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麗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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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中西傳統世界主義的差異
——以墨家和斯多葛學派為代表
王麗麗*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
近些年來,“世界主義”成為了哲學等領域關注的焦點,并衍生出多層含義。筆者旨在通過追溯了解中西世界主義的起源,探討其中差異,從而為當下更好理解“世界主義”概念尋找理論基礎,揭示其對當下社會帶來的影響。
世界主義;憂患意識;自由意識;墨家;斯多葛學派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世界主義重新被西方學者關注。雖然近現代我國對世界主義的研究和成果不及西方,但隨著全球化進程加速,全球正義、公民社會、世界主義等議題日益凸顯,我國學者以世界主義為主題的研究也在與日俱增。所以,追本溯源,探究中西世界主義差異,無疑有益于當下更好理解和借鑒世界主義。
“世界主義”最早出現在古希臘時期。公元前四世紀,當有人問第歐根尼從哪兒來時,他回答“我是一個世界公民”①,而非錫諾普(他生活之處)公民,而且他也不認同自己對錫諾普有義務。顯然此語境下“世界主義”即“世界公民”。可這在當時是悖論,因為城邦制是古希臘時期的重要象征。每個公民從屬并忠誠于一個城邦。雖然城邦的成員擁有充分的民主權利,但作為個人并沒有現代人的自由,甚至與近現代自由主義所追求的大相徑庭。而且這里公民不包括奴隸。世界主義逐現雛形。后來城邦體制瓦解,獨裁專制統治,將一般民眾排除在政治生活外。在這樣的背景下,斯多葛學派宣稱自己是世界主義者。他們致力于用人類可和諧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核心作用來代替古代政治思想中城邦的核心作用。宣稱人類是一個整體,只應有一個國家,一種公民,即宇宙公民。任何情況下,政治參與的考慮都不應僅限于自己的城邦。可見,世界主義的提出是為了抵御傳統。
然而在中國,古代典籍鮮見“世界主義”一詞,但不代表中國古代就沒有世界主義思想。梁啟超先生認為,中國先秦政治學說“可以說是純屬世界主義”②。春秋戰國,雖然工商業暴興,但周朝制度崩潰,諸侯國間常發生戰爭,侯國內也私家兼并。這些帶來的災難和痛苦都由農奴和“在農和工肆之人”承擔,而當時統治者們只顧個人享樂,農奴、工奴等生活饑寒交迫,甚至遭受壓迫剝削,階級矛盾激化。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百家爭鳴,談論治國理想。在他們看來,家、國等只不過是達到以“天下”為最高目的的一個階段,尤以墨家思想最能體現世界主義思想。《墨子·天志篇》中“天兼天下而愛之”、《墨子·兼愛篇》中“視人之國若其國”、《墨子·尚同篇》中“天子壹同天下之義”等……無不體現中國世界主義思想。
第歐根尼并未記載關于世界公民的根本性想法,不過我們依據昔尼克派的哲學觀點可以判斷,他否定自己的本土身份,是為否定風俗慣例,從而順應天然本性,自由生活。此后斯多葛學派雖然也自稱世界主義者,但他們構想的世界主義是建立在“自由意志”基礎上的,甚至把自由意志稱為“一個人唯一可以信賴的東西”。③不僅如此,個人主義觀念最早最系統被表達的也是斯多葛學派。他們認為,個體自足,其幸福不需外求,全在內心的寧靜安詳、順乎自然和靈魂的無煩擾。雖然這不是現代意義的自由主義與個人主義,但卻為近現代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奠定了基礎。
而在中國,如前所述,春秋戰國舊制度崩潰,新制度未成型,戰爭、苛政、腐敗等災難罪惡無所不有,給人們與社會生活帶來了創傷。因此,如何恢復社會穩定,重建社會道德倫理原則,協調人際關系等,成為當時百家關注的問題。墨子云:“民有三患,饑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勞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大患也。”④。又云:“凡入國,必擇務而從事焉:國家昏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葬;國家喜音沉湎,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凌,則語之兼愛非攻。”④可見,這就是墨家社會憂患意識的體現,更是一種以民為本、以天下為己任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的體現。
誠然,斯多葛學派在希臘化文明開初就產生,并流行傳播幾百年。但因為斯多葛學派經歷了古希臘與羅馬兩個不同時期,面臨的問題不同,使得世界主義呈現多種面貌。如:當羅馬法被推行至羅馬各行省適用時,這個局部意義上的“世界法”得到充分的發展,可謂斯多葛學派開創了“世界法”思想的濫觴。又如:斯多葛學派提出的“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言論,雖然其“四海”是有界限的,但卻被很好地融入基督教神學體系內。此外,還有“兩個國家”的世界主義等。斯多葛學派關于世界主義的觀點在近代演變為世界主義思潮,并對理論與實際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而在中國,墨家世界主義思想命運多舛。孔墨“皆死久矣,從屬彌眾,弟子彌豐,充滿天下。王公大人從而顯之有愛子弟者,隨而學焉,無時乏絕……孔墨之后學顯榮齡天下者眾矣,不可勝數。”⑤可見,戰國晚期墨家還是一個有實力的學派。但因為墨家成員多來自社會底層,有著磨難體驗,關心百姓疾苦,所以他們是勞動人民的代言人,其學術思想和勞動人民的利益有著必然的聯系,而這恰恰是與當時統治者利益相背的,尤其墨家還是一有嚴密紀律的半軍事化的組織,有時甚至還會為了自己的信念與國家政權相對抗,這些顯然是君主專制政權無法接受的。所以墨家“兼愛非攻”的和諧社會思想在領導層面上得不到支持推行。其次,中國古代社會是建立在血緣基礎上的,相比較儒家的愛有差等,墨家的“兼愛”思想也難以執行,即使晚期墨家有修正其思想。所以,綜合多方面,墨家世界主義構想由最初的顯學漸沒落為絕學,至于復興則是后來的事了。
上述觀點僅是就墨家與斯多葛學派所構建的世界主義某些方面的區別所作比較。通過追本朔源,只有了解了“世界主義”這個古老的概念,才能揭開它神秘又嶄新的面紗,我們也才能更好地踐行世界主義中的積極思想,更好地表達合理的世界主義情懷。
[ 注 釋 ]
①王寧.世界主義在當今時代的意義.理論學刊,2013(10).
②梁啟超.先秦政治思想史.東方出版社,1996(248).
③愛比克泰德,哲學談話錄.吳欲波,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263).
④孫中原.墨子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12(93,235).
⑤李光輝博士論文.墨子和諧社會思想研究,2007.
王麗麗(1991-),女,江蘇東臺人,江蘇省南京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德性倫理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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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10-012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