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環,謝伏華
論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的構建
陳澤環,謝伏華
倫理學的發展與民族命運息息相關,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的使命是建設有利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倫理秩序。為履行這一崇高使命,按照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要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融通馬克思主義倫理學、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和國外倫理學積極成果三種資源,以構建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的話語體系。在為此并為充分提高其影響力和話語權而努力的過程中,當代中國倫理學工作者本身必須要有自覺和強烈的“文化自信”和“道德自信”。
習近平講話;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構建;文化自信
謝伏華,上海師范大學哲學學院博士研究生。
自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以來,中國倫理學也獲得了健康發展的歷史性機遇。思想解放使倫理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成為可能,面向世界使倫理學得以借鑒國外相關領域的積極成果,承續傳統使倫理學能夠立足民族優秀道德,關注現實使應用倫理學異軍突起,政府的大量投入則使倫理學的學科建設有了充分的物質保障。毫無疑問,當代中國倫理學已經實現了長足的進步,對于這一事實,我們應該予以充分肯定。當然,為建設有利于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倫理秩序,并由此為人類作出較大的貢獻,從履行這一宏偉使命的要求來看,當代中國倫理學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都必須進一步體現中國特色、風格和氣派,倫理學工作者為此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必須繼續堅忍不拔地奮斗。
就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歷史發展而言,當前學術界一般都認為,在漫長的古代社會中,它經歷了從先秦子學、兩漢經學、魏晉玄學,到隋唐佛學、儒釋道合流、宋明理學等幾個大的階段,而綿延始終、影響最大的則是由孔子開創、以倫理道德思想為特質的儒學。對此,正如方克立教授所指出的那樣:“中國有這個傳統,就是通過解經、注經來發揮自己的思想。……‘六經’實際上在孔子以前已經存在,孔子的工作是對它進行整理。這是為傳承中國文化做的一個很重要的貢獻。”[1](P252)至于儒學與被稱為倫理學的這門現代學科的特殊關系,則可以從近代教育家蔡元培的《中國倫理學史》一書中看出端倪:“我國以儒家為倫理學之大宗。而儒家,則一切精神界科學,悉以倫理為范圍。”[2](P5-6)無論是哲學、心理學、宗教學、美學,還是政治學、軍事學等學科,概莫能外。當然,在近代西方思想文化和科學知識涌入,特別是在馬克思主義成為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發展起點之后,無論是儒學在中國哲學社會科學中的地位,還是儒學與倫理學的關系,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儒學在中國古代哲學社會科學中居于主導地位,儒學本身就是一種以道德視角為焦點的學科體系和學術體系,如果筆者上述觀點可以成立的話;那么應該說,在“百家爭鳴”的先秦子學時代誕生之后,從“表彰六經”的兩漢經學時代直到20世紀初葉的辛亥革命,儒學以其“三綱五常”的話語體系,不僅從道德上保障了古代中國可大可久之發展,而且輻射到一些周邊國家,形成了英國歷史學家湯因比所說的“中國文明的衛星文明”[3](P53)。當然,儒學學術話語體系的這種地位和力量并非固定不變。近代以來,面對列強的侵略和西方資本主義工業文明的挑戰,中華民族陷入了國勢衰微、國民道德萎靡的境地,儒學自然也受到了激烈的責難和批判,折射出中國倫理學話語體系與民族命運的深層關聯。但“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古代倫理學之衰落,也許正是當代中國倫理學及其話語體系興起的契機。早在100多年前,中華民族的思想大家之一梁啟超就這么說過:“合世界史通觀之,上世史時代之學術思想,我中華第一也;……中世史時代之學術思想,我中華第一也;……惟近世史時代,則相形之下,吾汗顏矣。雖然,近世史之前途,未有艾也,又安見此偉大國民不能恢復乃祖乃宗所處最高尚最榮譽之位置,而更執牛耳于全世界之學術思想界者!”[4](P4)
梁啟超對中國古代學術思想在世界歷史中地位的上述評定不一定精確,但其面對中國近代學術思想落后的現實而不失其復興希望的強烈情感則是合理的。這么說的根據在于,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古代倫理學的學術話語體系之所以能夠有溢出中華民族的影響力,是由于古代中華文明在東亞居于相對先進的地位;而近代以來它之所以受到責難和批判,則是由于長期發揮了意識形態功能的古代儒學及其倫理思想無法承擔起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偉大使命。令人欣慰的,這一使命已經由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實際和時代特點結合起來的中國共產黨完成了。近100年來,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華民族的歷史命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實現了中國人民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強起來的偉大飛躍”[5]。毫無疑問,中華民族歷史命運的這種歷史性變化,為中國倫理學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進入新的歷史階段奠定了廣闊和深厚的社會基礎。
當然,中國比近代以來任何時期都更加接近世界舞臺的中央,中華民族比以往任何時期都更加接近偉大復興的目標,中國人民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強起來的歷史性命運轉變,這是我們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及其話語體系,并充分發揮其建設性功能之必要的客觀條件;為真正完成這一當代中國倫理學工作者不可推卸的重要職責,我們還必須付出不同尋常的主觀努力。至于在所有這些努力中,首先必須清醒地明確的是,我們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使其在學術命題、學術思想、學術觀點、學術標準、學術話語等方面盡可能地同中國當前的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稱起來,絕不是少數專家學者的孤芳自賞,而是有著宏大和崇高的目標: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倫理前提。進一步說,歷史和現實已經昭示我們,沒有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沒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是不可能的。從而,為構建充分體現中國特色、風格和氣派的當代倫理學,我們必須堅持作為立黨立國根本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不斷地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特別是把馬克思主義倫理學中國化的事業推向前進。
至于從當代中國倫理學發展的現實來看,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方面,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諸如類似吳新文研究員所指出的那種現象:“馬克思主義的資源被忽視甚至被放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資源遭到扭曲和狹隘化”、“西方哲學社會科學的資源被濫用和理想化”[6],即不能否認倫理學界中確實有些人對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原理及其最新成果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中華傳統道德思想從徹底否定的極端走向極端肯定的另一極端,對西方道德和倫理學缺乏分析和批判而一味引進甚至盲目贊同,等等;但據筆者的了解,由于已故的羅國杰教授等老一輩倫理學家(在此不可能一一列舉其他一些代表性人物的名字)砥柱中流般的努力,以及相當數量的新一代倫理學工作者的繼承和發揚,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倫理學界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原理并不斷地推進其中國化方面,取得了明顯的成績。這就是說,從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的要求來看,倫理學界的主體或主流在這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改革開放以前的30余年不可比擬的。特別可喜的是,在經過了多次和反復的鍛煉之后,新一代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工作者的隊伍已經形成。
當然,面對當前社會道德觀念和價值取向日趨活躍、多元并存的現實,如何鞏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人民政治—道德生活中的指導地位,形成有利于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倫理秩序;面對世界范圍內各種道德思想和道德文化交鋒的現實,如何加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德強國建設,增強道德軟實力,提高我國在國際上的道德話語權,現在取得的成績還遠遠不夠,中國倫理學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有半點懈怠。進一步說,為在現有成就的基礎上,既不自滿又不氣餒,而是勇于擔當地去克服這種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原理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程度還不夠,當代主流倫理學影響力和話語權還不強的弱點,我們可以參照和借鑒應用倫理學關于“應用什么”、“應用于什么”、“如何應用”的設問,即從其可利用的資源、研究主題和努力方向及其方法的思路著手,圍繞“倫理學話語體系與指導思想”的問題,提出一些初步的構想。“應用什么”: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就要應用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基本原理及其最新成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德理論。“應用于什么”,就是要把它應用于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踐,特別是為其奠定道德基礎的實踐。“如何應用”:就是要把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基本原理同當代中國道德生活的實際和時代特點結合起來,和中華民族的優秀道德傳統結合起來,和積極吸取人類道德文明的有益成果結合起來,不斷地把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基本原理中國化推向前進。當然,為了充分說明上述并不完全成熟之構想的根據,就有必要對這三個“應用”作進一步的論證。
就包括倫理學在內的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產生和發展的歷史背景而言,它“是以馬克思主義進入我國為起點的,是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逐步發展起來的”[7]。這就是說,自近代列強入侵和國門被打開之后,傳統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已經無法承擔起救亡圖存的任務,許多志士仁人開始引進西方思想,現代意義的哲學社會科學逐步在中國發展起來,促進了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但是,真正使中國社會實現了三次“偉大飛躍”,使具有5000多年文明歷史的中華民族、500年歷史的社會主義主張、60多年歷史的新中國建設達到新境界的,正是由于用馬克思主義武裝起來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因此,“我國哲學社會科學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是近代以來我國發展歷程賦予的規定性和必然性”[7](P9)。習近平的上述論斷也完全適用于近代以來中國倫理學的發展。隨著儒學倫理的國家意識形態地位動搖和喪失,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逐步形成了自由主義、新儒家、馬克思主義三大倫理學思想潮流,經過三者之間長時期的交鋒,隨著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地位的確立,終于形成了以馬克思主義為主導的、融通了國內其他思潮和流派的道德生活和相應的倫理學結構。
如果說,與以上關于倫理學“應用什么”的論證相比較,“應用于什么”問題十分明確,那么“如何應用”則是我們需要細致探討的問題。這方面,筆者認為,除了對馬克思主義要真懂真信、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研究導向和問題導向之外,當前必須特別重視“要善于融通古今中外各種資源”,即“倫理學話語體系的融通創新”問題。在此,筆者認為有必要引證習近平關于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應該具有繼承性和民族性、原創性和時代性、系統性和專業性三個方面主要特點的論述,特別是其關于“我們要善于融通古今中外各種資源”的講話精神:“哲學社會科學的現實形態,是古往今來各種知識、觀念、理論、方法等融通生成的結果。我們要善于融通古今中外各種資源,特別是要把握好三方面資源。一是馬克思主義的資源,……二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資源,……三是國外哲學社會科學的資源,包括世界所有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取得的積極成果”[7](P16)。根據這一論述,在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時,我們必須善于運用馬克思主義倫理學的話語、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的話語、國外倫理學積極成果的話語,并在此基礎上實現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話語體系之融通創新。
關于馬克思主義倫理學話語體系問題,即“馬克思主義的資源,包括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形成的成果及其文化形態,……這是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主體內容,也是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發展的最大增量”[7](P16)。;筆者初步理解,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基本原理主要包括以下要點:歷史唯物主義的社會形態及其相應的道德形態理論,實現人民解放和維護人民利益的立場、以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全人類解放為己任的共產主義理想,不僅致力于科學“解釋世界”,而且致力于積極“改變世界”的實踐品格。至于馬克思主義倫理學中國化形成的成果及其道德形態的要點,可以說至少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革命英雄主義、愛國主義、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集體主義原則、與時俱進的包容道德、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毫無疑問,在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的整個話語系統中,由于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直接相關,馬克思主義倫理學的話語體系是其主體內容和最大增量,占據著主導與核心地位。當然,對于這種主導與核心地位,我們也不能采取教條主義和實用主義的態度;而是不僅要堅持,而且要發展,更要實現其與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和國外倫理學積極成果等話語體系的融通創新。
至于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話語體系問題,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資源,這是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發展十分寶貴、不可多得的資源。……是我國的獨特優勢”[7](P16-17)。毋庸諱言,100余年來,在中國現代道德和倫理學實現革命性、歷史性變革的同時,由于反傳統道德思潮的過度影響,在構建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的話語體系時,我們長時期不能夠傳承好中華優秀傳統道德這一十分寶貴、不可多得的資源,并成為導致當代中國道德和倫理學話語體系力量軟弱的原因之一。令人欣慰的是,隨著近年來中國人民文化自信和道德自信意識的逐漸增強,特別是由于習近平總書記對“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須立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8](P163-164)。思想的大力倡導,以及他本人對中華優秀傳統道德和倫理學話語的不斷引用:“民惟邦本”、“天人合一”、“和而不同”、“自強不息”、“天下為公”、“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君子喻于義”、“君子坦蕩蕩”、“君子義以為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仁者愛人”、“與人為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等等;在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時,我們已經并將繼續走在能夠充分運用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話語體系的廣闊道路上。
還有國外倫理學積極成果話語體系的問題,即“國外哲學社會科學的資源,包括世界所有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取得的積極成果,這可以成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有益滋養”[7](P16);至于西方文化及其道德本身,它既有科學、民主、自由個性的積極一面,又有侵略性和自私性的消極一面。從而,在吸取西方道德和倫理學的積極成果時,我們要防止盲目排斥和全盤西化兩個極端,特別是全盤西化的極端。我們不僅要善于采納西方文化及其道德的積極成果,排除其消極方面;而且即使在采納其積極成果時,也要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事業為主體,使其成為整個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中的一種建設性要素。在這方面,可以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國家、社會、個人三個層面的要求及其辯證統一,就是黨中央和全國思想界和理論界上下一致努力,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融通了馬克思主義、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國外哲學社會科學三種資源而綜合創新的典范。
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融通馬克思主義倫理學、中華優秀傳統倫理學和國外倫理學積極成果三種資源以構建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的話語體系,不是學者藏之名山的個別創作,而是當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事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因此,廣大倫理學工作者不僅要深入考慮這一話語體系本身的完整性問題,而且更要自覺地為提高其影響力和話語權而努力。從這一要求來看,可以說一方面不能否認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步,特別是體現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三個層面的綜合要求上;但同時也必須承認,這一過程還在進行之中,雖然指導思想和基本路徑已經明確,但要真正落實為學科建設成果,改變當前各種資源融通不夠甚至各執一端的情況,形成充分體現中國特色、風格、氣派的倫理學話語體系,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至于在此基礎上盡可能地充分發揮其影響力和提高其話語權,則是更為艱巨的任務。那么,我們如何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的步伐,不僅使其在國內深入人心,“潤物細無聲”;而且在國際上發聲,讓世界知道“道德的中國”和“倫理學中的中國”呢?筆者認為,這里的關鍵在于,當代中國倫理學工作者本身要有自覺和強烈的“文化自信”和“道德自信”。
這么說的根據在于,在構建包括倫理學在內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問題上,習近平總書記最近多次強調了“文化自信”的極端重要性:“綿延幾千年的中華文化,是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成長發展的深厚基礎。……我們說要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說到底是要堅定文化自信”[7](P16-17)。“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在5000多年文明發展中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黨和人民偉大斗爭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代表著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5]從而,在構建中國特色倫理學話語體系并努力提高其影響力和話語權的過程中,我們要對綿延5000多年的中華文化和道德有充分的自信。在此,整個世界歷史已經表明,盡管道路是曲折的,但我們有責任也有可能爭取光明的前途。這就是說,我們必須立足中華優秀傳統道德這一深厚基礎和獨特優勢,既不能搭“空中樓閣”,更不能拋棄或者背叛自己的文化和道德,而是要在延續國家、民族和人民倫理血脈的基礎上,推動中華傳統道德和倫理學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這樣回過頭來再考察一下倫理學話語體系與民族命運關系問題,我們就可以看到,構建當代中國特色倫理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就其實質而言,在指導思想上就是實現倫理學范式由儒學為主導向由馬克思主義為主導的歷史性轉變。中國近代歷史上三次偉大飛躍是在由用馬克思主義武裝起來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實現的,因此中國倫理學也必須實現相應的范式轉換。當然,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之所以具有這種創造歷史的力量,從文化條件上看,恰恰就是其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并由此孕育出相應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結果。例如,愛國主義和為人民服務的革命道德就深深地扎根于“仁者愛人”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等儒學傳統之中。從而,喪失了或者被剔除了傳統社會意識形態功能的古代儒學及其倫理思想,就絕不能被徹底打倒,扔進“歷史垃圾堆”,而是仍然有其作為當代中華民族道德生活和中國特色倫理學的深厚傳統基礎和文化根基的地位和功能。當然,對于這一深厚的傳統基礎和文化根基,我們還應該作更廣泛和包容性的理解,不僅有儒、釋、道三教的優秀道德傳統,而且也包括各少數民族的優秀道德傳統和倫理學話語。
至于中國特色倫理學的國際話語權問題,筆者認為,只要我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過程中不斷取得新成就,只要我們真正實現了倫理學范式由儒學為主導向由馬克思主義為主導的歷史性轉變,即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構建了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倫理學,那么它就能夠和各國人民創造的多彩道德和倫理學一起,為人類的道德生活提供正確的精神指引做出應有的貢獻。例如,20世紀西方世界的偉大人物施韋澤①于1945年5月得知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消息時,就與心愛的中國先哲老子產生了深深的共鳴:“我從書架上取下了《老子》,這位公元前6世紀偉大的中國思想家的格言詩,讀起了他關于戰爭和勝利的感人詩句。‘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殺人眾多,以悲哀泣之;戰勝則以喪禮處之’”[9](P300)。由此可見,與西方文化中的侵略性基因相比,老子體現的中國文化之和平性基因的力量是多么強大,影響是多么深遠。更何況,當時中華民族還處在正將告別最危險時候的年代。
[注 釋]
①在20世紀的西方世界,阿爾貝特·施韋澤(Albert Schweitzer,1875—1965年)是一個在文化和道德意義上的偉大人物.法蘭克福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弗洛姆甚至認為:“阿爾貝特·施韋澤和阿爾貝特·愛因斯坦大概是最能代表西方文化的知識和道德傳統的最高成就的人”.
[1]卜憲群.中國通史——從中華先祖到春秋戰國[M].華夏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16.
[2]蔡元培.中國現代學術經典·蔡元培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3]湯因比.歷史研究(修訂插圖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4]梁啟超.中國現代學術經典·梁啟超卷[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5]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07-02.
[6]吳新文.創造新理論是融通資源的落腳點[N].文匯報,2016-06-17.
[7]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8]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9]陳澤環.敬畏生命——阿爾貝特·施韋澤的哲學和倫理思想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陳澤環,上海師范大學哲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上海高校高峰高原學科建設計劃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