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群 馬 碩
安徽省蕭縣人民檢察院,安徽 蕭縣 2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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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九”和新司法解釋下的自偵工作研究*
馬 群 馬 碩
安徽省蕭縣人民檢察院,安徽 蕭縣 235200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以下簡稱《刑九》)的頒行對我國的貪污賄賂犯罪的懲治與預防是一個新的契機和起點,為了更好地解釋和適用《刑九》,“兩高”聯合發布了《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1](以下簡稱《解釋》)。最新《解釋》的出臺給司法實踐中許多沒有定性的案件帶來有法可依的根據。然而由于受到歷史局限、人文社會、立法技術、理論瓶頸等各方面的影響,也使得這次刑法的修正和解釋飽受詬病。
貪污賄賂;法律適用;自偵工作
《解釋》明確了貪污賄賂犯罪的定罪量刑標準,貪污罪、受賄罪“概括數額+彈性情節”基本內涵,貪污罪、受賄罪判處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的適用原則,賄賂范圍、為他人謀取利益、累計受賄數額、受賄主觀故意的認定規則,行賄罪情節較輕的相關依據,以及罰金刑適用等問題,從以上內容可以看出我國從嚴懲治腐敗的刑事政策。
由于立法者認識活動的局限性,懲治貪污賄賂犯罪這項巨大的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在追本溯源背后充斥著大量人文因素。《解釋》的有關規定過度寬泛,原則性較強,而實用性不足。本文作者寄希望于通過自己的理論研究,撥開貪污賄賂犯罪的重重迷霧,探尋法律的真諦。
《刑九》對此次刑法的修正和解釋,學術界褒貶不一。筆者認為,應用一種理性的態度正視《解釋》所折射的刑法理念和人文情懷。
(一)構建以情節和數額并重的受賄犯罪評價體系
《解釋》修改了貪污、受賄犯罪的法定刑,改變了原來的量刑區間,貪污、受賄犯罪三檔法定刑的數額起點也相應提高。《刑九》和《解釋》的出臺,重構賄賂犯罪的定罪量刑標準,建立“具體數額+彈性情節的量刑化模式”。貪污賄賂犯罪起刑點的上調,一度引起學術界和業務界質疑。認為貪污賄賂犯罪與盜竊罪、詐騙罪同為非法占有財物的犯罪,都屬于財產型犯罪,一般主體盜竊、詐騙千元就可以入罪,而貪污受賄罪的數額標準卻要上調幾十倍,這種人為造成的迥異,會造成司法實踐因為身份不同而刑法有異,公正司法何從談起?當然,我們應當用理性的思維評價這次刑法的修改。
第一,情節與數額標準較為全面反映賄賂犯罪的客觀要件。傳統的計贓論罪觀念和做法需要改變,并確立數額與情節分列的二元結構模式,這樣有利于懲治形形色色的貪污賄賂犯罪。
第二,情節標準的權重在貪污賄賂犯罪中的比重將會不斷變大。《解釋》中針對沒有達到相應法定的數額起點,但只要符合相應彈性量刑情節的腐敗分子也應當適用相應檔次的法定刑。
第三,刑法原理和具體犯罪內在規律決定者貪污賄賂犯罪與財產性犯罪之間的差異。貪污賄賂犯罪自身存在內在規律性決定著其不可能與普通的盜竊、詐騙犯罪適用相同的數額標準。如果人為地消除經濟領域或者金錢犯罪行為類型之間的罪刑關系與刑法階梯,有違罪責刑相適應的刑法原則。盜竊罪與詐騙罪同樣屬于竊取、騙取型犯罪,而兩罪的起刑點不同,法定刑卻是完全一致的。貪污、受賄罪自身內在規律決定其呈現的實際規模與樣態與盜竊罪、詐騙罪不同。
《解釋》確立了一個相對合理的“具體數額+彈性情節”定罪量刑模式,這樣的規定解決了司法實踐中的法律適用問題,在避免法官自由裁量權得不到有效遏制的同時,更為我們的規范化辦案帶來契機。
(二)職務侵占罪、挪用公款罪、挪用資金罪定罪量刑標準“全國統一”的模式體現公正司法的理念
在《解釋》出臺以前,上述三罪的定罪量刑標準先由司法解釋規定一定的“量刑區間”,再由各地區根據本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各地區的特殊情況,制定符合自身要求的特殊化標準。《解釋》出臺以后,上述三種罪名改為全國統一標準。這種規定剛問世,實務界和學術界都有不同的呼聲,認為這種做法人為地規避地區差異,各地區司法資源的不平衡必定導致司法公正的缺失和退化。
筆者認為,《解釋》所規定的全國一個標準,符合刑事立法的發展規律和法治國家建設的根本要求。由于各地經濟差距的縮小,定罪量刑數額標準的“地域區間”所賴以存在的經濟基礎逐漸削弱并將消失殆盡;數額標準的“地域區間”會給司法實踐適用法律帶來沖突;職務犯罪的特定身份要求只有數額標準的全國一盤棋,才能真正實現司法公正;職務犯罪采取全國統一的標準是大勢所趨,時代潮流。
關于貪污賄賂犯罪適用法律最新的司法解釋,在司法實踐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同時,也存在一些爭議性的規定,甚至于飽受詬病。
(一)賄賂范圍界定的應然意義和范疇
《解釋》把賄賂的范圍由傳統意義上的“財物”重新界定為“財物和財產性的利益”。《解釋》第十二條明確規定了賄賂犯罪中“財物”,包括貨幣、物品和財產性利益。這一擴張性的解釋符合司法實踐對賄賂范圍的迫切要求。《解釋》除了界定賄賂的范圍,還定義了兩種財產性利益的計量模式。
關于物質數額認定,這次刑法的修改并沒明確界定。其中《解釋》第十二條規定,房屋裝修、債務免除等物質利益可以折算為貨幣的要進行折算,但對如何折算為貨幣認定賄賂數額卻沒有指明。對會員服務、旅游又強調其犯罪數額以實際支付或者應當支付的數額計算。這是否就意味著房屋裝修、債務免除等物質利益不能以實際支付和應當支付的數額計算,只能進行折算。在司法實踐中對于物質利益的數額認定,能查清實際支付貨幣數額的以查清的數額為依據,不能查清的以市場價格判斷支付貨幣的數額。而對物質利益的折算,一般做法是依據市場價格計算應當支付的貨幣數額。折算規則與“實際支付+應當支付”規則在法律適用中的混亂,與法律解釋的正當性、科學性、合理性的要求相比就變得遙不可及了。財產性利益屬于金錢、貨幣變換而成的、輸送給受賄人的利益享受或者擁有,雖然形式上不具有一般性賄賂的貨幣、物品、財產的直接樣態,但內容上仍然無法擺脫貨幣利益經中間環節周轉而成的賄賂本質。[2]
關于“性賄賂”是否入刑一直是業務界和輿論界爭議較大的問題。“性賄賂”是指給公務人員提供性服務作為謀取非法利益籌碼的行為。“性賄賂”充其量是一種失范行為,理應屬于道德領域的范疇。如果承認性賄賂的成立,那么是否意味著變相承認性的可買賣性呢?筆者認為“性賄賂”仍然停留在應然層面,在現階段尚不滿足入罪的條件和基礎。可以把其作為一種量刑的情節進行考慮。《解釋》對以上問題沒有明確回答,無疑成為此次修法的一大遺憾。
(二)終身監禁的法理分析
終身監禁作為本次修正案的一大亮點首次入刑。其是否是情緒化立法的產物?貪污賄賂犯罪是否符合刑法學限制減刑的有關規定?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去深入探討和研究。
首先,對非暴力型犯罪施行終身監禁有違罪刑法定原則。其次,終身監禁不具有代替死刑的功能。控制和減少死刑適用并最終廢除死刑是我國刑事立法的必然趨勢,也是與國際接軌的戰略舉措。再次,終身監禁不具備刑罰的正當性,不利于刑罰的法律效果、社會效果的實現。終身監禁起不到教育改造的功能,還會導致再次犯罪的可能,懲治貪污賄賂犯罪不在于無期徒刑懲治犯罪的效果,在于刑罰執行的效果,對腐敗分子的震懾效應。
(三)財產刑的配置問題
財產刑的適用在以往的刑事立法中被忽視,在犯罪分子固有的犯罪成本降低的情況下,以小額代價獲得大額利益,就會鋌而走險,追逐犯罪所得。《刑九》增加貪污賄賂犯罪財產刑的適用,有利于在打擊犯罪分子囂張的氣焰。
《刑九》中附加刑的配置,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罪刑均衡配置的合理化要求。配置附加刑一般是出于刑事理論均衡的考量,但眾所周知,附加刑可以獨立適用。此次財產刑的配置是附屬主刑之后適用的,沒有給其單獨適用的余地。如對情節輕微的賄賂犯罪,在符合有關刑罰規定和刑事政策的情況下,對罪犯可單獨適用財產刑。刑罰的合理配置要求它們各司其職,提高司法效率、降低司法成本、節約司法資源,如果只是一味強化主刑的適用力度,忽視附加刑的適用條件,難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一)立案數額標準大幅度提高,給賄賂犯罪的立案帶來挑戰。勢必放縱一些規避法律的受賄行為。比如某鄉鎮醫務人員受賄案中,醫務人員黃某每次從醫藥代表手中拿到賄賂款都分給其他醫師,其他人并不清楚錢的來源,黃某要對贓款總額承擔責任,而其他人只對自己分得的部分承擔責任。這樣因為數額達不到較大,情節也達不到較重,就難以對其定罪量刑。[3]
(二)給傳統由供到證的偵查模式帶來挑戰。由于行賄人與受賄人建立攻守同盟,給我們的偵查帶來難度。《解釋》規定行賄數額雖然達不到一萬元以上不滿三萬元,但具有向負有食品、藥品、安全生產、環境保護等監督管理職責的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實施非法活動的以行賄罪追究刑事責任。
(三)新司法解釋的適用效力面臨挑戰。在新司法解釋公布之日的前一段時間,已經立案偵查的案件,立案標準、偵查計劃都是按照舊刑法實施的,而且都是經過批準逮捕程序的,按照從舊兼從輕的刑法原則,就應該適用新的司法解釋,以前的案件就面臨撤銷案件、不起訴的困境,浪費了有限的司法資源。
“刑九”和新的司法解釋的出臺給我們的自偵工作帶來較大考驗,如何讓其在新時期司法改革的時代潮流中經受住歷史的檢驗,。就需要我們在辦理貪污賄賂案件中不斷提高專業化預審、精細化初查、規范化執法的水平。讓法學理論與司法實踐有機結合,使法律法規更好地服務于司法實務。
[1]2016年4月18日,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聯合發布了<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該<解釋>共計20條,涉及10個罪名.
[2]劉憲權.貪污賄賂犯罪最新定罪量刑標準體系化評析[J].法學,2016(5):90.
[3]該案是筆者所在單位辦理的賄賂案件.
D924;D
A
2095-4379-(2017)13-0050-02 作者簡介:馬群(1971-),男,漢族,安徽靈璧人,研究生,安徽省蕭縣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研究方向:刑事法學;馬碩(1989-),男,漢族,安徽埇橋人,研究生,安徽省蕭縣人民檢察院,調研室負責人,研究方向:刑法學。
安徽省檢察院2016年度檢察理論研究課題(項目號:AJ201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