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力量
——電影《愛》的藝術特色簡析

王 萍 （揚州大學 225000）

真實的力量
——電影《愛》的藝術特色簡析

王 萍 （揚州大學 225000）

《愛》是奧地利導演邁克爾?哈內克2012年的作品。影片主要講述了一對年過八旬依然相愛的夫妻如何在愛、尊嚴與生命、死亡之間抉擇的故事。本文從影片主題、敘事策略、藝術特色三個方面對該片進行了分析，影片所呈現出來最鮮明的特色就是真實理性，而真實的力量最能打動人心。

《愛》；主題；敘事策略；藝術特色

媒介文化研究大師尼爾?波玆曼在他的經典作品《娛樂至死》中說：“正如赫胥黎在《重返美麗新世界》里提到的，那些隨時準備反抗獨裁的自由意志論者和唯理論者‘完全忽視了人們對于娛樂的無盡欲望’……而在《美麗新世界中》，人們由于享樂失去了自由。簡而言之，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將毀于我們熱愛的東西”。為什么我們將毀于我們熱愛的東西？娛樂像蜜糖一樣使人們沉醉和歡樂，我們開始在這場娛樂大Party中狂歡和放縱，放棄了冷靜和思考。

但這也只是一個預言。“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一切媒介都將公眾話語的內容和意義以一種娛樂化的方式呈現，一切文化都甘愿成為娛樂的附庸。我們人類最后終將成為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這顯然是給我們的當頭一棒！尼爾?波玆曼是在用一種先知的視角來告誡我們，不要耽于娛樂。我們是時候應該從甜蜜和夢幻中清醒過來，來思考和審視自己、社會以及這個世界了！

奧地利導演邁克爾?哈尼克就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在這個拒絕和逃避理性思考的時代，他始終像一個暴力社會的病理診斷師一樣，把真實世界中的各種問題用冷靜、客觀的手法剖開來給你看。這似乎看起來太過于殘忍，但真實往往就是如此。

生、死與愛常常是文學和藝術作品中表現的三大主題。哈內克的作品《愛》同樣也涉及到了愛這個主題。《愛》（又名《愛慕》、《他們倆》等），于2012年上映。影片講述的是兩位退休后的音樂老師，雖然已年過八旬，但他們依然相敬如賓、相伴相愛。可是有一天妻子（安妮）突然中風然，而后導致半身癱瘓，隨后病情開始慢慢惡化直至臥床不起，最后丈夫（喬治）幫助妻子結束了其生命。本影片先后獲得了第65屆戛納金棕櫚獎、第25屆歐洲電影獎最佳影片、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等多項大獎，成為2012年電影中的一個焦點，引起了眾多的關注。

哈內克想跟我們探討的主題是愛到底是什么。尤其是當愛遇到困境時，我們到底該如何抉擇。這個話題看起來似乎很深奧，但藝術往往是源自于真實的生活。在提及為什么要拍攝這部影片的時候，哈尼克回答到“我在個人生活中也遭遇了這種情況，我深愛的人身患重病，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痛苦輾轉，卻無能為力。這是直入人心的體驗，是你最難以承受的經歷之一。”1那么愛到底是什么呢？杜拉斯在她的小說《情人》里有相關描述：“愛之于我，不是肌膚之親、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里的英雄夢想。”

但哈內克似乎并不贊同這種看法，哈內克在影片中以一種冷靜、客觀的手法，告訴了我們真實的愛，正是肌膚之親、一蔬一飯之間，是相互給予和平凡生活中彼此尊重。這似乎與艾里希?弗洛姆的觀點不謀而合。《愛的藝術》是德裔美籍心理學家、哲學家、法蘭克福學派重要成員艾里希?弗洛姆最著名的作品，被譽為當代愛的藝術理論專著最著名的作品。他在作品里中說“真愛的基本要素，首先是‘給’而不是‘得’。 ‘給’是力量的最高表現，恰恰是通過‘給’，我才能體驗我的力量，我的‘富裕’，我的‘活力’。愛情的積極性除了有給的要素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基本要素。那就是：關心、責任心、尊重和了解。”

在處理這種題材的影片時，哈內克的最令人可敬之處就在于真實。與以往作品中的慣性暴力不同之處在于，哈內克在《愛》里表現出了生活的真實和溫情。影片的內核在于解釋愛情，但片中沒有一句諸如“我愛你”之類的情話。哈內克用極簡主義的敘事方式，以女主人公安妮生病之后的日常生活為線索來展開故事。影片大段大段地使用長鏡頭，從生活細節處著手，吃飯、睡覺、聊天、如廁、洗頭，無一不是對真實生活的描寫，奠定了影片安靜、緩和的基調。與其他影片不同，這部影片很少使用音樂，影片共出現了五次音樂，每次都非常短暫而且為有聲源音樂，此外再無其他音樂介入。但影片卻給人一種簡單卻不單調、平靜卻不乏味、緩慢卻又有節奏之感，會讓觀眾產生一種“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的感覺，表現了一種令人壓抑的真實。除此之外，影片的光線和色彩也都偏向冷峻、陰郁，采用了自然光線之后更給人一種真實感，這種沉悶壓抑的氛圍也很符合片中主人公的心境。

這樣一個關于衰老、疾病和死亡的電影，是很容易拍得傷感、煽情或者夸張，但哈內克沒有。所謂的大師，就是既能讓觀眾在緩慢、平和的影片中沉下心來思考，同時又不覺影片過于沉悶和乏味，哈內克游刃有余地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系。影片在平淡溫情之中，加入了大量的隱喻和意象，諸如影片中男主人公所做的噩夢、多次出現的鴿子以及大篇幅的畫作。哈內克沒有告訴觀眾他們應該怎么去想這些元素，他把這些都留待給觀眾去解讀和希望觀眾自己去思考。關于影片的結尾，導演采用了一種魔幻化的手法，男主人公喬治在睡夢中驚醒，發現女主人安妮死而復生，他們一如往常一樣，或是出門去聽音樂會或是攜手去散步，這不僅使得影片首尾呼應，更給觀眾留下了無限想象和思考的余地，耐人尋味。

影片的結尾是安妮死去，喬治在失去了愛人的情況下同樣也迷失了自己。如果把死亡看做是一個悲傷的結局的話，那么這部電影無疑是一個悲劇了。而悲劇恰恰是最有力量和最具震撼力的！理想中的愛情往往是甜美的、浪漫的，但現實不是，現實比理想要殘酷。這部電影就猶如甜蜜喜樂生活中一個巴掌，劈頭蓋臉就砸了過來。哈內克的《愛》被譽為最誠實的描寫老年人境遇的電影，他將人們都不愿提及和一直回避的問題毫不留情地表現，讓人們在為真實生活的殘酷驚嘆和震撼不已時，又不得不去思考。生老病死是我們每個人都無法回避的問題，或許有一天我們會遇到如同安妮和喬治一樣的問題，那么我們到底該如何抉擇？愛之于我們又是什么？

注釋：

1.凱倫?席費爾,王濤譯《我每天都在思考自己的死亡——邁克爾?哈內克訪談》世界電影，2013（02）：159-165.

[1] 李廣元.邁克爾?哈內克電影研究[D].南京師范大學，2012.

[2]凱倫?席費爾,王濤.“我每天都在思考自己的死亡”——邁克爾?哈內克訪談[J].世界電影，2013（02）：159-165.

[3] 邁克爾?哈內克,彼得?康拉德,汪方華.邁克爾?哈內克:說起來并不容易[J].當代電影，2015（06）：113-116.

王萍（1991- ），女，漢族，山西運城人，揚州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在讀研究生，戲劇與影視學專業，廣播電影電視藝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