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建構續寫權與續寫優先權制度的幾點思考

馮 莎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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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建構續寫權與續寫優先權制度的幾點思考

馮 莎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當下對于續寫作品，學界一直爭議不斷，在現實生活中未經許可續寫他人作品的現象層出不窮，續寫作品的著作權保護值得深入探究，本文旨在對續寫作品進行界定，探討其受到保護的必要性，以及提出建立續寫優先權的相關建議。

續寫作品；著作權；續寫優先權

馮莎(1996-)，女，福建福安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本科生，研究方向：知識產權。

一、續寫作品的界定、分類與特征

(一)續寫作品的界定

國內對于續寫作品的界定主要有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續寫作品是在他人已完成或未完成作品的基礎上獨立思考創作產生”；[1]第二種觀點認為續寫作品是對現有作品時間上和(或)空間上進行延伸和拓展；[2]第三種觀點認為“續寫作品就是續寫他人的作品”[3]。第一種觀點強調續寫是在他人作品上獨立創作，筆者認為這樣的定義有失偏頗，改寫也滿足在他人作品上進行獨立創作的條件，并且續寫作品是否一定要是續寫他人的作品也需要多加考慮；第二種觀點較為清晰的界定了續寫作品的概念，強調對原作時間、空間上的延伸與拓展；第三種觀點從字面上理解續寫含義，若是依照這種界定方式，續寫只能夠以原作的敘述角度將故事向后拓展，筆者認為對作品的續寫有多種情形，只要是在原作的基礎上進行了延伸和拓展，無論是否轉換敘述角度、向前或是向后拓展都可以認定為是續寫。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續寫作品是在現有作品的基礎上進行延拓，具有新的情節和結構但與原作一脈相承的作品。

(二)續寫作品的分類

對續寫作品目前學界主要有兩種分類方式，一種是分為對已完成作品和對未完成作品的續寫；一種是更為細致的將續寫作品分為：(1)對因作者死亡而未完成的作品；(2)由委托關系產生的續寫；(3)對合作作品的續寫；(4)對完整作品的續寫，這里是完整指的是故事情節完整、獨立。筆者認為第一種分類過于寬泛，第二種分類中沒有考慮到對作者健在但作品未完成的情況，比如《哈利波特》這類連載多部小說，在其未完結的時候進行續寫又該如何考慮呢？筆者更傾向與給予著作權人續寫權，在這一基礎上將續寫作品分為有權續寫和無權續寫，分類理由會在接下來的論證中闡述。

(三)續寫作品的特征

1.依附性

續寫作品是對原作進行延拓，是在對原作理解和感悟的基礎上產生的作品，其對原作的依附是顯而易見的。續寫作品的依附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對三要素的依附性：文學作品的三要素包括人物、情節、環境。人物尤其是主要人物對作品而言尤其重要，文學作品的魅力很大一部分來自于角色的成功塑造，若將原作主要人物用新人物替代，不但不能喚起讀者對原著的回憶，反而會使人覺得不倫不類。(2)對原著篇名的依附性：大部分的續作篇名都與原作篇名類似，比如紅樓夢的續作《紅樓復夢》、《紅樓圓夢》、《紅樓幻夢》，有些作品直接命名為原作的增補、后傳，如《增補紅樓夢》、《后紅樓夢》；(3)對原作名氣的依賴性：被續寫作品往往是名家作品或是當下很受人歡迎的作品，比如對《圍城》、《星辰變》的續寫都是依賴與原作的名氣使得自己的作品更有影響力。

2.獨創性

續寫作品的獨創性與對原作的依賴性并不矛盾，著作權不同于專利權，《著作權法》鼓勵文化繁榮與多樣性，對作品的保護不以首創為前提，續寫作品的獨創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續寫作品基于作者獨立思考創作：續寫作品雖然以原作為基礎，但具有作者對原作的獨立思考和理解，由作者獨立完成，作者在揣摩借鑒原作表達、寫作手法時也會結合自己的語言風格；(2)與原作存在實質差異：實質性的差異意味著僅有“額頭冒汗”是不夠的，延拓使原有作品產生了變化，變化帶來差異；(3)續寫作品與原作可分離：續寫作品就原作而言是依附的，而就其自身而言又是獨立的，續寫作品具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即使脫離的原著也可以獨立存在，使讀者能夠對作品產生完整的理解。

3.反作用性

續寫作品由于作者文學功底、表達能力等因素的影響也會產生優劣之分，好的續寫作品是錦上添花，加深人們對于原作的理解，同時也能夠增強原作的影響力，如民間傳高鶚續寫《紅樓夢》后四十回，續寫部分與原作銜接緊密，融為一體，使作品變得圓滿完整，也滿足了讀者的閱讀需求。若是續寫的差強人意，會損害原作在讀者心中建立的形象，使人對原作產生錯誤的理解，拉低原作水平，有些讀者先看了續寫作品可能就會對原作產生偏見，先入為主的認為原作也是不精彩的。

二、建構續寫權與續寫優先權制度的必要性

(一)續寫作品可能損害原作作者的利益

文學作品的發行出售、改編等都牽涉到許多利益，這也是著作權法給予文學作品保護的原因之一。追求利益是人的本性，并不排除有些人存粹是出于對原作的喜愛想要給原作一個完整的結局而進行續寫，但不可否認利益是驅使人們進行續寫的一大誘因。續寫作品借著原作的名氣來提高自己的影響力從而使書籍暢銷謀取利益，與其自己絞盡腦汁構思創作新作卻不為人所知，還不如在名氣大的文學作品基礎上進行續寫，借助原作已經塑造豐滿的人物進行后續創作可以省下不少精力，依賴著原作的知名度也可以使作品更易受到讀者的青睞，對于許多人來說何樂而不為。既然存在利益，也就避免不了利益之爭，續寫作品的作者在獲利的同時難免會與原作作者的利益產生沖突，筆者認為續寫作品對原作作者產生利益損害主要有兩個方面：(1)差的續寫作品拉低原作的水準，影響原作的銷售；(2)續寫作品的存在可能阻礙了原作作者對其作品的續寫。

如果對原作進行續寫的人寫作能力不濟或是對原作進行了歪曲的解釋，這不但不能使原作趨于圓滿，反而會給原作“抹黑”，這樣的續寫作品可能引導讀者對原作產生錯誤的理解，偏離原作作者要表達的意思，這會嚴重拉低原作的水平，破壞原作在讀者心中的地位。若是有些讀者在未讀過原作的情況下先讀了拙劣的續寫作品，自然而然的對原作產生了不好的看法，認為原作也和續寫作品一樣的拙劣，這會影響到原作的銷售。

筆者認為續寫不僅僅指對他人作品進行延拓，原作作者也可以對自己的作品進行續寫。完整的作品需要完整、獨立的內容，但這只是從旁人的角度來判斷作品是否完整，對于作者本身可能對原作的完整有著不同的理解。戛然而止給讀者留下思考和想象的空間的開放式結局是在文學作品中常見的，對于這類作品我們很難判斷準確其是否是完整的，因為只要作者尚在人世就可能對其進行續寫。若原作作者在對原作續寫之前發現市面上有形形色色的續寫作品，一方面這些續寫作品的內容會影響到原作作者的構思；另一方面過多是續寫作品使讀者感到乏味疲勞，可能會降低讀者對原作作者續作的閱讀興趣。

(二)續寫作品可能侵犯原作作者的精神權利

作品對于作者而言就像是他孕育的孩子一般，作者投入了他的心血和情感，對作品的續寫很有可能對作者的精神造成傷害。即使是優秀的續寫作品也有可能傷害原作作者的感情，有些文學作品的經典之處就在于沒有一個圓滿的結局，這也正是作者本人想要傳遞給讀者的情感，然而他人強行對其作品進行續寫并且在市場上發行銷售，無論續作有多么貼合原作，都會由于違背了作者的本意而使其感到痛苦。

(三)續寫作品侵權判定缺乏具體標準

由于立法上對于續寫作品缺少針對性的具體規定，目前學界對續寫作品是否侵犯了原作作者的演繹權、是否侵犯保護作品完整權以及是否屬于合理適用存在很大的爭議，也有學者建議參考美國轉換性使用規則來進行判斷續寫作品是否屬于合理使用，但轉換性使用在美國的司法實踐運用中也就存在許多問題，作為衡量標準仍然過于模糊抽象，在裁判的過程中會遇到許多阻礙。因此筆者建議立法給予著作權人續寫權，在實踐中不需要再去爭論續寫作品是否侵犯到了其他權利，而是直接判斷他人的續寫作品是否侵犯了著作權人的續寫權。

三、關于續寫權與續寫優先權制度的構想

續寫權是著作權人對其未完成作品進行續寫的權利，續寫優先權是著作權人對其已完成作品進行續寫的優先權利。之所以對兩者進行區分并且只給予作者對已完成作品續寫優先權是因為如果完全按照作者的想法來判斷作品是否完成可能會使著作權遭到濫用，若作品的情節圓滿，故事獨立，沒有標注未完待續，即可視為已完成作品，作者不應當對此擁有和未完成作品一樣大的控制權利，否則會大大縮小公眾的利用的空間。

續寫權和續寫優先權都歸屬到財產權利中，可以轉讓、放棄。因為人身權的保護是沒有期限的，并且無法轉讓，這會使得他人永遠無法對已有作品進行續寫，不利于文化的發展與繁榮，不符合《著作權法》的立法目的。筆者建議給予自然人作品終生續寫權保護，合作作品截至到最后一位作者死亡，法人或其他組織的作品給予首次發表后50年的保護。給予作者有生之年的保護是考慮到未完成的作品作者續寫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保障作者獲得充分的創作機會和足夠的尊重。如果對續寫權的保護延續到作者死后50年不利于文化繁榮和公共利益，因為除了作者以外的其他人，即使是繼承人對原作的續寫其實性質都是相同的，表達的都不是原作者最真實的思想，因此在作者死后應當使作品進入公有領域允許人們續寫。

有人建議給予著作權人1年的續寫優先權保護，作者在作品完成后的一年內享有對作品優先續寫的權利，限制其他人的續寫。[4]筆者認為1年的時間過短，這種做法沒有考慮到文學作品產生的漫長與艱辛，作者并不是腦中有了續寫的想法就能夠下筆寫作。作者是否決定對已完成的作品進行續寫會受到作品的受歡迎程度、讀者的反饋的影響，這需要作品進入公眾視野足夠長的時間才能得出結論，即使作者決定了續寫，寫作的過程也是十分漫長的。若是規定原作者只要在作品發行一年內決定續寫并且告知公眾即可，這樣可能會出現有些作者對于自己已經完結的作品為了防止他人的續寫就對公眾宣稱自己決定續寫，但卻遲遲不出版續作，容易造成著作權的濫用。因此筆者建議綜合現實因素考慮給予作者10年的續寫優先權。作者需要在10年內出版完整的續寫作品，若期限屆滿，但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其正在續寫并完成了大部分內容，可以適當的延長期限。

續寫作品也可以進行再續寫，續寫作品的作者的續寫權和續寫優先權同樣受到法律保護。

[1]張振興.續寫作品研究[J].法學與實踐，1994(1).

[2]孫國瑞.續寫作品及有關問題研究[J].科技與法律，1994(3).

[3]李亮.論續寫作品的著作權保護[J].河北法學，2005(2).

[4]饒馳.續寫作品的著作權研究[D].華東政法大學，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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