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春賢
論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的歷程及其歷史意義
莊春賢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是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共黨史、中國革命史、人民軍隊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1934年10月中央紅軍戰略轉移后,時任中央分局書記、中央軍區司令員兼政委的項英和中央分局委員、中央政府辦事處主任的陳毅突圍到以江西信豐油山為中心的贛粵邊游擊區,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中領導和指揮三年游擊戰爭,并最終取得了勝利。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大致上可分為“紅軍和游擊隊由正規戰向游擊戰轉變”、“紅軍和游擊隊粉碎國民黨‘清剿’”和“國共談判,改編為新四軍”三個階段。紅軍和游擊隊用鮮血和生命形成的偉大革命精神和創造的寶貴歷史經驗,是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項英;陳毅;贛粵邊;紅軍游擊隊;歷程;意義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發生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在中共黨史、中國革命史、人民軍隊史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在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被迫實施戰略轉移,國民黨軍隊侵占和血洗蘇區的危急關頭,樹立了一面鮮紅的革命旗幟,在戰略上有力地策應和配合了紅軍長征行動;在軍事上依靠人民群眾的支援,采用靈活的游擊戰略戰術,粉碎了國民黨軍一次又一次的殘酷“清剿”;在極其惡劣的條件下保存了黨在南方的戰略支點和革命火種,鍛煉培養了一批優秀黨政軍干部和革命武裝力量,在隨后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他們百折不撓,堅持戰斗。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中,黨和紅軍游擊隊革命斗爭事跡可歌可泣,他們用鮮血和生命形成的革命精神,留下的豐富歷史經驗,是我們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他們的長期艱苦斗爭精神與堅決解放中國人民的意志,是全黨的模范”*《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南方游擊區工作的決議》(1937年12月13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編:《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解放軍出版社1991年版,第131頁。。
由于種種原因,這些革命精神和歷史經驗沒有很好地總結和發掘出來,發揮它應有的作用。為了傳承紅色基因,充分發揮以史鑒今、資政育人的作用,許多人逐步對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相關歷史資料進行了整理和研究。有關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禁錮停滯階段(1978以前)。由于受“左”的錯誤思想的干擾和涉及對項英的評價,學術界對這段歷史研究不多,主要是陳毅等同志的一些回憶資料。第二階段:起始發展階段(1978-2010)。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隨著《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南方游擊區工作的決議》《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等決議的解密和公布,以及項英、陳毅、楊尚奎、陳丕顯、劉建華*劉建華(1916-2004),又名劉新潮,江西尋烏人。1932年春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贛粵邊特委委員兼少共特委書記等職務。新中國成立后,曾任江西省政協副主席等職務。、康林*康林(1910-1995),江西于都人。參加了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曾任贛南游擊隊特務員。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北京軍區副司令員等職務。、張日清*張日清(1917-2004),福建長汀人。193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三南游擊支隊政委等職務。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北京軍區副政委等職務。、宋生發*宋生發(1911-1970),江西分宜人。參加了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曾經擔任陳毅的警衛員。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山東膠州軍分區司令員等職務。等許多親歷者回憶資料的公開出版,拉開了全面研究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史的序幕,學術界達成了“紅軍主力撤離后的一些南方根據地,堅持了艱苦的游擊戰爭”*《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1981年6月27日),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學習〈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閱讀文件選編》,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37頁。、“這是中國人民一個極可寶貴的勝利”*《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南方游擊區工作的決議》(1937年12月13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第131頁。的共識。一些學術著作和研究文章得以問世,比較突出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叢書編審委員會編寫的《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系列成果。第三階段:深入推進階段(2010-2016)。2010年12月第一次全國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理論研討會在江西信豐召開,有力地推進了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歷史的研究。2016年10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大會上指出:“主力紅軍長征后,留在根據地的紅軍隊伍和游擊隊,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堅持游擊戰爭。”*習近平:《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16年10月21日),《人民日報》2016年10月22日,第2版。這是中共中央又一次對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歷史的充分肯定,也為新時期研究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歷史指明了方向。本文就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的光輝歷程和歷史意義作一探討。
贛粵邊地區是南方三年游擊戰爭重要的游擊區之一,位于江西省南部與廣東省北部交界處,包括江西省信豐、南康、贛縣、大余、上猶、崇義、龍南、全南、定南和廣東省的南雄、仁化等11個縣或其部分區域。中心區域在江西信豐、大余和廣東南雄等3縣交界的油山*油山是五嶺之一大庾嶺綿亙的余脈。地區。贛粵邊的區域范圍,因斗爭時期不同和戰爭形勢發展變化而變化。由于紅軍“作戰線的不固定,影響到根據地領土的不固定。時大時小時縮時伸是經常的,此起彼落也往往發生”*《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1936年12月),《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29頁。,紅軍游擊隊還派人到上猶、崇義交界的湖南省資興、汝城、桂東等縣開展過游擊活動,因此,資興、汝城、桂東等3縣部分區域也屬于贛粵邊游擊區的范圍。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基本上是在信康贛區、北山區、油山區、南山區*南山區,又稱信南區。、上崇區*上崇區又稱上崇資汝桂區,包括江西省上猶縣、崇義縣和湖南省資興縣、桂東縣、汝城縣等5個縣或其部分區域。等5個地區進行的。
贛粵邊地區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群山連綿,地勢險要,森林茂密,成為贛粵邊紅軍游擊隊生存發展、回旋輾轉、得天獨厚的戰略要地。贛粵邊地區革命斗爭歷史源遠流長,有深厚的群眾基礎。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北伐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贛粵邊地區就成立了黨組織,領導工農群眾,廣泛開展革命運動,配合和支援北伐戰爭。土地革命戰爭前中期,贛粵邊地區屬于中央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群眾進行土地革命斗爭,建立了各級黨的組織和蘇維埃政府。隨后,各級黨和蘇維埃政府領導發動群眾,開展了打土豪,分田地,分糧食、牲畜等運動。1932年,贛粵邊游擊區成為中央蘇區的西南門戶。1934年6月,為了加強和統一贛粵邊地區的黨政軍領導,“中央決定建立軍政委員會統一黨軍的領導,并派幾個干部和一連游擊隊去擴大游區*游區,指游擊區。——引者注。,以準備野戰軍出時之各種有利條件”*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版,第500頁。,中共中央成立以李樂天為主席的贛粵邊軍政委員會,統一領導和指揮贛粵邊的革命斗爭,機關設在信豐油山潭塘坑。贛粵邊游擊隊有力配合和支援了中央蘇區的反“圍剿”斗爭。
1934年10月,隨著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中央紅軍被迫撤離蘇區,實行戰略轉移,并決定在蘇區成立以項英、陳毅為主要領導人的中國共產黨中央分局(以下簡稱中央分局)、中央軍區、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辦事處(以下簡稱中央政府辦事處),領導留下的一部分紅軍及游擊隊堅持蘇區斗爭。1935年春,根據中共中央指示,項英、陳毅突圍轉移到贛粵邊油山地區。在他們的指導和指揮下,贛粵邊紅軍游擊隊在生態異常惡劣、軍事實力懸殊的條件下,堅持了三年之久的游擊戰爭。
總的來說,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
1.第一階段,1934年10月至1935年4月。這是紅軍和游擊隊由正規戰向游擊戰轉變的階段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主力實行戰略轉移前,中共中央決定成立以項英為書記的中央分局,成立以陳毅為主任的中央政府辦事處和以項英為司令員兼政委的中央軍區。當時留在蘇區的部隊有紅二十四師、獨立團及地方游擊隊1.6萬余人,加上黨政機關工作人員和紅軍傷病員,共3萬余人。中共中央賦予他們的任務有兩條:第一條任務是掩護中央紅軍主力進行戰略轉移;第二條任務是保衛中央蘇區和土地革命的勝利果實,開展游擊戰爭,擾亂敵人的進攻,準備將來配合紅軍主力,在有利的條件下進行反攻,恢復和擴大中央蘇區。
在中共的領導下,贛粵邊游擊區廣大軍民在戰略上積極配合中央紅軍長征,突破國民黨軍設置的第一道封鎖線,鉗制了國民黨的軍事力量。正如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西行漫記》一書中說道:“紅軍主力撤出江西后,經過了許多星期,南京的軍隊才終于占領紅軍的主要城市。因為成千上萬的農民赤衛隊和游擊隊在少數正規人員領導下仍繼續堅決抵抗到底。這些紅軍領袖不怕犧牲,自愿留下來,他們許多人的英勇事跡今天仍為紅軍所津津樂道。”*[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版,第163頁。
中央紅軍突破國民黨軍第一道封鎖線后,蔣介石以大兵團會同陳濟堂部隊共約50萬兵力南北夾擊中央蘇區,企圖將留守蘇區的紅軍和游擊隊全部圍殲。這時,項英卻對形勢作了錯誤估計,“以為野戰軍出動在湘西建立了新的蘇區,必然使中央蘇區的周圍環境有個大的變化,進攻的敵人要大部被吸引到湖南去,這樣便于我們戰勝敵人的進攻”,“準備在適當條件下配合野戰軍舉行反攻,恢復被敵人占領的城市和已失的蘇區”*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第486頁。,因而在軍事上仍然采取“大兵團”作戰的方針。而陳毅對形勢判斷比較客觀準確,他認為要承認紅軍暫時的失敗,當務之急就是及早部署和開展游擊戰爭,他還多次提出建議:“失敗就是失敗,承認失敗,還可以不失敗或少失敗些,現在要趕快部署打游擊”*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頁。,“大家穿便衣背起快槍,脫下軍裝,打游擊去”。*陳毅:《憶艱苦的三年游擊戰爭》(1957年7月18日至27日),陳毅、肖華等:《回憶中央蘇區》,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546頁。可惜,項英沒有采納陳毅的建議。
1934年11月21日,當侵占瑞金之敵向會昌進攻時,“鑒于敵人對于我們之輕視以及在運動中之敵,同時為了興奮蘇區的群眾,提高他們的信心”*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第489頁。,項英組織紅二十四師以及瑞金、會昌的兩個獨立營在會昌謝坊左側的灣塘崗,伏擊了東路國民黨軍第三師,殲敵半個旅。國民黨軍發現還有紅軍正規部隊在蘇區,就集中四個師的兵力圍攻。為應對嚴峻的局面,陳毅在中央分局召開的緊急會議上,再次陳述要迅速轉變戰略思想和斗爭方式、開展游擊戰爭,該建議得到了項英及大多數同志的贊同。會議決定增派干部到各游擊區去領導斗爭。
同年12月上旬,遵照中央分局的指示和贛南省委的決定,在于都小溪成立中共信康贛雄特委和信康贛雄軍分區,由李樂天、楊尚奎、王龍光、李國興、劉建華組成特委,李樂天任特委書記,楊尚奎任副書記兼宣傳部長,王龍光(后脫逃)任組織部長,李樂天兼軍分區司令員、政委,向湘林(后叛變)任參謀長,李國興任政治部主任。同時,成立了以劉建華為書記的少共信康贛雄特委,組編了一個獨立營,配備兩挺重機槍、6支沖鋒槍及300余支步槍。
12月下旬,李樂天率領特委機關干部和獨立營共700余人,從于都轉移到信豐油山,在信豐油山糟里與中共信康贛縣委書記劉符節、長安區委書記朱贊珍、區委組織委員李緒龍等黨政干部和武裝人員會合。隨后,部隊經信豐上下坪,轉入廣東南雄廖地村,與曾彪率領的南雄游擊隊會合,在贛粵邊開展游擊戰爭。但是,由于在指導思想上仍然想著“大兵團”作戰,因此,項英不愿意將主力紅二十四師和幾個基干團分散游擊。至1935年2月初,國民黨軍加緊“清剿”,企圖將中央分局、中央政府辦事處和中央軍區機關圍困在于都西江、寬田、黃龍之間狹小地區,情況十分危急。
1935年2月5日,項英在于都南部地區收到中共中央書記處給中央分局的指示:“要立即改變你們的組織方式與斗爭方式,使(之)與游擊戰爭的環境相適合”,“成立革命軍事委員會中區分會,以項英、陳毅、賀昌及其他二人組織之,項為主席。一切重要的軍事問題可經過軍委討論”。*《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在中央蘇區及其鄰近蘇區堅持游擊戰爭致項英轉中央分局電》(1935年2月5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第25頁。隨后又陸續收到幾份電報。項英、陳毅立即在禾豐地區召開緊急會議,傳達中央的指示精神,決定把中央軍區指揮的所有部隊分成九路,向四周突圍;由陳毅做好2000余名傷病員的疏散工作。在各級地方黨組織的安排下,經過陳毅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傾力動員群眾,傷病員很快就全部疏散完畢。
3月9日,向中共中央書記處報告突圍計劃后,項英、陳毅率部隊從于都上坪出發,12日與原中共信豐縣委書記曾紀財相遇。在他的帶領下,部隊從立瀨渡過桃江,歷經艱辛,終于在3月底到達油山。項英、陳毅和贛南軍區司令員蔡會文、少共贛南省委書記陳丕顯以及一些失散人員共約300人先后到達贛粵邊地區,同以李樂天為書記、楊尚奎為副書記的中共信康贛雄特委和軍分區會合。在南雄縣大嶺下村召開的會議上,項英、陳毅肯定李樂天、楊尚奎站穩了腳跟,保存了一支武裝力量,同時指示把中共信康贛雄特委和軍分區改名為中共贛粵邊特委和軍分區,部隊應立即分散開來打游擊。經過調查研究,項英、陳毅發現部隊存在兩種不良情緒:“一種是急躁情緒,就是拼。說:蘇區失敗了,我們躲在這里打埋伏是可恥的,拼掉幾個算幾個……這是盲目主義”,另一種是“消極情緒……對前途失去信心。”*陳毅:《憶艱苦的三年游擊戰爭》(1957年7月18日至27日),陳毅、肖華等:《回憶中央蘇區》,第566頁。為此,在1935年4月中旬大余長嶺的石灣村召開的黨政軍干部會議上,項英、陳毅分別作了講話,批評了兩種悲觀情緒,指出要依靠人民群眾的支援,分兵打游擊,積極鞏固和發展新的游擊區,尋找適當時機,打擊敵人,以迎接革命高潮的重新到來。會議討論和確定了“依靠群眾,堅持斗爭,積蓄力量,創造條件,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總方針。至此,贛粵邊的斗爭由正規戰轉入了游擊戰。
2.第二階段,從1935年5月至1937年7月。這是粉碎國民黨“清剿”,堅持開展游擊戰爭,以保存、鞏固、發展紅軍、游擊隊和游擊區的階段
這一階段,國民黨軍隊進行了許多次“清剿”,從規模看,國民黨粵軍發動了三次大的“清剿”:第一次是1935年4月至1935年10月北山事件的發生,第二次是1935年冬至1936年2月,第三次是1936年2月至1936年6月兩廣事件的發生;國民黨軍第四十六師也發動了三次大的“清剿”:第一次是1936年8月下旬至1936年12月西安事變的發生,第二次是1937年1月至1937年5月梅嶺事件發生,第三次是1937年5月至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的發生。這一時期,無論國民黨粵軍還是國民黨軍第四十六師,對贛粵邊游擊區都實行重重包圍,在軍事上派兵加緊“清剿”,大肆燒殺,還用聽響聲、看煙火、跟足跡的辦法,尋找和跟蹤游擊隊;在政治上強化保甲制度,實行聯保連坐,編組保、甲,并實行株連政策;在經濟上,用斷絕物資來源的辦法,妄圖餓死游擊隊員。加外,國民黨還頒布一些反動法令,利用叛徒制造了“北山事件”“梅嶺事件”等,妄圖消滅紅軍游擊隊。
在敵人多次“清剿”和嚴密的經濟封鎖等險惡環境中,項英、陳毅和紅軍游擊隊經常晝伏夜行于深山密林之中,過著十分艱苦的生活。陳毅回憶:“這三年游擊戰爭,是我在革命戰爭中所經歷的最艱苦最困難的階段。整年整月的時間,我和我的同伴沒有房子住,在野外露宿。大風大雨大雪的日子,我們都在森林和石洞里渡過。風餐露宿,晝伏夜行,是我們生活的常規。”*《給羅生特同志的信》(1942年3月8日),《陳毅詩詞選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77年版,第363頁。為粉碎敵人的反動陰謀,項英、陳毅多次召開會議,如1935年11月潭塘坑聯席會議、1936年4月反叛變反逃跑斗爭會議、1936年九月會議等,從而制定正確方針和措施。在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持下,紅軍游擊隊采用機動靈活的游擊戰術和巧妙的斗爭策略,利用各種復雜的地形條件,與強大的敵人進行了殊死搏斗。正如毛澤東所說:“南方的游擊戰爭,受到了某些挫折,但并沒有被消滅。許多部分,正在恢復、生長和發展。”*《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1935年12月27日),《毛澤東選集》第1卷,第150頁。
在那“惡風暴雨住無家,日日野營轉戰車”*《野營》(1936年春),《陳毅詩詞選集》,第11頁。的崢嶸歲月里,項英、陳毅發揚艱苦奮斗的革命作風,與戰士們朝夕相處,衣食住行和普通戰士完全一樣。據項英身邊的游擊戰士肖平權、曹秀英回憶:“當時按規定干部戰士發一樣的伙食津貼,月底結賬,可以分一點伙食尾子,分到項英同志名下的伙食尾子,他總是放在警衛員或炊事員手里,過了幾個月,就拿出來買點菜加加餐,大家吃一頓。”*肖平權、曹秀英:《在項英同志身邊》,《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第334頁。環境日益險惡時,吃冷飯冷水度日,行軍也只好爬無路的山,據交通員周籃*周籃(1904-1975),又名周三娣子,江西大余人。多次為紅軍游擊隊傳遞情報、購買物資。陳毅為她取名為“周籃”。回憶:陳毅“在山上,沒有換洗衣服,天晴就脫下來自己洗,洗了就打赤膊等衣服干了再穿起來”*周籃:《陳毅同志三年游擊戰爭瑣記》(1981年12月),陳毅、肖華等:《回憶中央蘇區》,第600頁。。在制度上,建立了嚴格的經費審核制度。雖然項英和陳毅從于都南部突圍到油山時,身上帶了一些黨的經費,但他們從來沒有亂花亂用。陳毅說:錢是人民的財產,拿到錢不浪費、不私用、不自由支配。有的戰士不明情由,背地里指指點點。于是,在一次會上陳毅就把錢公開,說:“這些錢是人民的,不是哪一個人的。”“這些可以讓那些忠實可靠的人去背。萬一他被打傷了,你就把包袱解下,背起來。部隊就靠這些錢。將來大發展的時候就有用了。”*陳毅:《憶艱苦的三年游擊戰爭》(1957年7月18日至27日),陳毅、肖華等:《回憶中央蘇區》,第583頁。陳毅這番肺腑之話,讓戰士們深受教育。正如項英所說:“任何紀律,任何困難,領導者自己要絕對遵守,不怕任何苦,如二年多不住房子,吃冷飯飲冷水。任何危險和困難,堅持不動,才不致受埋伏包圍而影響全黨,特別是最有力的。這種模范可以幫助克服□□現象,鞏固自己的陣線。這在環境的最艱難最困苦的時候有左右全局的意義。”*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第553頁。這些舉措有力地鞏固了紅軍內部。紅軍游擊隊戰勝了難以想象的艱難險阻,終于保存了自己的力量,鞏固和發展了游擊區。可以說這一階段是最艱苦、最困難的斗爭階段。
盧溝橋事變爆發后,國民黨軍迫于全國抗日形勢和連續遭到紅軍游擊隊英勇抗擊,于7月11日停止了大規模的軍事“清剿”。至此,贛粵邊游擊區渡過了艱難的歲月。
3.第三階段,1937年7月至1938年2月。這是與國民黨地方當局談判,實現紅軍游擊隊改編為新四軍的階段
盧溝橋事變后,毛澤東于1937年5月8日在延安召開的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會議上作了《為爭取千百萬群眾進入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而斗爭》報告。項英、陳毅在贛粵邊從《新學識》雜志上看到了報告摘要,從中了解到黨中央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劉樹發主編:《陳毅年譜》上,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95頁。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認為國共合作可能出現,這意味著一個新的大轉變的來臨。陳毅提出“擴大影響,招兵買馬,乘機將南方的游擊隊聯系起來成為一支力量,南北呼應”的方針*朱冬生:《朱德彭德懷賀龍陳毅羅榮桓軍事活動大事記》,戰士出版社1983年版,第138頁。,他與干部和戰士們談心:“時局轉變了,我們的斗爭方針和策略也應該隨著轉變”,“準備迎接新的革命高潮”。*陳毅:《憶艱苦的三年游擊戰爭》(1957年7月18日至27日),陳毅、肖華等:《回憶中央蘇區》,第58頁。
但是,國民黨頑固派卻乘機大造謠言:“油山共匪要求投誠”,“游擊隊應迅速下山改編。”*信豐縣委黨史辦:《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概述》,中共江西省委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中共江西省委黨史研究室編:《江西黨史資料》第1輯,1987年內刊,第312頁。國民黨南雄縣里東唐營長和信豐縣第六區陳區長竟然給紅軍游擊隊寫信,要紅軍游擊隊向何長林、李丙生等無恥叛徒學習,向國民黨“自新”,不但“免死不咎”,而且可以“升官發財”*劉樹發主編:《陳毅年譜》上,第197頁。。甚至一些豪紳地主也大肆造謠“合作共產黨都走了”,“合了后工農的事共產黨不管了”,“合了后要加租加利要追還一切老債”*《中共信康贛縣委告游擊區工農同志書》(1937年9月8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第49-50頁。,乘機挑撥游擊隊和群眾的關系。為了提高思想覺悟,認清形勢,項英和陳毅在油山地區的一座大山上召開贛粵邊游擊區黨員干部會議,學習黨中央和毛澤東有關抗日指示精神,決定對國民黨頑固派的造謠污蔑和破壞合作抗日的行徑給予堅決的回擊。根據贛粵邊特委指示,信康贛縣委發布《告游擊區工農同志書》,揭露土豪劣紳的各種謠言,闡明抗日救國與工農群眾解放的關系。經過政治和軍事斗爭,國民黨軍隊陸續從贛粵邊游擊區撤走。國民黨軍第四十六師師長和信豐、大余、南雄、南康等縣的縣長聯合署名發表《告中共同志書》快郵代電,說:“你們是愛國志士,多年奮斗,我們無限欽佩。現在是志士抗日救國之時,歡迎下山談判,共商北上抗日事宜。”*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第122-123頁。
9月8日,陳毅作為贛粵邊特委和贛粵邊紅軍游擊隊的全權談判代表,在大余池江與彭育英的代表、大余縣政府秘書魯炯雯開始談判,雙方初步達成停止對游擊區的進攻、釋放政治犯等7項協議。9月11日,陳毅在大余縣長彭育英陪同下抵贛州,同國民黨江西省政府代表、江西全省抗日義勇軍編練處副主任熊濱、第四行政區督察專員公署專員兼保安司令葆珩等談判。*劉樹發主編:《陳毅年譜》上,第198頁。國民黨地方當局代表企圖否定共產黨在國共合作中的平等地位,遭到陳毅的嚴厲駁斥。在贛州談判中,陳毅提出要打電報向黨中央和毛澤東報告南方游擊隊的情況,國民黨當局借口有礙國際關系堅持不發。由于陳毅始終堅持有理有利有節的原則,在不損害人民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作了必要的讓步,終于使贛州談判達成九項協議。1937年9月下旬,項英到達南昌同國民黨江西省政府進行談判。經過艱難曲折的斗爭,和談終于獲得成功,解決了南方其它地區游擊隊改編和贛州談判的遺留問題。談判期間,項英得知博古、葉劍英等正在南京與國民黨就國共合作抗日的問題繼續談判的消息后,立即給他們發出電報,并請他們轉給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同志。隨后,項英得到黨中央指示,從而“結束了舊的斗爭生活,好似重見天日,直接在黨中央領導之下,而為當前的抗日民族革命戰爭的勝利而奮斗”*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第541頁。。
1937年10月,根據國共兩黨達成的協議,江西、福建、湖南、湖北、廣東、浙江、安徽、河南八省的紅軍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南昌談判達成協議后,陳毅留在江西負責南方各區游擊隊的總聯絡及完成組建新四軍的任務,后來還親自到湘贛、閩浙贛等駐地聯系下山事宜。贛粵邊游擊區保存下來的紅軍和游擊隊按照談判協議,陸續下山,在大余池江改編成新四軍第一支隊第二團之一部。
1938年2月,在新四軍第一支隊司令員陳毅率領下,部隊開赴抗日前線,“追隨全國友軍和第八路軍之后,為挽救國家危亡和民族解放而作英勇的戰斗”*《項英致書南方各邊區紅軍游擊隊》(1937年9月29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綜合篇》,第418頁。,成為大江兩岸抗日前線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經歷了極其復雜的、殘酷的斗爭。紅軍和游擊隊能夠堅持并最終取得勝利,原因是多方面的。1937年10月30日,項英分析了能夠堅持的原因:“在極端困難與非常惡劣的環境下我們依靠些什么條件去取得勝利呢?主要的是依靠共產黨的領導,依靠我們能夠正確的分析和估計整個的斗爭形勢,適應各個斗爭的主客觀條件,決定我們的行動方針;依靠游擊戰術的靈活運用,能夠隨機應變,以適應各個時期對方進攻的手段;依靠最忠實于革命和民眾利益的堅強干部作骨干;依靠有高度政治覺悟以及有經常做政治工作的武裝部隊;最后而且最主要和最基本的,是依靠廣大民眾的熱烈擁護和積極參加,使武裝與民眾結成一片。”*《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經驗對于當前抗戰的教訓》(1937年12月11日),軍事科學院《項英軍事文選》編輯組編:《項英軍事文選》,解放軍出版社2003年版,第446-447頁。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原因:
(一)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是紅軍和游擊隊奪取勝利的關鍵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所遇到的艱難困苦是亙古未有的。紅軍和游擊隊想要生存和發展,最根本的一條就是要堅持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毛澤東指出:“十年以來,從游擊戰爭開始的一天起,任何一個獨立的紅色游擊隊或紅軍的周圍,任何一個革命根據地的周圍,經常遇到的是敵人的‘圍剿’。敵人把紅軍看作異物,一出現就想把它捕獲。敵人總是跟著紅軍,而且總是把它圍起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1936年12月),《毛澤東選集》第1卷,第192頁。項英、陳毅等具有堅定的共產主義信念,較好的馬克思主義理論修養,對黨和革命事業絕對忠誠。他們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善于觀察、分析、處理各種復雜問題,具有艱苦奮斗、密切聯系群眾、身先士卒的優秀品質和優良作風。在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的領導下,贛粵邊游擊區的各級黨組織,能在游擊戰爭中發揮領導核心作用及堅強的堡壘作用。雖然特委、縣委、區委和黨支部人數不多,但是這些黨組織始終保持不散,從上而下形成了黨的統一領導的體系。
長嶺會議以后,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在一些重大的問題上,采取了一些果斷措施:
在軍事上,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多數同志主張:游擊隊必須依靠群眾,在斗爭中求生存,在斗爭中奪取勝利。游擊隊的軍事行動雖然應該秘密,但是政治口號一定要公開。對華北事變、兩廣事變、西安事變、盧溝橋事變等重大政治事件一定要以共產黨的名義和游擊隊的名義發表宣言,表明共產黨的態度,提出鮮明的政治口號,揭露敵人,教育群眾,擴大政治影響,使游擊隊成為政治武裝工作隊,團結廣大群眾開展積極主動的游擊戰。
在政治上,黨內“左”傾分子主張對國民黨的鄉村政權和土豪劣紳一律鎮壓,以赤色恐怖對付白色恐怖。而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等同志則主張分清情況,具體分析,采用爭取、分化、瓦解、打擊相結合的靈活政策,堅決鎮壓頑固的反動派,堅決反對不講政策對土豪亂殺亂抽款的極端錯誤做法。
在鞏固內部方面,當時“左”傾分子把中央蘇區肅反中的錯誤作法搬到游擊區來,主張對革命動搖者堅決鎮壓,對情緒低落思想落后者開展無情斗爭,造成內部恐慌疑慮,嚴重影響團結。項英、陳毅等同志則認為在黨內和游擊隊內部應加強政治思想教育,堅定革命信心和決心,提高革命的自覺性,樹立無產階級的革命氣節和艱苦奮斗的精神,發揚政治、軍事、經濟民主。對于犯錯誤的同志,采取治病救人的態度,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不歧視,不打擊,使其改正錯誤。
由于項英、陳毅和特委其他領導同志在黨內采取了正確的做法,進行了極其嚴肅認真的思想斗爭,統一了思想認識,使黨內上下步調一致,并且始終加強了對游擊隊指戰員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從而確保了黨的方針、政策的貫徹執行,全黨指戰員同心同德,“他們相信黨,相信革命一定會勝利,積極地投入了[到]游擊斗爭(中),在殘酷的斗爭中,茹苦含辛,流血犧牲,表現了最大的勇敢和堅定”*陳毅:《憶三年游擊戰爭》(1959年2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編:《中共黨史革命史論集》,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227-228頁。,保證了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的勝利。
(二)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是紅軍和游擊隊勝利的源泉
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下,紅軍和游擊隊之所以能夠長期地堅持斗爭,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廣大人民群眾對紅軍和游擊隊給予有力支援。游擊區的人民深深懂得,紅軍和游擊隊的艱苦斗爭,完全是為了人民的利益而進行的。早在創建蘇區時期,紅軍就幫助農民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蘇維埃政權,使人民翻身作了主人。血濃于水,人民群眾始終把紅軍和游擊隊的困難當成是自己的困難,把紅軍和游擊隊的干部和戰士視為自己的親人。1935年3月中下旬,項英、陳毅突圍到信豐牛頸后,由曾紀財岳母家安排宿食,幫助聯絡交通,打探消息,直至把項英、陳毅安全送走。臨別時,曾紀財岳母還裝滿了一叉口袋的炒米糖、熟雞蛋和黃元米果,讓他們在路上吃。同年夏,少共贛粵邊特委書記劉建華住在上樂村鄧坑娘娘家里。鄧坑娘娘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劉建華的衣服被雨淋濕了,鄧坑娘娘拿出家里的衣服替他換洗,連夜烘干,好讓他天亮前穿上趕路。一聽到敵人要來抄山,她馬上進山告訴游擊隊。有一天深夜,她向劉建華報信,說敵人會來抄山,當晚,劉建華等人就轉移到別的山頭。第二天,敵人來了,結果撲了個空,無功而返。1936年初,大雪封山一月余,躲在上樂鐘鼓巖山洞里的項英、陳毅,春節時不能安穩的過年,連米菜都吃不上。上樂的群眾知道后,趕緊將米、菜及過年的年貨讓交通員送過去。
在敵人嚴密的經濟封鎖下,游擊隊的生活十分艱苦。人民群眾通過各種途徑給游擊隊采購糧食、電池、膠鞋等物資。后來敵人實行移民并村,游擊隊只好在深山里搭棚子住。離開了人民群眾,游擊隊的糧食和日用品的供給就更加困難。于是,群眾把家里的糧食、咸菜、辣椒干等食品用缸子密封好,埋到村子背后的山里,做好標記,讓游擊隊員自己去取。在敵人隔斷游擊隊與群眾的聯系時,群眾依然想盡一切方法給紅軍游擊隊購買糧食和其它生活必需用品,并設法送去。
在國民黨軍連續“清剿”的情況下,能否及時提供敵人進山“清剿”的消息和情報,是關系到紅軍和游擊隊生死存亡的重大問題。1937年2月,國民黨軍第四十六師派一個營的兵力“清剿”信豐油山潭塘坑時,群眾及時把國民黨軍的征糧數字通報給項英,項英很快就推算出國民黨軍“清剿”的時間有多長,從而決定是否帶領隊伍轉移。項英在信豐閱讀的國民黨報紙,也是群眾提供的。正是通過這些報紙,項英、陳毅等領導人得以了解全國的政治形勢,研究和決定斗爭的正確方針策略。
人民群眾還積極參加軍事政治斗爭。三年游擊戰爭開始后,游擊區的群眾組成游擊小組,除擔負站崗、放哨、運送物資等任務外,還直接參加政治、軍事斗爭。信豐油山上樂塔下的游擊小組,利用赴圩和晚上去大余新城看戲的機會,把特委油印處印制的標語傳單,秘密散發到新城敵人的據點和群眾中,產生了良好的政治影響。
贛粵邊游擊區的人民為支援紅軍游擊隊,付出了極大的犧牲。信豐黃泥排有個名叫黃垂基的屠夫,以賣豬肉為掩護,給游擊隊提供不少情報。后來,由于叛徒出賣,他壯烈犧牲了。信豐崇仙白泡一位姓楊的交通員,碓寮一位姓肖的理發員,都是為了革命、為了支援紅軍和游擊隊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像他們這些舍生忘死為了革命支援游擊隊的群眾不計其數。正如陳毅同志所說:“在那樣艱苦殘酷的長期斗爭中,沒有人民的積極支持,沒有與人民生死與共的團結,要想堅持下來是不可能的。”*陳毅:《憶三年游擊戰爭》(1959年2月),《中共黨史革命史論集》,第234頁。項英、陳毅多次遇險都是在群眾的有力幫助下化險為夷的。人民群眾與紅軍、游擊隊血肉相連,其深情厚誼是經過血與火的洗禮而凝聚的。正如陳毅同志在《贛南游擊詞》里所說:“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親父母,我是斗爭好兒郎。革命強中強。”*《贛南游擊詞》(1936年夏),《陳毅詩詞選集》,第16頁。
(三)實行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斗爭策略是紅軍和游擊隊勝利的重要因素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期間,由于國民黨長期的軍事“清剿”和嚴密的經濟封鎖,雖然有群眾無私無畏的支援,但仍不能完全保證糧食供應,特別在敵人“清剿”的最緊張時期,游擊隊更是經常斷炊,夏吃楊梅冬剝筍,風餐露宿,分散隱蔽游擊。在這樣極端艱苦的條件下,游擊隊能始終堅定革命必勝的信念,充滿著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團結友愛,自力更生,在人民的支援下渡過艱難的歲月,取得戰爭的勝利,這主要由于項英、陳毅和中共贛粵邊特委始終十分注重游擊隊本身的團結、鞏固、發展、壯大,采取了一些有效措施來加強部隊建設。
1.加強內部團結,防止叛變事件的發生。項英、陳毅和中共贛粵邊特委對那些危害革命的叛徒主張堅決鎮壓,而對游擊隊內部,則主張運用紅軍政治工作經驗,靠教育、說服、民主以及必要的組織紀律來管理。當時斗爭非常殘酷復雜,特別是在斗爭的初級階段,少數人動搖、逃跑、開小差甚至叛變。但是,陳毅采取了與國民黨軍閥主義完全相反的做法,他指出:“開小差的,抓回來就殺,聽到講怪話的就斗爭,那是自己挖自己的腳嘛!靠這種辦法是沒法鞏固隊伍的,這是國民黨的辦法,我們共產黨無論如何不能采用。革命是自愿的,決不強迫,不能逼著人家革命,更不能綁著人家干革命。”*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第43頁。陳毅和贛特委經過研究決定,針對實際情況,采取不同的處理辦法。對革命意志不堅定的人,先做思想工作勸他們留下來。如果他硬是要走,就讓他走或幫助他走,并發給他路費,幫他換上老百姓的衣服,派交通員護送他通過赤白交界區,讓其安全到家。有的出去后被反動派抓壯丁了,還千方百計營救他,做到仁至義盡。不但如此,陳毅還在會議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能堅持的當然應當堅持,愿意回家的,可以發給路費。但出去了,要站穩立場,不要叛變,不要去當反革命,不要翻臉為仇,危害革命,不要不辭而別,要握手告別,后會有期。出去了呆不住,愿意回來的還可以再來。至于我個人,黨交給我的任務是在這個地方堅持斗爭,就剩下我一個人還是要干。”*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第43頁。聽了陳毅的講話,戰士們紛紛表態:“你能堅持,我們為什么不能?”“我們也要堅持到底,決不動搖。”*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第44頁。這樣,留下來在游擊隊堅持斗爭的都是一些革命的精英。
2.加強對游擊隊指戰員的理論學習和政治思想教育,不斷克服領導軟弱、自由渙散和各種破壞紀律的現象,大力提高游擊隊的政治素質。項英、陳毅和其他特委領導同志經常利用一切機會給游擊隊指戰員作報告,分析形勢,講解政策,指明前途,使大家明白斗爭是復雜的,現實是困難的,前途是光明的。特委還給游擊隊規定了五大任務、十項注意,作為行動的宗旨,并且還編寫了《紅軍指揮員必讀》《紅色戰士必讀》供游擊隊指戰員學習。經過一系列政治思想工作,游擊隊的非無產階級思想和不良傾向不斷得到糾正,游擊隊真正成了政治武裝工作隊和革命的大熔爐。
3.發揚紅軍的優良傳統,堅持官兵平等,實行經濟民主。在三年艱苦斗爭中,項英、陳毅等領導處處以身作則,和游擊隊員一樣過艱難的生活,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帶頭遵守和執行各種紀律與制度,親自到前線觀察動態、分析敵情、指導工作、指揮戰斗。工作責任上是上下級,生活上一律平等。每人每月發一塊錢“鞋子費”,他們都節省下來,把買來的鞋子給隊員穿,衣被鞋襪等日用品不分彼此,誰需要就誰用,吃飯和大家一樣有什么吃什么,甚至把自己的一份節省下來讓給傷病員吃。打土豪得來的錢都作為游擊隊的活動經費,數目公開并讓忠于革命的同志公開保管。領導同志這些官兵平等的做法、同甘共苦的高尚革命品質和樂于助人的革命情操,極大鼓舞著全體游擊隊員,盡管風餐露宿、槍林彈雨,但是廣大指戰員們仍然是斗志昂揚、樂觀向上、團結友愛、通力協作。
正是由于項英、陳毅帶領特委成功地運用紅軍政治工作經驗,采取了以上行之有效的做法,在三年的艱苦斗爭中,贛粵邊游擊隊擰成一根繩,堅強如鋼,才保證了三年游擊戰爭的圓滿勝利。
(四)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是紅軍和游擊隊克敵制勝的強大武器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敵我力量對比懸殊。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根據毛澤東提出的“分兵以發動群眾,集中以應付敵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固定區域的割據,用波浪式的推進政策”“強敵跟追,用盤旋式的打圈子政策”“很短的時間,很好的方法,發動廣大的群眾”*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中共中央文獻出版社2002年版,第271頁。的戰術原則,結合實際,制定了游擊戰的6條戰術基本原則,以及關于行軍、宿營、偵察、警戒等一系列軍事要規。項英用通俗易懂、深入淺出的語言,編寫出“團結群眾,配合行動,支配敵人,自己主動……”*項英:《三年來堅持的游擊戰爭》(1937年12月7日),《南方三年游擊戰爭·贛粵邊游擊區》,第117頁。的游擊戰術歌訣。這些基本原則、軍事要規和戰術歌訣是三年游擊戰爭軍事實踐的理論體現,是克敵制勝的強大武器。
在反“清剿”斗爭中,紅軍游擊隊運用晝伏夜出、襲擊、伏擊等靈活戰術打擊敵人。據楊尚奎回憶,1935年,國民黨粵軍對深居油山的贛粵邊紅軍游擊隊進行全面“清剿”。一天深夜,油山游擊隊采取調虎離山的戰術,出奇不意夜行軍五十多公里,天亮前到達國民黨粵軍后方據點烏逕鎮。在南雄烏逕黨組織的配合下,油山游擊隊全殲烏逕鎮靖衛團,擊斃團總邱桂興。同年5月,油山游擊隊隊長曾彪率游擊隊來到大余西游仙圩,埋伏在離敵人碉堡不遠的樹林里,采用“引蛇出動的戰術”,將躲在碉堡內的敵人引出來,殲敵一個班,繳獲長短槍10余支。隨后,游擊隊又裝扮成為商人,襲擊了大余縣西華山礦礦警隊,擊斃礦警隊隊長,俘全部礦警,繳獲步槍10余支、短槍2支。6月,油山游擊隊乘南雄縣善和逢圩的機會,化裝成買豬、牛的小販,襲擊國民黨鄉公所,繳槍4支。*楊尚奎:《紅色贛粵邊》,作家出版社1959年版,第30-36頁。1935年9月7日,油山游擊隊在雄余公路靈角路段伏擊余漢謀部3輛軍車,繳獲一批軍用物資。
陳毅說:“敵人采取搜山、燒山、移民、封坑、包圍、‘兜剿’等等手段,進行最殘酷的‘圍剿’。我們對付的辦法是依靠群眾的支援和掩護,開展靈活的游擊戰爭,這種游擊戰術達到了最精采的階段。”*《給羅生特同志的信》(1942年3月8日),《陳毅詩詞選集》,第363-364頁。“牽牛出山”,這是紅軍游擊隊常用的又一戰法。1937年3月初旬,國民黨軍第四十六師向信豐油山槽里發動大規模“清剿”。項英從信豐油山轉移到南雄境內,信豐游擊隊也隨之轉移。信南游擊隊根據項英和贛粵邊特委的指示,采用“牽牛出山”的戰術,從爐逕和青龍山出發,深入到南雄水口、烏逕等敵人據點,打擊保安團,捉拿土豪,籌集大量銀元及軍用物資。當“牛”沒有牽出山時,紅軍游擊隊就加緊開展活動,用“游擊第×支隊”“游擊第×大隊”“中國工農紅軍贛粵邊游擊縱隊軍法處”等名義張貼布告,同時,利用三四月春荒季節,領導農民開展春荒斗爭。在贛粵邊特委的領導下,信豐大小窩、長安、黃泥排一帶農民,哄搶了國民黨政府官洞坑庫七十多擔谷子,迫使敵人從山里撤兵回守據點。
紅軍游擊隊運用這些靈活的戰術,在軍事實力懸殊的形勢下,靈活機動開展斗爭,從生存到發展到壯大,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這些具有開創性的游擊戰爭戰略戰術理論,豐富和發展了井岡山時期、蘇區時期游擊戰爭理論和實踐,成為中國共產黨軍事理論的寶貴財富。游擊隊在這些原則指導下,把指揮機關設在高山大嶺里面,讓敵人難以找尋;隊伍行動做到來無影、去無蹤,使敵人找不到攻擊目標;隊伍精干,七八個人一組,分散打游擊;隊伍機動靈活,保持主動,伏擊、襲擊是作戰的主要形式,打得敵人暈頭轉向。最終使敵人消滅各游擊區和游擊隊的企圖徹底失敗,贏得了三年游擊戰爭的最后勝利。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正義的人民戰爭,在中共黨史、中國革命史、人民軍隊史上有著偉大的歷史意義。
(一)在政治上保持了革命紅旗不倒,堅定和鼓舞了廣大人民群眾的革命意志和勝利信心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在中國革命斗爭史上,是和二萬五千里長征同樣的輝煌昭亮”*郭沫若:《〈三年游擊戰爭〉序言》,中國青年出版社編:《紅旗飄飄》第18集,中國青年出版社1979年版,第74頁。。毛澤東高度評價項英、陳毅領導的南方各游擊區的斗爭:“這是我們和國民黨十年血戰的結果的一部分,是抗日民族革命戰爭在南方各省的戰略支點。”*《上海太原失陷以后抗日戰爭的形勢和任務》(1937年11月12日),《毛澤東選集》第2卷,第393頁。在極其復雜和艱難的條件下,項英、陳毅和贛粵邊特委以及紅軍游擊隊,緊緊依靠人民群眾支援,從實際出發,創造性地總結和制定了一整套靈活機動的游擊戰爭戰略戰術,戰勝敵人的反復“清剿”,在贛粵邊區始終保存著一大片有戰略意義的“戰略支點”,擴大了中國共產黨在南方的政治影響,特別是貫徹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中央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有力地推動了抗日救國運動的發展;紅軍游擊隊以他們堅定的理想信念、百折不撓的革命意志和艱苦奮斗的革命精神,勝利地渡過了這段艱難歲月,為形成偉大的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精神作出了重要貢獻。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精神與蘇區精神一脈相承,是蘇區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具體體現,是蘇區精神的繼承、捍衛和發展,是中國人民寶貴的精神財富,為爭取抗日戰爭的勝利,起了“推動機的作用”*《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經驗對于當前抗戰的教訓》(1937年12月11日),《項英軍事文選》,第446頁。。
(二)在軍事上牽制和消耗了國民黨軍隊的大量兵力,創造了一套靈活機動的游擊戰的戰略戰術
贛粵邊游擊隊在初期將幾十萬國民黨軍吸引在中央蘇區及其鄰近蘇區,并給進犯蘇區的國民黨軍隊以打擊,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紅軍的戰略轉移,掩護紅軍突破了國民黨軍設置的第一道封鎖線。正如1981年8月譚震林為陳丕顯所著的《贛南三年游擊戰爭》一書所寫的序言中指出:“南方的游擊戰,在紅軍長征之初,牽制了蔣介石的兵力,使我主力部隊得以大踏步地前進。”*陳丕顯:《贛南三年游擊戰爭》,第2頁。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西行漫記》中說到留守中央蘇區的紅軍和革命群眾的作用時,十分肯定地說:“他們打了一場后衛戰,使主力能夠突圍遠去,南京來不及動員足夠部隊來加以追逐和消滅于行軍途中。”*[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第163頁。隨后,紅軍和游擊隊在實踐中總結出一整套游擊戰的戰略戰術,憑借簡陋的武器,多次粉碎了數十倍于己的國民黨軍隊的殘酷“清剿”,為堅持抗戰樹立了“最好的一個榜樣,足以打破對于抗日戰爭缺乏信心的‘恐日病’、‘唯武器論’的失敗主義,揭破漢奸親日派的和平妥協的投降陰謀”。*《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經驗對于當前抗戰的教訓》(1937年12月11日),《項英軍事文選》,第446頁。
(三)在組織上保存了一塊斗爭陣地和一支革命武裝,成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一個重要戰略支點和最好的抗日軍隊之一部
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時期是中國革命史上一段永久難忘的崢嶸歲月,保存了黨的許多基層組織,保存了一支重要的革命武裝力量,鍛煉和培養了一大批忠于黨、忠于革命、有豐富斗爭經驗的領導干部和軍事將領,如項英、陳毅、楊尚奎、陳丕顯、劉建華、張日清、羅斌*羅斌(1914-1967),福建武平縣人。曾任南雄南山游擊隊政委、隊長。1962年任公安部隊后勤部副政委時晉升為少將軍銜。、康林、曾如清*曾如清(1914-1989),江西吉安人。曾任中共于都縣譚頭區委書記兼游擊大隊政委。1955年任中國人民志愿軍第二十七軍政委時,被授予少將軍銜。等。與此同時,贛粵邊游擊區為新四軍第一支隊第二團輸送了一批優秀干部和戰士。抗日戰爭時期,新四軍第一支隊第二團傳承紅色基因,緊緊依靠人民,在敵強我弱力量懸殊的困難條件下,與日軍浴血奮戰,每戰必勝,打出了軍威,被新四軍授予“戰斗模范團”榮譽稱號,被江南人民親切地稱為“老虎團”,為打敗日本侵略者立下了不朽的功勛。新四軍離開贛粵邊開赴抗日前線時,留下了楊尚奎、劉符節、劉建華、朱贊珍、李緒龍等一批干部和一個通訊班堅持原地斗爭,在廣大地區撒下了革命火種,他們一直堅持到全國解放,為中國革命的勝利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在項英、陳毅和中共贛粵邊特委領導下,贛粵邊地區軍民經過三年艱苦卓絕的斗爭,克服了難以想象的困難,粉碎了國民黨軍隊的多次“清剿”,經受了嚴峻的考驗,戰勝了一切困難,終于贏得了勝利。由于敵人采取碉堡圍困、經濟封鎖,移民并村、保甲連坐,大肆燒殺等最殘酷、最毒辣的手段,實行反復“清剿”,有些游擊隊員被困在山林里,靠吃野菜、野果充饑;沒有房子住,就在深山老林里,或野外宿營,或搭茅棚暫住,或住山洞避風雨;缺少衣被御寒,大家就相互靠體溫依偎著過夜;缺醫少藥,就靠采集草藥給傷病員治療。面對國民黨軍隊反復“清剿”和血腥鎮壓,紅軍游擊隊和革命群眾心連心,進行了英勇頑強的斗爭,表現了驚天動地的英雄氣概。何叔衡、賀昌、阮嘯仙、李樂天、蔡會文、曾紀財、方維夏、葉明魁等和其他許多干部、戰士,都先后英勇犧牲。瞿秋白、劉伯堅等被俘后,堅貞不屈,慷慨就義。在艱苦卓絕的烽火歲月里,為了支援和掩護紅軍游擊隊,許多群眾忍饑耐寒、風餐露宿,甚至犧牲個人和全家生命。在他們身上,中國共產黨人的獻身精神和崇高氣節得到了生動詮釋,值得我們永遠紀念。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的勝利充分說明: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只有始終堅持黨的正確路線,牢固樹立堅定的革命信念,采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和大力支持,革命才能取得最終勝利。在贛粵邊三年游擊戰爭中,用鮮血和生命形成的偉大革命精神和創造的寶貴歷史經驗,是全黨、全國人民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責任編輯:魏烈剛
On the Process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of the Three-year Guerrilla War at the Jiangxi and Guangdong Border
Zhuang Chunxian
The three-year guerrilla war at the Jiangxi and Guangdong Border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three-year guerrilla war in the southern part of the country. I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histor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hina revolution history, and the history of the people's army. After the strategic shift of the Central Red Army in October 1934, Xiang Ying, the central branch secretary, central military commander and political commissar, and Chen Yi, the member of the Central Bureau and director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office; have broken through to Xinfeng Oil Mountain, which was the center of the guerrilla areas at Jiangxi and Guangdong border. They led and commanded the three-year guerrilla war in that extremely hard and bitter environment, and eventually achieved victory. The three-year guerrilla war at the Jiangxi and Guangdong Border could roughly be divided into the following three stages, the Red Army and the guerrillas changing from regular warfare to guerrilla warfare, the Red Army and the guerrillas smashing the Kuomintang's suppression, and being adapted to the New Fourth Army after the Kuomintang-CPC negotiations. The great revolutionary spirit and the precious historical experience created by the Red Army and the guerrillas are the precious spiritual wealth.
Xiang Ying; Chen Yi; the Jiangxi and Guangdong Border; Red Army guerrilla; process; significance
10.16623/j.cnki.36-1341/c.2017.02.008
莊春賢,男,中共信豐縣委黨史辦主任、黨校副校長,贛南師范大學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與文化資源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江西信豐 34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