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非本土教材中兒化詞問題及教學對策
——以《中國語作文》和《中國語讀解》為例

陳俊利

淺談非本土教材中兒化詞問題及教學對策
——以《中國語作文》和《中國語讀解》為例

陳俊利

東北師范大學，吉林 長春 130024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語音教學貫穿對外漢語教學的始終。兒化作為語音教學的一部分，是外國學生學習的難點，也是評價外國學習者學習漢語效果的重要方面。筆者在韓國進行對外漢語教學時，發現教材中兒化的編寫上存在若干問題，影響學生對兒化的使用。本文針對這些問題，來淺談一下非本土教材中兒化存在的問題及其在非目的語環境下的兒化教學策略。

兒化詞；非本土教材中兒化詞問題；教學策略

一、研究現狀

從目前的研究來看，主要針對兒化詞的本體研究。林燾(1982)研究了北京兒化韻的個人差異問題；李思敬(1995)根據調查將兒化音分為“拼合型”和“化合型”，拼合即復合元音的關系，化合關系就是元音卷舌化；王理嘉(2005)從各地區方言兒化使用的比例來探討兒化的標準，指出兒化具有語音構詞作用和語法作用，并強調規范普通話推廣和使用的重要性；徐越(2005)對比南北方教材的差異，通過跟蹤學生，分析問題產生的原因，進而提出教學建議。目前，關于兒化詞的研究很少，僅是進行教材對比分析，針對非本土教材中兒化詞的研究少之又少。另外，本體研究成果與對外漢語實踐教學并不匹配，在兒化實際教學中仍然存在著問題。

本文以非本土教材中兒化存在的問題為研究對象，從筆者在非目的環境中的親身教學實踐策略出發，以國家語委編制的《普通話水平測試專用教材》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制的《現代漢語詞典》為標準對兒化問題進行分析。

二、教材中兒化詞存在的問題

全球第一所孔子學院于2004在韓國成立。CPIK項目在韓國發展迅猛，學習漢語人數不斷增多。該項目以中小學生為教學對象，不同地區、不同學校所選取的教材各不一樣。本文以大邱外國語高中選用的教材為例，以《普通話水平測試專用教材》和《現代漢語詞典》為標準來分析高中一年級教材《中國語作文》和高中二年級教材《中國語讀解》中存在的兒化問題。

(一)教材中兒化詞前后不一致

1.教材中關于“味兒”的例句。例如：

(1)他用可樂和色拉混合在一起做成怪味兒冰淇淋。

(2)發現冰淇淋的口味已經二十多年沒變了。

(3)在市場上推出了一種啤酒味兒的冰淇淋。

(4)專門制作了口味獨特的冰淇淋。

2.教材中關于“孩兒”的例句。例如：

(5)有兩個女孩我很難忘記：一個是湖南女孩。

(6)我雖然也接觸過一些女孩。

(7)后來，我遇到了一個化學系的女孩兒。

(8)那是個蘇州女孩。

3.教材中關于“玩兒”的例句。例如：

(9)跟他一起聊了聊天兒，玩了玩電腦。

(10)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聊天，玩得很愉快。

(11)歡迎大家到北京來玩。

(12)要是你明天有時間就來我家玩兒吧。

(13)要是你現在有時間就來我家玩吧。

4.教材中關于“點兒”的例句，例如：

(14)我有點兒累。

(15)便宜點兒吧。

(16)這個菜有點酸。

(17)有沒有大一點兒的。

5.教材中關于“事”的例句。例如：

(18)不行，我明天有事兒。

(19)不行，上午我有事，不能去。

(20)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

6.教材中關于“慢慢”的例句。例如：

(21)天氣慢慢兒變冷了。

(22)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發展成了今天的藝術文化街。

(二)教材中兒化詞該加“兒”的卻沒有

《普通話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中明確指出在書面語中一律加“兒”的189個音節(見附表)。以下是教材中本該加“兒”卻沒有加的句子。例如：

1.教材中關于“號碼”的例句。例如：

(23)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24)請留下你的電話號碼。

2.教材中關于“模特”的例句。例如：

(25)模特身上的那件衣服我能試一下嗎？

3.教材中關于“門口”的例句。例如：

(26)我們星期六下午兩點在學校門口吧！

4.教材中關于“面條”的例句。例如：

(27)我用筷子吃面條。

5.教材中關于“大/小號”的例句。例如：

(28)沒有大號，只有小號。

6.教材中關于“片”的例句。例如：

(29)一日一次，一次兩片。

(30)我一共吃了六片藥。

7.教材中關于“茶館”的例句。例如：

(31)我們還去了傳統茶館。

8.教材中關于“女孩”的例句。例如：

(32)有兩個女孩我很難忘記：一個是湖南女孩。

(33)我雖然也接觸過一些女孩。

(34)那是個蘇州女孩。

9.教材中關于“照片”的例句。例如：

(35)在大象爺爺面前照了好多照片。

以上例句中“號碼”、“模特”、“門口”、“一下”、“大/小號”、表量詞的“片”、“茶館”、“女孩”、“照片”這些詞根據《普通話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規定一律在書面上加“兒”。

(三)教材中兒化詞的該用書面語的，用成口語

現代漢語有口語和書面語之分，口語是人們口頭上應用的語言，具有口語風格；書面語是以口語為基礎用文字寫下來的語言具有嚴謹性，正式性?！冬F代漢語詞典》凡例中解釋到“書面語一般不兒化，但口語里一般兒化的，在釋義前加(-兒)，如果釋義不止一項，口語中一般都把兒化的(-兒)放在注音之后，釋義之前”。教材中出現這樣的錯誤，例如：

(36)跟您和我的高中同學們好好兒聚一下兒。(“一下兒”用在書信中)

(37)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兒。(“一下兒”用在郵件中)

(38)你什么時候有空兒？(“空兒”用在郵件中)

(39)下面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兒。(“一下兒”用于自我介紹中。)

(40)天氣慢慢兒變冷了。(“慢慢兒”用在書信中)

(41)跟您和我的高中同學們好好兒聚一下兒。(“好好兒用在書信中”)

教材中出現以上兒化詞如果用在正式場合或者正式文件中(例如書信、郵件等)不合適。

三、分析原因

(一)無統一標準明確規定兒化詞的使用

從1924年“國語統一籌備會”正式確立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作為“國語”，多年來北京語音的標準地位始終沒有改變。但是怎么才算是標準呢？例如“左邊”的“邊”該不該兒化，學者們的意見各不一致。另外，北京方言中兒化的詞數量較多，北方方言是普通話的基礎方言，使用人數占說漢語人數70%以上，兒化是北方方言的的普遍特點。普通話只能對兒化的詞進行選擇性的吸收，普通話中吸收哪些兒化詞、不吸收哪些兒化詞，目前并不存在一個非常嚴格的標準，一些工具書中并不完全一致，也沒有規定統一的標準。這也給國外編寫者帶來了麻煩。

(二)兒化受語言音變的影響

兒化是普通話的一種音變現象。在正常的言語交際中，語音不是“一板一眼”的，而是存在著語流音變。在交際過程中，語音存在著脫落、更換、同化、增音等現象。如果語音以一板一眼的方式來讀，聽話者雖然可以聽懂，但是總覺得不是正宗的“味道”。如例(5)，在交流中如果字正腔圓地說“女孩”，那么聽話者會覺得很別扭。另外，我們進行交流時每個說話者的語流、語調各不相同，雖然有標準的語調值，但是在交流過程中詞語受前后音節的影響，說出的每個詞的語音和實際音值存在著差距。所以，兒化也受語言音變影響。

(三)兒化詞在方言與普通話使用中界限模糊

普通話是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方言為基礎方言，以典范的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范。北京話的兒化詞特別豐富，成為兒化地域特色。普通話也有兒化，但兒化詞語要少很多。有一些北京話的兒化在普通話里的讀法是有無兒化皆可的。“有事”“進門”“一百分”這類詞在普通話里是否需要兒化要看語言環境，正式場合一般不兒化，可以認為兒化是處在普通話和北京話之間的模糊界線上。北京話中帶有兒化的詞數量較多，因此普通話只能對他們做有選擇的吸收，并不存在一個非常明確的界限，這也是造成問題的一個原因。

(四)兒化詞是否使用與不同語體環境有關聯

兒化詞的使用很不規范，普通話中需要兒化的，可是書面上這個“兒”字時有時無。有些詞只能在口語中進行兒化。如例(35)和例(38)，一個是書信體，一個是在正式場合中，在這種情況下不兒化顯得比較正式、規范。社會語言學研究發現語言存在著知識水平、階層地位等差異。以兒化為例，社會階層和文化水平高的人說普通話的時候，兒化一般用的較少，如果是在正式會議上的發言就更會有意避免用兒化，但是不能由此認為用的越少就越像普通話，用的多、用的少還得看是在什么語體環境下。所以，兒化也受不同語體環境的影響。

四、非目的語環境下兒化詞教學策略

非目的語環境下的教學與目的語環境下的教學是不同的。學習者的動機不同、漢語課在學校課程中的設置不同等。結合筆者的教學環境與教學經驗，得出兒化詞教學應從以下幾點出發：

(一)教學要有一定的參照標準

普通話是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方言為基礎方言，以典范的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范。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對外漢語教師自身也存在著方音，所以在教學中應該依據普通話標準規范來教學。在韓國教學中，有學生曾經問過“中國有dialect(方言)?”“老師說的是方言還是普通話？”“我們學的是方言還是普通話？”等問題可以看出外國學生也希望學到的是規范的漢語。由此，在教學中兒化的詞出現問題時，我們更應該嚴格用普通話的規范標準來證實每一個兒化詞的使用。響應國家語委的“兩推”工作，不僅在國內進行“兩推”，也要“走出去”在國外傳播規范的漢語。

(二)兒化詞教學中抓重點

在非目的語環境下，以提高學生學習漢語的興趣和交際能力的目的為重點，以在適當場合中運用兒化詞教學為教學目標，當兒化詞涉及到語法時，我們只需要告訴學生兒化詞涉及區別詞義、區分詞性、表示細小、輕松或者是表示親切、喜愛等感情色彩的三個作用中的哪一個即可。比如“畫畫兒”中學生問到過“到底讀畫還是畫兒”，我們可以用動作來說明“畫”和實物解釋“畫兒”，給同學生說一個是動詞，一個是名詞就行。至于兒化時韻腹元音也受影響“央化”等音變伴隨的脫落、增音、更換和同化等理論化知識不去講解。只有當涉及到兒化起到某一個語法作用時，用簡單語言說明，并且能讓學生在交際中表達自如、準確無誤。

(三)教學過程中實施分散教學

什么樣的詞必須兒化，什么樣的詞可以兒化，本身沒有規律可遵循。教材作為知識的載體，也是教師與學生中間的連接者，更是學生學習知識的材料。兒化詞根據學生的水平分布在教材中，針對學生現階段的漢語水平和教材中出現的兒化詞為依據，根據兒化詞在教材中出現的先后順序一個個教給學生，讓學生一個個記憶，并適時總結。如果遇到教材前后不一致的情況，這就要求老師提前了解課本的前后內容，遇到此種狀況時向學生解釋一下原因，并以普通話規范為標準說明是口語中的表達適合還是用書面語表達合適。

(四)以學以致用為教學目標

在非目的語教學中，很難營造一個真實的漢語環境。我們在非目的語環境教學中，學生只能利用課堂時間來學習漢語，因此，當學生遇到哪些詞需要兒化的問題時，不妨告訴學生哪種場合使用兒化更符合中國人的表達習慣，讓學生充分模仿練習并能在特定場合、特定場景下地道地說出兒化詞。比如我在教學中講“門口”這個詞時，先告訴學生這個兒化詞使用的語境和中國人的表達習慣之后，再問學生“每個星期五回家的時候，媽媽在哪兒接你們？”，學生自然就說出“媽媽來學校門口兒接我”的句子。學生可以用漢語表達并且能夠按照中國人的習慣地道地表達出來，不僅讓學生有自信心、自豪感，還可以達到促進教學的目的。

附錄：

《普通話標準中的兒化詞表》參照《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和《現代漢語詞典》編制。本表共收錄189個在書面上必須加“兒”的詞語。此論文只從189個中選取以下15個兒化詞作為分析依據：

號碼兒；小孩兒；時髦兒；模特兒；聊天兒；照片兒；茶館兒；飯館兒；好玩兒；一下兒；記事兒；唱歌兒；抽空兒；門口兒；面條兒。

[1]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上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

[2]劉珣.對外漢語教育學引論[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13.

[3]普通話水平測試研究組.普通話水平測試專用教材[M].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3.

[4]孫德金.對外漢語語音及語音教學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5]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

[6]王理嘉.兒化規范綜論[J].語言文字應用，2005.

[7]徐越.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兒化問題[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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