擁護和真誠信仰”這樣的語句,但我們真的有法律信仰么?
書中說到:法律意味著秩序,宗教意味著信仰。沒有法律,人類便無法維系當下的社會;失去信仰,人類則無以面對未來的世界。我們國家目前對秩序的追求和呼吁是強烈的,但是信仰這方面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是特殊的。擁有了相對完整的法律條文、有了立法執法司法的部門并不意味著就有法律的信仰。深受儒家禮法思想影響的社會,自古以來就很少有法律觀念,古代的法也只是統治者統治的工具。同時,明清經世致用的思想被大力推崇,相繼地實用主義等變相思想也盛行,宗教被認作是虛無的東西,法被扭曲為“法律”,成了維持道德的工具。
盡管現實如此,但法律還是必須被信仰。“立良法,嚴執法,明司法,重守法”,已經有學者提出這法律信仰的四根支柱。這四點固然重要,但如何轉變國人,包括法律工作者和普通民眾,對法律這種工具式的認識更為重要。如果法律只是維護秩序和保護道德的工具,只要是工具就會有閑置甚至被替代的可能,如此一來,又有誰會將一個工具作為自己的信仰呢?
[1]張文顯.法理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P460
[2][美]伯爾曼.賀衛方,等譯.法律與革命——西方法律傳統的形成[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
[3]蔡定劍.論法的品質——兼談宗教、道德與法律的關系[J].學習與探索,19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