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解與重塑
——論鐵凝小說中的父親形象

劉 輝

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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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解與重塑
——論鐵凝小說中的父親形象

劉 輝*

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136

鐵凝以獨特的筆調塑造了一系列父親形象，給當代女性文學增添了獨特的內涵，豐富了中國當代文學史中父親形象的畫廊。分析鐵凝小說中的父親形象，明確鐵凝筆下父親形象的演變過程，分析鐵凝小說中父親形象演變的原因，進而探析其所具有的價值與意義。

鐵凝；父親形象；女性意識

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父親一直在家庭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地位，是家庭乃至社會的權威，對家庭、子女有著重大的影響力。在傳統的文學文本中，父親多是家庭的頂梁柱，高大、威嚴，愛護子輩，呵護子輩成長，也深受子輩的愛戴和敬畏。在女性寫作中，父親是男權文化的代名詞，很多女性作家在創作時不是不斷地攻擊“父權”的專制、蠻橫，將“父親”從傳統父職中分離出來，徹底地顛覆父親的文化話語；就是用殘暴、病態的男性解構父親形象；或者表現出一種戀父情節。在鐵凝的小說中，也有很多父親形象，但鐵凝不同于同一時期的女性作家，她并沒有把父親形象塑造的面目可憎，也沒有對父親病態的迷戀。本文試圖通過解讀鐵凝小說中的父親形象，探究鐵凝對父親形象消解與重塑的原因進而揭示其中所體現的意義。

一、“缺失”下的消解與無視

在傳統文學文本中，父親是男權文化的象征，他們庇護著子女的成長，深受子女尊敬和愛戴。但鐵凝在《笨花》以前的很多作品中，消解了傳統的父親形象，父親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在子女成長過程中處于一種缺席甚至是逃避狀態；或者是對父親形象的無視，父親雖然為子女付出了全部的愛，但在子女心中，父親卻處在被“遺忘”的淡漠之中。鐵凝作品中的父親一直處在一種“缺失”的狀態之下。如在《玫瑰門》里，莊紹儉以自我為中心，沒有勇氣擺脫與司猗紋的包辦婚姻，一生都在追隨他所熱戀的齊小姐。在三個子女成長過程中，他一直處于一種缺席狀態，他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父親應盡的責任。《麥秸垛》里，大芝娘的丈夫也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大芝一直處在一種“無父”狀態下。《沒有紐扣的紅襯衫》中，父親膽小怕事、懦弱沒有主見。在《小路伸向果園》中，部長把女兒章章捧在手心里，然而，在親情與愛情之間抉擇時，女兒背叛了父親，毅然選擇了與情人在一起。最后，父女陰陽相隔。《短歌》中的老祥，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然而女兒早已把深愛著她的父親拋在了腦后。鐵凝通過對父愛的“遺忘”來淡化父愛這種情感，弱化了父親在子女心目中的地位。

在鐵凝對父親形象的消解與無視中，我們很難在文本中找到一個形象鮮明、完美的父親。鐵凝深刻剖析展示了男性作為父親的懦弱與不負責任，消解了“父親”的地位與權威，瓦解了男性神話。

二、回歸后的承擔與溫情

在《笨花》及以后的一些作品中，鐵凝筆下的父親不再是以往蒼白無力、不負責任的形象，也不是一味付出卻被子女“無視”的“可憐”形象。鐵凝通過對父親形象的重塑，讓父親重新展現出溫情的光芒，他們關心子女，引導子女健康成長，父親在家庭中的地位也重新得到確立。

在《笨花》中，鐵凝通過向喜、向文成兩個形象對父親形象進行了重塑。他們不同于莊紹儉、尹亦尋那樣以自我為中心，對兒女毫不關心，而是一直關注著兒女的成長，正確引導、鼓勵、支持子女，他們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真實父愛的承載者。向喜雖然早年就離開笨花開始軍旅生活，從兒子向文成出生到長大成人，并沒有陪伴兒子多久，但他卻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向文成的成長，對向文成的一生產生了很大影響。《1956年的債務》中，鐵凝塑造了一個極其“吝嗇”的父親形象，父親的“賴賬”行為眾人皆知，但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出，父親并不真想賴賬，他舍棄了自己甚至是家人的尊嚴，只是為了能夠讓家人體面的生存下去。作為父親，他真正的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在愛與責任的復歸中，我們看到了鐵凝對父親形象的重塑。父親回歸家庭，承擔起家庭責任，關愛子女，深受子女的愛戴與理解。縱然他們可能不是完美的人，但作為父親，他們卻是現實生活中最“理想”的存在。

三、父親形象演變的原因

縱觀鐵凝的創作，可以看出，從開始對父親的無視與消解，到后來對真實的理想父親形象的重塑，鐵凝筆下的父親形象有一個較為清晰的衍變過程。這種變化一方面與鐵凝的創作觀念的轉變有著密切關系，另一方面也與當時的社會環境的變遷緊密相連。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是中國女性文學的第二次高潮，在這一時期，鐵凝筆下的父親形象與同一時期女性作家筆下的父親形象還是有一定的共通之處的。但與同一時期的女性作家有所不同的是，鐵凝所持的是一種比較溫和的女性主義態度。因此，鐵凝雖然消解了父親形象，卻沒有過激的“弒父”或者“戀父”情節，而是通過“缺失”來表現父親在親子關系中的失衡。也正是由于這種溫和的女性主義態度，使鐵凝在創作時能夠比較客觀的審視自己的創作，更加明確自己的創作目的。鐵凝是一個對現實感應極強的作家，進入到21世紀，社會現實和主流思想都有了明顯的轉變，傳統總體復歸，鐵凝開始自覺承擔起一個作家應盡的社會責任，以審美的角度塑造了一系列慈父形象。鐵凝小說中父親形象由審丑到審美的轉變，在很大程度與社會文化背景的變遷密切相關。作為一個有著高度社會責任感的作家，鐵凝自覺地參照現實，用作品反映現實生活，努力滿足著進入新世紀后社會對文學的新需求。

隨著社會文化的變遷和女性主義的發展，鐵凝一直在轉變著創作風格，她筆下的父親形象也隨之轉變。在前后時期的父親形象的演變中，我們可以看到鐵凝的創作在逐漸走向成熟。鐵凝作品中父親形象清晰的變化過程，讓我們看到了鐵凝創作的成熟和其高度的社會責任感，我們相信鐵凝能夠不斷的超越自己，創作出更加優秀、經典的作品。

[1]鐵凝.文學應當捍衛人類健康與高貴精神的能力[J].當代作家評論，2003(6)：10-21.

[2]戴錦華.真淳者的質詢——重讀鐵凝[J].文學評論，1994(5)：5-14.

劉輝(1992-)，女，漢族，河北秦皇島人，遼寧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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