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語言問題探析
——以《1990，x門》為例

段然

（肇慶學院 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廣東 肇慶 526061）

網絡文學語言問題探析
——以《1990，x門》為例

段然

（肇慶學院 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廣東 肇慶 526061）

伴隨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和社會生活節奏的加速，網絡文學得到快速發展，但網絡文學作品中的語言存在多種問題。以《1990，x門》為例，網絡文學語言問題主要表現在逐漸世俗化、口語化，格調平白乏味，修辭手法單一；篇章邏輯牽強；打破傳統語篇規則，斷句分段隨意等方面。

網絡文學；語言；問題

伴隨著計算機網絡技術的不斷發展成熟，網絡文學已然成為一種頗具影響力的嶄新文學形式。憑借媒介物——計算機和互聯網快速、便捷的特點，網絡文學較之傳統文學傳播相對更方便、自由。而在快速發展的同時，網絡文學作品中的語言漸漸呈現出不同于傳統文學的特點和問題。

學界對于網絡文學語言的研究幾乎是伴隨著網絡文學的興盛而開始并不斷發展的。初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網絡文學特點的探討，如劉亞平在《論網絡文學的“狂歡化特色”》中認為，“戲仿、詼諧的狂歡化語言是網絡文學的一大特色”[1]；嚴芳（2009）針對一批“80后”作家的青春文學中的語言特色進行分析[2]；歐陽友權（2003）結合文學理論的觀點分析網絡文學在后現代文化邏輯影響下表現出的超文本、超媒體的詩性語言表達特點[3]。后期的研究則更為廣泛深入，從各個角度對網絡文學的語言特色進行了歸納分析。如曾憲林、力小鯤（2005）對網絡文學語言的糅雜性特點進行深入研究[4]；周芳在《試論網絡文學的語言特點》（2004）中從語言學的范疇歸納分析網絡文學語言的三個特點：文字與數學符號組合，語言簡潔幽默，超文本鏈接與互動書寫并用，多種藝術材料組合[5]。而王曉英（2013）、孔玲（2011）分別從美學角度探討網絡文學語言的美學特質[6-7]；趙密珍（2011）則提出了網絡文學語言隨意性、調侃型的缺陷[8]；石琳在《網絡文學語言的異化和規范》（2008）中談到網絡文學語言的規范問題[9]。總體而言，學界對于網絡文學語言的研究正在不斷深入，但歸納的多，分析的少。

《1990，x門》是廣東本土著名青年作家少艾于2012年發表，2013年出版的網絡青春文學作品。作家結合自身作為“90后”的所思所感，聚焦社會輿論爭議較大的“門事件”話題，探討一代人的青春成長故事。在《1990，x門》中，小說緊跟網絡文學中青春題材流行的大潮，以“90后”一代青年的青春生活、情感糾葛為背景主線，主題內容涉及親情、友情、愛情，在學校、家庭、社會等多個場景中生動表現“90后”一代的思想與青春。情節設計兼具平鋪直敘、懸疑、戲謔、詼諧甚至荒誕等特點。小說語言呈現出網絡文學語言的鮮明特點——自由開放、兼容并包、不拘一格、大膽創新，尤其對于青少年青春心理特征的描寫非常細致深入。其中部分破碎、無厘頭的語言形式受后現代思潮影響，是在語言表達上做出的大膽創新和嘗試。其存在問題主要如下。

一、語言世俗化、口語化

網絡的自由開放、觸手可及使文學從貴族化回歸平民化，所有的網民都可以自由接觸、表達情感，普通民眾獲得了文學話語權，文學創作機會也變得更為平等自由，創作空間顯得更為廣闊。他們用生活化、平庸化的文學語言,來直陳心中真實的感受，傾訴個人的境遇，詮釋對生活的感悟。網絡作家們以最貼近自然，貼近普通生活的語言進行文學創作，從而表達對自由平等、個性張揚以及受尊重認同的追求。但網絡文學回歸民間的同時也導致了文學語言從傳統文學語言的字斟句酌，走向網絡文學語言的世俗化、口語化。其語言格調平白乏味，輕視對修辭手法的運用，更有速食化的表達形式甚至低俗詞語的出現，影響了作品的文學格調[10]。

一方面，文學創作的門檻降低，文化素質各異的網民都有平等的機會參與文學創作，網絡文學作品質量自然參差不齊；另一方面，網絡文學寫手在獲得自由自主的文學話語權之后，紛紛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普通人最原始、最本色的生活感受，表現形式日趨常態化、世俗化。此外，這與網絡寫手年齡偏小，自我意識強烈，喜歡求新求異不無關系。

小說《1990，x門》采用大量簡短句式，不講究文句修飾，修辭手法單一。作品中，日常的口語詞匯占了很大比重，多處使用方言和英語。例如“香蕉你個芭拉，老娘不動武你還當是你娘啊？”“哼！扮什么叉燒？”“你最近有什么搞作？”“……那學校那么封閉，卻想不到里面的人那么OPEN呀……”“現在這年代還談什么家庭溫暖，OUT了”。還有多處地方使用的詞語有失語言格調。例如“關你鳥事！叫長空的男生白了冬雪一眼，對她豎起了中指”“就是因為吃飽了撐的，所以要跑動一下嘛，免得坐久了蛋疼”。如此世俗化、口語化的詞句大量存在，甚至更有部分語言表達簡單、粗暴。這或許是由于小說題材與人物性格所致，但文學之所以為文學的原因就在于它不只是“文字的”，還應該是“文學的”，是有意味的形式。

二、篇章邏輯牽強

網絡空間帶給網絡文學寫手隨心所欲的表達空間，他們在為張揚個性、彰顯自我，急于尋找突破口的同時，忽略了對作品篇章邏輯的推敲，致使網絡文學作品在篇章邏輯上顯得淺顯、牽強，詞句不合語法甚至出現病句。人物語言的設計也或多或少地脫離了人物設定，顯得不倫不類。為了不脫離主題，作品中常常在不合適的地方以同樣平白的語言進行總結或點題，使得作品在主題的表現上顯得十分刻意并流于淺顯。

在小說《1990，x門》中，人物“櫻熙”的母親被塑造成文化程度不高的家庭婦女，但在對話中，人物有“現在是信息時代，沒文化根本站不住腳”這樣的話語，顯然偏離了她的人物設定；第六章中，學校負責管理學生的“倪科長”在配合警察調查時的對話也顯得十分突兀：“哈羅德·羅森堡在《荒漠之死》中說過，一代人的標志是時尚，但歷史的內容不僅是服裝和行話。”此處引用，不僅偏離了話題，而且在日常對話中引用文學作品，不免有掉書袋的嫌疑；作品最后，主人公“紫淼”的一封信，其內容、措辭以及表現出的思想和哲理思考不僅與其高中生的身份不符，更與前文中的人物性格、行為相矛盾。

在作品中，無論是敘述事件、塑造人物還是人物對話時，都反復提及“‘門事件’”“‘90后’非主流”等，通過不斷“貼標簽”的手法來刻意回應主題，不僅無助于主題的突出，還使行文顯得不夠流暢。

此外，語病問題也較為明顯。例如，“我有糊涂嗎？”中“有”字多余，表現出粵方言地區的作者對方言中不合語法表達形式的敏感性較低；“估計他已被列入嫌疑人名單上了”中動賓搭配后又加上趨向動詞“上”，不合語法。其他語病還表現在，缺乏主語，斷句隨意等。

三、打破傳統語篇規則

網絡文學因其呈現方式有別于傳統文學，因而在篇章構造上并不十分遵守固有的文學篇章規則，語句構成簡單，斷句分段隨意，大部分篇章存在獨句成段的現象；另外，在語篇銜接、語意連貫上也往往缺乏邏輯性和合理性。深受后現代思潮影響的網絡文學寫手在虛擬的世界中，逃避了本應承擔的藝術使命，更不理會對文學傳統的延續和對藝術規范的遵循[11]。隨意自由的篇章結構既是網絡文學對傳統文學審美的解構和顛覆，又表現出網絡文學作家自身對于個性自由的追求。在小說《1990，x門》中，對話占大部分篇幅，一問一答都獨立成段，傳統段落的意義在讀者的閱讀體驗中不斷被解構。例如，“好的。”“沒有。”“不知道。”等簡單的句式甚至詞語獨立成段，以及“天氣非常寒冷。”“下午六點三十分。”等要素描寫都脫離下文。在語篇的銜接上，缺乏一定的邏輯性，多處展開題外議論，自行總結點題，前后文不連貫。作者多處使用“就像90后這代人”“就像‘門’事件”等提示性語句來回歸故事主題。

“游戲性”的語篇風格也是作者彰顯自我創作特色，彰顯個性的表達方式，但應注意過猶不及，對篇章構造的基本規則的一味顛覆只會消解文學作品的藝術性，并使其在網絡文學洪流中迅速被淹沒和淘汰。

四、結語

本文以小說《1990，x門》為例，希望從代表性的作品中探討網絡文學作品存在的語言問題，在表現、分析問題的基礎上促進網絡文學語言的規范化，并提醒網絡寫作者，即使在當代文學的發展中，人們或許不再嚴格追尋語言的規范和深刻，但作家也應在優勝劣汰的必然性下提升語言規范的自律性。

目前，學界對于網絡文學語言的評價并不明晰。有些學者認為，網絡文學語言的靈活性是網絡文學極大的天然優勢；也有的認為，網絡文學語言的種種問題使之并不能稱為真正的文學語言。作為一種新事物，網絡文學語言既迎合了信息時代大眾的創作要求和閱讀需求，又表現出文學性、規范性不足的缺點。網絡文學語言的自我規范與自我凈化尚未成熟，這便需要適當的引導和規范手段，制定和出臺相關的規范措施或管理辦法，有層次、分步驟地促成網絡文學語言批評體制的建立[12]。總之，網絡文學語言不僅需要充分利用自身的天然優勢和獨有特征，更要廣泛吸收傳統文學語言的精髓，以達到傳統與新興兼收，靈活與規范并存的目的。同時，語言格調、篇章邏輯等存在的問題并非網絡文學獨有，在許多傳統文學作品中也時有出現。伴隨著語言問題而快速發展的網絡文學必將在市場選擇的洪流中優勝劣汰，自我沉淀，而口碑好、評價高的網絡文學作品必然是兼具傳統文學價值審美和網絡文學自由鮮活特點的優秀作品。

[1] 劉亞平.論網絡文學的“狂歡化”特色.[D].長春：吉林大學，碩士，2006.

[2] 嚴芳.80后青春小說語言特色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碩士，2009.

[3] 歐陽友權.網絡文學對傳統詩性的消解[J].中國文學研究，2003（3）：3-7.

[4] 曾憲林，力小鯤.網絡文學語言之糅雜性探析[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5（11）：113-116.

[5] 周芳.試論網絡文學的語言特點[J].重慶社會科學，2004 （Z1）：97-99.

[6] 王曉英.淺談網絡文學語言的審美特質[J].湖北社會科學，2013（8）：111-112.

[7] 孔玲.網絡文學語言的審美特征[J].安徽文學，2011（4）：71-72.

[8] 趙密珍.談網絡文學語言的缺陷[J].科技向導，2011 （14）：48.

[9] 石琳.網絡文學語言的異化和規范[J].當代文壇，2008 （3）：191-193.

[10] 李星輝.網絡文學語言的四個特性[J].求索，2010（6）：229-230.

[11] 陳旭東.從網絡文學和傳統文學的關系看網絡文學的基本特征[D].濟南：山東大學，碩士，2007.

[12] 趙密珍.談網絡文學語言的缺陷[J].科技向導，2011 （14）：48.

Analysis on the Problems of Hypertext Literature Language: a case study of 1990, X Door

DUAN Ran
(College of Tourism and Historical Culture,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 Guangdong 526061,China)

ract: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network literature,a variety of problems have been exposed in the language in network literature.In1990,X Door,for example,there are language problems such as the tendency of secularization and colloquial,boring and tedious language style,lack of diverse rhetoric,plain and fetched text logic,breaking violation of traditional text rules,demarcating sentences and paragraphs at will

ords:online literature;language;problems

I207.425

A

1009-8445（2017）01-0008-03

（責任編輯：盧妙清）

2016-09-06

段然（1990-），女，河南鄭州人，肇慶學院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助教，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