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論與人類社會形態的演進

李哲皙

山東省實驗中學，山東 濟南 2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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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論與人類社會形態的演進

李哲皙

山東省實驗中學，山東 濟南 250001

文章從進化論的研究視角，分析人類社會形態的演進，結論顯示：人類社會形態的演進經歷了弱肉強食的體力競爭時代、等級森嚴的集權主義時代、人性與理性復蘇的民主主義時代。展望未來，人類社會形態將進一步演化發展，無限接近卻又無法到達理想狀態，這是人類社會不斷發展的基本規律。

進化論；人類社會；演進

每一物種所出生的個體，大大超過其可能生存的數量，于是生存競爭反復出現，結果任何生物所發生的變異，無論多么微小，只要在復雜多變的生活條件下以任何方式有利于自身，就會有較好的生存機會，這樣便被自然選擇了。

――《物種起源》[英]達爾文

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們，人類的社會形態可以分為：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社會等。如果我們拋開意識形態的因素，僅僅從達爾文進化論的角度觀察問題，便可以得出一些有趣的結論。

下面，我將主要以生存競爭和自然選擇為理論依據，分四個階段論述人類社會形態演進的歷程，且于每個階段的開頭，以《物種起源》的一段話作為引子，以向這部偉大的經典著作致敬。

一、人類社會形態的第一階段：弱肉強食的體力競爭時代

自然界的戰爭不是無休無止的，恐懼是感覺不到的，死亡一般是瞬間發生的，而強壯的、健康的和幸運的個體則生存并繁殖下去。

――《物種起源》[英]達爾文

如果我們把時間追溯到幾十萬年前的原始社會。人類，作為食物的采集者，在叢林中，進行著與其他動物無差別的優勝劣汰與弱肉強食。體力強健的，在捕獵中取勝，其基因被保留下來，體力不足的，要么在捕獵中被殺死，要么在與其他部落的戰爭中被殺死，要么在部落中被遺棄。縱觀整個原始社會階段，體力競爭占主導，注重對劣質基因的野蠻淘汰。我們將其稱為“弱肉強食的體力競爭時代”。

從需求層次理論的角度來看，原始社會生產力低下，生活環境惡劣，食物極其短缺，人們甚至無法滿足馬斯洛需求層次的第一層次。因此只能憑借強健的體格與簡單的工具來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智力在此時受到忽略，與智力有關的基因傳承遠緩于與體力有關的基因傳承。

在這一階段，根據達爾文“性選擇”的概念，由于原始社會的婚姻制度不穩定，體力競爭者失敗后，即便不致喪命，但也失去了擁有配偶交配的機會，少留或者不留下后代。這意味著其基因傳承受阻，如果他攜帶優良智力基因的話，更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損失?！白匀贿x擇”與人為“性選擇”的雙重打擊，或許是人類在此階段滯留數十萬年的原因吧。

二、人類社會形態的第二階段：等級森嚴的集權主義時代

千萬不要忘記周圍每一個生物可以說都在竭力增殖，每一種生物在生命的某一時期要靠斗爭而生活；千萬不要忘記在每一世代或者間隔幾代，大毀滅不可避免地要降臨幼者或老者。

――《物種起源》[英]達爾文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生產工具的精密度與熟練度不斷提高，整個社會逐漸進入了食物生產者階段。食物由采集變為生產又伴隨著人類野性的消退與人性的蘇醒，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對土地等生產資料的世襲，而智力方面占優的人會擴張自己的勢力，占據大量的生產資料，成為統治者。那些在競爭中失敗的人，失去了自己的生產資料，成為被統治者。久而久之，演變成了集權政治，特權階層就此出現，同時也伴隨著智力競爭在總體競爭中地位的上升，與智力有關的基因獲得了傳承的“優先權”。

然而，這樣森嚴的等級制度的出現，卻使生存競爭趨向不公平。隨著時間的推移，特權階層原本優秀的基因被稀釋，再加上貴族世家之間近親繁衍的陋習，大量沉淀在民間的優良基因卻無法表達。這樣一來，對優良基因的選拔與保留受阻，就降低了文明發展的速度。陳寅恪認為，魏晉時代，就是出身寒門的曹氏與世家貴族袁氏、司馬氏的斗爭。柏楊也將南北朝時南朝的積弱歸因于世家的腐敗。

在集權時代，對食物的獲取可以分為游牧和農耕兩種形式，前者雖采取新的生活方式卻仍保留了上一個階段的競爭形式；而相對文明的后者則采取了新的生產方式，相應地，也形成了更加完備的等級制度。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文明的農耕社會與野蠻的游牧民族之間的競爭，算是新的社會競爭形態取代舊的競爭形態的過程。

我們來看漢帝國、羅馬帝國、法蘭克帝國、阿拉伯帝國與其同時相持的匈奴人、日耳曼人、北歐人、突厥人，雖然各有勝負，但總體上專制帝國對野蠻民族占有優勢。因為他們具有優良的生活環境、廣大的人口與強盛的國力，雖然與慓悍的蠻族相比略顯文弱，但以強大的國力為后盾，仍能保證在對外作戰中取勝。呂思勉認為漢帝國對外作戰“以最大的勞費，獲最小的效果”。同樣，羅馬帝國在第二次布匿戰爭中也采用這種方式打敗了漢尼拔。

即便是農耕文明被蠻族所擊敗，其強大的人口基數與先進的文化科技也能很快將蠻族同化。入侵阿拉伯的突厥人幾乎全成為了穆斯林，摧毀了羅馬帝國的日耳曼人也皈依了基督教，入主中原的女真、蒙古、鮮卑等少數民族也逃不脫被同化的命運。在此，我還想指出的是，根據進化論，不同民族之間的“雜婚”，能加速基因之間的交流。這也是保持基因流動的一種形式。但在專制時代的中國，基因流動以一種更加殘酷的方式來進行，這就是每一朝代末的毀滅性的戰爭，大多會形成“十室九空”、“千里無雞鳴”的局面，亦即達爾文所說的“在每一世代或者間隔幾代，大毀滅不可避免地要降臨……”

總結其特點，我們可以將這個時代稱之為“等級森嚴的集權主義時代”。它的缺點同樣顯而易見。等級制度使部分具備不良基因的人處于高位而無法被淘汰，而具有優良基因的人卻無法顯現(或通過“大毀滅”等激烈的方式顯現)。另外，此時的統治者更多考慮的是自己的統治地位而非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如拒絕贖回貞德的查理七世、“寧與外邦，不與家奴”的滿清政府等。在這個時代，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雖相比之前有所進步，但依然不盡如人意。因此，人類需要一個推動，來進入下一個時代。

三、人類社會形態的第三階段：人性與理性復蘇的民主主義時代

人類……并不嚴格地把所有劣質動物都消滅掉，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在各個不同季節里良莠不分，保護所有生物。

――《物種起源》[英]達爾文

我們看到，當集權主義的弊端逐漸凸顯，而下層人民的意愿無法向上傳遞，這時便亟需有人來打破專制的禁錮，將新的思想傳播、交流與碰撞。而完成這一使命的，便是商人與早期的資本家。商人的流動性為中國統治者所痛恨，而正是這種流動性，加上大航海時代人們的冒險精神，使得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等思想解放運動接踵而至。伴隨而來的，則是理性的光輝與對民主的期盼。在這個時代，資本家取代了地主，議會取代了君主，我們可以將其稱為“人性與理性復蘇的民主主義時代”。

普遍的民主與新式的人才選拔方式，使得近二百年內發生了三次工業革命。而且，平民階層人才得到大量選拔，瓦特、牛頓、法拉第、居里夫婦等皆出身平民。人類文明發展速度得到空前飛躍，并仍在不斷加速。相應地，優良基因在各個階層的流動也達到了空前的順暢。

與上一時代相同，工業化的生產方式同樣派生出了集權主義與民主主義兩大派別。前者保留著上個時代的等級制度與專制，而后者則代表了新時代的民主與理性。席卷歐洲的大革命摧毀了神圣羅馬帝國，一戰消滅了德意志第二帝國、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和俄羅斯帝國，二戰摧毀了德意志第三帝國和日本帝國。相比之前與蠻族斗爭的曲折，此次民主主義擊敗集權主義的過程更為簡單粗暴，更是眾望所歸。

同樣，當民主制度逐步走向頂峰時，也暴露出了不少問題。首先，對優良基因的選拔變得公平的同時，由于現代文明盡力縮小人身上的獸性，擴大人身上的人性?！皡擦址▌t”越來越為人們所不齒，使得不良基因難以被有效淘汰。而民主制度的弊端更是讓高福利社會在西方國家愈演愈烈。遺傳病種類和發病率不斷升高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市場經濟環境下，“優”可以勝，但“劣”不一定汰，因為還有其他市場可以競爭，即便在所有的市場競爭失敗，也還有社會福利“兜底”。而一夫一妻制基本保證了所有基因都有傳承的可能，因而達爾文所說的以“性選擇”進化的途徑也被堵死。因此，這個時代的基因進化也步入了一個死胡同。

四、人類社會形態的展望：無限接近卻又無法到達的理想狀態

自然選擇在世界各地，每日每時都在仔細檢查著每一個變異，哪怕其微細無比，并且去蕪存菁，加以積累。

――《物種起源》[英]達爾文

綜上，總體來說，人類社會演進由體力決定到智力決定，由淘汰為主到保留為主，由野性到人性。每當一個新的競爭形式戰勝舊的競爭形式，其缺點便會暴露，隨后將有全新的競爭形式出現。那么，我們根據民主主義時代所暴露出的問題，可以嘗試找出一個較為理想的狀態。

所謂理想狀態，必然是一條無限接近卻又無法到達的漸進線。我們只需在某一時間段內，以此為座標，不斷地向它靠攏，這才是它的使命。

你也許會想，既然不良基因難以淘汰，更只需定期將其清除不就完了嗎？那必然不行，現代社會是建立在人性的基礎之上，如果單純屠殺不良基因的人，這又與種族滅絕何異？因此，我們需要建立的應是一個保持人類文明發展與人性不泯滅的社會。

要創造公平，首先要創造一個公平的教育環境。這就要求基礎教育絕對平均化，學校之間的競爭將不復存在，這對學校教師和管理人員素質有著極高的要求。初等教育注重心理人格價值觀念的培養，中等教育注重科學基礎知識、政治素養和獨立思考能力之培養。進入高等教育后開始初步分層，到就業時再分層，倡導競爭就業。這樣，上層聚集優良基因，下層聚集不良基因。

那么，如何使優良基因在傳承中占據優勢呢？在本文開始，我們曾提到過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這個理論的最高層次即“自我實現的需求”。人類文明進化到今天，對大多數人來說，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等已基本得到滿足，應著力倡導人們追求滿足“自我實現的需求”。這一過程雖然漫長，但期間產生的優良基因會被積累下來，由量變而質變，最終會取得人類文明的巨大進步。

如果我們借鑒結構化學中配位場理論，可以模擬這個理想狀態：假設一開始社會基因基本相同，在經過相對公平競爭和基因突變后，出現少量優良基因和不良基因，整體呈紡錘形。在隨后的一代又一代，基因突變到下層的數量遠小于被溫和淘汰的數量，既可以實現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又不會觸犯人類道德底線。

人非生而平等，但絕無高低貴賤之分。因此我們的理想，不是要創造一個絕對平等的世界，而是一個絕對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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