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曉
西藏民族大學文學院,陜西 咸陽 712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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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當代軍旅小說中西藏題材書寫的獨特性*
盛 曉*
西藏民族大學文學院,陜西 咸陽 712082
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在八十年代已具有一定的規模,雖只是中國軍旅小說的冰山一角,但卻已經形成較為成熟的審美模式,描述了水深火熱中的藏族同胞的生活現狀,歌頌了人民解放軍不畏艱難,進軍西藏,解放西藏的英雄氣概,弘揚了軍民一家親的時代主題,在當代西藏文學中也具有重要影響,是當代西藏文學的一支主旋律,但是隨著它的不斷發展,自身的一些問題也浮現出來。
西藏題材;戰爭;主流范疇
軍旅小說是以表現軍人為主的,而戰爭似乎是軍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就是說戰爭是軍旅小說的一部分,早80年代,中國當代的軍旅小說中有大量戰爭場面的描寫,被稱為是全景式的大戰略軍事小說,但在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中,此類型小說卻十分罕見。
西藏位于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祖國的最南端,遠離經濟、政治中心,這樣相對偏遠獨特的地理位置,距離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主戰場較遠,因此所受的影響也較小,無論是在西藏人民還是作家心中的印記,遠沒有西藏和平和平息叛亂深刻。因此,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主要集中描寫新中國成立以后,在相對和平、穩定的環境中,軍人情感、軍民關系和軍旅生活,80年代的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很少描述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的軍人的戰爭場景、軍民關系,與之形成不平衡的發展態勢。在西藏,和平解放和平息叛亂是兩場最重要的戰役,最直接的反映了新中國成立以后西藏面臨的重大難題,全中國甚至全世界都在看,它的重要性決定了在這一時期軍旅小說中它們必定會占重要地位。但是對于抗日戰爭、紅軍、解放戰爭、國民黨,會偶爾有所提及。
90年代以后,和平的社會環境,長期遠離戰爭的生活,使得作者失去戰爭體驗,讀者失去閱讀期待,整個中國當代軍旅小說市場都由戰爭小說的宏大歷史敘事向現實主義歷史敘事轉移,回歸當下,關注和平年代現代軍人的生活,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順應了主潮流的發展。
軍人因其特殊的職業和使命,承擔著保家衛國的重任,因此被普通人所崇拜,作為神的形象存在,但在和平的年代里,伴隨軍人使命感的淡化,他們作為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便迸發出來,有跟常人一樣的情感和追求,渴望幸福的生活,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和職業理想。在這樣一種職業理想的引導下,中國當代的軍旅小說中出現了“農家軍歌”和“大院小說”,描寫了軍人在這個市場經濟的年代的庸庸碌碌的人生,描寫軍旅生活中的陰謀詭計、三角關系、雞毛蒜皮的小事等等,表現了當代軍人對于理想信念的放逐和精神氣節的喪失,因此,軍旅小說也失去了它的個性和風骨。
但是,縱觀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無論是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內憂外患的緊張環境下,還是在新時期的和平環境下,都沒有違背軍旅文學的主流范疇:從80年代描寫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藏族同胞的生活現狀,歌頌人民解放軍不畏艱難,進軍西藏,解放西藏的英雄氣概,弘揚軍民一家親的時代主題,到新世紀追憶西藏軍人、干部拋家舍業,扎根西藏、建設西藏的英雄事跡。雖然沒有拘泥于宏大的歷史敘事,重在描寫軍人的現實生活,但是在現實中也見其崇高的理想,不禁令人深思,難道在整個中國軍旅文學風骨喪失的時候,西藏題材的軍旅文學還能獨善其身,西藏的軍人還能堅持克服人性的貪婪?是什么使得他們可以始終保持著職業自豪感、堅守保家衛國的任務,從不松懈?還是作者將堅守雪域高原的軍人們神圣化?
從事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創作的作家,多有過在西藏參軍、生活的經歷,深受這片土地的人文精神的影響,所謂人文精神,即“從思想傾向和行為模式到群體的性格氣質”①。因為西藏獨特的地理環境,現代化的社會浪潮對其影響很小,僅僅停留在城市河谷地帶,對于大面積的農村和草原來說影響甚微,所以西藏的人民始終保留著傳統的人文精神:樂觀、重來世輕現世、重精神輕物質。藏民族是一個樂觀的民族,是苦難壓不倒的民族,是沒有悲歌的民族,因為他們有著強大的精神支柱,即今生的痛苦將換來來世的幸福,對于現世的追求看得非常淡,既不爭名也不逐利,一碗糌粑、一杯青稞酒足矣。筆者認為正是這樣的人文精神熏陶了駐守西藏的軍人,即使是在物質社會大步前進的時代,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觀念也要比物質世界發展的遲緩。
進入新世紀,高新技術在軍事上得以大量運用,隨之而來的是戰爭形態發生根本的轉變,因此在軍事思想、組織結構、軍隊編制、訓練方法等方面也發生了重大變革。面臨新軍事變革的發展,軍隊也需要不斷的變革、發展,這也是軍旅小說的重要題材之一。軍旅小說作為反映軍旅生活的重要文體,雖然無法追趕上新軍事變革的步伐,但至少可以從價值立場和精神取向層面發出自己的最強音。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空白。
首先,西藏新軍事變革的相對落后。受西藏地域環境的限制,沒有充足的條件完成新軍事的變革,西藏的經濟和技術都是相對落后于內地的,無論是軍人還是作家對于技術創新和變革的認識是不深刻的,沒有意識到其重要性。畢淑敏的《昆侖山》講述了特殊時期的一次拉練,但這次拉練采用近乎原始的方式上,因此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成為一段非常時期的荒唐歷史。
其次,作家的短缺。1959年西藏和平解放,1961年平息叛亂,進行民主改革,西藏動蕩的社會開始穩定,作家們剛剛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積累了大量的素材,有感而發,開始進入創作,但是不久就經歷了“文化大革命”,文藝作品的出版少之又少,為數不多形式粗糙的作品也只是政治運動的傳聲筒。因此,1976年,文化大革命結束后,這些作家恢復了創作的熱情,迫切將經歷的歷史表現出來,涌現了大量的軍旅小說。80年代中期以后,像劉克這批50年代進藏的軍旅作家,逐漸轉業回到內地,雖然回到內地后也創作了幾部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缺少了題材的來源,也很難持續有所創作;也有部分作家停止了文學創作,轉而進行其他領域的學術活動;還有些作家因自身學養上的局限,很難再有所創作;新一代的青年作家雖已進入到創作隊伍,但卻淡化了軍旅色彩。由于種種原因,80年代末,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進入沉默期,與80年代初的繁盛,形成嚴重的不平衡。新世紀,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出現了復蘇,但是沒有專門從事西藏題材軍旅小說創作的作家,甚至喬薩、畢淑敏、黨益民、裘山山等人都不是專門從事軍旅文學創作的作家。
筆者在總結80年代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時發現,沒有一部女性作家的作品。而中國內地的軍旅文學在80年代已經出現了劉靜、龐天舒、裘山山等女性作家作品,甚至龐天舒已經出版了小說集《大海,我對你說》,此時卻沒有一部女性作家發表的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新世紀,是首次出現了裘山山、畢淑敏兩位女作家,他們開始書寫軍旅小說,并且涉及了西藏題材,但是并不是專門從事這方面創作的作家。
首先,西藏缺少本民族的女性作家,80年代出現在文壇的只有央珍、德吉措姆寥寥幾人,且那時的她們還稍顯稚嫩,央珍代表作《無性別的神》,也是1994年才出版的,像格央、梅卓、白瑪娜真等較為出眾的藏族女性作家都是從90年代才開始活躍在文壇的。而且在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她們也幾乎不會觸及軍旅小說,而是描寫藏族女性的愛情、成長。
其次,很多創作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的男性作家都是50年代進藏的,受性別的局限,很少有女性的知識分子或軍人進藏,更是微乎其微的女性去從事文學創作。沒有在西藏生活的切身經歷,不了解西藏獨特的自然、歷史和社會矛盾,很難此類型的小說創作。由于種種原因,到目前為止,反映西藏題材的軍旅小說,僅僅出現了裘山山的《我在天堂等你》這一部長篇小說和畢淑敏的《昆侖山》、《阿里》等幾部中短篇小說。
[ 注 釋 ]
①馬麗華.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M].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1998.17.
[1]劉克.暮巴拉,霧山[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7.
[2]單超.布達拉宮的槍聲[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2.
[3]傅子奎.神秘的索南才旦[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3.
[4]益西單增.幸存的人[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5]降邊嘉措.格桑梅朵[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
[6]益西單增.血劍殘陽[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7.
[7]裘山山.我在天堂等你[M].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6.
[8]喬薩.雪域情殤[M].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04.
[9]黨益民.父親的山,母親的河[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9.
[10]王錦秋,劉慧.雪落花開[M].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2008.
[11]朱向前,主編.中國軍旅文學50年[M].北京:學習出版社,2008.
*西藏民族大學高水平研究生計劃科研項目《中國當代軍旅小說中的西藏題材研究》(項目編號:YG-2016AYT1517)最終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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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6-0049-(2017)10-0048-02
**作者簡介:盛曉(1992-),女,山東淄博人,西藏民族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