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蘭雅對我國植物術語的翻譯

郭 鑫內蒙古師范大學科學技術史研究院

傅蘭雅對我國植物術語的翻譯

郭 鑫
內蒙古師范大學科學技術史研究院

中國傳統的本草學源遠流長，曾有很高的成就。但是在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之后，一直缺乏實質性的進展，逐漸落后于西方新興的植物學。在植物學方面，李善蘭等翻譯的《植物學》是第一部系統介紹西方植物學的書籍，《植物學》之后，傅蘭雅曾翻譯了一些的植物學著作，如：《植物圖說》、《植物須知》、《論植物學》等，這些書籍一起為近代植物學術語體系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李善蘭；傅蘭雅；植物術語

鴉片戰爭之后，我國學者李善蘭和英國傳教士韋廉臣合譯的《植物學》（1858）一書，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部系統介紹西方近代植物學知識的譯著。從我國植物學發展的進程來看，它的問世，有力地推動了我國傳統的本草學向近代植物學的過渡。但是，在清朝末期守舊的社會狀況下，由《植物學》一書引進國門的先進植物學知識，并沒有引起普通國人乃至知識界應有的重視，使我國已經落后的植物學研究繼續停滯不前。在《植物學》之后，仍然主要依靠來華傳教士介紹西方近代的植物學知識，其中英國傳教士傅蘭雅對植物術語的翻譯對我國植物學術語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1 《論植物學》

這篇文章刊載于1876年10月《格致匯編》第9卷，全文約3千余字，這可能是傅蘭雅首次從事植物學方面的漢譯。盡管篇幅不長，內容簡略，但還可以找到一些傅蘭雅所用的植物學術語，如：

A類：單仁；雙仁；葉面；原質；子房；內長類；外長類。

B類：根亥；根頭；化合；莖干；旁須；生物質；樹汁；小膛；須粉；須頭；質體；生物質；死物質。

上面的A類詞曾出現在李善蘭與韋廉臣等合譯的《植物學》當中，這說明傅蘭雅曾經參閱過《植物學》，但是傅蘭雅并沒有完全按照《植物學》里面的術語來翻譯，主要還是依靠自行翻譯，在此后有關植物學的翻譯中也是如此。B類詞基本上術語傅蘭雅創譯的，其中“小膛”一詞相當于后來的“細胞”之義，傅蘭雅本人一直沿用這個詞。

2 《化學衛生論》

全文自1878年2月到1882年1月分為23次連載于《格致匯編》，傅蘭雅翻譯，欒學謙筆述。主要講述的是各種科學知識與人體健康的關系，其中第四章題為“論所植之物”，是有關植物生長知識的內容，刊于1880年4到5月。這一部分的篇幅不長，內容表述非常簡單，文中涉及到的主要術語如：發酵、酒槽、空氣、毛管、木質、髓質、細毛、顯微鏡、小管、小膛、蔗糖。

由于文中出現的術語數量不多，又被一個字的詞和不成形的術語占去相當比重，可取之處很少。

3 《西藥大成》

這本著作是由傅蘭雅口譯，英國來拉、海得蘭共同撰，趙元益筆述。全書總計10卷，第一冊卷首桐城人程祖植于光緒10年所作的序，可知成書時間。本書第一卷介紹各種制藥方法，第二卷介紹藥品的化學特性，第三卷介紹取自金石的藥品，第4～7卷介紹取自草木的藥品，第八卷介紹釀造發酵法，第九卷介紹取自動物的藥品，第十卷介紹藥性與功用分類。其中植物學有關的是第四卷，全卷約有一萬字，內含：植物各體、植物分列、植物質體、植物地里、植物藥性等小標題，分別介紹了有關植物形態、分類、解剖、生理等方面的基本知識。在《西藥大成》第四卷中主要有以下一些植物術語：

A類：瓣；草本；雌花；萼；干；果實；花瓣；花心；聚胞體；木本；內皮；內長類；胚；胚胞；胚乳；胚珠；仁；上長類；通長類；外皮；外長類；心；雄花；須；種子；子房。

B類：萼瓣；副葉；干皮；干心；根本；根團；果殼；果皮；花莖；花精；花體；花須；花芽；裸子；毛刺；蜜膛；木質；仁肉；上萼；托線；細根；下萼；秀法；須頭；芽鱗；葉莖；葉芽；真皮；子瓣；子葉；獨瓣花；多瓣花；干心套；合瓣花；花心墊；花心莖；結實花；上子房；微絲管；無瓣花；下子房；小膛質；

B類：子胞衣；子房口；子房座；子連衣；暗生植物；半微管質；不結實花；胚珠外套；子房上須；子房下須；植物分類法。

A類詞在李善蘭等譯的《植物學》當中已經使用過。除此之外的B類詞，基本上都是以前沒有用過的新術語，屬于傅蘭雅和趙元益創譯的。

4 《植物圖說》

《植物圖說》是英國傳教士傅蘭雅于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所著，并沒有說明取材何處，由上海益智書會出版。益智書會成立于1877年，實在華基督教傳教士專門為編輯出版教科書而設立的機構。書會在成立之初便決定編寫初級和高級兩套教科書，初級由傅蘭雅負責，高級由林樂知負責。傅蘭雅對此計劃盡心盡力，由他編寫的《植物圖說》從出版后，成為益智書會最具規模和影響的教科書。傅蘭雅在《植物圖說》的“序”中說：“（本書）本為學堂教習生徒而設，凡植物學大概意義，皆經解明，甚便于初學之用。近來課館童者，率以萬物各學為肄業要務，是植物學居其一也”。道出了此時西學漸入中國的世風。《植物圖說》全書總計四卷，有154幅插圖，約2.6萬字。在每卷前列舉植物解剖圖數十幅，依次解釋每幅圖，是為“圖說”。本書中實用的植物術語，數量大大多于此前介紹的各文獻，可以看出傅蘭雅對創譯術語是十分熱衷的。《植物圖說》中的主要術語列舉如下：

A類：雌花；常葉；萼；隔膜；果實；花瓣；花心；聚胞體；流質；內長類；內皮；胚胞；胚乳；胚珠；乳路體；上長類；外皮；外長類；無胚子；雄花；須；葉面枝干；中筋；種子；子房。

B類：暗生植物；萼瓣；副葉；根本；根團；果皮；合瓣花；花精；花莖；花心；莖；花須；花芽；多瓣花；裸子；仁肉；托線；細根；下子房；小膛；須頭；葉莖；葉芽；子瓣；子胞衣；子房口；子房座；子連線；子葉。

C類：包衣；包葉；大根；吊果；萼圈；繁果；繁葉；伏干；腹縫；副干；干葉；根領；管體；果梗；果核；果仁；果肉；橫干；花船；花干；花鱗；花旗；花圈；花葉；脊縫；簡果；簡葉；菌蓋；菌干；菌帽；菌子；流質；芒根；嫩干；嫩根；嫩果；嫩芽；胚仁；氣質；圈紋；樹枝；膛質；微管；小根；秀法；須莖；葉跗；葉壺；葉囊；葉刃；枝條；織質；中花；子胚。

C類：包胚質；薄膜質；不實花；雌花穗；單花套；單套花；蛋白料；蛋白質；二須花；等式花；獨筋葉；獨子瓣。

C類：房上萼；房下花；果內皮；果外皮；果中皮；合瓣萼；合生須；合生葉；花精核；花精塊；花精粒；花片苞；花心頂；花心分；花心核；花心膛；花陽房；花陰房；花子房；多瓣萼；聚管體；菌包皮；綠色料；胚胞衣；雙花套；雙套花；膛織質；網脈葉；微管體；無梗花；無套花；無莖葉；細毛萼；小口唇；雄花穗；由莖葉；中花干；子胚囊；子微門；總花干。

C類：變向胚珠；不等式花；長方膛質；雌雄同本；雌雄異本；蛋白料質；蛋形膛質；多變膛質；厚墻膛質；花點管體；花點膛質；花精微管；睫毫膛質；開花植物；顆粒膛質；離心花法；連形膛質；兩強須花；螺紋管體；螺紋膛質；麻絲管體；木紋管體；平頭花法；歧形管體；四強須花；膛成植物；梯紋管體；下等植物；星形膛質；葉干間角。

C類：不開花植物；獨子瓣植物；獨子葉植物；兩子瓣植物；雙子葉植物；無胚子植物；無子瓣植物。

把傅蘭雅的《植物圖說》與他本人所譯的《西藥大成》相互對照，我們發現，上面列舉的A類詞均為李善蘭等的《植物學》中已經使用的詞語，其中除了“常葉、隔膜、乳路體、無胚子、枝干、中筋”等術語為《植物圖說》所獨有之外，其余的都為《植物圖說》和《西藥大成》兩個文獻所共有。B類詞也是在《植物圖說》和《西藥大成》中共同出現的，但屬于傅蘭雅以前創譯的詞語。這些詞表現出傅蘭雅在術語上注重繼承和統一的一面。不過相對而言，繼承下來的詞還只是少數，比如在《西藥大成》中創譯的術語只有約四成左右為《植物圖說》所繼承，其余的都已經不復存在。與此相比，《植物圖說》中屬于創新的C類詞則數量十分可觀，占全書術語總數的七成以上。這說明傅蘭雅在經過了前后近20年植物學方面的漢譯工作之后，到編寫《植物圖說》時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然而，這些由傅蘭雅創譯的術語得以存留至今的為數很少。究其原因，除了20世紀初日譯詞大量涌入的外部原因之外，傅蘭雅創譯的植物術語本身也有很多短處。如《植物學》中已經有細胞這個名詞，但是《植物圖說》又用了“膛”這個詞來表示細胞。雖然“膛”子可體現英文cell一詞小室的原文，又有“月“（肉部）旁，漢子可與有機體相聯系，未必無優越性。但書中有時將“膛”解說成“聚胞體”，甚至還用來表示其它生物體的腔室。如此則意思不確定而且混亂，作為科學術語而言，自然不能持久。又比如把胚乳成為仁肉、蛋白料，前面明確地指出豆類無胚乳，后面又將豆類的子葉指為胚乳。在纖維和導管的表述方面也存在許多混亂。

5 《植物須知》

《植物須知》是傅蘭雅所編著的《格致須知》叢書中的一種，1898年格致書室出版。全書總共有1.3萬字，分為6章。卷首“總說”稱：“前出植物學書，已有數種，滋擇要者，分為六章，一論植物總性，二論植物形質，三論根、干、枝、芽，四論葉各形性，五論開花各具，六論結實各具，凡此皆是學要略，人所易知”。說明編寫《植物須知》的目的是介紹植物學的基礎知識。所謂“前出植物學書”，應當包括幾年前傅蘭雅本人撰寫的《植物圖說》。事實上，《植物須知》基本上可以視為《植物圖說》的簡編本，《植物須知》的內容有許多地方摘自《植物圖說》，以至于文字完全一樣。《植物須知》的篇幅約為《植物圖說》的一半，所用的植物術語大致不出《植物圖說》的范圍，但是由于刪繁就簡，造成全書的術語缺乏條理。《植物須知》中也有一些在《植物圖說》中找不到的術語，比如：常用根、存養根、根頭、卵根、群根、團根等，但為數有限。鑒于此種情況，可以把出版在先的《植物圖說》作為考察傅蘭雅植物學術語的代表作來看。

[1]李善蘭，韋廉臣，艾約瑟.植物學[M].上海：墨海書館,1858.

[2]傅蘭雅.植物須知[M].1894

[3]傅蘭雅.植物圖說[M].上海：益智書會，1895

[4]汪子春.我國傳播近代植物學知識的第一部譯著植物學[J].自然科學史研究,1984,3（1）：90-96.

[5]傅蘭雅.格致匯編.

[6]熊月之.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M].上海人民出版社

[7]汪子春.中國早期傳播植物學知識的著作植物學[J].中國科技史料,1981,（1）：86-87.

[8]王楊宗.清末益智書會統一科技術語工作述評[J].中國科技史料第4期，1991

[9]王楊宗.＜格致匯編＞與西方近代科技知識在清末的傳播[J].中國科技史料第1期，1996

[10]馬西尼.現代漢語詞匯的形成[M].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7

[11]羅桂環.我國早期的兩本植物學譯著＜植物學＞和＜植物圖說＞及其術語[J].自然科學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