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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文明的交匯處——讀《扶桑》
吉林 梁曉君
《扶桑》是嚴歌苓創作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一部作品,隨著時光的流逝,這部作品不僅未被遺忘,反而顯示出歷久彌新的魅力。多重敘事視角的交錯使用以及作家對女性命運和東西文化交流的理性思考使小說脫離了通俗傳奇的套路而呈現出豐富的社會、歷史維度。
《扶桑》 多重敘事視角 女性命運 東西文化
《扶桑》是嚴歌苓創作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一部作品,曾獲1995年臺灣“聯合報文學獎長篇小說獎”,隨后由美國學者Cathy Silber譯為英文,以The Lost Daughter of Happiness為書名在美出版并進入《洛杉磯時報》最佳暢銷書前十。《紐約時報書評》稱這部小說是“一段跨世紀的對話,對人心善惡的不可預知做了一場巧妙的探索”。2015年,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了《扶桑》二十周年紀念版。可以說,隨著時光的流逝,這部作品不僅未被遺忘,反而顯示出歷久彌新的魅力。
小說講述的是一百多年前被拐賣到美國舊金山的中國妓女扶桑和白人少年克里斯之間跨越年齡、階層和種族的愛情傳奇。故事的雛形來自于嚴歌苓偶然在舊金山唐人街歷史陳列館看到的一幀來自于20世紀60年代的名妓的照片和白人史學家編撰的關于舊金山華人的幾十部史書。一段一百多年前的跨國之戀加上交織于其中的黑幕、兇殺、販賣人口以及半人半獸的俠客形象賦予了作品濃厚的傳奇色彩。然而,多重敘事視角的交錯使用以及作家對女性命運和東西文化交流的理性思考使小說脫離了通俗傳奇的套路而呈現出豐富的社會、歷史維度。
在《扶桑》中,作家使用了多重的敘事視角,不斷變化的敘事主體共存于同一文本中并交互穿插,從各自的角度對同一情節進行閃回、補充和印證。這樣,在故事的宏觀敘述中就出現了一個個微觀,而“每一個微觀都是一個窺口,讀者由此可以窺進故事深部,或者故事的剖切面”。
作品中,扶桑的故事是以傳統的第三人稱敘事來完成的,但故事進程會被不斷插入的“我”的觀察和評論切割并重組。“我”是旁觀者和故事的敘述者,試圖在“一百六十部無人問津的”史書中追索并言說扶桑的命運。同時,“我”又是故事的闡釋者。同樣的寄居者身份,同樣經歷了被“連根拔起”又重新“移植”的過程,“我”對第一代移民扶桑所經歷的誤解、疏離、仇恨以及跨越種族的愛情感同身受,穿過一百二十余年的歷史煙云,“我”與扶桑形成了令人深思的對照關系。同樣要面對移民官的“惡聲氣”和“兇神臉”;面對叵測的未來,同樣會茫然不知所措;同樣寄居在臟亂的唐人區;同樣要憑著辛苦忍耐才能生存下去。“我”和扶桑都感受到了文化差異所帶來的好奇與吸引:扶桑和克里斯在唐人街對視而立,“陷在陌生和新鮮中,陷在一種感覺的僵局中”時,“我”和“我”灰眼睛的丈夫也同樣陷入了對于“彼此差異的迷戀,以及對于彼此企圖懂得的渴望”中;但當“我們這批人擁出機場閘口”,人們投來的“憂心忡忡”的注目讓“我”剎那間想起一百多年前人們投向那些梳長辮或纏小腳的“男女邪教徒”的目光——“警覺和敵意穿透了一百多年的歷史,回到我們雙方的內心。”1870年的舊金山,數以千計的白人懷揣著“抵御外族侵犯和殲滅邪教徒的責任感”在唐人街燒、砸、殺、奸,掀起排華暴亂;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一群青年人通過電視“著重地宣布了對亞洲人、黑人和所有的非白種人的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們這些有色人種可以活,我們并不要你們去死,我們只要你們別在我們活的地方活。給我們一片純的天和地,讓我們別看見你們,忍受你們。”世界飛速發展,移民的境遇在不斷改善,但中西方之間的文化隔膜甚至敵意一百多年來卻鮮有改變。
嚴歌苓不止一次指出,《扶桑》是她最鐘愛的作品之一,它體現了自己對女性命運的透徹思考。這種思考顯然集中體現在扶桑的形象中。
尚在搖籃中,扶桑便與一個廣東少爺定了親。定親第二年,少爺出洋淘金。十四歲時,扶桑跟代替新郎的紅毛大公雞拜堂成親,幾年后被拐賣到舊金山做了妓女。當時的舊金山擠滿了各國涌來的淘金客,他們當中有盜匪,有兇手,有賭棍,有人販子。可以想見,在這個以男性為主的城市雛形里,沒有秩序也沒有道德,有的只是欲望和丑惡。因為缺乏洗衣工,僅有的幾家華人洗衣店必須要把成船的臟衣服運回中國洗熨。三個月后,當這些衣服運回舊金山,卻找不到主人了:他們或者離開,或者失蹤,或者干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在這個“近乎魔幻現實主義式”的城市,一群拖著辮子裹著小腳的瘦小的東方人建立起了最初的唐人街,而最先出現在這里的女性幾乎都是娼妓。當時美國的移民法不允許中國男人攜帶妻子入境,于是大量的中國女性被拐賣走私入境。她們大多是來自中國農村的未成年少女,二十歲的扶桑是她們中最大的一個。
在這樣一個環境中,扶桑注定是被侮辱和被損害的對象。然而,“人在非常環境中會有層出不窮的意外行為,而所有的行為都折射出人格深處最不可看透的秘密”。扶桑深知,“她生命中的受難是基本,是土和鹽,是空氣,逃脫便是逃脫生命”。因而,她接受苦難,也享受苦難,并在苦難中散發出迷人的光華。身為妓女的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在出賣肉體,她“本能地把這個買賣過程變成了肉體的自行溝通”。當克里斯在窗外窺視到扶桑在經期接客時,他“以為該有掙扎,該有痛苦的痕跡”,然而他看到的卻是美麗的和諧:“那身體沒有抵觸,沒有他預期的抗拒,有的全是迎合,像沙灘迎合海潮。”在暴亂中遭到輪奸,她不僅沒有叫喊,反而“柔順得如同無形無狀的霧……你只是一次次包容,如同霧包容無論多嶙峋的礁石,無論多洶涌的海浪……你知道你將彌合成先前的整體,像霧的彌合那樣無痕跡”。扶桑把輪奸也當作無窮盡的受難的一章,盡管這是如此不同尋常的一章。
如陳思和先生所說,扶桑的身上自有一種弱者的力量,“這種力量猶如大地的沉默和藏污納垢……大地無言,卻生生不息,任人踐踏,卻能包藏萬物”。扶桑的強大不是雄性的、陽剛的強大,而是一種雌性的、陰柔的強大,這是最原始最本真的母性,也是最高的雌性。第一次與克里斯見面,扶桑幫他吹茶,她“撮起的嘴唇和垂下的睫毛使她臉上出現了母牛似的溫厚”;她平實真切,對男人無所厚薄,臉上永遠帶著真心誠意的微笑,“母性和娼妓就那樣共存在她的身上”;扶桑知道克里斯參與了暴行,但她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似乎是一個母親哄騙一個孩子”。了解了真相的克里斯放聲痛哭,扶桑噙著淚為他的哭泣做伴——“一個母親見一個孩子哭得如此之痛是不可能不動容的……她摟著他跪了下來……她跪著,再次寬容了世界。”一個命途多舛的女性用大地般的慈悲與寬厚把自己從一個被拯救者變成了施救者。
諷刺的是,年輕的克里斯卻誤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施救者。他不止一次把自己想象成手持長劍、披荊斬棘的騎俠,而扶桑則是那個囚禁在罪惡和苦難中等待著他營救的來自遙遠國度的美麗女奴。克里斯拯救扶桑的愿望越強烈,他對中國男人和唐人區的憎恨就越強烈。他期望借助一場革命來摧毀扶桑全部的不幸。他以為“毀了這奇形怪狀的東方樓閣,毀了所有奇形怪狀的辮子和腳,毀掉一切費解的晦澀”,扶桑就可以得到救贖。當他跟隨人群手持請愿書涌向市政府時,他并不懂,正是他想要毀滅的一切形成了扶桑的情調和她神秘的鴉片般的魔力。在克里斯的眼中,扶桑代表了神秘的東方。她的發髻、玉簪、盤扣、溜尖的小腳、嫌短嫌寬的臉型,她房里呢喃的竹床、繚繞的檀香煙,甚至她斟茶的姿態、吃田螺的模樣無不呈現出一種只屬于東方的、古典的繁瑣。但他沒有意識到,扶桑作為東方女性的全部魅力在某種程度上與她與生俱來的文化,甚至是與這文化中的某些殘酷和罪惡相輔相成。小說中有這樣一個細節:在白人辦的拯救會里,克里斯看到獲得“新生”的扶桑穿著寬大的白麻布袍,她曾讓人神魂顛倒的魅力蕩然無存;直到有一天她又穿回那件紅綢衫,原先那個他所熟悉和迷戀的扶桑才又重新復活。沒有了苦難,扶桑便暗淡得如同任何一個普通的女人。
扶桑與克里斯注定是一場悲劇,因為扶桑不需要救贖。她需要的是愛,一種古典的、純粹的、理想主義的愛情——雙方僅僅是因為最通俗最質樸的感情而走向對方,沒有救贖,也不需要犧牲。救贖總是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一旦那種“天堂般的情分”里摻雜了救贖的觀念,兩個人之間平等的關系就被打破而分出了主次,拯救者也不知不覺地帶有了殉道者的悲壯和崇高,也許還有那么一點點傲慢。而在扶桑看來,“愛情到了這步就沒多少人性了,就成了種教條、理想,只能通過犧牲去實現”。所以當克里斯甘愿犧牲自己,以迎娶扶桑的方式為自己以及自己的民族曾對扶桑犯下的罪惡贖罪時,扶桑反而選擇嫁給了即將臨刑的大勇——她寧愿躲進一個死亡的婚姻,也不愿在愛情中受到輕視和傷害。
扶桑與克里斯的愛情是兩千多個白種男童與三千名中國妓女之間關系的縮影,同時也折射出18世紀以來西方和古老東方的關系。在西方人的眼中,“東方是非理性的,墮落的,幼稚的,‘不正常的’;而歐洲則是理性的,貞潔的,成熟的,‘正常的’”。東方是專制、殘酷和縱欲的代名詞,東方人作為“再次墮入野蠻狀態的文明人”,只能依靠西方的拯救和庇護。從形而上的角度來說,扶桑與克里斯代表了東西方兩個對立的種族,兩種并存的文化,而他們的愛情是東西方第一次盛大的幽會或者媾和。這種媾和并不是兩種文化交流的終點,因為它可能很和諧,但也可能會產生誤會,甚至是敵意。嚴歌苓并沒有聲淚俱下地控訴兩種文明在西方視野匯合時處于弱勢地位的東方文化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因為“缺乏理性思考的歷史,無論怎樣悲慘沉重,也不可能產生好的文學”。相反,作家通過扶桑的故事將一百五十多年的華人移民史置于東西方文化碰撞的框架內,探討了弱勢文化在面對強勢文化時的生存之道,而這種探討又由于作家本人的寄居身份帶來的高度敏感多了一份廣度和深度,呈現出豐富的社會與歷史維度。
本文為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博士扶持項目“華裔美國文學創作中的原鄉記憶與故國想象”階段性成果
①嚴歌苓:《從雌性出發》,《雌性的草地》,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03年版。
②以下引文如無特別標注,均出自嚴歌苓:《扶桑》,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總社有限公司2010年版。
③嚴歌苓:《主流與邊緣——寫在長篇小說〈扶桑〉獲獎之后》,《波西米亞樓》,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
④陳思和:《關于〈扶桑〉改編電影的一封信》,嚴歌苓:《扶桑》,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總社有限公司2010版,第247頁。
⑤⑥愛德華·W·薩義德:《東方學》,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年版,第49頁,第126頁。
⑦嚴歌苓:《從魔幻說起》,《波西米亞樓》,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
作 者:
梁曉君,吉林大學公共外語教育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